嗨，一个电话

倪懿

“你是哪位？”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看号码是老家那边打过来的。“我是于亮。”对方说。“于亮？你是于亮啊！”我脑海里瞬间来了个几千转，一下想起来了，于亮是我中学时最要好的同学。“是啊，我是于亮。”“二十多年了，我们没有联系了，还好吧？”“都好，一切都好。”“你怎么突然想起來给我电话了呢？”“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愣了一下。于亮和我说了一件事，让我曾经封闭已久的心房突然洞开。

我和于亮以前是很要好的同学，由于他家里比较穷，每餐都是带咸菜吃，我家里生活条件好一点，所带的饭菜里经常有肉，我们就把菜放在一起吃。那个时候他很感激我，我也很乐意帮他。可是，到后来不知怎么了，于亮开始不和我一起吃饭，也不和我说话，渐渐和我疏远起来。当时我也年轻气盛，心里想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所以，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不过我一直也没搞清楚当时我们之间是怎么有了隔阂。这一次，他在电话里说了一件事：有一次，一个同学请我去下馆子“吃点好的”，我当着那个同学说：“于亮他家里穷，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吃吧。”就是因为我在别的同学面前说他“家里穷”，让他感觉到很受伤害而渐渐疏远了我。后来，他又经历了很多事，如今觉得我是“好意”而不是“恶意”，当时完全是自己的自卑和小心眼作怪。他想和我道歉，但一直联系不上我，后来他从同学那里知道了我的手机号码，就马上打电话过来了，一分钟也没拖。我听了于亮的话，十分感叹，十分欣慰，十分熨帖。20多年了，这件事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疑问，对他来说却是心头上的一座大山。还好，20多年后他终于说了出来，说出来也就释然了，轻松了。

老同学的心愿了了，但我有一个心结却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耿耿于怀。在几年前的一个笔会上，我认识了一个笔友，他对人比较热心，嘴巴也甜，我对他印象非常好，他对我也不错。后来，我们经常在电话、微信、QQ上聊天。不过后来，我和他聊天的次数慢慢变少了。原因是以前他经常称呼我为“老师”，但是熟悉之后，他便称呼我为“老倪”，还“老倪老倪”叫得特别亲热，但是我听着不舒服，感觉这很刺耳，感觉这个人油嘴滑舌的，不尊重我，于是不再理他。刚开始，他很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工作不顺利？情感出了问题？我在QQ上说我很忙，没闲空在QQ上聊天。他没有理我的茬儿，还是在QQ上和我频频聊天。最后，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啊？我之后就把他拉黑了，再后来就删了他的QQ。

想想于亮的电话，再想想自己，唉，不就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非要让自己心里不痛快，让人家也莫名其妙吗？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也很简单，不就是一个电话嘛。我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笔友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笔友的大嗓门叫：“哎呀，老倪啊，你这些年出国了吗？这么久都没联系了，想死我了……”他还是那么热情，还是“老倪老倪”地叫着，但这次听到了“老倪老倪”，我却不再感到刺耳，反而感到亲切得很，我有点泪眼模糊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制造的，一个小小的问题就制造了无限的距离。其实，人与人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距离呢？拿起电话，按几个号码，心与心之间的连线就通了……

（编辑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