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女儿恋爱了

百合花开

图书馆里的牵手

女儿一直喜欢看书，我家附近的图书馆是她每周都光顾的地方。高一在学校住宿后，女儿每周才回家一次，但她去图书馆看书的习惯一直保留着，这让我很欣喜。前不久，女儿突然跟我说，她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个梦想进入北京大学的高二男生。

从那以后，我发现一向不太注重外表的女儿，开始打扮自己了。每次去图书馆之前，为了穿一件满意的衣服，她至少要换三四次。我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八九分，女儿十有八九喜欢那个梦想考北京大学的男孩。

我想一探究竟，某个周末，估摸着女儿已经到图书馆，我也过去了。一进阅览室，我发现女儿和一个男孩手拉手坐在一起。老实说，我当时真想冲上前把女儿拉走。但转念一想，这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适得其反。思虑良久，我悄悄离开了图书馆。

但我不能坐视不管，得想想其他办法。想到成为一名作家一直是女儿的梦想，而她最喜欢的作家是龙应台。于是，我去读了女儿正在看的《亲爱的安德烈》一书。发现女儿在一段话下面做了这样的批注：“自从我住宿之后，和妈妈的沟通越来越少。我发现很多时候，妈妈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我情愿和朋友们说说话……”

我的心像莫名地被针扎了般，有点酸痛，也有失落和愧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女儿之间变得这么生疏了？尤其是她和小男生牵手的那一幕，真的刺痛了我。但仅就“早恋”问题找她谈话，教训她，是没有用的。我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我要重新认识这个16岁的少女。

属于我们母女的小纸条

周五晚上，我去学校接女儿，专门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去了趟校门口的文具专卖店。因为女儿曾经多次和我提过，她很喜欢那种有水墨山水画的精装笔记本。等女儿一出校门，我就把买好的笔记本送给她。女儿很惊喜，拿到笔记本后就跳起来亲了我一下。

回到家里，我拿出龙应台的《亲爱的安德烈》一书，跟女儿说：“咱们也学学文中的母子，来个家书互动如何？”女儿问：“妈妈，你愿意听我说吗？”我说：“当然愿意。妈妈知道你在学校住宿后，一个人也会遇到很多问题，肯定有自己的困惑和迷茫，你把这些想法写下来，等咱们见面时再给我。”我说我也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就像从前她和我经常用小纸条交流一样。

在日记中，女儿把自己上高一以来的种种想法一股脑地写了出来。她写道：“数理化的进度越来越快，化学还可以跟上老师的节奏，可是数学却时常让我蒙圈，我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帮帮我。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认识了高二的学长……”

那天中午，我约了女儿吃饭。在饭桌上，我把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女儿听完我的讲述，沉默半晌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喜欢和学长在一起讨论问题。妈妈，他长得可帅了，眼睛好大，好像会说话……”我笑着点头，说這很正常，每个人都有喜欢和被喜欢的权利，这是每个人成长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显然，女儿开始和我交心了，而且我们的第一次日记交流很成功。这很好，我觉得自己慢慢进入了一个16岁女孩的内心世界，理解了她的酸甜苦辣，也读懂了她成长中的那些困惑和喜悦。

每个孩子都会好好地悄然长大

有一次，我问女儿，和学长相处得如何？女儿坏笑道：“妈妈您想多了吧？其实我们之间并不像你们大人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在没人时偶尔牵下手。那段时间，我的数学成绩很差，他帮了我很多忙。我们曾经讨论过，我们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其他所有花销，哪样不是来自父母？所以，我们要等到能自己挣钱后，再在一起。”

那一次，我跟女儿聊了大半夜，并把龙应台的一句话送给她，“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个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女儿沉吟片刻，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那个人会是高二学长吗？我还真想知道呢。”

过了一段时间，女儿改为两周去图书馆一次。现在出门，她也不像从前那样花时间捯饬自己了。凭直觉，我觉得女儿可能失恋了。我“欲擒故纵”地在日记上给她留言：“宝贝，最近怎么去图书馆少了呢？是不是学长不理你了？”

女儿给我回复：“母亲大人，你这是明知故问呀？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尤其是应该努力奋斗的年龄。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呀！”我说：“如果你对那个学长的喜欢是放在心里的喜欢，妈妈不反对哦！”女儿说我是“戏精”，说生命还很长，她还有很多机会去寻找可以在船头并肩浅吟低唱，也在惊涛骇浪中握住她的手的那个人。

我相信，女儿会的。

（启明星摘自《婚姻与家庭·下半月》2019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