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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黑帮老大

2019-04-19陈光

看天下 2019年9期
关键词:陪审员兹曼萨尔瓦多

陈光

2018 年7月28 日,大毒枭埃斯科巴尔被警察击毙25 年后,人们从他的壁画前走过。这里是他为麦德林市穷人建的房子(IC 图)

站在法庭上的这个62岁男人,身高1米65,脸圆眼大,看上去像个卡车司机、厨师,或者一个敦实憨厚的喜剧演员——很不出名的那种。总之,他很像你的邻居,普通、友善、毫不起眼、人畜无害。

你会和这样的人做邻居吗?

他来自墨西哥,名字叫华金·古兹曼,上世纪80年代初还曾当选过墨西哥省级候补国会议员。因为其身高,人们给他起了个不那么好听的绰号,“矮子”。

如果只是如此,他确实会是个不错的邻居。

2月12日,美国纽约布鲁克林联邦法院宣布:华金·古兹曼,墨西哥最大贩毒集团“锡那罗亚”的一号头目、《福布斯》杂志“全球十大通缉要犯榜”第一名的犯罪分子、双手沾满了鲜血和毒品的黑帮老大,贩毒、谋杀、非法持有枪支等10项罪名全部成立。

本·拉登之后,还从未有其他国际逃犯像古兹曼这样引起美国公众的注意。助理检察官亚当·菲尔斯在庭审时说:“古兹曼几乎将毒品送到了每个美国人的手中”。

“锡那罗亚”杀人无数,为避免证人被黑帮迫害,法院启动了“证人保护计划”。12人的陪审团与6名候补陪审员全员匿名。据美媒报道,此案选陪审员时,有人得知自己被选中直接吓哭。尽管当地已采取高规格警备,为陪审员配备了两名警卫,但开庭前仍有陪审员退出,迫使审判延迟。

从搜集证据到维持有关人员的安全,法院耗资超过5000万美元,堪称“美国历史上最贵的审判”。

而在他的老家墨西哥,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却成了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平民英雄”。有人说他,“出身卑微,敢于跟腐败无能的联邦政府叫板,还曾因救济锡那罗亚受尽压迫的劳苦大众而名声在外……”墨西哥知名女演员凯特·德尔·卡斯蒂洛也曾在社交网络上写道:“比起对民众隐瞒真相的政府,我更愿意相信古兹曼。古兹曼先生,您要是为了做好事而走私毒品,难道不伟大吗?……先生,要是这样,您将成为英雄中的英雄。让你的走私充满爱吧,你懂的。”

谋杀、贩毒、暴力、黑帮、英雄、慈善、爱……这些互相矛盾的词汇,就这样在拉美大陆最北端的国家,用到了同一个人身上。而且,不只他一个人。很多臭名昭著的黑帮,在拉美地区,却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甚至还化身为当地流行文化的重要符号。

在拉美,现实就是这样魔幻。

唯一的出路?

每年3月,墨西哥西北部的山间便开满绯红色的罂粟花,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古兹曼就出生在这片区域里的巴迪拉瓜托市郊,这里也被喻为“毒品之乡”。

“在我成长的牧场附近,直到今天都没有就业机会。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出路就是种植罂粟、大麻等,我从15岁开始种植并出售这些(毒品)。”古兹曼在一次《滚石》的远程采访中说。

古兹曼自称,他出身贫寒,小时候帮家人卖过自制面包、橘子、饮料、糖果等,帮着照看外婆的奶牛,也负责给家里砍柴,但这些工作远远不能养家,而且辛苦挣来的钱经常被他的父亲用去喝酒、嫖娼。

虽然紧挨着美国,同样也处于赤道以北,但墨西哥显然和美国不是“一路人”,人们更习惯把墨西哥归到拉丁美洲的板块中去。

拉丁美洲是一个文化的概念,这个地区的常用语言是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等拉丁语系。与之相对的是盎格鲁萨克逊美洲,也就是美国和加拿大。但很少有人说盎格鲁萨克逊美洲。事实上,在欧洲,也有拉丁欧洲的说法,也少有人用。

拉丁美洲,是一个带有浓厚殖民色彩的词汇。他们的语言,来自曾经殖民过自己的国家,“拉丁美洲”这个词,也是由法国人赋予。其目的有一说是,为了跟美国和西班牙、葡萄牙抢夺这个地区的影响力——它既不属于英语世界,也不属于西班牙、葡萄牙语世界,而是拉丁语世界。

经过一系列战争和民族运动,拉美各国陆续独立。但这并未换来稳定的局势,墨西哥、阿根廷、哥伦比亚、萨尔瓦多等国陆续发生内战。战争的后遗症之一,就是黑帮开始崛起。

以位于拉美中部的萨尔瓦多为例。1980年开始,政府军与反政府的左派游击队进行了持续12年的内战,战争期间,该国的孩子一旦年龄到12岁就要被征召入伍,要么加入政府军,要么加入游击队。在军队里,这些少年经历了残酷的军事训练。

内战结束后,这些在杀戮中成长、身心受到创伤,但是又接受过组织化训练的年轻人,很容易就滑向了帮派组织。比如美国著名黑帮“MS-13”(野蛮萨尔瓦多人),就是由萨尔瓦多游击队员组成的帮会。

勒索、暗杀、偷盗、假钞等犯罪行为,是黑帮的惯常套路,但在拉美地区,最赚钱的生意是贩毒。

在拉美,印第安人自古就有种植古柯的传统。原住民把古柯作为一种有药用价值的作物广泛种植,或制成古柯味的饮料。但近代,古柯由于能提炼出可卡因而被犯罪集团利用。当地人的传统农作物成了毒品原料。

华金·古兹曼(@视觉中 图)

隨着罂粟收获的季节来到,所有当地居民连同老人孩子都上山收取罂粟汁,制成熟鸦片,再加工成海洛因和吗啡,6月份便能将这些毒品偷运过边境,进入美国市场。

“毒品犯罪肯定是跟经济发展有关的,拉美国家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贫困和不平等,这两个是根源性的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院社会文化研究室副主任林华对本刊说。她介绍,由于政府资金不足,很难扶植山区农民种植合适的替代农作物,且山区多被游击队和毒品犯罪组织控制,政府难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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