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为芬尼根守灵》中历史循环论之体现

摘 要：《为芬尼根守灵》是爱尔兰著名的意识流大师乔伊斯的封山之作，其影响力不亚于他的代表著作《尤利西斯》，却比《尤利西斯》更让人难以理解。在此书中，乔伊斯不仅使用他赖以成名的意识流手法，更将意大利著名的历史学家、哲学家维柯的历史循环论思想融入其中。本文将着重分析《为芬尼根守灵》一书中维柯历史循环论这一观点是如何体现的。

关键词：乔伊斯；为芬尼根守灵；向内转；历史循环论

作者简介：何佳宁，男，1992年3月出生，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哈尔滨师范大学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8--01

一、“向内转”的必然性

詹姆斯·乔伊斯，爱尔兰著名的文学家，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被评论家视为20世纪后现代文学的奠基者。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之后，爱尔兰始终做为英国的一个殖民地而存在着，直到1922年爱尔兰独立。乔伊斯做为一个爱尔兰人，他自身的政治、经济地位一直受到英国的压制。此外，资本主义全球市场的逐步确立导致资本的垄断，一些中小资产阶级破产，乔伊斯的家庭也未能幸免。工农阶级的處境则更为凄惨，沿街乞讨者比比皆是。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的双重压力让他认识到，单纯的通过对现实批判的方式是无法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于是，他开始转向对人内心以及思想的探究，力图通过“向内转”的方式剖析人类社会的一般规律。而《为芬尼根守灵》就是这种思想的代表性著作之一。

二、维柯历史观的体现

《为芬尼根守灵》在内容与结构方面深受意大利哲学家、历史学家维柯的影响。在《新科学》一书中，维柯提出，人类世界是一个盘桓向上的循环体，由三个时代组成——神的时代，英雄的时代和人的时代。具体来讲，神的时代是由宗教统治着的社会，是人的童年时代；英雄的时代是贵族统治社会，代替了宗教的统治，是人类的青年时代；人的时代是人类的资本主义社会，民主政治取代了贵族统治，是人的成年时代。三个时代循环往复，不断提高。乔伊斯对此观点深信不疑，同时他认为，随着个人主义的不断发展，人类历史还会出现一个无政府主义的混乱时代。而在当时，西方社会正处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之中，即第四个时代。而新的历史循环周期则即将开始。他将维柯的这种思想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为芬尼根守灵》中。

（一）内容上

本书的书名是取自爱尔兰民歌《芬尼根的守尸礼》，芬尼根的死而复生其实就是一种循环的体现。守灵的同伴让他安息，已经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更是体现出了每个周期的相应阶段都是有所提高的。在正文中，伊格尔顿其实就是“现代”的芬尼根，他的睡眠与苏醒恰恰对应着芬尼根的死亡与复活。伊格尔顿的酒馆象征着一个社会，或者一个国家。而他则是这个社会话语权的拥有者。尚恩与杰里代表着这个社会或国家的继承者。不妨大胆想象，若此二人在继承之后，最终由家族系统之外的人取得这个社会或国家的统治权，那么这可被视为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人的时代。继续向下发展，就将很有可能进入无政府时代，最终重新回归原始。由此看来，这一过程又是一个历史循环的过程。

在《为芬尼根守灵》中，小说的情节是通过伊格尔顿通过睡眠进入梦境而展开叙述的。而伊格尔顿的梦境则充分体现了人一生所要经历的各种阶段。例如在他的梦境中，曾经回闪出他曾经在公园猥亵两位少女。这体现出一个人在青年时代对性的探索与渴求；随后，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姑娘而大打出手，这则体现出人在壮年时代的争强好胜。在全书的最后伊格尔顿醒来之际，同妻子安娜的夫妻生活一方面体现出人欲中最为本质的性欲。另一方面这正是作者对维柯的历史循环论笃信的有一个例证——如果说睡眠象征着人类的死亡，那么生育就是人类生命的开始。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每一代人都会比自己的父辈在各方面都有所进步。就精神信仰以及政治制度而言，人类社会终将不可避免地回到原始社会的原点。从而开启进入下一轮循环的大门。

（二）结构上

在全书的结构中，随处可以看到作者对于历史循环论的运用。伊格尔顿就寝时是夜晚，醒来是在黎明。夜晚—黎明—夜晚的模式本身就是一种无尽的循环。每一个夜晚和白天所经历的可能不尽相同，但是循环的模式却是永恒存在的。全书开篇的第一个词是“riverrun”（全句为：“riverrun from swerve of shore to bend of bay， brings us by a commodius vicus of recirculation back to Howth Castle and Environs.”） 而全书的最后一个词是定冠词“the”，同开篇的riverrun相连，表明了头即尾，尾即头的循环往复。就连当代的翻译家们似乎都受到了循环论的影响——日本曾经有三个翻译家尝试过翻译此书，然而第一个下落不明，第二个精神失常，直到第三个才将其完整地翻译出来。这同维柯的历史观是何其的相似！能力的依次提高和社会的不断进步相呼应。那么当人们想要进行重译时，会不会再次出现上述情况呢？根据历史循环论的观点，答案是肯定的。

综上所述，乔伊斯在自己的作品中，能够自如地将各式各样的艺术手法和不同的哲学思想融入其中，足可表明他在文学及哲学方面功力之深厚。成书70余年以来，学界对《为芬尼根守灵》的研究从未间断，却至今没有一人能够完全参透他的全部意图。人的生活本身就是复杂、让人难以理解的。那么力求探寻人类生活本质规律的《为芬尼根守灵》不能被读者完全读懂，也就是很自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