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随风曼舞的蝶儿

崔恩惠

午后，阳光溜到书桌上，拨弄着厚厚的书本。微风卷着光斑来回晃动，蓦地，照亮了我心中那一隅浅浅的思念，我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段与老奶奶同行的日子……①

记忆中，杏花绽开，吐出淡黄的花蕊，带着微微的香，窃自欢喜着。树下的老奶奶，身着素衣，含笑的双眸宠溺地望着我，头顶的杏花悄然飘落在她的肩头，惹来几只调皮的蝶儿绕着她的肩，一圈又一圈地随风曼舞。②

我拉着老奶奶，淘气地把玩着她的手指，偶尔用力捏一下，她便慈爱地看着我，笑而不语。到了山上，我迫不及待地跑向我的专属小乐园，在一棵老树下，缠着她讲故事。她容颜姣好，只是有些苍老，额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似是藏进了数不清的沧桑，眼中流淌的尽是对小外孙女的宠爱。嘴唇一张一合，从中飘出的字句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美妙的音符，甚是动听。偶尔，她似乎也被故事吸引了，便微微一笑，扯出眼角的皱纹，时间仿佛停留在那一刻，成为永恒。③

累了，我窝在她的怀里，看她用手摩挲着老树粗黑的皮，说着一些我不太能听懂的话，眼中的落寞竟让我有些不忍，于是安慰似的环住她瘦小的身躯。她看着我，苦笑道：“要是能看着你慢慢长大该有多好……”说着说着，她望向西边的斜阳，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失落与不舍。④

老奶奶站起身，随意地走着，走到一棵老杏树下停住了，望着那些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奶奶！”她回过头来，看到我手里攥着一把不知名的小黄花，便宠溺地笑了，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天边的云霞轻轻地散开，在夕阳的映衬下，轻歌曼舞，映红了那树杏花。⑤几朵杏花悄然飘落在她的肩头，几只小巧的蝶儿闻香而来，伴着风，绕着她，轻轻舞动。眼前的老人，仿佛也化身为蝶，在树下笑靥如花。这一切，都被我悄悄地珍藏在记忆中，成为永恒。

老奶奶没读过书，也没出过远门，却将一生都倾尽于这片小小的山林，看着它，守着它，让这里的一花一草、一虫一鸟，都染上了她的笑颜。⑥

老奶奶与我同行的身影，就像一只美丽的蝶儿，翩飞在我的记忆里……⑦

①开篇绘景，“阳光溜到书桌上”“微风卷着光斑来回晃动”，“溜”“卷”等动词的运用，以及拟人化的描摹，把我们引入温馨的情境中。

②从视觉的角度描写杏花“淡黄的花蕊”，从嗅觉的角度描写杏花“微微的香”。“身着素衣”的老奶奶，“随风曼舞”的蝶儿，于诗意的场景设置中，巧妙扣题。

③小作者集中笔墨，描绘了一组温馨的画面：山上小乐园，老树下，一老一小，相亲相爱，老奶奶的故事成了“我”永恒的记忆。人物描写细腻传神，“额上的皱纹深一道浅一道”，“眼中流淌的尽是对小外孙女的宠爱”，一位苍老、慈祥、疼爱小外孙女的老奶奶形象呼之欲出。

④语言描写简洁含蓄，耐人寻味。“要是能看着你慢慢长大该有多好……”老奶奶如天边的斜阳，自知不能长久陪伴小外孙女，一句感叹，其间包含了多少“失落与不舍”。

⑤生动的描写，给习作平添了几分含蓄蕴藉之美。“天边的云霞轻轻散开，在夕阳的映衬下，轻歌曼舞，映红了那树杏花”一句丰富读者的想象，“老奶奶”虽已到垂暮之年，但还能“映红”“杏花”，意味着“老奶奶”还继续散发着生命的幽香。

⑥简单的一句，交代了老奶奶的身世，与天地自然地相拥，造就了老奶奶博大、善良的天性。

⑦结尾巧妙点题，呼应开头，升华情感，暗示“我”将永远珍藏这段记忆。

总评

习作的美点有四：一是意境优美、语言灵动。阳光、微风、杏花、素衣和那只隨风曼舞的蝶儿，共同营造了一幅诗意的画面。二是人物描写细腻传神。“嘴唇一张一合，从中飘出的字句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美妙的音符，甚是动听。”老奶奶轻柔的语气、迷人的神态，皆成功跃然纸上。三是含蓄蕴藉的象征意味。“她望向西边的斜阳，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失落与不舍”等句，对“斜阳”“夕阳”“蝶”的描写，其实就是在暗示老奶奶年华已暮，但仍想一辈子陪在小外孙女身边的心理。四是结构严谨、首尾圆合，且开头和结尾巧妙点题，升华主旨。

（牛晓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