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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草木 桃花,那妖冶后的一场放下

2019-04-15穆斋

旅游纵览 2019年4期
关键词:借物友人寓意

穆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是《诗经》中的名句之一,只是在之后的许多年里被写作了“逃之夭夭”,寓意也更加诙谐。桃花在中国的文化意向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从诗经里的爱情寓意,到陶渊明笔下的隐逸世界,桃,被赋予了太多的象征。

我国文人在借物喻人、借物讽事上很有一套,那些原本在自然中无甚高低贵贱之分的植物、动物,一旦沾染了文人墨气,自会被赋予一套文化价值,好一些的如梅兰竹菊,几乎是人人称颂,运气差一些的又如凌霄花,几乎是被从头骂到尾,在文人眼中,它攀附别人生长的习性似乎就是原罪。桃花的运气也不知是不是好,她有过辉煌,曾被捧入云端,她有过暗淡,也曾被践踏成泥。但无论是怎样的评价,并不妨碍桃花的绽放,甚至在那一树“轻薄”的繁枝背后,还有一场勘破三春的放下。

陶渊明用桃花制造了一个人间乐土,那时我们知道,桃源是可以让人逃避的,那是无奈之举,成就的幻想中的净土。而在唐代诗人崔护的身上,桃花又成就着一个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太平广记》中,颇用了些笔墨,把诗人与女子从偶遇到求而不得、失而复得的传奇讲述出来,让后人沉醉于桃花映衬下的那春风一笑。但在刘禹锡笔下,玄都观里的桃千树,就成为了讽刺时政、宣泄不滿的一种手段,说实话,我不是很欣赏刘大诗人在《再游玄都观》中的口气,总觉得是一种成王败寇式的志得意满,如果历史拐个弯儿,谁知梦得你是不是桃下尘泥呢?可惜历史没有如果,胜者的炫耀也确实有资本。

彼时的桃花谈不上悲惨命运,至多也只是文人打嘴仗时的工具。到了明代,桃花的悲惨命运才浮出水面。《明文海》中收录了王衡的一篇文章,《东门观桃花记》,这篇文章中提到作者酷爱桃花,邀请友人一同前去赏桃花,友人却说:“夫桃价不堪与牡丹作奴,且以市娼辱之,子何好之甚?”虽然作者以“品花乎,品价乎……夫桃也,远睇之,光浮浮然,近而即之,若有暖晕焉。盖颂桃者,夭夭近之,灼灼则已下矣……”,以及一番天下事物的贵贱之分驳倒了友人,但可以看出,在当时的大背景下,桃花“花后多子,枝叶繁茂,荫庇宗族”的寓意已被遗忘,只留下了轻薄的印象,甚至被人用以比喻娼妓。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唐寅,在桃花被贬低至如此地步的明代,还有他肯写下《桃花庵歌》,不是强行赋予花怎样的品格,而是只愿在花前坐,花下眠,用桃花换酒,换一场花酒间的老死。唐寅作品中是可爱的众生相与人间世,是可爱的俚俗与率真。

桃花既然与娼妓联系到了一起,那么或许有一个人,一部戏,有资格来讲讲与桃花的缘。当李香君血溅定情诗扇,杨友龙将扇面血痕点染成桃花,桃花与名妓似乎再也分不开。可是在那个“忠臣不多叛臣多,名士不多名妓多”的年代,桃花与气节也再难分开。故事的最后,男女主人公双双出家,他们与桃花的故事也完结在这里。

然而故事只是故事,现实比故事更残酷,也更麻木,唯有那一树妖冶的桃花,在盛放之后悄然归去,将尘世无声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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