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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镶白旗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调查*

2019-04-13帅,咏

关键词:察哈尔雅尔蒙古文

丁 帅,咏 梅

(内蒙古师范大学 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0 引言

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各民族创造和积累了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留下了浩如烟海的古籍.蒙古文作为记录蒙古族历史发展进程的重要信息载体,是蒙古族特有精神价值的体现.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艺来源于雕版印刷术,雕版印刷工艺是人类最早利用的复制文字的技艺.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受到文化、地域、宗教等方面的影响,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逐步加入了自己特殊的刻版技术,形成了独特的工艺,使得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的发展有别于其他种类的雕版印刷.

1 蒙古文木刻印刷史

历史上,蒙古族以手写、刻印方式出版图书.刻印中使用了木刻版、青铜版、铜版、石版等制版材料.[1]在蒙古文木刻印刷史上,北元及清代以木刻版出版书籍数目最多;元代以木刻方式出版宗教和语言文字书籍最多;北元时期出版语言文字书籍最多;清代时期出版宗教书籍最多.清代从事木刻版印刷有政府、寺庙和民间刻印坊三大机构.政府机构中最著名的是北京的武英殿,著名的《甘珠尔》佛经是1717-1720年在北京刊刻而成(图1).这三个机构所刻印的内容有所不同,但是其印刷技艺却相辅相成.

图1 《大藏经·甘珠尔》藏于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图书馆Fig.1 DaZangJingGanZhu Er Collection in the Inner Mongolia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Library

清代除政府机构刻印经书外,还有很多寺庙使用木刻版印刷术进行佛经印刷,比较著名的有净住寺、嵩祝寺、隆福寺、白塔寺、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多伦诺尔庙、塔尔寺、瑞应寺、五台山、大库伦、阿拉善延福寺等处的木刻印刷所,而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多伦诺尔庙、瑞应寺是内蒙古主要的木刻印刷中心.[2]察哈尔察干乌拉庙是集编撰、翻译、刻印、发行为一体的蒙古文木刻出版地,它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位于察哈尔镶白旗察干乌拉山(今正镶白旗境内),由罗桑楚臣建成,是罗桑楚臣的根本寺所在.《正镶白旗志》中记载:“乾隆五十一年,察哈尔正白旗察干乌拉庙(广茂寺)建成.翌年,格布希、罗布桑朱立特木采用蒙文活字雕版印刷技术主办蒙文印刷厂,出版多种蒙文版书籍.”[3]17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刊印的书籍中,除了宗教经典以外还有大量的民间谚语、诗歌、传说故事以及来自印度和藏区的名著,汉文古典小说等.由此可见,察干乌拉庙在当时蒙古文印刷出版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据《正镶白旗志》记载:察干乌拉庙最兴盛时期,喇嘛人数达200人左右.[3]754由于历史原因,在20世纪60年代察哈尔察干乌拉庙遭受毁灭性损坏,寺庙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残存的瓦砾和石块.《正镶白旗志》中提到:“1966年8月,旗各学校红卫兵拆除全旗所有尚存的土地庙、喇嘛庙,庙产(包括喇嘛个人财产、房屋、经卷、佛像)被查、抄、没收、变卖或落入私人腰包.”[3]42察干乌拉庙由于损坏严重,寺中存留的木刻版绝大多数都被当作木材烧毁,少部分作为搭建房屋的木料而使用.仅有两块保存完整的木刻版现存于正镶白旗文体局中.据当地人称,寺庙破坏之前,庙中所雕刻的木刻版数量可以铺满整个草原,由此可见其生产规模之大.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寺规中有这样记载:“达苏木安本、札兰、章京之事,为保证我旗各寺庙喇嘛们把所属各苏木和王的苏鲁克牧群登记造册,盖印后上交印务处.在旗登记档册后,把盖章并签署喇嘛姓名的名册,归还各寺庙,备以后检查使用.”[4]从这段话中,也可以看出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在当时地位之高,印务工作之完善.

通过观察和了解,大部分木刻版保存完整,其木刻版为双面刻印,中间部分蒙古文仍然清晰可辨.由于长时间的风化以及磨损,木刻版边角和四周的蒙古文字符有些模糊.据那顺巴雅尔介绍,木刻版刚被收录的时候,还可以进行印刷,可见当时的工艺水平之高超.木刻版所雕刻的内容就是《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传》的一部分,对罗桑楚臣的研究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察哈尔察干乌拉庙的创建者罗桑楚臣生于1740年,他的故乡是镶白旗十二苏木之第三苏木.《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传》中记载:

“上师诞生于察哈尔八旗之镶白旗十二苏木之第三苏木,蒙古语称为赛汗,是在水草丰美之湖的西岸.”[5]20

罗桑楚臣22岁到北京雍和宫参尼德学部继续深造,先后师承呼图克图额尔德尼阿旺索德那木、额尔德尼阿旺巴拉丹、绰尔济陶依日布、阿嘉呼图克图罗桑丹毕坚赞、章嘉呼图克图若必多吉等高僧大德,接受了多种经谕,精通了五明学,并在此获得“格西”称号,闻名于世.29岁从北京返回家乡察干乌拉,自回到家乡后一直从事佛教经典的编译、佛学义理的著述、佛教作品的刻印出版和传教讲经活动.46岁罗桑楚臣创建了察干乌拉庙,他兴建察干乌拉庙的原因,在《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传》中记载:

是年(金猪年,1791年)秋,上师为新撰之《至尊宗喀巴大师传》的刻版和诸法事之圆满而远赴北京.[6]12

水鼠年(1792年),上师五十三岁.这年春天,因刻版匠人被他人挑拨,刻版之事不如上师所愿.上师只得带上许多刻版所需的木材,回到察干乌拉庙.[6]12

当时(木虎年,即1794年),上师派人赴北京请来几位刻版匠人,继续刻写《宗喀巴大师传》,刻版最终顺利完成.之所以能无碍地完成刻版之事,一者圣上师发愿之力功,二者此地被应化具足福分之众生,长期信奉佛法,终成善果之故.宏法大愿,得以实现.[6]12

由上述材料可知,罗桑楚臣本想在北京刻印《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但是由于刻版匠人的原因,无奈之下返回故里.他把木材带回了察哈尔察干乌拉庙,另从北京请来刻版工人,以《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为起点进行雕刻,开始了木刻版印刷的刻印工作.此后察哈尔察干乌拉庙的刻印工作一直经久不衰,罗桑楚臣去世后,由其弟子进行翻译,雕刻,出版.其中最为出名的弟子是《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传》的作者罗布桑桑若布尼玛,他为后续的刻印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后人研究罗桑楚臣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罗桑楚臣从北京回到察哈尔后前后两次坐禅、闭门修行共6年,进一步巩固和提高了所学佛学知识,期间撰写了《圣人宗喀巴大传》等著作.罗桑楚臣在青年学经时就认识到书籍出版的重要性,从北京回到家乡后,即在察干乌拉庙开始筹办经卷木刻印刷业,使察哈尔察干乌拉庙成为蒙古历史上重要的一个木版印刷地之一.

罗桑楚臣刻印出版了《萨迦格言》《诗镜》《育民甘露》等很多著名经文,在察干乌拉庙还出版过《察哈尔格西·罗桑楚臣的训谕》《章嘉国师若必多吉传》《萨迦格言注释如意钥匙》《育民甘露注解如意宝饰》《圣人宗喀巴大传》《额尔德尼吐希庙青史》等多种佛教历史文学.

目前在蒙古族中流传的《萨迦格言》就是罗桑楚臣的译文.这部译文于18世纪在察干乌拉庙第一次刻印,此后于1779年在北京木刻版出版,在1957-1999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已印刷了三次,可见这部译文的影响之大.另外他翻译了《章嘉国师若必多吉传》《育民甘露注释如意修饰》,为推进蒙、藏民族文化的交流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除宗教著作之外,还出版过蒙古文版的《西游记》《三国演义》等名著.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自此开始传承发扬.

2 调查研究

锡林郭勒盟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那顺巴雅尔出生于1975年9月10日,从小就深受正镶白旗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历史的熏陶,一直钻研蒙古文木刻版制作过程.《论语·雍也》中提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传承人也是如此.乐之,才是作为手艺人的主要从艺原因之一.除了兴趣爱好外,据当地人称,那顺巴雅尔可以一笔画出一个人的造型轮廓,说明其具有一定的艺术天分.经过那顺巴雅尔的苦心专研和不懈努力,在认真研习了察干乌拉庙刻印出的著作之后,摸索出前人制作工艺的要领,在前人的基础上,复原了蒙古文木刻版.并于2012年2月,获得锡林郭勒盟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荣誉称号.直至今日,他仍在潜心研究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2016年5月5日,那顺巴雅尔被邀请至内蒙古师范大学,展示传统蒙古文木刻印刷技艺.这也证实了在正镶白旗地区,至今仍有一种先前未见报道、罕为人知的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仍用于蒙古文经书的保存与印刷.这对技术史的研究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2019年笔者两次到正镶白旗那顺巴雅尔家中进行实地调查,两次调研均采用笔录、照相、摄像等方式,对整个生产流程和技术细节做了详细的记录,并收集了相关的民俗资料.蒙古族最初信仰萨满教,其以自然界诸神为崇尚对象,并形成一整套的祭祀仪式;之后又信奉藏传佛教、喇嘛教,并逐渐发展为明清以来蒙古地区的统治宗教.我们要充分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宗教文化,才会更好的领悟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的精髓.

3 蒙古文木刻版制作技艺

经过调研,对目前蒙古文木刻版印刷的选材处理方面以及操作过程的介绍如下:

3.1 选材

木材、纸、墨,是木刻版蒙古文古籍印刷的三大原材料.前期对于原料的选择和使用,关乎能否顺利制成木刻版印刷制品.

3.1.1 木材

木材多选用果树木进行雕刻,但是由于内蒙古地区草原居多,木刻版对于树木的需求数量又很多,所以那顺巴雅尔一直是从北京地区买取木材作为原料.近年来果木价格飞快增长,同时果树木的树干细小,对于制作一些幅面大的木刻版无法在一块木板上完成,所以那顺巴雅尔选择桦树作为主材料.桦树质地坚硬,价格相对低廉,耐水性好,长时间的印刷不会使木刻版进水变形,不影响印刷质量.买回来的圆木,那顺巴雅尔特别强调,要在阴干处放置2年左右才可进行模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清除木料中的水分,防止雕刻好的印版中存有水分,以免发生腐烂和虫蛀现象,影响印刷质量.除了利用静置放干的方法,还曾用过蒸煮木料,而后烘干的方法,这样可以加快对木料处理的时间,保证木料在以后的印刷中,遇到水性油墨不会吸水变形.

3.1.2 纸张

纸张的制作,那顺巴雅尔提到前人曾用草纸来进行印刷,内蒙古地区草原十分广袤,前人就地取材,选择用草纸来进行印刷.但是以现存木刻版印刷经书的形式来看,草纸的质量远不如现代纸张,对于经书的保存具有很大的影响.那顺巴雅尔曾设想用最古老的方式传承古代的工艺技术,但是由于雕刻的幅面大小以及造纸工艺方法不足等原因,他还是选择从北京地区购买纸张进行印刷.

3.1.3 油墨

对于油墨的选择,那顺巴雅尔选择水性油墨进行印刷.传统手工艺很少用油性油墨来进行印刷复制的,因为油性油墨黏度太大,手工操作困难,难以保证油墨量的多少.对于水性油墨,可以保证完全覆盖阳文表面,通过改变刷印强度,来控制转印油墨的效果.

3.2 成型

选好木材后,将其按书的版面大小锯成同等大小的木版,厚度在2~3 cm,这是单面刻板的厚度要求.如果是双面刻板,就要加厚一点.工序是先切大版,然后中间切开,形成两个独立的木刻版.由于蒙古地区木材短缺,所以前人使用双面木刻版占有很大的比例,在正镶白旗文体局中存放的两块木刻版就是双面雕刻而成的.切开之后的木刻版,要进行检查和打磨,确定是否有虫蛀的情况,判定是否符合刻板的制作要求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3.3 誊写与贴样

清朝中前期,蒙古人的书写工具主要是竹笔、木笔,而后开始使用内地的毛笔书写文字.印版文字誊写者们使用桦木制作的笔,亦称竹笔.竹子和桦木虽质硬耐磨,但是笔尖蘸墨久湿难免歪折,所以蒙古人掌握了让制笔用的木料坚固的方法:就是将制作好的木笔的笔尖放在点燃的黄油灯中,这样煮完后,将竹笔笔尖在烟中熏干,再修整好以备书写用.这样处理后的竹笔就坚固耐用了.[7]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绝大多数的木刻版的刻写都省略了誊写这一步骤.如那顺巴雅尔所说,有些字体他也书写的不好,他就利用电脑的镜面技术,直接打印出反文,使用米糊作为胶水贴在木板上.在雕刻过程中,根据打样的图形进行雕刻.虽然不使用传统的誊写工序,但是,对于书写反文这套工序,传承人还是牢记于胸.

3.4 刊刻

3.4.1 刻版工具

印版雕刻工具以刀具为主(图2),由于蒙古文字造型与汉文不同,所以刻字用的刀具形状也会根据蒙古文独特的造型进行磨制.

图2 那顺巴雅尔最常使用的刻版刀具Fig.2 The most commonly used engraving tool of Nashumbayar

对刻书工匠来说刻刀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其好坏直接影响工作效率,所以每个刻书工匠都拥有不同类型的刻刀.那顺巴雅尔日常使用的工具不下5种,其中有一把从2010年至今都没有损坏,刀口钝化,就自行进行磨制,直至把刀头打磨消失为止.那顺巴雅尔不仅有雕刻文字的技术,还有对刀具的保养和磨制的技术.因为蒙古文字的结构比较复杂多变,所以刻制蒙古文字的刀亦分工明确、各有所用、各有所长.此外,也有一些辅助工具,如锥子、胶水、锤子、凿子、磨石等.还需要工具箱或工具袋,目的是为了保护刀具的利刃.

3.4.2 刊刻过程

刊刻的过程复杂,名目繁多.先是“发刀”,即紧挨着每个字迹的四周刻出一条细线来,作为边框线.其次是“挑刀”,即依照所刻出来的细线,将字画两边及内外线条中间需要空白的部分铲去.然后是“打空”,即用半圆刃的凿子将一切多余的部分挖去.最后是“锯边”,即沿着印版四周的边栏,把多出的部分刨平.雕刻的文字大小也有要求,太小则不好下刀,影响木刻版的准确性和美观度;太大,则会失真,失去蒙古文圆润的特点.对于雕刻部分,阳文厚度的把握是手艺人自己心中的一把尺.阳文所刻的厚度尽可能保持一致,这样在刷印过程中,纸张所受压力才会大致相同,不会出现沾脏,透墨,施墨不均等情况.如图3,为那顺巴雅尔现场进行雕刻木刻版.

图3 传承人现场进行“挑刀”雕刻木刻版Fig.3 The inheritor carries out the"TiaoDao"carving woodcut version

3.5 印刷

3.5.1 印刷工具

印刷工具主要是刷子,按照不同的作用分为两种.一是进行蘸墨、刷墨用的毛刷;二是在纸张上面进行压印的毛刷.蘸墨用的毛刷为印版提供均匀的墨层,而压印毛刷则是为印刷的过程提供一定的转印压力.那顺巴雅尔提到曾经为了使印刷过程更加顺畅,前人会用玛瑙石进行揉滚纸张,以达到纸张的表面张力最大,使印刷效果更好.所以,压印毛刷一是起到供给压力的作用,二是改善了纸张的柔韧度.蒙古地区多数所用的是马鬃、马尾制作的刷子,由于资源丰富,所以就地取材比较方便.

3.5.2 印刷过程

在木刻版雕刻完成后,要清除表面的反贴薄纸的残余部分,然后用热水进行清洗,用毛刷刷掉残余木屑进行检验修补.待木刻版晾干后就可以进行刷印了.那顺巴雅尔提到,在印刷过程中,要保证一印一墨,即印刷一次,上一次墨.虽然烦琐,但是可以保障印刷的质量.对于缺墨,多墨部分可以进行随时调整.这样一张张地重复,直到印完足够的份数为止.

3.6 装订

印刷完的散页需要装订成册,装订工具主要有切刀、锉子、细砂石、锥子、订线等.但是由于蒙古文木刻版雕刻时间在20天左右,工期较长,而且没有形成规模,只有那顺巴雅尔一人在进行工作.工作要从选材,雕刻,印刷,装订一人完成,工作量很大.所以对于印后部分加工工序会轻视很多.那顺巴雅尔的制作时间大约是15天左右一块版,由于制作周期长,传承人的主要精力一直都在刻板这一工序上面.具体的印后部分内容也只是对笔者进行描述,并没有实际操作.

4 传承与保护

笔者在访谈最后询问了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的传承情况,结果并不乐观.对于木刻版印刷,四川地区已经有德格印经院来进行雕刻印刷,南京也有金陵刻经处一直在使用雕版印刷工艺制作书籍,两者规模庞大,传承者人数较多.然而内蒙古地区,还没有形成规模性的传承基地.至今,那顺巴雅尔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的传承具有很大的难度.随着时代的发展,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也不一定完全按照古老的方式来进行,但是对于这种传统工艺的保护一定要加强重视.传统手工艺的特点在于它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域的象征,是民族文化的缩影.那顺巴雅尔仔细研读了过去的木刻版著作,有意识地去尝试复原当时的工艺流程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他复原了蒙古文木刻版,加深了后代人对于蒙古文木刻版的理解,也为蒙古文文献的保护提供了帮助.对于蒙古文木刻版传承与保护的问题,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原因.

4.1 存在的问题

4.1.1 认识和宣传不到位

正镶白旗交通比较闭塞,传统工艺文化鲜为外界所知,传播宣传的较慢.悠久的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得不到良好的宣传,只能在角落里默默散着光芒,无人问津.大众对于木刻版的价值认识不到位,没有体会到传统手工艺带来的文化内涵.那顺巴雅尔对自己的手艺推广不到位,导致当地人只是简单了解木刻版的情况,甚至有些人不得而知.

4.1.2 社会各界与传统工艺结合不充分

传统手工艺没有企业的扶持,没有提高蒙古文木刻版的价值,单靠自己能力生存延续存在很大压力.国家发放的补贴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但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传承困难的问题,年轻人不了解传统工艺发展前景,降低了学习传统手工艺的积极性.中国学者对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的研究和推广任重道远.

4.1.3 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文化缺失

蒙古文木刻版经历800年的历史,传承至今,其中有很多独特的地方没有保存下来.受现代高科技的影响,已经不再使用书写文字方式进行刻版印刷,这样对于前人书法价值的传承也是一种遗失.在造纸和油墨使用方面,也同样存在传统文化与手工艺丢失的问题.

4.1.4 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发展前景不明朗

国家对于少数民族传统工艺给予经济和政策上的扶持,但是没有辅助性的提出前景规划与意见.那顺巴雅尔对自己坚持的事业也没有做出详细的计划,只是埋头制作,没有抬头注意发展,导致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的传承停滞不前.

4.2 建议

保护是传承、创新、振兴的前提.经过调研,发现在传统手工艺保护过程中的诸多问题,通过自身的接触和感受,先提出以下几个方面的建议.

4.2.1 加大对传统工艺的关注与宣传

自2004年起,有关部门贯彻“保护为主,抢救第一”的方针,相继实施了传统工艺的界定、分类以及国家、省、市县的名录申报,卓有成效.这对于传承人是一种极大地鼓舞,在社会上树立了重视传统工艺的热潮.但是对于小门类非遗传统工艺中,还需要政府部门的格外关注.由于传统工艺涉及面很广,有些冷门工艺不被重视,发展困难.四川的德格印经院以及南京金陵刻经处还是两家合作申请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两者的结合固然是好,但是对于自己独特的工艺及技术,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失.对于内蒙古等此类偏远地区,国家应该加强对偏远地区的传统工艺的收集与评定,这样既可以为当地的传统工艺进行宣传,还可以帮助提升当地经济水平.在调查返回前,那顺巴雅尔非常感激笔者来到正镶白旗进行调研,希望把当地的文化和工艺传播出去,可见,当地人对于宣传传统工艺的渴望.

4.2.2 传统工艺

各地区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结合自身特点,以旅游景区为销售链,建立手工艺产品的展示与宣传,同步加大对民族文化特色商品和手工艺产品的介绍和推介.传统工艺的保护是由三部分构成,即传承人,政府,以及专家、学者.传承人在其中应为主要部分,既要发展技艺,又要掌握和传承,这才是重中之重.其次是政府的领导之责,制定方针政策,配合传承人进行工艺的保护.最后是专家、学者部分,他们可以对传统工艺进行调研,了解、宣传、提高工艺的价值,即为辅助环节.三者紧紧相连,牢不可分.

4.2.3 抓好学校教育

传统工艺后继乏人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虽然各地方政府采用对应的政策,给予补贴,提高社会地位等措失,虽有一定效果,但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把传统工艺的传承由顺其自然变为自然而然.换句话说,就是由偶然到必然的过程.手艺人从事传统工艺,可能是由于宗教习俗影响,绝大部分笔者认为还是兴趣爱好.长期以来,教育部门对于传统手工艺涉及很少,多是注重于理论与规范,学校教育并没有让学生发现传统工艺自身美的价值,而是被当成一种任务,一种负担地去学习,自然达不到培养和宣传的效果.华先生曾说:“了解传统工艺的手艺人的从艺原因,才是找到了一把打开传统工艺传承的一把锁.”学校教育中,应该加大对传统工艺兴趣的教育,让孩子们在思想上不仅具有良好的保护文化的思想和意识,还要培养学生对传统工艺的兴趣爱好,两者相辅相成,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4.2.4 开发蒙古文木刻版的利用价值

蒙古文木刻版从目前来看,印刷速率较慢,究其原因是工作人员少,效率低.应该拓展蒙古文的刊刻内容,扩大需求量,增加蒙古文木刻版的利用价值.把古老的手工艺与艺术收藏品相结合,既能扩大宣传力度,又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去制作蒙古文木刻版,把蒙古文木刻版技术带到大众身边,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5 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7月15日考察内蒙古大学蒙古文古籍中心时提出:“要加强对蒙古文古籍的收集、整理、保护,挖掘弘扬蕴含其中的民族团结进步思想内涵,激励各族人民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对蒙古文古籍的修复和保护,最直接快捷的方式就是掌握蒙古文木刻版当时的技艺流程,这样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保护与传承的问题.印刷术是手工抄写和描绘文图的机械延伸,是传播信息、普及教育的重要工具.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拥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得以传承至今,实属不易.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是一个民族凝聚力、生命力、创造力的源泉.在发展迅速的今天,各个领域都被信息化所影响,传统工艺的技术与传承遭受到冷漠对待.笔者认为,我们要保护前人留下来的艺术瑰宝,让它们在信息化社会仍然占有一席之地.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应该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而最直接展现文化内涵的载体就是这些古老而又精湛的传统工艺.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具有独特的地域性特点,虽然在纸张和油墨的制作方面不及西藏地区传统工艺传承的好,但是仍然有自己独特的地方.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术从过去的辉煌到今天的没落,我们后辈人要以敬畏之心来对待这种工艺,也要更加努力地进行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的研究,为后来者提供借鉴和帮助.

致谢:感谢蒙古文木刻版印刷技术传承人那顺巴雅尔先生的悉心讲解,在调研过程中,亲自带领我们感受传统工艺的文化.感谢宝苏雅拉同学对于本次调研的帮助.在语言方面,宝苏雅拉负责翻译工作,才使得本次调研得以顺利完成,感谢丁承慧同学的帮助,顺利地找寻一手资料.笔者在2019年8月于苏州举办的“第七届中国技术史与技术遗产论坛”学术会议上进行汇报,得到了与会老师的指点,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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