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学理论下西藏精神旅游开发研究
——基于旅游资源精神性活化的视角
2019-04-10李艳娜杨柳松
唐 柳,李艳娜,杨柳松,3
(1.四川大学工程设计研究院 四川成都 610065;2.四川大学旅游学院 四川成都 610065;3.湖北昭君旅游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湖北宜昌 443000)
精神旅游是旅游研究中的新概念,但不是旅游发展中的新现象。从古希腊时期慰以精神依托的医疗旅行与宗教朝圣,文艺复兴时期寻求精神解放的“大旅行”,到中国文明发展中旨在排忧避世,实现性灵复归的士人漫游等,精神旅游的踪迹可谓伴生于社会发展的各个阶段。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将其解释为人类需求层次转向的必然结果,即社会发展过程中物质需求的满足催生了精神的需要。旅游作为现代生活的一种方式,同样也经历着这种需求层次的转向,随着游客从有限的物质性期待逐步转向无限的精神性期待,相应的旅游业开始谋划如何从规模化物质扩张转向创新性的精神服务。因此,精神旅游的发展可谓向后旅游时代的发展变革提出了根本的质性要求。西藏是我国精神旅游资源最为富集的民族地区,丰富多样、特色浓郁的旅游资源独具魅力。神山圣湖、宗教惯习、艺术形式以及文化传统等资源形态展现出地理高度、文化高度、精神高度以及情感高度的旅游象征,形成了具有世界意义的吸引力“垄断”。在精神旅游即将全面兴起之时,如何依托资源基础优势,破除设施基础薄弱以及思想观念滞后的发展障碍,探索西藏精神旅游全时全域发展的开发范式,成为统筹西藏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
一、研究述评
21世纪以来,精神旅游的兴盛发展促进了学界研究的渐趋丰富。国外精神旅游研究较为注重对宗教与朝圣旅游的精神性研析,Arias较早的提出,宗教精神旅游可以让游客获得或者恢复他们的宗教信仰[1](P19)。游客通过参与宗教活动释放由快节奏生活所带来的压力,以寻求精神性与信仰的自我实现。国内研究则更为强调对旅游活动精神文化价值的探讨,戴斌指出,近代旅游从一开始就带有对社会化大生产方式逃避的精神色彩,并随着现代工业文明发展导致反叛意识不断强化,现代旅游归根到底是一种精神运动的经济现象[2]。另外,学者还基于游客主观的精神性动机对产品分类以及目的地选择进行了探索研究。Norman认为,根据游客的精神旅游经历,可以将精神旅游产品分为疗养、试验、寻求、出世、社交等五种[3]。Satpathy实证分析了印度的普里(Puri)、布巴内斯瓦尔(Bhubaneswar)、科纳克(Konark)三个地区游客的选择行为,指出目的地选择倾向的形成是游客个人信仰的结果呈现而非休闲娱乐度假胜地的旅游偏好[4]。也有部分学者从旅游规划的角度论述精神旅游产品的深度开发。李毅通过挖掘延安精神旅游资源开发的物质载体后,提出了再现革命历史场景、培养红色文化型导游队伍、挖掘地方文脉、开发配套精神旅游产品和弘扬延安精神的人格典范等开发对策[5];何景明提出了创新我国红与黑精神旅游产品的开发思路,即从阐释美、正义、人性、自由和理性等多角度构建旅游产品体系,更好地发挥其对国民的伦理教化作用[6]。
纵观国内外的相关研究,精神旅游作为现代旅游活动的一个独立分支,它为什么而兴起?依靠什么而兴起?这些理论解释尚不明晰。实证对象大都是宗教盛行抑或某种精神资源显著的城市,研究对象选择性剔除的特殊化,明显有悖科学研究的基本要义。精神旅游作为一个新概念,这种理论基础不完善以及实证分析视角狭隘的诸种问题仍显突出。学者们往往偏重于某一侧面,宗教旅游也好,红色与黑色精神旅游也罢,都未免太以偏概全。研究视角又过于拘泥于旅游主体层面的游客解析,缺乏客观视域下的资源解构。同时,在西藏旅游研究中,基本没有学者从精神旅游的视角出发,做关于西藏精神旅游发展,精神旅游目的地打造的系统化研究。可以说,西藏虽然在一定层面上拥有丰富的精神旅游资源,但却面临着精神资源整合与精神产品转化缺乏的现实问题。
二、精神性与精神旅游
(一)精神性的特性解析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精神”是人们在改造世界时通过人脑产生的观念、思想上的成果,同时精神也具有极大的能动性,精神的东西可以转化为物质的东西[7](P309-314)。王坤庆提出了“精神”的4种界定,人存在的主观与社会特性、人的灵魂与思想、人心智与大脑的活动方式、人对事物或现象的态度和取向[8]。这里,“精神”概念可以归为两个角度的解释,人的存在状态、思维等活动的描述;人对事物理解所做出的反应。从本质上讲,两类解释具象了有关人的内外部精神特性,也即精神性。内部生活上,精神性是个人全面发展的需要,外部活动中,精神性是精神生产的结果。
图1:精神性结构图
精神生产角度的精神性特点。精神性与物质性相对应,精神生产则与物质生产相对应,物质生产指人类创造物质产品的活动与过程,而精神生产则指精神生产者有意识、有目的地创造各种社会意识形式(宗教、哲学等)和创造实践观念(政策、精神等)的生产活动,以及精神产品的分配、交换、消费即精神交往的关系与过程[7]。因此,精神性是精神生产过程中所创造的新思想、理论等。精神生产活动虽以物质资料为基础,但更多的是凭借脑力劳动形成创新思维表现。可以说,观念和思维的创造是精神性最突出和最显著的特点。另外,精神性对于人类的存在和发展是重要的。精神性在社会意识形式领域内的各种表征,为人类生产生活提供理论观点、科学知识、价值取向等,是实现人类活动自主性和创造性的重要条件。同时,精神性表现出了创造者的主观意识。精神产品的整个创作过程自始至终贯穿着创作者的自主性,具有明显的个体化特征。
精神生活角度的精神性特点。人的全面发展包括物质生活的改善与精神生活的提高,物质生活体现人的物质性,精神生活展现人的精神性。但与物质性不同,精神性需要依靠语言符号体系才能表现出来。正如法国著名的思想家孔塞多所说,文字、语言、图像等符号体系保证了人类的进步[9](P4)。符号既是人们精神生活的中介,也是精神交往的中介。人们通过声音、文字等载体表达思想,其他人接受并再加以创造形成新的思想境界。通过不断循环,以实现精神产品共享的持续增值。当然,精神性也具有超越物质生活、超越现实的本质。精神生活的方式是人类观念地把握对象,并进入比对象的现实性领域更广阔的可能性领域。如西藏的雪山圣湖尽管并非人造,但人类对它们有观念和思维的创新——寄予情感的宗教性和神圣性,这些有关的新解释具有的脑力劳动属性,显然超越了其物质属性而具有了显著的精神特性。
(二)精神旅游的概念解析
从游客内心的满足、仪式感、获得感等指标来界定精神旅游,是现阶段精神旅游研究的主要方向。Smith认为精神旅游是旅游者寻求自我内在和谐,强大内心并提升精神收益的旅途[10]。Coats在对塞多纳地区内的游客研究后,提出精神旅游是新时期具有生态意识的旅游者寻求身份认同的过程[11]。在国内极少的关于精神旅游的定义中,周厚强等认为精神旅游是旅游者主动获取精神增益的旅游活动,旅游动机是判断精神旅游的关键[12]。诸如的精神旅游定义共同强调了主体游客在其中的主导地位,但这里“动机论”的观点并没有从本质意义上凸显精神旅游与其他旅游的区别。究其根本,游客能动的精神生产能力以及精神性发展需求存在着极大的主观不可控性。一定程度上,购物旅游会因主观认识成为精神旅游,但显然这有悖于精神旅游的初衷。旅游作为人类的基本需要,任何旅游都能发展人的精神世界这一观点早已被学界所认可。因此,仅从游客的角度定义精神旅游,无论与朝圣、宗教旅游混谈与否,都未能触及精神旅游的内涵本质。反观,从游资源角度对精神旅游的定义思量却很好的解决了其中的矛盾问题。根据精神性的定义,文章认为,精神旅游就是游客去异地参观和体验具有精神性质的旅游资源而引发的一系列经济与社会现象。这里,强调旅游资源一定要具有精神性,但也弱化对游客出游动机的“追问”。只要游客去了具有精神性资源的目的地,那么其旅游活动就算做精神旅游。至于游客精神增益与否以及获得多少增益,则认为是精神旅游的后续效果表现,暂不做讨论。
三、符号学视角下旅游资源精神性的活化机理
(一)符号学的理论阐释
符号学是研究符号本质、意指、发展规律、符号的各种意义、不同符号之间以及与人类行为之间关系等内容的一门学科。现代符号学的开创者Saussure认为符号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符号体系与意指过程,“能指”是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所指”是能指所表示的概念[13](P331-335)。美国的逻辑学家Peirce则认为“符号是对于某人而言在某一方面或某一特性上代表某物的某种东西”[14](P299-306)。其符号理论包含了三个方面:可被用来代表“他物”的承载意义的本体(符号的代表项);被代表的“他物”(符号的对象);对于“某物”代表“他物”的解释(符号的解释项)。基于此,从符号学视角解读的旅游活动就是一个寻找异地符号的过程,旅游者或匆忙或悠闲的脚步无非是在寻找那些彰显文化和生活差异性的各种符号。旅游之所以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很大程度上在于其化身的符号意义,旅游符号系统的表意、象征等功能在表现自我、理解自然、吸收文化上引起了人们情感与精神上的共鸣。因此,将符号学引入旅游目的地研究,对源头化解析资源导向的规划开发有着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
(二)活化机理分析
根据Peirce符号学理论的意指三分式,对应于精神旅游的资源开发,则可以将精神资源当做符号本体,精神资源所指代的精神价值当做符号客体,将旅游者对符号本体的理解当做解释项。由此,构建出精神旅游资源开发的三维活化理论框架。
图2:精神旅游资源开发的三维活化理论框架
1、“三维”的建构解析
精神旅游资源开发的理论框架包含的“三个维度”分别是第一维的精神资源,第二维的符号价值以及第三维的旅游者。三个维度密不可分,共同构建了精神旅游的符号过程。精神资源维度,是一切精神符号活动的起源,也是旅游活动最本质的层面,所谓没有资源,何谈旅游?无可置疑,精神资源符号的选取是其中的关键,旅游者能否理解它所蕴含的价值,以及理解的多少都与此相关。这里的选取也即在秉持精神性的基础上通过资源功能属性辨析进行的精神性挖掘。符号价值维度,是其所指代的需要,能够满足旅游者的精神享受与精神追求。也即符号能够与某物进行匹配,或者说,符号的解释者能够将符号与某物联系起来。精神旅游符号活动的继续,需要精神资源正确指代其价值,此时“符号生产”介入成为关键一环。通过符号生产,最大限度保障旅游者解读的精准与完整。旅游者维度,是对符号价值认知、解释的主体层面,是符号过程发生作用的最关键的一项。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符号,但是前提是“它必须被当做某物”,“它”实现到“某物”的逆向转化需要旅游者解释项的参与,解构资源的精神价值,实现传承与传播。当然,三维度之间也存在着相互的作用关系。第一维的精神资源通过符号生产形成第二维的符号价值,并依托符号营销与符号消费双向实现。第三维的旅游者通过消费符号价值获取精神收益,同时又给与符号挖掘和生产以符号反馈。三维度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具体展开来看也即是“五步”的活化路径。
表1:精神旅游资源的分类体系
2、“五步”的活化路径
精神旅游资源开发活化理论框架中的“五步”是在“三维”的内涵下具体化了资源的活化路径。在符号挖掘、生产、营销、消费、反馈到符号(再次)挖掘的循环往复过程中,扎实符号挖掘,创新符号生产,创意符号营销,激发符号消费,把握符号反馈,系统化保证精神旅游的可持续发展。资源挖掘是第一步,依照哲学定义的精神性,本文将精神资源分为精神生产类资源与精神生活类资源。借以精神性质的内涵要义,选择科学知识、行为规范、文学艺术、思想理论以及象征性把握为旅游资源精神性的关键要素,系统挖掘精神旅游的符号本体,形成相对完整的精神旅游资源分类体系(详见表1)。第二步,精神资源的符号生产也即精神资源的符号化。精神资源经过功能与用途的辨析、加工、处理被赋予某种精神意义,从而使游客能够轻易的理解精神资源背后的精神价值,获得更多的精神满足。第三步,精神资源的符号营销,精神资源符号营销主要强调营销客体对象的“精准化”,营销方式的适当“片面化”以及营销效果的“对等化”。“精准化”也即营销对象是资源所指代的价值而非资源本身。“片面化”不是简单化,是感知相关意义的定向汇集[15],旨在提高解释的效率。“对等化”则是旅游者认知观念中本体与喻体的等同,也即提到A,就能想到B。最后,精神资源符号的消费与反馈,这是符号消费主体旅游者,消费符号价值、体验符号价值,进而产生认同感或者反感的符号互动过程。既包含了旅游者与精神资源以及旅游从业人员之间的符号互动,也包含着旅游者相互之间的符号互动。符号生产者密切关注这种互动,并对精神资源的符号生产、符号营销做出相应的调整,以此形成生产→营销→消费→解释→反馈→调整与再次生产的资源活化符号循环系统,促进旅游活动的健康发展。
表2:精神资源的符号化过程
四、西藏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评价与空间分布
(一)资源精神性评价
旅游资源评价,是旅游发展潜力评估的重要环节,也是旅游开发的基础工作。精神旅游的资源评价以精神性辨析为核心的发展评价,通过计量资源的精神价值为资源整合开发奠定基础。笔者通过广泛的资料收集和实地走访调研,依据前文精神旅游资源的理论分类体系(表1),对西藏旅游资源进行深度的挖掘与筛查,确立了西藏精神旅游所包含的5类共128项的资源单体。其中,以自然保护区、国家地质公园和冰川地质为代表的科学类旅游资源20项;以传教场所和宗教节庆为代表的宗教类旅游资源34项;以绘画、雕塑和建筑等形式的艺术作品为代表的艺术类旅游资源31项;以革命遗址、纪念场所和红色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代表的红色类旅游资源5项;以神山与圣湖为代表的象征类旅游资源38项。以此,选取科学方法对其精神性进行综合评价。
1、评价方法
文章采用层次分析法及模糊数学法对西藏精神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进行综合评价。层次分析法是美国匹兹堡大学运筹学家T.L.Saaty于70年代中期提出的一种多层次权重决策分析方法。依据目标要求,分解复杂问题为不同的组成因素,并按照因素间的关联关系以分层聚集组合,形成多层次分析的结构模型,从而归结问题为相对重要的权值或相对优劣的次序。层次分析法强调因素的客观选用和评判,更注重其中定性评价向定量评价的准确转化。基于此,文章在层次分析法的指导下运用专家意见法与模糊综合评价法,客观确定评价体系指标以及指标权重,同时依据资源性质确立评语集、隶属度等,进行合理的数据转化,从整体上确保了评价的科学性。
2、评价模型构建
通过专家咨询,建立了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评价体系。体系包括精神资源的符号价值和资源的开发条件2个一级项目层,精神价值、美学观赏价值、历史文化价值、品牌价值、区位条件和开发现状6个二级项目层,并选取21个具体指标构建了旅游资源的精神性综合评价指标模型树。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旅游专家的相关意见,填写判断矩阵。问卷共发放22份,有效回收20份。综合专家意见,通过yaahp7.5(层次分析法软件)处理并经过一致性检验,并确立了各项指标的权重。
表3:旅游资源精神性的综合指标评价体系及权重
然后,根据模糊数学法,确立综合评价权重等级的计算方式。一般情况下,在模糊综合评价中通常有集合U和V,其中U表示评价指标的因素集,即U={U1,U2,U3,…,Un};V表示评语集,即V={V1,V2,V3,…,Vn}。本文采用5级评语制,即V={V1,V2,V3,V4,V5}={五级资源,四级资源,三级资源,二级资源,一级资源}。用R表示模糊评价矩阵,D表示权重系数向量,Y表示模糊综合向量,那么有公式
算出模糊综合向量Y值后,建立比较参数,划分等级区间。将资源得分在80-100分之间的资源设定为五级,60-80分之间的资源设定为四级,40-60分之间的资源设定为三级,20-40分之间的资源设定为二级,0-20分之间的资源设定为一级。同时根据等级化取值S={100,80,60,40,20}T,得出各单项旅游资源的最终得分值P
依据以上方法对筛选的各项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进行评价,计算出精神性价值的最终得分,并对应资源等级形成旅游资源精神价值评价结果。
表4:西藏自治区旅游资源精神性得分及排名截表
表5:西藏自治区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评价结果
3、评价结果分析
象征类资源数量与质量优势突出。在筛选的128个精神旅游资源中,象征类资源共有38个,是其中资源数量最多的类型。在绝对数量方面,西藏的神山圣湖占到了五级旅游资源的一半之多;在相对数量方面,9个五级旅游资源占到了象征类的23.68%。特殊的地理环境与异域的人文风俗,给原本就无比壮美的山湖添加了神秘的色彩,使得其拥有了特殊的象征价值与精神优势。
宗教类资源数量与质量总体偏好。34个宗教类旅游资源占到了筛选总量的26.56%,仅与象征类资源相差3个百分点。其中28个三级及其以上的资源占资源总量的82.36%,远远高于象征类。五级资源5个,以29.41%的占比位居第二;四级资源11个,三级资源12个均在同级资源中保持着最高占比。西藏宗教精神资源的这种极好发展态势与其民族区域性的宗教信仰有着很大的关系。宗教信仰在生产、生活中的发展引领既造就了特殊的宗教文化、宗教资源,也为西藏精神旅游的发展提供了沃土。
科学类资源质量分布均衡。在20个科学类旅游资源中,四级与三级旅游资源共有15个,其他三个级别的资源仅有5个,表明绝大多数的旅游资源质量都集中在四级与三级,资源质量分布相对均衡。其包括的冰川、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国家地质公园等单体景观个性明显,独特性强,美学价值、文化价值与品牌价值极高,但也面临着地理区位、开发条件不成熟等的限制,两者共同作用下造成了其质量分布相对均衡的现象。
艺术类资源质量参差不齐。31个艺术类旅游资源中,虽然五级旅游资源仅有2个,但其他四个级别的资源数量相差无几,表明艺术类的精神资源虽有总量,但质量堪忧。另外,艺术类资源中还呈现出建筑类、雕刻类、岩画类资源质量层级递减的显著特征。从精神价值方面看,以布达拉宫、罗布林卡为代表的建筑类景观无论是从创造性、还是从个体特征性,都明显高于雕刻类与岩画类。石窟与岩画艺术发展成熟之后的作品是趋于一致的,但建筑作品在发展中往往推陈出新,不断融入新元素,使其别具一格。
红色类资源数量与质量劣势明显。由于西藏位于我国西部边陲,远离抗战主战场,因此留下的革命遗址遗迹特别少。挖掘出的5个红色类旅游资源,只占资源总量的3.91%。资源体量小、影响力弱、知名度低、基础设施条件参差不齐等一系列劣势,造成了整体的价值水平不高。
(二)资源的空间分布
西藏旅游资源的精神性评价是基于微观视域的旅游开发的基础审视,区域旅游发展的整体性统筹还需要宏观视域下资源分布空间的系统解析。最近邻指数法是定量客观准确地刻画点状空间分布类型的基本方法[16](P137)。因此,文章选用这一重要的计量方式分析了西藏精神旅游资源的空间分布特征。
最近邻指数R是实际最近邻距离与理论最近邻距离之比:R=r实/r理。最近邻距离是表示点状事物(旅游资源)在空间中相互近邻程度的地理指标。其中,r实为各资源之间的平均距离,即每一点与其最近点之间的距离相加后除以总个数,r理为资源随机分布的平均距离。当R=1时,资源趋于随机分布;当R>1时,资源趋于均匀分布;当R<1时,,资源趋于凝聚分布。
在此基础上,依据精神旅游资源的分类,把各类型资源的空间分布聚以对应的符号分区,即最近邻指数值小于1的符号核心区,以及大于1时,结合经济发展水平和交通区位优势区分的符合一般区和符号边缘区。
表6:西藏自治区精神资源的空间分异规律
结合计算机测量得到了各类资源分别在7个地市上的R值。以象征类资源为例,得到拉萨市、山南市和日喀则市的R<1,资源空间分布呈凝聚型(符号核心区);其他四个地市的R>1,资源空间分布整体呈均匀型,进一步对比经济发展水平和交通优势等,昌都市与林芝市明显优于那曲与阿里地区,故将昌都市-林芝市作为符号一般区,那曲-阿里地区作为符号边缘区。同时,分析资源在各区的数量以及质量(等级)占比,符号核心区18个、一般区8个、边缘区12个;在9个五级旅游资源中,核心区占到6个,一般区与边缘区仅分别为2个与1个,则说明日喀则-山南-拉萨三市是当之无愧的象征类资源的符号优势区。同理,对其他四类资源进行测量分析,得出如表6的空间分异规律。另外,同样分析资源在各区的数量以及质量(等级)占比,得出:宗教类资源的符号核心区优势大,有形成集聚发展效应优势;科学类资源符号的核心区与一般区在发展精神旅游方面优势突出;艺术类资源和红色类资源的核心区域优势明显。因此,总体分析发现,精神资源的符号核心区聚集在拉萨-山南-日喀则藏中南旅游圈;符号一般区集中在昌都-林芝藏东北旅游环线;符号边缘区突出在那曲-阿里藏西北旅游带。
以此,绘制精神旅游资源的空间分布图,直观性呈现各类资源在空间上的分布规律。
图3:西藏宗教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图
图4:西藏艺术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图
图5:西藏象征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图
图6:西藏科学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图
图7: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图
五、西藏精神旅游的发展策略
(一)符号生产的开发策略
符号生产是将精神资源的精神价值载体化的过程,其根本目的是为了让旅游者更好的理解精神资源所指代的精神价值。这与旅游产品生产有着本质的区别,旅游产品的目的指向是现实的旅游消费,而符号生产虽然也指向于旅游消费,但更多强调了认知领域的观念营造。因此,精神旅游的符号生产主要是资源的精神性形象打造。首先,应注重精神氛围的营造。氛围和意境是最基础的旅游介质,在引导旅游者精神价值的发现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营造的羊卓雍错平静、神圣的氛围,给与旅游者思考人生和精神自由的形象;藏地浓厚的佛教向“善”氛围,是感化与熏陶的宗教精神形象。其次,应强调资源的精神化命名。命名是符号生产最直接的方式,也是具象化资源本体的最直接方式。如设计科学类资源的象征图案或精神寓意的名称,直观展现科学资源的精神内涵,以加深旅游者对科学资源的理解。另外还应关注解说生产的精神表述。宗教的神圣性、知识的科学性、真理的权威性并非能轻易的为每一位旅游者获得,需要解说这一重要的符号生产元素适时适地的介入。通过着重渲染、专业科学的表述,激发、引导旅游者对资源精神性追寻的兴趣。
(二)符号营销的分区策略
精神旅游符号营销是对其客体对象资源精神价值进行推广的活动过程。旅游资源的精神价值或者说旅游资源的精神性有着明显的分区表征,因此,立足资源精神性的时空分异,因地制宜的开展对外营销是实现精神资源价值最大化的关键。分析资源的空间分布可以得出,西藏精神旅游的符号核心区主要集中在拉萨、山南、日喀则三市,也即藏中南精神旅游资源环线。藏中南是西藏旅游业的重要功能分区,有着较为突出的营销基础。因此,符号核心区的营销重点是营销方式的创意化。借以视频、网络等社交平台,依托影音等新媒体方式进行西藏旅游精神化的印象传递。同时,也应强调核心资源优势的突出,象征类资源、宗教类资源以及红色类资源在该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因地制宜的开展节事、品牌、体验、互动等营销极其重要。符号一般区主要集中在昌都、林芝、那曲、阿里四个地市,形成藏西北的科学旅游环线与藏东南的艺术旅游环线。显然,这两类资源符号的价值解读具有典型的对象指向性,因此,这一区域的符号营销关键在于营销对象的针对性,可以面向高校学生群体进行艺术类资源推广,借以地质、考古等的价值展示进行科学类资源的宣传等。
(三)符号消费的引导策略
对于旅游者而言,符号消费其实就是对资源符号进行解读并获得精神增益的过程。但是,旅游者对精神性的诉求并非是一蹴而就的,往往由于内外因素的影响而产生认知的解读偏差。这需要旅游目的地实施相应的消费引导对其进行规范与协调。首先,需要积极引导旅游者符号消费观念的转变,通过整体营造西藏旅游的精神消费氛围,让旅游者无时无刻不在的感受资源的精神性,或潜移默化或直截了当促使其获取这些精神性,进而提高对精神旅游的消费欲望。另外,还要引导旅游者符号消费的方式转化,通常科学类与艺术类精神符号的消费很容易被旅游者识别为审美消费而难以上升到精神追求的范畴。精神性知识的外界告知,如编绘旅游手册对科学精神标注,借以导游讲解对艺术内涵阐释等,一定程度上可以形成有效的解读帮助,促进旅游者消费方式的精神向转变。
(四)符号反馈的调整策略
旅游是一种很复杂的消费行为,从接收符号信息到实地消费、回味、回程、回忆,方方面面都会有符号反馈。因此,旅游主管部门方面除了增加精神元素的产品外,还需要不断获取旅游者的符号反馈,通过浏览微博、发放问卷、面对面的交谈,询问旅游者精神旅游的收获与不足,然后综合多方意见不断调整符号供给,以使后来的游客更能获取精神上的收益与满足。只有不断创新,不断适应游客的精神需求,西藏的精神旅游开发才能持续繁荣与长久不衰。
六、结 论
休闲时代旅游生活化的特征渐趋常态,旅游作为一种生活方式随着人们物质需要的满足也开始实现向精神层面的转化。精神旅游的出现是对人们精神追求的有效回应。近年来,在区域旅游的可持续发展中,精神旅游以其显著的人文历史传承与核心价值引领等作用开始备受关注。西藏旅游的发展一直是开发与保护的特殊矛盾体,既拥有优异独特的旅游资源,但也囿于资源的脆弱性阻限。寻求旅游的创新突破自然为西藏精神旅游的全面建设提供了良好的契机。但对于处于精神旅游发展起步阶段的西藏来说,以什么发展以及怎样发展的现实问题着实困扰着其重要精神旅游目的地的实现。据此,文章借以精神旅游的相关问题探讨,对西藏精神旅游的建设开发做了系统研究。首先,区别前人“动机论”角度的界定,从资源视角提出了精神旅游的概念,通过“精神”、“精神性”的哲学辨析,明确了精神旅游发展的核心要义。其次,运用符号学理论构建精神旅游资源开发的三维活化理论框架,探讨分析了旅游资源精神性开发“三个维度”和“五个步骤”的活化机理。同时,借以定量研究审视西藏旅游资源的精神性价值与空间分布特征。最后,依据构建的开发理论框架以及测定的资源价值特征提出了西藏精神旅游的发展策略。通过理论与实践的双重探索,希望可以为西藏旅游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树立超前的发展理念和提供崭新的发展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