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懂严师情

吴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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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企业做得还不错的朋友，写了一篇给老师的短文，其中有这样的话：

从我七岁到十二岁，他都是我最恨最怕最讨厌看见的人。他曾把我写得龙飞凤舞的作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得粉碎，然后要求我哪怕不睡觉也要重写。他曾用竹板把我的手打得红肿，只因为我和校外的小混混在一起吸烟，还偷了同学准备买文具的钱。他怒目圆睁，在那窗户关不严、门也烂了边的办公室里，用手敲着我的脑门问：“再这样晃荡下去，你咋让你死去的娘心安？”他也曾在我终于进步的成绩单上，用遒劲有力的红笔写下恨铁不成钢的寄语：“莫怪老师对你管得严，当你走向社会，你才会知道没知识多丢脸。”

后来，不知道是为了不再挨老师的揍，还是放弃了和老师对着干，我渐渐不再贪玩，读了中学，考上大学，参加工作，成为社会中的一员。这时，我才发现：想听一句真心批评的话，其实很难。身边的一些人都惯于虚伪的夸赞，然后看你从天上掉下来摔得有多惨。想得一个赤诚相待的人，其实很难。周围的人都擅长冷漠地躲遠，然后还说这世界没有半点温暖。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师要怀着怎样的深情和厚爱，才甘愿顶着被误解、被诋毁、被憎恨的风险，对一个顽劣又调皮的学生，一次次给予那些出力不讨好的批评或真言？

后来，这位朋友回到老家，和年过五旬的老师见了面。

此后，不管是交友还是工作，不管是生活还是仕途，他遇到了困惑和不解，总要和老师说说。

老师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指出他的问题，让他看见白己的膨胀和匮乏，也让他找到前行的出口和方向。

当年那个骂过他也教过他的恩师，成了今天监督他、点醒他也见证他的朋友。

2

“你在学校时，因为懈怠学习、伤害同学、扰乱课堂、破坏设施，被老师批评管教、严厉惩戒，不要指望我会站在你这边状告老师、抹黑学校，无理取闹。”

自我儿子背上书包踏进校门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确地表达了这样的态度。

因为，作为20世纪80年代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我回忆自己的过往时，发现对我影响至深的老师，都是严谨的。

我读中学时，语文兼书法老师便是这样的人。他大高个，国字脸，爱挑刺，浓眉大眼中有一种威严的光。

每周轮到他的书法课，一些爱偷懒、写字水平差的学生，都吓得哆嗦。因为，这位老师上书法课时，会在教案中夹一把戒尺，一旦发现哪个学生写字敷衍，不仅责令其重新书写，而且会在其手心狠抽几板子。

“汉字都写不好，你们还能干什么？！”老师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去年回老家，在一个小餐馆里遇见了这位满头华发、后背佝偻的退休老师。他正和我们班当年挨他板子最多的一个男生坐在喧闹的餐馆里吃着花生豆，喝着饮料忆当年。

“老师，要不是当年您管得严，我估计毁了。”已是一文化公司老总的男生对老师说。

老师把一粒花生豆夹到嘴里，说：“只有负责的老师才管学生。”

他深知学好不易，所以才对你如此严厉：他期待你的明天更好，所以才这般出力不讨好。这是为人师者的深情，也是一个尊师重道的时代应当给予师者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