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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匈奴列传》叙事编排探微
——兼论匈奴历史的重构

2019-04-02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匈奴司马迁

马 倩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西安 710119)

《史记·匈奴列传》主要记载了匈奴前部族史、匈奴与汉王朝的关系史,以及匈奴分化与融合时期的一些历史事件。司马迁撰写匈奴史时,应参考了不同类型的史料,并按照自己的历史评价对史料进行了选择和排列。叶适认为:“迁为《匈奴传》,不复详考,徒杂取经传所谓戎狄者论次之,而特以匈奴为宗;又谓其为夏之苗裔曰淳维,时大时小,别散分离,至冒顿而世传官号,始可得记,若一种姓者,疏略甚矣。”[1]288一方面认为《匈奴列传》是杂取经传而成,另一方面也指明了司马迁在使用材料时的疏略与抵牾之处。虽然《匈奴列传》各部分史料来源不尽相同,内容侧重也各有不同,但由于司马迁进步的民族观和高超的叙事编排,它们被巧妙地编织在一起。

一、《匈奴列传》的叙述结构

《匈奴列传》主要记叙千余年来匈奴的发展史,以及与中原尤其是汉王朝的关系史,所涉事件与人物纷繁复杂,这就对叙事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梁启超在《要籍解题及其读法》中认为:“叙列之扼要而美妙。后世诸史之列传,多借史以传人;《史记》之列传,惟借人以明史。故与社会无大关系之人,滥竽者少。换一方面看,立传之人,并不限于政治方面,凡与社会各部分有关系之事业,皆有传为之代表。以行文而论,每叙一人,能将其面目活现。又极复杂之事项——例如《货殖列传》《匈奴列传》《西南夷列传》等所叙,皆能剖析条理缜密而清晰。其才力固自绝。”[2]22梁启超充分肯定了司马迁高超的结构编排,并将《匈奴列传》列为《史记》十大文学名篇之一,可谓推崇备至。

表1表示的是冒顿单于崛起之前的结构,可以看出前半部分主要是由三个性质不同的板块构成。板块1是关于匈奴先祖的记载:“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3]3483司马迁提出匈奴为夏之后,也就是与华夏共祖于黄帝。“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3]3483这一句族源插叙,将叙述空间扩展至更早的尧舜时期,使之处于同一叙述空间,但又未明言匈奴与山戎、猃狁、荤粥是否一脉相承互为族裔。紧接着板块2所描写的是典型的游牧人的生活,司马迁从畜产、衣、食、住等方面叙及匈奴的习俗,主要展现的是与中原习俗相异之处,如食畜肉、衣皮毛、被旃裘、居无常处等,其史源应是出使匈奴使者的报告。板块3从“夏道衰,公刘失其稷官,变于西戎”开始,记事属于先周和两周时期,内容由周人与戎狄之间的重大历史事件构成,事件记载较为简单,多为线索型的直述,并未涉及人物对话,且均用跨度很大的模糊纪年形式加以表述,动辄“其后三百余年”,“其后二百余年”,“自是之后百有余年”等。这部分内容可与《左传》《国语》《诗经》《尚书》《竹书纪年》等互为参照,也有很多信息与《史记》相关本纪、世家相重合。从引用形式看,基本是将时间跨度很大的记事作大幅省略后呈现,其中稍作展开的事件有三,一是周幽王时期的褒姒之乱,二是周襄王时期的狄后惠后之乱,三是秦昭王时期的宣太后之乱。褒姒之乱引发的直接后果是申侯与犬戎共攻杀幽王而致西周灭亡,犬戎开始“侵暴中国”。狄后惠后之乱导致戎狄不断内侵,“侵盗暴虐中国”,遂有晋文公攘戎翟,悼公使魏绛和戎翟等历史事件。秦昭王时的宣太后之乱,使得义渠戎王殒命,之后秦则不断融合周边部族,疆域也不断扩大,为统一六国打下坚实的基础。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主动学习异质文化,用胡化以求安边,可见当时胡人的强大。而胡人不断南侵,使得燕、赵、秦三国边于胡,纷纷采取置郡和筑长城的方式以御胡安边,后秦始皇使蒙恬击胡,收复河南失地,本部分至此结束。

表1 《史记·匈奴列传》先周及两周时期的结构

表2表示的是冒顿以来汉与匈奴的关系史,整体结构以汉匈和战史为中心,可分为3个板块:冒顿的崛起、冒顿以下政治军事制度及汉匈和战史。板块4记述冒顿崛起,其中有两个关于冒顿的故事,其一是冒顿用暴力手段杀父自立为单于的故事,另一个是冒顿大破东胡的故事,从这两个故事能看出冒顿是一个勇敢、残忍而有智谋的单于。自此以后匈奴在冒顿的领导下,完成了北方草原的第一次统一,建立起强大的匈奴帝国。讲述完冒顿崛起的故事后,司马迁写道:“然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其世传国官号乃可得而记云。”[3]3495“为敌国”三字说明匈奴已有了抗衡汉王朝的军事实力。紧接着转入板块5,描述匈奴的官制组织、祭祀典礼、法律制度和战争赏赐等内容,这些内容应该是参考了汉人的观察和记录,又将之分散安排在板块2和板块5,内容上却各有侧重。

板块6是本篇叙述的重点所在,主要由记事资料、世系资料、不连续的纪年资料和汉匈和战史这四部分内容组成。第一类是记事资料,开篇讲述高祖欲彻底解决匈奴边患,亲征匈奴而被围白登七日的故事。这是汉匈双方第一次军事较量,也成为汉匈关系的转折点,之后长达几十年的外交政策均受其影响。第二个故事是由中行说代表的匈奴一方与汉王朝使者论辩汉匈文化的优劣,司马迁借中行说的观点来反观汉匈文化的差异,在文本叙述中弱化了固有的夷狄禽兽的观念,更多透露出匈奴独特风俗习惯产生的特定背景。第二类是匈奴世系资料,因“自淳维以至头曼千有余岁,时大时小,别散分离,尚矣,其世传不可得而次云”[3]3495,所以缺少头曼之前的资料,世系资料呈现不连续的特点。世系的具体表述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某死,某立”,如“冒顿死,子稽粥立”,另一种是“某立多少年死,某立为单于”,如“伊稚斜单于立十三年死,子乌维立为单于”。这两种形式的差异在于是否有单于在位年数,武帝前主要用第一种世系形式,武帝时主要用第二种形式,这种差异可能与史迁所见材料的多寡与详略有关。第三部分是纪年资料,这些纪年前后并未相续,有些年份记事较为密集,有些则跨度较大。其中纪年方式分为三类:其一是模糊纪年,如“其明年”“其明年春”“其秋”“其冬”;其二是精确纪年,如“汉孝文皇帝十四年”;其三是汉朝皇帝的年号纪年,如“是岁汉元朔二年也”,“是岁,汉元鼎三年也”。在叙史的时候,司马迁有意识将汉朝皇帝年号的更替与匈奴单于的更替联系在一起,这样就将匈奴与汉王朝置于同一叙述空间,二者既独立发展又紧密结合。第四部分是汉匈和战史,材料应是基于汉代官方的档案资料,此部分较表1所涉中原与戎狄战争记载更为详细,可信度也更高。内容上,主要涉及双方从战到和,和后再战,战后又和,叙述的重点是武帝在位期间的战与和,其中记载大小战争不胜枚举,主要围绕卫青七击匈奴与霍去病六击匈奴而展开,资料更多应来源于朝廷的档案和汉匈往来的文书等。

表2 冒顿时期及匈奴分化与融合时期的结构

总之,《匈奴列传》的结构,前半部分由匈奴族源、风俗习惯、周与戎狄关系构成,后半部分是由故事、不连贯的纪年资料、匈奴世系资料、汉匈和战史等资料构成。其中部分资料与《左传》《国语》《孟子》等有相似或相同记载,证明《匈奴列传》应参考过早期资料。

二、《匈奴列传》史料编排的用意

司马迁叙史时根据自己的历史观,一方面利用当时各种资料,另一方面又巧妙地择取资料,但其编排意图并非仅体现在构成材料本身,而体现在材料的排列及编纂方法上。司马迁如何评价和认识匈奴,其中记事材料的排列和选择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匈奴列传》开篇即言匈奴与华夏同源共祖,相当于为匈奴与华夏融合提供了一种可能性。继而梳理三代时戎狄为中国患害,史料多有疏略,司马迁这段叙述应本不在梳理混乱的戎狄关系,而是强调匈奴为患已久,这正与“自三代以来,匈奴常为中国患害;欲知强弱之时,设备征讨,作匈奴列传第五十”[3]4024的立传宗旨相一致。文中还对匈奴习俗、官制组织、祭祀等予以介绍,这些应属于“设备征讨”时“参彼己”的一种表现。《匈奴列传》论赞部分,也透露出《匈奴列传》的编排意图:

太史公曰:孔氏著春秋,隐桓之间则章,至定哀之际则微,为其切当世之文而罔褒,忌讳之辞也。世俗之言匈奴者,患其徼一时之权,而务谄纳其说,以便偏指,不参彼己;将率席中国广大,气奋,人主因以决策,是以建功不深。尧虽贤,兴事业不成,得禹而九州宁。且欲兴圣统,唯在择任将相哉!唯在择任将相哉![3]3525

《匈奴列传》论赞是以《春秋》隐桓之词多显著,而定哀多微词发端,以言史公之意。靳德峻认为:“史公之修《史记》,原欲续周孔之业,法《春秋》,寓褒贬,示一己之意,垂后世而为一家之言也。然先代褒贬,诚无所讳,而于汉时之君相,岂敢放笔直书,明加褒贬乎?故不得不隐寓而微其词也。”[4]18确实如靳氏所言,司马迁是以无声沉默以寄寓讽刺,并提出了自己的用人思考。张守节《史记正义》曰:“言尧虽圣贤,不能独理,得禹而九州安宁。以刺武帝不能择贤将相,而务谄纳小人浮说,多伐匈奴,故坏齐民。故太史公引禹圣成其太平,以攻当代之罪。”[3]3526诚然,司马迁对求一时权势的谄媚之人予以讽刺批判,“缙绅之儒则守和亲,介胄之士则言征伐,各偏见一时之利害,而未究匈奴之终始也”[5]3830,他们在不了解汉匈双方实际情况下各执己见。史公认为欲“兴圣统”的重要条件在于“择任将相”,所以提出国家需要贤臣将相的辅助。这些所有的评价和思考与汉匈之战紧密相连,其对汉武帝的好大喜功与任人唯亲的讽喻褒贬自不必明言。

结合《史记》的编次结构来看,这种用意更加明显。《匈奴列传》之前为《韩长孺列传》和《李将军列传》,之后为《卫将军骠骑列传》和《平津侯主父列传》,这样的编次结构虽令后人费解,但正如何焯所言:“下继以卫、霍、公孙弘,而全文录主父偃谏伐匈奴书,太史公之意深矣。”[6]227吴汝纶亦云:“此篇后,继以卫霍公孙弘二篇,著汉所择任之将相也。”《李将军列传》中李广“勇于当敌,仁爱士卒”[3]4024,一生与匈奴战七十余次,匈奴人闻其名而丧胆,但“飞将军”一生坎坷,终身未受封爵,未得善用而自杀,揭露了武帝任人唯亲,刻薄寡恩及对贤将的压制。同是击胡将军的卫青与霍去病则“嬖宠擢用”,皆因卫氏而受宠,遂有“卫将军击匈奴者七,骠骑将军击匈奴者六,诏书封拜者共八”[7]103之功。二人虽有军功,但结合《平准书》等篇言及的伤亡人马数及庞大的军费开支,从侧面表现出对武帝大兴攻伐的讽刺。《平津侯主父列传》记述公孙弘、主父偃与徐乐、严安均谏止征伐匈奴,“史公列《平津主父传》于《卫将军传》后,专以谏伐匈奴为义,又附徐乐、严安二疏,此是史公最用意处”[8]383。主父偃虽骄横,但能谏伐匈奴,相较略无匡救的公孙弘就略胜一筹。司马迁所言卫、霍、公孙弘之事,其中的微词意旨应是对武帝任人失当、未兴圣统的含蓄讽刺。尧舜及三代对夷狄,并未大动干戈,而武帝时举国之力征伐匈奴,是否全然为了封固陲以安边呢?

由此来看,司马迁编纂《匈奴列传》时,根据自己的历史评价,有意识、有选择地利用了先期的相关材料。通过将《匈奴列传》与《十二诸侯年表》《六国年表》《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比较可看出,司马迁结合自己的历史观念对材料进行选取排列,并据此做过大幅省略,使得整个叙述密切围绕其用意而展开,叙述线索也更加清晰。

三、匈奴历史的重构

夏、商、周三个王朝均以华夏族为主体,诸夏为了捍卫本族的文化优越感,往往会着重强调夷夏相异之处,进而在话语系统中否定夷狄,甚至在道德上贬低夷狄,如“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9]1786,“戎狄冒没轻儳,贪而不让,其血气不治,若禽兽焉”[10]58,戎狄已被视为非人化的禽兽。“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便成为诸夏处理与少数民族关系时的基本原则。春秋中后期秦、楚、吴、越逐渐被纳入到华夏族群中,至战国时期的吴楚族群包括秦人,都不再将自己视为戎狄,而华夷“五方格局”中处于四方之民仍被视为异族。秦汉时期由于中央集权制的确立和大一统局面的出现,以“华夏”为中心的民族观正在逐渐形成,其核心是以“华夏”为中心,以“四夷”为辅。

司马迁在《史记》中整理了原本散乱的族群关系,重新建构起华夏民族与周边戎狄之间的关系,完成民族族源历史记忆的重构。《五帝本纪》中提出了以黄帝为中心的五帝世系,形成了以黄帝为起点、五帝脉系为核心、诸多族群含括在内的华夏民族形成史,“华夷共祖”与“华夷一家”民族大一统思想始肇于此。《五帝本纪》开篇载:“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3]2“黄帝二十五子,得其姓者十四人。”[3]11《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开篇都会追溯其先祖与黄帝的血缘关系,相应结尾也会记述其后代的分支及姓氏。世家大多都会提及他们与周天子的血缘关系,列传中也常有此类记述,这样通过层层族源追溯,得出华夏共祖于黄帝。司马迁将匈奴祖源追溯至黄帝,提出了匈奴也共祖于黄帝,这种“夷夏一体”的思想,有助于增强民族的凝聚力,有利于维护国家和民族统一。匈奴与华夏同源,客观上通过相同的族属标识缩短了我族与他族的心理距离,可以将所有民族纳入到一种强大的民族聚合力之中,用华夷共祖这一民族文化认同思想,固化已建立的大一统格局,旨在宣扬天下一统的民族观念,说明汉王朝统一天下的合理性。

司马迁在《匈奴列传》中,通过多层次、多角度审视了匈奴的风俗习惯,打破了固有的鄙弃夷狄的认知习惯,重构了新的认知模式,能够正视匈奴与华夏族的相异之处,如“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3]3483,“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3]3483,“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3]3483,“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3]3483,全面展示出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不同文化,但却并未将其视为外族。钱穆先生曾说:“在古代观念上,四夷与诸夏实在另有一个分别的标准,这个标准,不是‘血统’而是‘文化’。”“这里所谓‘文化’,具体言之,则只是一种‘生活习惯与政治方式’。诸夏是以农耕生活为基础的城市国家之通称,凡非农耕社会,又非城市国家,则不为诸夏而为夷狄。”[11]41司马迁还安排了投降匈奴的中行说代表匈奴一方,多次与汉使者论辩,以其犀利的言辞,辩得汉使者常无言以对。司马迁并未直言汉匈文化的高下优劣之分,而是借中行说之口来评价汉匈双方,中行说曰:“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故其急则人习骑射,宽则人乐无事,其约束轻,易行也。君臣简易,一国之政犹一身也。父子兄弟死,取其妻妻之,恶种姓之失也。故匈奴虽乱,必立宗种。今中国虽详不取其父兄之妻,亲属益疏则相杀,至乃易姓,皆从此类。”[3]3505中行说给出匈奴特殊风俗习惯的合理性和必然性解释,也就弱化了汉文化的优越性,这样司马迁完成了对匈奴风俗习惯的合理性重构,一定程度消解了既有认知。

在文本叙述过程中,司马迁还积极思考与构建了汉匈之间的关系,将双方关系分为四个阶段进行论述。冒顿强盛之时,“南与中国为敌国”,匈奴成为与汉族对等的政权而存在。高祖以来时断时续的和亲政策,汉匈由敌国关系转为“兄弟”之国,但匈奴并未守住“兄弟”之约,依旧频繁入边寇盗。武帝之时开始进行反击,不但大兴兵革,还数次派遣使者要求“南面而臣于汉”,匈奴一怒之下大量扣留汉使者。到且鞮侯单于初立之时,因为惧怕汉王朝的武力重压,不但“尽归汉使之不降者”,还自谓“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也”[3]3524,已将身份降至“儿子”。这样,司马迁在文本叙述中,不动声色地通过匈奴身份的四次变化,展现出了汉匈实力的对比变化,匈奴身份在敌国—兄弟—臣—儿子的不断变化中,展现了汉匈关系从对立僵化到有融合的可能性,消解了夷夏之防的固有观念,对实现民族融合功不可没。

四、结语

正如李长之先生所言:“司马迁之难能可贵,并不只在他的博学,而尤在他的鉴定、抉择、判断、烛照到大处的眼光和能力。”[12]176-177司马迁有意识地取舍和整合了前代史料,通过较为客观的视角和独特的叙述结构,第一次系统地呈现了匈奴史,与其他篇章共同展现了中华民族全方位的历史,有助于人们认识汉代民族关系和巩固统一多民族国家。史家在形成历史文本的过程中,有意识地取舍和整合了前代史料,经过选择、遗忘、改写过去的历史记忆,完成了对匈奴历史的重新建构。同时,《匈奴列传》开创的叙述策略也为后代正史四夷文类所继承,其中对夷狄谱系的建构也为后世所效法和借鉴。司马迁积极的民族观对后代正史撰述民族史传无疑有导夫先路之功,而司马迁也成为撰写民族列传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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