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漫画解析

曾方媛

〔摘 要〕中国著名漫画家、美术教育家丰子恺是中国抒情漫画的开创者，他的漫画作品来源于现实生活，与时代紧密相连。漫画气韵生动，言简意丰，小中见大，诗趣盎然，具有非凡的艺术美，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体。

〔关键词〕丰子恺；漫画；艺术美；形式美

丰子恺先生是中国著名的散文家、画家、文学家、美术与音乐教育家，他师从弘一法师李叔同，以漫画和散文而著名，主要作品有《缘缘堂随笔》、画集《子恺漫画》等。丰子恺漫画的内容与生活密切相关，描绘了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和情境，生动形象地表现出当时的生活现状，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平准，是内容美与形式美的统一体。

一、丰子恺漫画的主要内容和艺术风格

（一）丰子恺漫画的主要内容

丰子恺漫画作品的内容来源于现实生活，是根据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所见，加入自己的所思所想，来表现当时时代生活和抒发自己的情感。在谈到自己的漫画创作时，丰子恺曾把自己的漫画分为四个时期：“第一是描写古诗句的时代；第二是描写儿童相的时代；第三是描写社会相的时代；第四是描写自然相的时代。但又交互错综，不能判然划界，只是我的漫画中含有四种相的表现而已。”[1]丁秀娟在《感悟丰子恺》一书中将丰子恺的漫画分为了七个方面：古诗新画、童心写真、事态惨象、漫画抗战、教育思索、人间情味、护生精髓，比较系统地概括了丰子恺漫画的主要内容。

（二）丰子恺漫画的艺术风格

丰子恺认为技术和美德合成艺术，艺术的外表是技术，内容是美德。他认为，“所谓‘美德，就是爱美之心，就是芬芳的胸怀，就是圆满的人格。所谓‘技术就是‘声色，就是巧妙的心手”。艺术就是“先有了爱美的心，芬芳的胸怀，圆满的人格，然后用巧妙的心手，借巧妙的声色来表示”[2]。丰子恺还用“善”与“巧”“质”与“文”来说明“美德”与“技术”，“美德”是“善”，也是“质”；技术是“巧”，也是“文”。艺术就是技术与美德的统一，也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讲的善与巧的结合和文与质的统一。

丰子恺漫画的艺术风格主要有气韵生动，言简意丰，小中见大和诗趣盎然。[3]气韵生动主要指丰子恺的漫画与西洋画注重写实的风格截然不同，十分注重写神气，达到了形象美与意境美的和谐统一。如丰子恺的漫画《今夜故人来不来》描绘了在月色下等待友人的情景，画面清雅，意境优美。言简意丰是指丰子恺漫画的鲜明特色之一是“意到笔不到”，这与唐代著名美术理论家张彦远在他的《历代名画记》提出的“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的艺术观点如出一辙。主要是指丰子恺的一些画，往往不画人物的眼睛，非但不画眼睛，有时连耳朵、鼻子都不画，他用极简洁的线条，生动地描绘出人世间的风景和人物的形象，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人物的心理。如漫画《锣鼓响》，虽不画眼睛、鼻子，但却形象生动地表现出祖孙俩的雀跃心情。小中见大是指丰子恺的漫画小中能见大，弦外有余音。他希望自己的画在看看之外，又可以想想，通过对身边事物的描写，引发读者的联想，使自己的漫画兼具形式美和内容美，具有内涵和意境。如抗战漫画《生机》，砖缝中奋力钻出的嫩芽象征在困境中坚强奋斗的人们。诗趣盎然是指丰子恺的漫画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实现了诗与画的完美结合。丰子恺的漫画并不是诗与画表面的结合，而是他自己在《中国画的特色》中阐述的诗与画内面的结合，是画面的设想，构图、形状、色彩的诗化，从而营造了诗的意境，让人们感受到生活中无限的美与情趣，如漫畫《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红红的樱桃，翠绿的芭蕉，还有一只飞旋的蜻蜓，充满了诗意。

二、丰子恺漫画中的艺术美

（一）艺术美来源于生活

丰子恺提倡“有生即有情，有情即有艺术。故艺术非专科，乃人人所本能；艺术无专家，人人皆生知也”的艺术观以及“到红尘间来高歌人生的悲欢，使艺术与人生的关系更加密切”都说明了艺术美来源于生活。在他的漫画中，画作的内容与生活密切相关。

丰子恺漫画的四个时期，古诗句时代、儿童相时代、社会相时代、自然相时代的内容都来源于生活。他的古诗新画描绘的是自己对于所喜爱的古人诗词中一段或一句的感悟，用漫画来表达诗词的意境和自己的情感。童心写真是以自己的子女为原型，描写家里的儿童生活相，表现自己所憧憬的儿童生活和对儿童的喜爱。事态惨象描绘的是丰子恺所处的旧中国动荡不安、灾难深重的年代，这里没有快乐的劳动者，只见锁着眉头的引车者，无衣无食的耕织者，挑着重担的颂白者，挂着白须的行乞者。漫画抗战描述的是中华民族抗日战争时期的情景。教育思索描述的是学生的生活，倾注了丰子恺对教育的关注和思考。人间情味是丰子恺对于生活的观察和体悟，描绘的是生活中感动自己的画面和生活细节，弘扬人性的纯真，使人觉得亲切和感动。护生精髓主要是指丰子恺为其恩师一代大德弘一法师李叔同所画的寿礼——六集《护生画集》。这六集《护生画集》皆源于生活，浸润了丰子恺的慈爱和善良，体现了他对世间万物所怀的无私大爱。

（二）通过漫画内容表达情感

丰子恺的漫画之所以带给人们以美的感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善于通过漫画内容表达情感。朱自清称它是“带核儿的小诗”，余平伯则认为“子凯漫画”如“一片片落英，都含蓄着人间的情味”，由此可见丰子恺漫画内容的精妙和感人。如丰子恺的古诗新画《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清代诗人龚自珍的诗句，丰子恺用画笔将富含哲理的诗句化作优美的画面。画面描绘了一个明媚的春天，树木茂盛，花朵盛开，野草蓬勃，画中的女子静静站立，正注视着眼前纷纷飘落的花瓣，没有伤感，更不见凄凉。或许，她正在思索“落红”与“春泥”的关系，正在体验“春泥”对“护花”的作用。丰子恺通过描绘这幅内容优美的画面，表达了积极向上的情感。又如人间情味中的漫画《都会之春》，一只小小的纸鸢飞在一片屋顶上空，向在钢筋水泥堆成的空间中生活的人们报告春天的音信，一人正在高楼的阳台上探身张望，可见人们对春天与自然的向往是多么的强烈。丰子恺通过所见的纸鸢，描绘了春之生机与希望，表达了内心深处对春的向往。

三、丰子恺漫画中形式美的表现方式

（一）人物的造型之美

漫画通过夸张变形、诙谐幽默的方法，表达事物的精神状态和精神实质，从而使欣赏者产生审美愉悦感。对于不同的人物，丰子恺赋予他们不同的形象。在丰子恺的笔下，有亭亭玉立的女子，有单纯可爱的孩子，有满目沧桑的穷苦老人，还有面目可憎的剥削者等等。通过对人物身材、动作、神态等的描写，把每一个人的形象都刻画得入木三分，让观者感受到漫画中人物的造型之美。以童心写真系列中的漫画《花生米不满足》为例，当花生米快没有时，丰子恺就将孩子还没吃够花生米的形象刻画成眉头皱成直角，噘著嘴，该形象使孩子的不满足之意跃然纸上。[4]

（二）毛笔的线条之美

丰子恺使用毛笔绘画，使得整体画面流畅生动、有韵味，体现了中国风的线条之美。如古诗新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疏朗的几笔墨痕，画出一道上卷的竹帘，廊边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是一把茶壶，几个茶杯，天上是一钩新月。墨笔画出的竹帘是透光的，桌面是白的，廊柱的一侧也通过线条的变化抹上了洁白的月光。通过简洁的毛笔线条，疏密的变化，粗与细的交织，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美感。

（三）留白的想象之美

中国绘画有疏密对照之美，疏可走马，密不通风，于是有了“吴带当风”和“曹衣出水”的典故，调节疏密关系的有效手法是留白。被称为“马一角，夏半边”的马远构图多用边角形式，夏圭常以半边景物表现空间，也是运用了留白的构图方式。留白并不是说画面上空无一物，而是通过留白，渲染出美的意境，从而让人产生联想。如古诗新画中《燕归人未归》，画面上是一位凭栏远眺的女子，几枝柳条在她的耳鬓轻轻舞动，两只燕子从画外飞入，充满了春天的气息和生命的意趣，可是在她的眼前，丰子恺却留下一片空白，线条粗犷，画面简洁，给人们留下无穷的想象空间。又如漫画《想得故园今月夜》，描绘了青松在侧，皓月当空，几个人在江边楼阁上赏月的情景，画面左侧的构图结构很紧凑，画面右侧却有大面积的留白，给观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丰子恺的漫画兼具艺术美与形式美，漫画中的艺术美来源于生活，并通过漫画内容表达情感，形式美的表现方式主要有人物的造型之美，毛笔的线条之美和留白的想象之美，并且生动形象地体现了时代现状，抒发了内心的情感，具有重要的欣赏价值和研究意义。

（责任编辑：杨建）

参考文献：

[1]丰陈宝，丰一吟.丰子恺漫画全集[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1：156.

[2]丰陈宝，丰一吟，丰元草.丰子恺文集·艺术卷（四）[M].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浙江教出版社，1990：179.

[3]丁秀娟.感悟丰子恺[M].上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3：24.

[4]支丽蓉.丰子恺儿童漫画形式美赏析[J].开封教育学院学，2016，36（5）：264—265.

[5]褚春元.“德”“技”合成与艺术的心——论丰子恺的艺术理论思想[J].河南社会科学，2016（2）：2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