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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间记(外一篇)

2019-03-29叶知秋

躬耕 2019年2期
关键词:秧子苇子菜园子

叶知秋

以前回乡里去见父母都是坐客车,并爱坐在窗边看一望无垠的田野及被田野包围着的静静的村庄。但这次,我也想学别人骑电瓶车回去。从城里到父母家大概50公里,坐车、骑车都得耗时一个多钟头,选择骑车是因为特别想看看乡间的野苇子,这个时刻大概已开满了无垠的白苇花。

为了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万物之美,我是毫不吝啬的,为之付出力气,付出胆气,以及付出金钱我都干过。曾为了一望无垠的雪景,我踏雪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为了看远山红叶那层林尽染的绚丽,我翻越过悬崖峭壁;而今骑一个多小时的电瓶车,去乡间游荡一番,识得几分西风凉,算算,诸多划算。

出南阳,过潦河,经青华,至穰东处车来车往的沥青路,下到乡间的小道上,这一趟路程的美就显露出来了。

首先是静,黑色的大地是静的,村庄是静的,苍茫而又枯黄的野草是静的,万物都是静的,雁是南飞了,人却不知都跑哪去了,空旷旷一副任寂寥的感觉。

其次是辽阔,广袤的大地,早已颗粒归仓,刚播种的小麦尚未长出来。除却两行看去金灿灿,实际还未黄透的白杨树外,眼前的整个大地是一片黑色,能远远的一直看到村庄处。目光在村庄稍加停顿后,又越过村庄,向更远处延伸。我的故乡,那深沉的大地,总是辽阔得看不到边际。

沃野千里,平坦如砥,正是家乡的特点,也是我少时久看不厌的风景。

再往大地深处走,往近处走,我想看到的景色陡然出现在眼前。田间地头,沟沟壑壑,荒草丛中,正开着白色的苇子花。这儿一丛,那儿一丛,不曾连绵,却又绵延不绝。辽阔的黑土地上,正开着纤弱的,美丽的白色苇子花,我闭口不言,不言是最高境界,是大美,一张嘴,恐怕它们要失色,更恐怕它们都要浅了。

它们曾在一瞬间使我迷茫,我迷茫得不知所以,不知所云,这世上最深的美,永远在你一抬眼所看到的地方。

白色的苇花,雪白纤弱,似出尘的仙子,却又偏偏在陌上,在野外,知劲风而生。因天地赐予了西风,它们便在西风中轻盈跳动着,一如心口上的挚爱,正跳着玄妙的舞蹈。也因着西风,白色的苇花一生都在往东看,不曾回头。

大地是恩泽深厚的,野苇子破土而生,生的娇媚又茂盛,但又常在秋风苍劲的时候,被熊孩子们点火焚烧,然后那光秃秃的陌上,一片灼眼的黑色灰烬,仿佛野苇子到了绝地尽头一般。其实不然,来年春风起,苇子又破土而生,一丛又一丛的青色嫣然,一片又一片的婆娑娇媚。

北方的苇子在南方叫芦苇,在诗经中叫蒹葭,《诗经》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苇子或者芦苇从远古的朝代款款而来,它们是上下五千年国人们的伊人,成年累月,永朝永代地依偎在水畔,等候心上人。

苇子藏身在《诗经》的“国风”中,而“国风”又来自民间,所以,举国美好的蒹葭,它的出身很平凡,它从陌上来,盛于农人的手中。家乡的人们用苇子编织成灶上的用具,锅盖、篦子等,最早据说还有苇子席,勤劳的人们总会物尽其用,把生活打造得美好而令人向往。

父亲往年冬闲时,总爱扛一把老虎耙子,腰间掖一只镰刀,去向野外,去苇子丛生的田间地头边。他娴熟地割掉苇子,从淤泥中挖出苇子的根,回家让母亲一根根清洗了。苇子根温润且白净如玉,母亲用慢火熬制成清火气的茶水,再放入冰糖,给我喝。至今城市的街头,依旧有贩卖苇子根的老人,他们遵循古老的传统,以苇子根为上好的农家药材,也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买回去,放了蒲公英根、茅草根,制成三根汤,为家人祛除病火。只是不知这个温情的民间古方是否也自《诗经》起,就一直在民间流传?

乡道遥遥,我在乡间的小道上,又仿佛在遍野的苇花中,一路向前,向我的家。

大地是宽容的,是慈爱的,无论我们把多少的秘密隐藏在它的黑土地中,它都选择了接纳。它收纳了大地上万物生灵的尸体、厮杀、残破、贪婪、丑恶等,反而给我们结出累累硕果。

秋深了,柿子又挂满了枝头。

柿子树依傍在路两边,也有在人家的房前,叶子即将落尽,仰起头来看,火红的柿子在瓦蓝的天空中,是一幅美丽的秋收图,红的让人喜悦,蓝的使人温和、明静。

村口,一棵老柳树,青黄色,一阵风吹来,止不住地婆娑。

到家里后,被双亲喜迎。母亲娇嗔:“回来也不趁早!”我回她话:“我去赏苇子花玩了。”母亲遂不再多语,她知我爱玩,自去灶间忙她的小菜去了,她的小菜有秘方,懒让人插手。父亲则出去与友人喝酒去了。

我发现自家的两棵柿子树竟也硕果累累,一棵在院门的外边,依在路旁,另一棵似养在深闺,在西边院子里。西边的大院子一分为二,中间有栅栏隔开,三分之二是菜园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养了一群肥壮的土鸡。那另一棵柿子树就种在养鸡的院子里,也是奇怪,这棵树上的柿子竟出奇的大,雀鸟们常成群地出没,赶也赶不走,以至于一半的柿子都喂了鸟雀。

柿子树旁边立了一根长竹竿,顶头处固定了一个网兜子,我双手执杆把一枚最大的柿子收进网里,再向左方一用力,柿子便落进网里了。只是这柿子需要放,最好与苹果放在一起,不日便可软掉,再食用起来甜蜜极了。此刻若要吃,则满嘴的麻与涩,无法下咽。也有人将柿子制成柿饼,价钱卖得非常高,但家乡的柿子一般都种几棵自家食用,因而也没有费此心事。

秋天菜园子依然是生机勃勃,青椒很是奇怪,一起种的菜俱都消亡了,它依然开花結果,取之不尽。青菜种类挺多,清新娇嫩,诱人垂涎。白菜虽大,但还未包心,菠菜半尺长,已经可以食用,小白菜、黑勺菜、生菜都太小,仍需经阳光雨露滋润。

菜园子里还种了一片甘蔗,原本就有一方种莲藕的小池塘占了不少地,竟又种了一片甘蔗,其余果树也不少,梨树、桃树、樱桃树、桂花树、橘子树等。不免摇头叹笑,世间老人,大都可爱不过我家的,他们真的是太率性了!

小塘里的荷早败了,荷叶也枯作一片,但淤泥里的莲藕必定肥壮,去年挖出来的就非常喜人,和排骨一起炖了,味道极美妙。

甘蔗还绿油油的一片,不过霜降已过,不久一道道霜杀下来,甘蔗大约离收获也近了。或者不必等它萎靡,我们随时可以食用,当天中午,家中小子磨人,我拎刀砍了一棵,尝了,甘甜如饴。

那棵已挂果的橘子树,去年我和小子一起数过,共结了将近一百枚橘子,一家人喜不自胜。可惜去年接连三场大雪,父母没有照顾橘子树的经验,橘子树生生被大雪给冻死了,今年春天时,无论如何,一颗绿芽也没绽。幸好,父亲又买了一棵,进菜园子时,我已看到种在门的左侧。

出了门,和乡邻长辈们打招呼,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忙碌,收拾花生、玉米等,仔细地装袋,等着粮食贩来收购。乡间农事,从此将清闲至来年开春,忙碌一年的父母及乡邻们也会好好歇息一番。乡村生活,历来忙闲有定,忙时劳累,闲时悠然自得,自有一番情趣。

我到楼顶上摘从菜园子里爬上来的扁豆角,紫红色的豆角既鲜嫩又娇艳,豆花也是,精神抖擞地立在一截木桩上,一副傲霜的样子。复又向四周看去,树都纷纷黄了叶子,有的树枝黄叶已落尽,露出墨黑色的虬枝,黑黄相衬映在瓦蓝色的天空中,既清新又明亮,看得人心动不已。

站在楼顶上,赏远处浩荡的田野,赏高高低低不同风景的民房,赏各种斑斓多彩的树,赏貓狗们追逐嬉闹,乡间种种,直抵心间。世人大都觉得乡间贫瘠,却不知乡间温良有礼,自小父母从拿筷子教起,待人接物、礼让长辈等等,直到现在,仍在数落不到之处。

农村是我的根脉,铭记于心,从不敢忘。

中午,母亲蒸了米饭,做了油炸小鲫鱼、洋芋排骨、素炒青菜,母女两个,在院里笑语声声地吃饭说话。

感念乡间的一切,热爱宽广的黑土地及大地上的事物,更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每寸时光,遂做文字记述为念。

母亲的菜园子

香椿刚上市时,父亲过来给我送香椿,当时母亲竟然没有一起来,父亲说母亲在家里照顾刚出生的小鸡仔。后来父亲临走时,说槐花开时,摘了槐花和母亲一起来,我应下了,当下心里计算着母亲要来了和她一起逛街去。

槐花开时,我是从街上卖菜的那里得知的,刚刚摘下的新鲜槐花躺在一只藤编的筐里,白玉般柔润的颜色,透着扑鼻的清香。谁知,我等了一个春天,花都谢了,父亲和母亲还是没来,电话打过去,说是在分拣花生种子,马上要播种早花生了。我嚷嚷着要回去,父亲说,你先别回来,我们这星期就过去,我们去能见四个孩子呢,你回来只能带你自己的两个,只会见着两个。

结果到这个星期还没有过来,周日就是母亲节,我有些焦躁了。可是母亲说,没办法,豆角长出来了,需要赶紧搭架子,不然长长的豆角秧子都缠到一起,可怎么得了。

是啊!如果这些豆角秧子都互相缠绕、匍匐在一起,估计是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了。

那些豆角秧子是母亲的宝贝,她伺候了几十年,我总觉着母亲对它们的感情也不比我们少,就算是我和父亲、弟弟,我们也是喜欢着这些豆角的。我们喜欢给这些豆角秧子扎篱笆,喜欢在大夏天干旱的时候,在一个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的早上起来给它浇水,看着水迅速地渗下去,看着它们喝饱饱的,看着它们焕发出勃勃生机。

更小的时候,记得妈妈有两个菜园子。一个离我家很远,在一户人家的隔壁,好像是队里分的宅基地。别人都盖上房子了,妈妈却种了一圈树,又在树中间扎上了竹篱笆,一个菜园子就成了。

那个菜园子因为太远,没有人经常去看守,妈妈就种了些粗笨的菜,南瓜、辣椒等。但是因为位置在村边,和村里大面积的田地只隔了一条一米宽的沟,再加上树还小,没有什么树荫,阳光好,风也好,所以菜长得特别好。那时,种的南瓜还是圆的,不多久去看,就能见到圆圆的南瓜墩这一个,那一个,绿色带着竖道的白色花纹,让人十分惊喜。刚开始收的南瓜都是刚长成的,娇嫩得很,被树杈划上一道,就会像流泪般流出清清的汁液。到后来,南瓜结得多了,吃不及,有的南瓜就长老了,变成橙黄色的了,皮也又厚又硬。这时,母亲再派我们来摘南瓜时,我们都是偷偷放在地上滚着回去的,有时候滚的笨拙,啪的一声碰到了树上,老南瓜就裂开了个口子,露出黄色的瓤和白色的瓜子。母亲脾气温和,不怎么发脾气,顶多训斥我们一顿,再把老南瓜去皮切成片,放上几片花椒叶子炒了,味道很是纯正。

母亲的这个菜园子让附近的邻居也受惠不小,除去他们平时自己摘的,有时我们吃不完的妈妈也会送去些,他们大都是些不会种菜的。

家里还有一个菜园子就在我家房子的西边。小时候,每年春天的时候妈妈会砍来竹子或者树枝,再买来绳子,先把树枝和竹子截成长短差不多的棍子,再把一端削得又尖又利插入土里,整整齐齐的插一排,然后拦腰再用柔软的枝条把他们编起来,最后用绳子系好,篱笆就做成了。

别人家篱笆边上从不种东西,害怕长出来的菜被人摘走了,但是妈妈偏偏就在篱笆边上也种上菜,而且还是能爬秧的四季豆。四季豆爬满了整个篱笆墙,开过一簇簇鲜艳的豆花后,就结了满满当当一篱笆墙的豆角。那时候,母亲和父亲回到家后,放下家什,总会围着篱笆转一圈,讨论着哪块的豆角结得多。结得多的一定要及时吃,稍一耽误,便会老,老了的豆角只能吃豆子,或是留种子用。

有一次,邻居家的伯伯从篱笆边过,他边走边摘篱笆墙上的豆角。我当时因为还小,也不敢制止,就一溜烟跑回家,气喘吁吁地给母亲讲,哪知母亲只是淡淡一笑道:知道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母亲的做法,别人都偷你东西了,你还这样平静。哪知母亲说,你伯伯家不会种菜,别说他摘咱几根豆角,就是他求上门了,咱也会给他摘一篮子的,何况只是摘一次而已。

母亲拾掇菜园子一般都是在傍晚或早上,白天的时间是要下地劳作的。有时我早上睡醒起来,看到饭做好,在锅里盖着,而母亲已不知去哪了。我就到家里的两个菜园子看看,母亲百分之九十都会在的。朝阳从树梢泻下,发出五彩的光芒,打在妈妈的发梢,妈妈全然无知。她要么在刨地,要么在除草,或者就是给菜掐顶。

菜园子里的活有的我不会干,有的是母亲根本不让我干,还有我自己也分不清一起发起来的几个顶,哪个该掐掉。再者,我那会儿正上学,母亲也不愿耽误我学习,只让我好好学习即可。

菜园子的菜一年四季都不曾断过。

春天时,该播种了,可是总有一两块地的菜正能吃。譬如菠菜,冬天时长得特别难,还皱皱巴巴,可经了春天的雨和风,顿时疯长起来,吃都吃不及。还有生菜,油麦菜、蒜苗等也长得硕大,这三四种菜留下来,其他的地母亲和父亲都细细地翻整一遍。这个时候种上四季豆、辣椒、黄瓜、西红柿、苋菜、木耳菜、空心菜、南瓜、荆芥等。

四季豆种上两垄地,园子周边再种上一圈,一旦结起豆角来,跟疯了一样,一串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数是不可能的。四季豆和五花肉一起炒了,做蒸面条最不错,既好吃又好看。或者三月份时,蒜苗长起了蒜薹,也能够抽出来做蒸面条吃。

那黄瓜和西红柿更是好,黄瓜种上两垄就够吃了,根本不敢多种,吃不完时,很容易老掉。新鲜的黄瓜摘了后,扔在凉水中泡一会儿,非常脆口,每天吃上一根,百吃不厌。西红柿是沙瓤的,红粉色带着天然的酸,咬一口,鲜嫩的汁液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又解渴又解饿。

其他的青菜都是一片片地种,长方形的样子,每种菜之间都留有小道。细观菜园子的布局,非常齐整,遇上各种菜开花的时候,就像进了花园一样,蜜蜂也是嗡嗡地飞来飞去,和花园并无两样,只是菜花一般都细小些。

上初中时,每天放学后,我最喜欢提个篮子,到菜园子里,摘些辣椒、黄瓜、西红柿,再掐些鲜嫩的苋菜等。当我提着满满一篮子菜走出来时,母亲正和面做面条,我则会把辣椒,洗净切好,在地锅里爆炒,调料放上后,只几分钟就出锅了。一锅汤面条,白的是手工面条,绿的是苋菜,再配上炒好的辣椒,现在想想依然流口水。

夏天是漫长的,一个夏天要吃掉不少菜呢。正夏天时,有的菜败得快,譬如四季豆,大概摘上四五次它的秧子就败落了。这时母亲会重新搭好架子再种上长豆角,也会在墙角种上几簇茶豆角,茶豆角能爬秧,母亲就在二楼垂下几条粗绳子,豆角秧子就会顺着粗绳子慢慢地爬上一楼的平房顶那儿搭好的几根木头上。夏天时,豆秧子长得旺旺的,储备下足够的养分,进入秋天,就在房顶上开起了花。紫红色的花开得一簇簇的,倒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蜜蜂啊,蝴蝶啊,一趟趟地流连在花丛中,不停地奔忙。渐渐地,豆角长起来了,开始结得密密麻麻的,随便摘一片,便是满满一篮子。基本上自己吃五分之一,其他的都送人了,根本吃不完。

秋天的菜也還不少,老辣椒一直从夏天吃到霜降,南瓜也是,霜要不杀死它的秧子的话,它会一直结下去。甚至南瓜秧子干了时,上面还留着几个娇嫩的小南瓜。茶豆角也一直吃到霜降,空心菜很能长,掐掉一遍,隔不了几天就又长出一片齐乎乎的鲜嫩青菜来。不过这时候,该种下冬天吃的菜了。

腾出些地来,把蒜种上,大白菜种上,还有小白菜或上海青、黄勺菜、芫荽、菠菜等。等到过年时,几乎不用上街去买菜。最有意思的是,前年,父亲又在菜园里开了一方四五平方的小池塘,这下,连莲菜我们都不用买了。

就这样,菜长得好时,菜园子里的几棵果树也挂起了果子。橘子树,冬天的时候,我回去数数,快百十枚果子。梨树还小,秋天时就收获了几只。柿子树最厉害,一棵树总得有二百枚果子了,枝条都压弯了。葡萄更不用说,母亲每年都把吃不完的葡萄酿成了葡萄酒。

母亲的菜园子,是个神奇的地方。

最神奇的是有一年,母亲心血来潮,竟然种了一片甜瓜。到了秋天,因为不会打理,甜瓜结的并不多,瓜也小,状似苹果,名字也就叫苹果瓜。但是,瓜的味道却是我吃过的甜瓜中最甜的一种,到现在我仍不能忘怀。

母亲常年忙于地里的庄稼和她的菜园子,极少来城里来。但凡来,就绝对是家里的菜丰收了。她和父亲大包小包地给我和弟弟送过来,送的东西有时候实在太多,我们自己也吃不了,只好再分给楼上和楼下的邻居。这样,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位勤快、爱种菜的母亲。

就这样,我对母亲的菜园子是又爱又忌恨的,谁让一个小小的菜园子就绊住了母亲来看我的脚步呢!如此,我已决定从此后不再听父亲和母亲的话了,如果我想他们了,不给他们打招呼,自己赶回去吧!顺便也帮母亲打理下她的菜园子,那个我出嫁了十多年,却依然吃着它出产的菜的菜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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