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的叙事特色研究

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中，主人公欧维身上，重合了“命运多舛和不合时宜”两大悲剧。一个最想死的人怎么也死不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却仍然坚强地活着，如此“戏剧性的情境”对叙事反而是一个陷阱，一不留神就掉入“滥情”和“鸡汤”的俗套。创作者却避免了这点，并且表现出了独特的叙事特色。首先归功于创作者高超的叙事策略，为观者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圆融贯通的故事网络；其次，是因为创作者开发了很多新颖别致的叙事符号。这使得作品的叙事变得完整严密，同时完成了电影人物形象的塑造，最终使作品展现出独特的叙事特色和丰富的内涵。

一、电影的叙事策略

在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中，电影的剧本表现出了一个密不透风、圆融贯通的故事网络。欧维每天早上巡逻社区，遵循固定的路线和行为，这在电影中被全部保留下来。以这样的方式作为框架，电影的故事和结构就构建起来。

欧维在社区中每天都会有自己例行的检查清单和路线图。社区内“禁止车辆通行”的标牌，踹一脚底座，停车场、防火防盗车库、上下拧三下把手，访客停车场不许超24小时，垃圾房分类，自行车场乱摆乱放，小区过道养宠物。所有这些要素到后来都发展成诱发事件的动因或场所，目的就在于：频频给欧维制造事端。

电影中，社区巡逻作为欧维每天生活的规定和电影每一段故事发展的新起点，同时，社区巡逻也是电影叙述的时间标识。随着主人公一次次自杀未遂，每一次社区的巡逻都有故事情节和人物的新发展和变化。主人公欧维也在变化和发展。电影中，维欧共进行了五次巡逻。这五次巡逻成为电影最坚实的时间框架。在相对固定的场景和反复的细节中展开故事，是这部电影在叙事策略上最大的特色。

菲尔德在《电影剧本问题攻略》中认为，剧情片的叙事要素中，最核心的有三点：情节、人物和结构。而人物是最关键的要素。一个作品的叙事策略的优劣，最重要的检验标准就是，是否在作品的叙事安排中很好地塑造和表现了主人公的形象。

菲尔德认为，首先应该强化人物的动作性。在他看来，一个人物是什么样子的，不在于他说了什么，而在于他做了什么。其次，他认为应该展现人物的丰富性。具体来说，就是要借助人物三个部分的生活，即人物的职业生活、个人生活和私生活的戏剧性展现，以彰显令人满意的人物应该具备的四方面特质：人物要有一个强有力而清晰的戏剧性需求；人物要具备独特的个人观点；人物要有一种特定的态度；人物要经历某种改变或转变。

在电影中，主人公欧维具有最强烈戏剧性的一个行动，就是自杀。自杀是主人公欧维最执着的行动。自杀的行为是人物的一个最强有力而且清晰的戏剧性需求。这种强烈的戏剧性会牢牢抓住观众的眼球。欧维深爱自己已经死去的妻子。他每天都去妻子的坟墓给妻子送花。欧维的自杀，也是因为对妻子的思念，想要早点去见妻子。维欧的这种自杀倾向牢牢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其次，维欧具有独特的个人观点和特定的态度。欧维是一个孤独而倔强的老头，这一点随着他在社区内的活动非常直观地表现出来。欧维是秩序的代表。欧维是社区最让大家无法忍受，又是最爱护社区的人。欧维每天在社区巡逻，对扰乱社区行为的毫不妥协、暴躁脾气，都是人物的特定态度和个人观念的体现，也是人物最清晰的个人标识，对建构人物具有重要意义。

最后，就是人物的改变或者说是转变。这种转变是全方位的、多层次的，使主人公和电影叙事走向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人物最重要的行动方面看，是从自杀转变到不自杀；从人物的特定的态度方面看，从对社区里其他人的无法认同到逐渐理解，并且给予帮助，这是人物对周围事物的态度的最大改变；从人物的生活態度方面看，人物实现了从消极悲观的生活态度，到对生活重新产生兴趣，并且积极面对生活的态度转变。最后，作为一个集体的社区也彻底改变了。大家变得团结，并最终战胜了以“白衬衫”为代表的恶势力的威胁。

总之，正是在这个紧紧围绕维欧反复日常生活的严密的叙事网络中，作品完成了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人物的发展，让作品以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物长久停留在观众的心里。

二、电影的叙事符号

德国哲学家、文化哲学创始人卡西尔在其著作《人论》中提出，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是符号的形式，人类活动本质上是一种“符号”或“象征”活动，在此过程中，人建立起人之为人的“主体性”，并构成一个文化的世界。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科学和历史都是符号活动的组成元素，彼此表示人类种种经验，趋向一个共同的目标——塑造“文化人”。在艺术作品中，符号的文化作用、审美作用以及叙事作用更加突出。

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采用了一系列的叙事符号，最终补充和完善了电影的叙事架构，这也是电影的另一个重要的叙事特征。

首先，电影中最显著的一套叙事符号就是汽车的形象符号。使用汽车文化作为象征，是原著小说的一大亮点。这一叙事符号在电影中被导演很细致地展现出来。欧维的汽车是萨博，鲁尼的汽车是沃尔沃和宝马，索亚的父亲的座驾是斯堪尼亚，帕特里克的汽车是本田，安德斯的汽车是奥迪，阿德里安的汽车是雷诺和丰田，“白衬衫”的汽车是斯柯达，流氓的汽车是奔驰和大众。汽车贯穿了欧维的一生。它传承自父亲，后来打动了索雅，然后撞上了信箱。更重要的是，新来的帕特瓦娜不会开车，引发了一连串麻烦事，借车、学车、考驾照等为故事的发展提供了很多发展的机会。因此，汽车成为作品最为显著而具有突出作用的形象符号。

从激励事件开始，人们第一次正式地接触到了电影开发的第一套叙事符号——色彩。对色彩的表现是电影的一大利器。在这部电影中，色彩完美地表现出烘托人物情绪的特点。故事发生在十一月的初冬。现实的冷酷与回忆部分的暖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点的感觉非常强烈而明显。欧维总是穿着冷色调的衣服，也表现着人物压抑、孤独和冷酷的内心。所有人对欧维的看法也如同他的衣服一般，压抑、孤独和冷酷。但是帕尔瓦娜的小孩，三岁的一个小女孩送给欧维一幅画，表现出完全相反的视角。小女孩的画中，所有黑白当中，单画他是彩色的。这是电影借孩子天真的眼睛，来发现欧维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另外，这也为后来欧维性格的转变，为欧维人生态度的转变做好铺垫。色彩在不断预示电影叙事的转换，起到了铺垫叙事的作用。

最后一个重要的叙事符号是教堂。在电影里，教堂具有重要的叙事意义。欧维的葬礼在教堂里举行，阳光从高处泻下来，这是电影中出现的第三次教堂的场景。之后，欧维慢慢地醒来，与索雅在天堂重逢了。欧维用手拽紧了索雅的手。电影每一段回忆的开始都是从教堂开始切入画面的。教堂是天堂与人间连接的地方，是现实与永恒连接的地方，这样一个具有象征意象的叙事符号，也是一个具有思想意义的符号，代表着创作者对人生、对生命的生死轮回的思想态度和世界观。最后，天堂里的索雅的手现身在教堂之中，在天堂与人间连接的地方，已经死去的欧维终于和索雅相聚，这种带有光明性质的结尾，加上继承了欧维对社区的爱，受到欧维影响的小女孩的行为，让作品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充满热情。这也让观众站在生死轮回的哲学高度思考欧维的命运，深化了作品的主题，表达了人类命运生生不息的延续主题。对此，教堂的形象符号具有重要的意义。

三、结语

正是因为创作者精心编织的完整细致的故事网络和作品细节中潜藏的具有丰富文化和思想内涵以及重要功能性作用的叙事符号，作品才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丰富的文化内涵以及深刻的哲理追问。这些要素，都是人们从事创作需要努力学习的对象和经典范例。

（西北大学）

作者简介：李肖（1991-），男，陕西榆林人，硕士，研究方向：创意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