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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杰短篇小说的乡土意蕴解读

2019-03-29刘宏颖

牡丹 2019年6期
关键词:乡民宗族乡土

作为中国现代乡土作家,建构起自身的文学世界是创作的重心,许杰作为乡土小说家的杰出代表,在继承鲁迅思想的前提下,以其故乡浙东乡镇为背景,创作了《惨雾》《改嫁》《的笃戏》等短篇小说,极大推动着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发展。作者通过对乡土风习的细致刻画,对原始性宗法意识及农民盲目的宗族信仰提出强烈的质疑,并在此基础上发掘出文本中隐含的个体生命悲剧。同时,作者将创作最终指向到古老乡土文化中官绅政治的压迫和家族模式的固化。因此,许杰的作品虽存在着过于浓郁的知识分子气息和都市化色彩,但深切的人文关怀是不能被掩盖的。

20世纪上半叶,中国社会进入巨变期,文学作为上层建筑的关键一环在五四时期发挥着重大作用。许杰作为乡土小说家的杰出代表,他继承了鲁迅的思想,以其故乡浙东乡镇为背景,创作了多篇短篇小说,通过对乡土风习的细致刻画,揭示出宗法社会中的约定俗成及乡民的愚昧思想,并在此基础上发掘出文本中隐含的个体生命悲剧。同时,作者将创作最终指向到古老乡土文化中官绅政治的压迫和家族模式的固化,并对其进行毫不留情的讽刺与批判。

一、独特的乡土风习

作为中国现代乡土作家,建构起自身的文学世界是创作的重心,例如,鲁迅笔下的浙东鲁镇、台静农笔下的安徽十字街、彭家煌眼底的湖南溪镇,都具有浓郁的地域色彩。许杰作为浙江天台贫民家庭的儿子,苦难的生活经历铸就了他勤恳朴实、自强坚韧的性格,生活中的坦率使得许杰在初入文坛时即对原始性宗法意识及农民盲目的宗族信仰提出强烈的质疑。

在《惨雾》中,作者主要揭示了宗族械斗中麻木的国民灵魂,同时通过对自然环境的描摹,指出“土”文化产生的地域根源。古老的乡土社会中,民众的生存依赖山,依靠水,农耕文化的因子依旧存活在乡民的内心。正因乡民对土地的推崇和生存的需要,为了集体利益不惜损害个人生命,两乡乡民才在无可选择下投入械斗,甚至无人思考械斗存在的意义。落后乡村中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乡民对土地的过分推崇,继而造成整个乡村的悲剧。

乡土风习不仅体现在因环境产生的土地崇拜,也渗透在宗法社会规定的其他条框之下,强烈的家族归属感和血缘血统论甚至决定了乡民的命运。宗族的后生为了在家族中占据一席之地,必须毫无理由地选择械斗,男性在这一过程中被迫成为乡土风习的牺牲品。文本中又通过祠堂的反复出现,体现出宗族尽管将男性提高到至高无上的主导地位,但当集体利益受损时,他们依旧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见,独特的乡土风习催化了国民的愚昧麻木,宗族体系和土地崇拜的思想使国民的生活逐渐艰难可悲。许杰通过短篇小说的创作,揭示出乡村环境的封闭和乡民生活的悲苦,无论是成人或是孩童,男性或是女性,在乡土风习的浸润下,都只能成为不会思考的“两脚动物”,继续画地为牢。另外,作者通过乡民生活的真实刻画,展现出隐藏在压迫之下的生命悲剧。

二、隐含的生命悲剧

变革时期的国民一方面难以抛弃原有思想的重负,旧思想的控制已使他们无法抬头,而一方面又渴求通过新思想摆脱生活的桎梏,二者之间的矛盾在20世纪的中国乡土社会是普遍存在的。在生活的困境下,反叛者与妥协者的生命都不是自己的,当时社会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漠视与个体情感的压制使人们一直处于困境之下。许杰以直面人生的态度关注乡村社会下层人们的不幸遭遇和悲惨命运,执着地揭示古老乡村上流社会的丑恶与堕落,真切体现了乡村各阶层人的生命悲剧。

《改嫁》中的启清嫂在丈夫死后即清醒地认识到,没有丈夫的庇护,她将无法带着女儿在启清家继续生活,婆婆三番两次提起的改嫁更是将她的认知付诸现实,婆婆不希望再无条件供养一个不属于自己宗族的女子,甚至劝诫启清嫂的父亲来帮助自己达到这一目的。清醒认识到自己命运的启清嫂连拒绝的话都不能开口,乡土社会的现实使得具有独立思想的女性不能凭借自身努力获得价值,她们在年少时依附父亲,成长后依附丈夫,个人生命价值的缺失使得女性在乡土社会中变成了失语症患者。

女性失语症的存在在《赌徒吉顺》中有最为明显的体现。文本讲述了吉顺因赌债典当妻子的经过,而妻子在这一过程中一直作为副线出现,真正体现地是吉顺在典妻过程中的内心纠葛,吉顺妻在整个过程中如同器皿一样被丈夫典当。丈夫在事后虽曾有后悔之情,却是基于两点:一是典当的钱财未达到自身需求的现状,二是自身的尊严受到了他人强烈的挑战。由此可见,女性在乡土社会中的生命价值已被男性完全剥夺。

难以抛弃原有思想重负的国民注定要成为变革时期的牺牲品,然而渴求摆脱生活桎梏的国民也难以真正摆脱困境。对个体生命的尊重在20世纪的乡村成为无法实现的幻梦,守旧者和反叛者不同的生命轨迹却迎来同样可悲的结局,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漠视必然要导致对个人情感的压制。许杰对乡村生活近乎残酷的真实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揭露,并通过其创作内容的展现将作品内涵最终指向到对滞后的思想启蒙的批判,深刻体现出作者创作中的人文关怀。

三、滞后的思想启蒙

在许杰短篇小说创作之时,乡土文学逐渐走向鼎盛,因此作者将批判的目光自觉投向故乡的风土人情。在许杰眼中,可怜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无灵魂的、兽欲的、丑的、罪恶的,因此其通过精心的营造和巧妙的安排,以看似有心、实若无意的笔触,刻画乡土社会中国民麻木的灵魂,并通过富有谐趣的艺术手法,将创作内涵指向沉重社会滞后的思想启蒙。

在作品中,許杰将孩子作为反抗官绅政治的唯一存在,当张太太依仗官绅权威肆意妄为之时,孩子开始时即发出反抗:“戏做给你看的吗?高马又不是你的。”当受到张太太的侮辱后,也不顾权威愤然抹其一脸牛屎。孩子的反抗与乡民的妥协形成强烈的对比,体现出在乡土风习之下,人们逐渐变得麻木而可悲的状态。

可幸的是,在“自由”之风的吹拂下,乡民对官绅政治虽无法进行彻底的反叛,却通过隐匿和戏谑的形式得以缓解。《子卿先生》中,梅英在自由之风的洗礼下向往自由之爱,看不上享受肉欲的子卿,因此在文本结尾醉酒的子卿通过阿兴的计策被他的夫人抬回家中。阿兴与梅英对子卿的隐匿拒绝是贫苦乡民对官绅政治的反抗。通过折中的方式,他们既保全了官绅阶级的颜面,也没有使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可见乡民对官绅阶级的妥协并不是无条件的,却因社会现实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在时代的变革期,乡村作为中国社会中封建残留最浓郁的地区,改变实是艰难的,而在官绅政治的压迫下,国民麻木灵魂的解放更是困难。许杰以客观冷静的写实笔调,呈现出鲜明的写作风格。在刻画浙东村民独有的性格与秉性下,其短篇小说呈现出朴野浑厚的乡土特色。在独特的浙东乡土风习浸润下,其作品呈现出与台静农、彭佳煌等乡土作家迥异的创作风采。

四、结语

许杰的短篇小说创作始终浸润着“土”文化内涵,他在鲁迅的引导下,以故乡浙江天台的乡镇生活为题材,作品呈现出十分浓郁的地方色彩和乡土气息。因此,其作品虽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有时对乡村人物心理的描绘带着过于浓郁的知识分子气息和都市化色彩,令其笔下的人物的身份与性格不相吻合;文笔的细腻绵密读来使人感到密不透风,减少了给读者留有想象和回味的空间,但其作品中浓郁的“土”文化内涵与深切的人文关怀是不能被掩盖的。

(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

作者简介:刘宏颖(1995-),女,黑龙江铁力人,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思潮、女性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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