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创意作品情更浓

2019-03-25符振彦

旅游 2019年3期

符振彦

剪纸是中国最古老的民俗艺术之一。从新疆阿斯塔纳墓葬出土的五幅团花剪纸残片，人们见到了现存最早的剪纸实物，距今有1500余年的历史。其实，剪纸还可以追溯到更早，在纸的发明之前，人们运用薄片材料，通过镂空雕刻的技法制成工艺品就已流行，即以雕、镂、剔、刻、剪的技法在金箔、皮革、绢帛，甚至在树叶上剪刻纹样，为剪纸的形成奠定了基础。2006年，剪纸艺术遗产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当今，北京南城的百工坊有个“剪纸”的商铺，是北京剪纸非遗传承人、北京市一级民间工艺美术大师徐阳的工作室。徐阳，2004年在首届“神州风韵”全国剪纸大赛中，获中国“十大神剪”称号，2008年获首届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大展银奖（剪纸类最高奖）。室内展陈着他的许多作品，其中有为2008年奥运会制作的国礼一罗格·萨马兰奇的剪纸肖像，十分醒目。作品神形逼真、线条精致、刀功细腻，远看像一幅黑白油画。还有为瑞士、新加坡、日本、法国、丹麦、澳大利亚等国家制作的具有异国风情的剪纸画等，琳琅满目。每一幅作品都堪称精品，令人流连忘返。

说到剪纸，店主人徐阳谈古论今，滔滔不绝，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他认为，剪纸，不像西方的素描、油画，也不像中国画笔下的白描、水墨画，它既不写实，也不抽象，是一种意象，即以意构象，以象寓意。没上过美术院校的剪纸艺术家能把剪纸剪得那么好，是因为他们剪出了自己的生活和感情。剪纸并不强调精准地像，而是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剪出来。剪纸有三个特点：民俗性、吉祥寓意、意象造型。不论用于祈福还是辟邪，剪纸传达的全都是正能量，比如福禄寿喜财这五大主题都是吉祥的，而制作方法，一般是以剪为主，剪和刻结合。

徐阳作品

剪纸是平面材料上的镂空艺术，制作流程非常简单。如果是对称图案，就先把所需纸张正面向里对折，在背面画好图案，用剪子或刻刀按照图案剪下来就完成了;不对称造型则连对折的一步都可以省略了。如，题为《鸾凤和鸣》的即兴剪纸，在徐阳大师手上，不到10分钟，就变成了一对活灵活现的凤凰。但他说，想要做出一件剪纸精品，则需要悟性和毅力，考虑的地方很多，并非信手剪来，随意粘贴。

一幅《福》字剪纸，也不再是民间普通的老模样了。徐阳把《福》字剪得丰富多彩，稻谷、蔬菜、鲜果、蝴蝶、双鱼戏莲等，融入其中，情浓意重。

剪纸艺术精品更需要传统与创新的融合。徐阳的创新不仅表现在题材和手法上，还体现在剪纸材料的变化中。1999年，他创作的叠彩剪纸《踩高跷》就是用创新材料即时贴完成的。作品取材于北京春节庙会民间大型游园活动，不拘于写实，大胆将高跷藝人打扮成七品芝麻官、媒婆、戏女等人物，人物动态夸张，表情滑稽、有趣，整幅作品惟妙惟肖、生动鲜活，洋溢着喜庆、吉祥、热闹的气氛。制作方法是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即时贴剪出需要的形状，一层一层叠加、粘贴，最多时可以叠加7层。据说，之前也有其他剪纸艺术家采用过类似的方法，但选用的是传统纸，容易掉色、褪色，即时贴弥补了这个缺点。

《闹元宵上花灯》创作于2017年，取材于北京元宵节。典型的北方人物，头戴虎头帽、鸡灯、龙凤灯，衣饰蟾蜍，男童手拉北京木鸡玩具，整幅作品民俗味十足，人物造型甜美、纯朴，色彩对比强烈，吉祥元素多样，如：石榴、桃子、祥云、蝴蝶、蟾蜍、牡丹花等，洋溢着浓郁的中国传统节日气氛。

《台湾彰化县妈祖绕境祈福》长卷，创作于2013年10月，取材于赴台采风妈祖巡游场景。作品也是不拘写实，完全打破常规焦点透视，采用民间艺术中的以“我”为中心的透视观，将妈祖神像放置正中央，将侧面神像有意正面表现。将一排游行队伍切换成上下两排，没有近大远小的观念，也没有正面侧面的观念，完全以“我”的观念，自由调度安排。人物造型夸张生动，有的场景无中生有，如开头的吹号场景。整幅作品在真实的基础上，再创造，再组合，再造型。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尽力烘托台湾独有的祭祀民俗活动。制作方法是剪为主，少量精细刻制，彰显了北京剪纸剪刻结合、粗细搭配的特点，最后施色，展现出妈祖祈福巡游活动是在夜色中进行的，营造神秘、独特的气氛，突出剪纸的艺术性、民俗性、吉祥性，让人们感受剪纸艺术的魅力。

把传统的剪纸艺术融合现代电子科技，是徐阳在剪纸技艺上的又一新的探索。2006年他为某公司现代网游《寻仙》八大仙职创作的剪纸，就是民间艺术与现代高科技相结合的典型例子。尽管平时对网络游戏接触不多，但从他看到《寻仙》的第一眼起，就立刻感受到了它那独特的中国美术片风格。游戏是当今最受广大年轻人喜爱的娱乐活动，而《寻仙》也能勾起老一辈人对孩提时观看《大闹天宫》《济公斗蟋蟀》等经典的美术片的美好回忆。2016年他又为该公司设计了企鹅元素的戏剧人物礼品。

徐阳创作剪纸《赛龙舟》，采用了文学作品中的拟人手法，将龙舟的龙头改为一张似龙非龙的娃娃脸，画中并没有呈现接连的水波，只是在空白处添加了似花盛开的大波浪。赛龙舟的汉子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加油的号子声近在耳边，此作品获得了中国民间文艺最高奖的“山花奖”。

正是因为徐阳的剪纸里面融入了很多的创意，所以受到众多人偏爱。“现在的剪纸市场，竞争的不是技艺，而是创意思维。”一说起剪纸创意，徐阳大师很是投入，“剪纸创意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自己的个人创意。比如大家都知道的十二生肖，原本就是剪十二种动物，但在制作过程中我就想，能否融入人物因素呢？然后又想到让福娃和十二生肖的动物相结合，这样出来的剪纸作品就比较有创新性。”还有一条，就是根据客户的要求进行二次创意，也就是个性化的设计，“走个性化设计的路还是较为艰难的。”为水井坊酒做的剪纸元素的产品包装，是徐阳个性化创意设计的剪纸作品的又一个成功案例。

走出国门

瑞士某展览公司受瑞士某演出单位的委托，承担舞台及剧场的布置工作，演出在6月举行。4月初，他们来到北京，找到了徐阳，请他设计一组四种32张大型悬挂式剪纸，每张长1米，宽2米，分别用白、黑两色纸剪刻而成。这四种剪纸，全是不太规则的三角形，内容是瑞士风情，农家牛、风景、人物等。

刚开始，徐阳以中国剪纸常用的造型手段很快设计出几张初稿，用电子邮件传到苏黎士，对方却回复：“太中国味了，缺乏瑞士风格和针织效果。”看了这个回复，他很不服气，认为剪纸如果离开了中国剪纸的基本造型语言和手段，那还是剪纸吗？但冷静下来一想，客户是上帝。想通后，他静下心来，仔细揣摩各种瑞士图册中的照片，以及瑞士针织物的资料，重新投入到剪纸创作中去。在设计其中的一幅“对牛图”中，对照资料照片，重新设计牛的形象，并在牛脖子上画上一个大的铜铃，且铜铃是用很宽的编织彩带套在牛脖子上的，这可是瑞士牛独有的装饰。在牛身上采用不同造型的点组合成环状花纹及一排排短线装饰，突出了针织效果和瑞士风格。徐阳说：“在设计瑞士风光剪纸中，我画了许多自认为是瑞士的土屋，但仔细对比后发现，瑞士的房屋并不像中国的平房，虽然也是斜坡大屋顶，但房屋有多层窗户，并且一套房中屋顶也不全是一个方向的。最难设计的是瑞士人物图，资料上全是照片，要把繁杂的瑞士男女服饰简括化、剪纸化，并非易事。我抓住男人身着猎装的特点，突出马夹的短、裤子的宽、绑腿的紧，以简练的短线及不规则的点组合而成。女人的造型更为复杂，头饰如向上张开的两把扇子，上身是泡泡袖、紧身短装，下身是多层皱褶有花纹底的长裙。以简练的长短线、曲线、大小点勾勒外形并装饰其内部结构，这种简练虽比实物简化了许多，但也不是空壳式的缺少装饰的图形，而是简括中突出主要特征，强化服饰的民族纹样，省略具体的繁杂的皱褶和花纹。”二十多天时间，经过几次修改设计，最终的剪纸效果大受瑞士方的赞赏。另外，他还为澳大利亚客户设计了不锈钢材质的剪纸壁画，也受到赞誉。

近年来，徐阳曾多次应原文化部等单位邀请，赴意大利、瑞典、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埃及等三十多个国家参加文化交流活动，2011年应外交部邀请，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为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作专场展演。

非遗传承

徐阳在创作之余，一直致力于剪纸的教学和推广工作，一方面积极参与国内外各地的采风交流活动：2013年，徐阳等艺术家赴台湾采风创作，作品收录于出版的《海峡两岸民俗风情剪纸艺术展精品集》中，并在清华美院、中国美院、基隆美术馆举办了采风作品展;2018年3月，徐阳主编的《非遗进校园剪纸大讲堂》出版，这套面向全国小学生的辅助教材，系统地讲述了剪纸的技法。另一方面，不定期举办非遗剪纸讲座和培训，比如非遗进社区、进校园活动;参与中国剪纸高级研修班、非遗剪纸教师培训，其中非遗剪纸教师培训面向中小学教师授课，以培养小学教师为主，这些教师可以再传授给他们的学生，如此就可以惠及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