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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测量及其异质性研究
——基于对某高校教育学专业本科生的调查

2019-03-23李佳哲胡咏梅

重庆高教研究 2019年6期
关键词:本科生宿舍同伴

李佳哲,元 静,胡咏梅

(北京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首都教育经济研究院, 北京 100875)

一、 问题提出

2013年“复旦投毒案”等一系列教育和社会热点事件引发公众对大学生同伴关系问题的广泛关注与讨论。就本科生而言,宿舍舍友是其大学期间人际交往过程中的重要同伴。2017年10月,中国青年网的一项调查表明,仅有不到20%的大学生与部分舍友相处融洽[1]。如何帮助本科生创建和谐的宿舍同伴关系已然成为高校学生管理领域的重要议题,对于本科生个体发展以及高校人才培养与教育管理均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目前对于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学术研究尚不多见。什么是宿舍同伴关系?如何测量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现状及其异质性表现如何?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需要测评数据与实证研究的支持。

鉴于此,本研究通过设计问卷,对某高校教育学专业本科生进行调研,测量其宿舍同伴关系现状,分析不同特征本科生群体宿舍同伴关系的异质性,以期为教育政策制定者、教育管理者及本科生自身构建健康和谐的宿舍同伴关系提供参考。

二、 文献综述

(一)同伴关系的概念

至今,同伴关系研究大多集中于心理学领域。学者们普遍认同张文新定义的“同伴关系是指年龄相同或相近的儿童之间的一种共同活动并相互协作的关系”[2]。这一定义针对的是儿童同伴关系,大多数同伴关系研究也以儿童或青少年为研究对象,对高等教育领域本科生同伴关系的研究相对较少。

关于同伴关系的结构维度,学者们大多认同同伴关系尤其儿童、青少年的同伴关系是一个多层次、多侧面、多水平的网络结构。友谊和同伴接纳是同伴关系的两种主要结构[3]。同伴接纳是一种群体指向的单向结构,反映的是群体对个体的态度,也是个体在同伴群体中的被接受性或受欢迎程度,按一定的标准分为受欢迎型、一般型、被拒绝型、被忽视型、矛盾型5种类型。友谊则是一种以个体为指向的双向结构,反映的是个体间双向的情感联系与社会互动。

本研究关注的是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借鉴张文新对于儿童同伴关系的通用定义,本文将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界定为本科生宿舍同伴之间在交往过程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一种人际关系。本质上,它同样包含同伴接纳和友谊两种结构维度。宿舍同伴接纳主要是指宿舍同伴对个体的态度,即个体在宿舍同伴群体中的被接受性或受欢迎程度。Sullivan认为,同伴接纳能够满足个体归属感的需要,增强其合作能力,在儿童期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成熟期的个体更需要建立友谊以满足亲密感的需要[4]。因此,对于本科生群体来说,友谊比同伴接纳的意义更重要。由于宿舍同伴间能够建立起友谊关系的同伴数量较为固定,因而本研究主要考虑宿舍同伴的友谊质量。

(二)同伴关系的测量

针对同伴关系的测量维度,同伴接纳的概念较为明晰,主要指个体在同伴群体中的受欢迎程度。相对来说,对友谊的测量较为复杂。对友谊的测评多以友谊数量和友谊质量作为衡量指标。Bukowski和Newcomb提出了评价友谊的三层次框架[5]。第一层次指的是两个个体之间是否存在双向选择的积极的情感关系,即友谊是否存在;第二层次指友谊的范围,即所拥有的相互认可的朋友的数量;第三层次指友谊的质量,包括朋友之间提供的支持、陪伴或冲突水平。本研究对宿舍同伴友谊的测量,主要关注友谊质量的测量。

关于友谊质量的测量,Berndt和Perry编制了友谊特征评价问卷[6]。问卷由20个题项构成,其中12个问题涉及个体积极特征,包括亲密的自我袒露、亲社会行为和自尊肯定等。其余8个问题涉及消极特征如冲突和竞争。Parker和Asher编制的友谊质量问卷(the friendship quality questionnaire,FQQ)包含肯定与关心、帮助与指导、陪伴与娱乐、亲密袒露与交流、冲突与背叛及冲突解决策略6个维度[7]。FQQ量表在国内外儿童、青少年友谊质量的研究中应用广泛,被多次修订。国内学者邹泓等人参考国外学者的研究编制了《中学生友谊质量问卷》,将友谊质量分为5个维度[8],即帮助与支持、陪伴与娱乐、肯定价值、亲密袒露与交流、冲突与背叛。王朝霞则将友谊的认知结构分成共同活动和互相帮助、个人交流和冲突解决、榜样和竞争、互相欣赏、亲密交往等5个维度[9]。

但是,目前针对本科生同伴关系测量的量表工具相对较少。牛竹青利用魏运华1998年编制和修订的《大学生同伴关系满意度量表》,对高职新生的同伴关系进行了测量[10],该量表包括人际和谐、交往互动和社会情感3个维度。李晓侠以安徽省阜阳师范学院的学生为研究对象,对Pianta的师生关系量表进行改编后形成同伴关系问卷,包含和谐性、拒斥性和密切性3个维度[11-12]。温燕设计的《大学生友谊质量问卷》包含亲密性、帮助与支持、关系的韧性、欣赏与信任、关系的保持和共同兴趣6个维度[13]。

总之,针对本科生同伴关系测评的研究数量较少,且目前尚缺少成熟有效的测量工具对我国高校本科生同伴关系开展测评研究。

(三)同伴关系的异质性研究

大多数同伴关系研究集中于对儿童、青少年同伴关系的研究。儿童同伴关系的研究兴起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二战爆发后,相关研究基本停滞。直到六七十年代,灵长类动物的实验研究和人类的相关研究发现,同伴在儿童人际交往能力的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童年同伴关系交往技能会影响个体的长期适应。在此背景下,新一轮同伴关系研究开始复苏。1970年《卡氏儿童心理学手册》的出版,再次强调儿童同伴关系的重要作用,呼吁研究者进一步探讨同伴群体影响儿童认知和社会性发展的路径,随后相关研究跟进并拓展。在我国,周宗奎团队自2002年开始,与美国孟菲斯大学Cohen和Hsueh教授团队合作创建了“中美儿童同伴关系数据库”,对小学3—6年级儿童的同伴关系、心理社会适应等方面进行了纵向追踪调查[14]。他们认为,以往大量的研究以变量为分析中心,揭示了同伴关系及心理社会适应各变量之间的关系。但实际上,不同的个体群组遵循不同的发展路径,同伴关系的影响效应存在异质性,因此以变量为中心的分析应该转向以个体为中心的分析。本科生群组与儿童、青少年群组遵循不同的发展路径,因此针对本科生同伴关系展开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至今国内外关于本科生同伴关系的研究均较少。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学生同伴的数量、交友的范围等方面。随着现代社会互联网的发展,大学生与网络虚拟同伴的交往引发学者的关注。如李晓侠的研究发现,大学生的同伴数量比初中生、高中生的同伴数量多,同伴交往范围比初中生、高中生的交友范围广[11]。大学生除了现实生活中的同伴,还有一部分网络同伴。雍婷、王佳园以西南民族大学5 900名同学为样本,发现女生在选择玩伴时,选择同寝室同学的比例比男生高出10.95个百分点,而在选择学习同伴、好朋友时,女生选择同寝室同学比例分别比男生高出9.12、8.94个百分点[15]。这表明,女生在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中,更倾向于和同寝室同学交流。以上研究再次说明,宿舍舍友是本科生的重要同伴,宿舍同伴关系是本科生人际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已有研究中对不同特征群体本科生同伴关系水平是否存在差异的研究较少。巫金根、陈雅莉关于大学生同伴关系满意度的研究发现,女生的同伴关系满意度得分高于男生[16]。但也有研究认为大学生同伴关系无性别差异[17]。刘彦华、曾宪翠的研究发现,农村大学生在待人接物方面明显好于来自城镇的大学生。他们认为这与城市生活节奏快,人们相互往来的频率较低有关系。此外,他们还发现,非独生子女大学生人际交往能力优于独生子女,但二者差异并不显著[18]。有研究发现,随着年级增加,大学生宿舍人际关系质量评价有下降趋势,一年级的得分显著高于三、四年级[19]。陶塑等对大学生人际关系适应的调查结果则相反,他们发现三年级和四年级学生的人际关系适应性得分较高[20]。

总之,现有同伴关系研究多以儿童和青少年为研究对象,同伴关系测量的经典量表的适用对象多为儿童和青少年。因此,本研究关注本科生群体,进一步修订和完善已有量表,形成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量表,测量本科生的同伴关系现状,并对本科生同伴关系的异质性问题展开更为细致的分析。

三、 问卷设计、数据来源与工具质量

本研究中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量表主要参考FQQ量表以及国内学者李晓侠、温燕、魏运华等设计的量表。FQQ量表虽然目标被试为青少年,但考虑其较为经典,应用范围较广,本研究基本保留FQQ量表的维度。国内学者设计的针对大学生同伴关系的量表也基本和FQQ的维度一致。比如温燕设计的《大学生友谊质量问卷》包含亲密性、帮助与支持、关系的韧性、欣赏与信任、关系的保持和共同兴趣6个维度。大部分维度如“亲密性”“帮助与支持”“欣赏与信任”与FQQ量表一致。其中“关系的韧性”维度是将理解与包容和克服问题合并,相当于FQQ中“冲突的解决策略”维度。而“关系的保持”主要指同伴关系维持的时间的长短。在本研究中,我们关注宿舍舍友间的同伴关系,被试间可能刚刚成为舍友或成为舍友时间较短,较少涉及这段关系的维持,因此未考虑这一维度。针对共同兴趣维度,我们认为,共同兴趣是宿舍舍友间同伴关系质量的影响因素,因而未纳入同伴关系的测量范围。

本研究所编制的量表维度和FQQ相比略有差异。由于我们认为FQQ中“肯定与关心”中的“关心”和“帮助与指导”之间的区分不明显,因此改为“肯定与欣赏”“关心与帮助”,而“冲突与背叛”和“冲突解决策略”属于问题的发生与解决两个侧面,可以合为一个维度。所以,本研究初步设定的宿舍同伴关系问卷的友谊质量维度的测量包含肯定与欣赏、关心与帮助、陪伴与娱乐、亲密与交流、冲突与解决5个构面,同时补充同伴关系测量的同伴接纳维度,主要测量个体在宿舍中的受欢迎程度。各个子维度、子构面中的题项除了改编FQQ量表的原有题项,也补充改编其他量表的题项及少数自编题项。量表采用“完全不符合”“不太符合”“基本符合”“比较符合”“完全符合”五级评分。

利用改编的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量表,我们对某高校教育学专业大二至大四全体447名本科生发放问卷。在行政老师的支持下,问卷由各行政班班长负责发放并回收,共回收354份,占全体本科生的79.2%。录入数据后,删掉无效问卷1份,剩余有效问卷353份。最终样本中含男生42名,女生311名,占比分别为11.9%和88.1%,虽然样本中男女生数量相差较大,但较为符合该校教育学专业全体本科生实际男女比例。此外,样本中大二、大三、大四年级本科生各有117、120、115名,占比分别为33.1%、34.0%、32.6%。

我们将反向题如“我和舍友经常看法不一致,有时还会争吵”等进行反向计分后,使用AMOS 20.0软件采用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方法进行量表的效度检验,删除了因素负荷量低于0.45的5个题项。最终模型参数结果显示:模型的CMIN/DF2.332,小于3;NFI0.914,RFI0.901,IFI0.949,TLI0.941,CFI0.949,均大于0.9;RMSEA0.064,小于0.08。整体来看,本研究中使用的同伴关系量表的结构效度较高。此外,总量表的Crobach’sα系数为0.956。各分量表的Crobach’sα系数值在0.457~0.922之间(1)受欢迎程度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457,肯定与欣赏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845,关心与帮助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922,陪伴与娱乐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871,亲密与交流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828,冲突与解决分量表Crobach’s α系数值为0.885。,量表的内在一致性较好。总之,该量表达到了测量学对量表工具的质量要求。

四、 实证分析结果

(一)本科生同伴关系水平及不同特征群体的同伴关系分维度差异

通过对不同性别的本科生群体的差异分析,发现除“冲突与解决”维度外,男生“受欢迎程度”(t=-4.462,P=0.000)、“肯定与欣赏”(t=-4.563,P=0.000)、“关心与帮助”(t=-4.019,P=0.000)、“陪伴与娱乐”(t=-5.230,P=0.000)、“亲密与交流”(t=-3.752,P=0.000)的均值均在0.01水平上显著低于女生。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与女生相比,男生宿舍同伴关系问题较为严重,具体表现为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程度或受欢迎程度较低,宿舍同伴之间相互肯定、关心、陪伴、交流较少。这与巫金根、陈雅莉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16]。

表1 不同特征本科生同伴关系的分维度差异

注:1.此表上部分括号外数值表示均值差异,括号内表示标准误;2.*、**、***分别表示在0.1、0.05、0.01水平上显著

就城乡差异而言,城市学生在“亲密与交流”(t=2.096,P=0.037)上的均值在0.05水平上显著高于乡村学生。这表明,相对于乡村学生,城市学生更能够建立亲密的宿舍同伴关系,如舍友间相互维护、无话不谈等。对此,我们推测,本科生多是离开家乡前往异地求学,农村居住的结构优势可能不再存在,而且在社会转型期, 贫富差距日益扩大, 农村大学生由于经济条件的相对落后,在进入大学后,面临新环境、经济上的窘迫可能造成心理上的不安和相对剥夺感,进而影响同伴关系水平。

就是否为独生子女而言,非独生子女本科生在“肯定与欣赏”(t=1.700,P=0.090)上的均值在0.1水平上显著高于独生子女本科生。这表明有兄弟姐妹的本科生可能更容易得到宿舍同伴的肯定与欣赏。这与刘彦华、曾宪翠的研究结论并不完全一致[18],他们发现,非独生子女大学生人际交往能力优于独生子女,但二者差异并不显著。我们认为,造成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在于,在多子女家庭中,父母与子女们的互动具有多元性,而在独生子女家庭中,独生子女独自享受父母的爱,可能易于形成自我中心,不利于其同伴关系及人际交往能力的发展。

就是否是中共党员而言,除“关心与帮助”维度外,非党员本科生在“受欢迎程度”(t=-2.123,P=0.034)、“肯定与欣赏”(t=-2.119,P=0.035)、“陪伴与娱乐”(t=-2.132,P=0.034)、“亲密与交流”(t=-1.750,P=0.081)、“冲突与解决”(t=-1.690,P=0.092)上的均值均显著低于党员身份的本科生。这表明党员身份的本科生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较高,并且可以更多地得到宿舍同伴的肯定和陪伴,更可能建立亲密的同伴关系和化解集体生活中的矛盾。目前尚未发现关注党员与非党员学生同伴关系差异问题的研究,但我们认为,从党员发展机制上讲,党员同伴关系水平理应显著高于非党员,因为党员要经过同学投票选举,只有建立良好的同伴关系,才有可能在投票中获得较高的票数而发展成为党员。

就年级差异而言,F检验表明,不同年级的本科生在“陪伴与娱乐”(F=2.765,P=0.064)得分上存在显著差异。事后LSD检验结果表明,大三学生“陪伴与娱乐”的均值显著高于大二学生(t=-2.090,P=0.037)和大四学生(t=1.980,P=0.050)。这与以往的研究[19-20]结论并不完全一致。相对于其他两个年级,大三学生宿舍同伴陪伴时间及共享娱乐时间较多,我们推测这可能是由于大二学生一般课程较多,而大四学生忙于考研、求职等,与舍友沟通、娱乐、陪伴的时间有限。

(二)不同特征本科生的同伴关系整体性差异分析

为了进一步考察不同特征本科生群体的同伴关系整体性差异,我们采用多因变量方差分析的方法进行分析。将性别、城乡、独生子女、党员、年级5个变量作为主效应,并将性别与城乡、独生子女、党员、年级以及党员与城乡、独生子女、年级7个交互项纳入分析模型(见表2)。冲突与解决维度模型拟合度较差,且只有男生和女生之间在0.1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而其他维度模型拟合情况较好。在受欢迎程度维度上,男生和女生自我感知的受欢迎程度得分在0.01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与t检验结果基本一致。党员与年级的交互项在0.1水平上显著。在党员群体中,大四学生受欢迎程度得分(2.70)在0.1水平上显著高于大三学生(2.20),其他年级不存在显著差异。在非党员群体中,大二、大三、大四本科生受欢迎程度得分分别为2.39、2.36、2.40,但各年级不存在显著差异。原因可能在于,与非党员群体相比,党员群体一般学业成绩较好,更有可能保研,因此在大三阶段,自身面临的保研竞争压力可能较大,较容易与宿舍同伴尤其是保研情况相似的宿舍同伴关系紧张甚至发生冲突,由此可能导致党员群体中大三学生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低于大四学生。

表2 同伴关系的多因变量方差分析结果

续表

注:表中除了最后一行数据外,其他数据均为F统计量值;*,**,***分别表示在0.1,0.05,0.01水平上显著

在肯定与欣赏维度上,男生和女生的得分存在显著差异,与t检验结果基本一致,其他变量及交互项的系数不显著。在关心与帮助维度上,男生和女生的得分在0.01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该结果与t检验结果基本一致。同时,性别与党员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男生群体中,党员的关心与帮助得分(2.22)在0.05水平上显著低于非党员学生(2.80)。但在女生群体中,党员的关心与帮助得分(3.35)在0.1水平上显著高于非党员学生(3.18)。此外,党员与年级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大二学生中,党员的关心与帮助得分(2.65)在0.1水平上显著低于非党员学生(3.01)。在大三学生中,党员的关心与帮助得分(2.73)在0.1水平上显著低于非党员学生(3.10)。但在大四学生中,党员和非党员的关心与帮助得分不存在显著差异。

在陪伴与娱乐维度上,男生和女生在0.01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这与t检验的结果基本一致。同时,城乡本科生以及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本科生也分别在0.01和0.1水平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具体表现为城市学生得分(3.05)高于乡村学生(2.94),独生子女学生得分(3.00)低于非独生子女学生(3.09),这与t检验结果不同。此外,性别与城乡的交互项系数显著。男生群体中,城市学生的陪伴与娱乐得分(2.86)在0.01水平上显著高于乡村学生(1.59),但在女生群体中,城乡学生不存在显著差异。此外,性别与党员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男生中,党员学生的陪伴与娱乐得分(2.04)低于非党员(2.43),但二者不存在显著差异。在女生中,党员学生的陪伴与娱乐得分(3.21)高于非党员(3.03),但二者也不存在显著差异。党员与年级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党员群体中,大二学生陪伴与娱乐得分(2.32)在0.05水平上显著低于大四学生(2.92),但在非党员群体中各年级不存在显著差异。这可能由于与非党员学生相比,党员学生在大二阶段要投入更多的精力进行学习、学生工作等,与宿舍同伴交流、开展娱乐活动的时间有限。大四学生时间相对充裕,大四党员学生也可以和宿舍同伴一起开展更多的娱乐活动。

在亲密与交流维度上,男生和女生、城市和乡村本科生的得分分别在0.01、0.1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与t检验的结果基本一致。性别与党员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男生中,党员学生的亲密与交流得分(2.46)低于非党员(2.79),但在女生中,党员学生的亲密与交流得分(3.36)高于非党员(3.19),但均不存在显著差异。党员与年级的交互项系数显著,在党员群体中,大三学生亲密与交流维度得分(2.75)在0.1水平上显著低于大四学生(3.21),但在非党员群体中各年级不存在显著差异。这可能也与党员学生在大三阶段面临更多的保研压力有关。

(三)同伴关系的分类及不同特征群体的类型分布

我们试图通过聚类分析技术来区分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类型。结果发现,根据受欢迎程度、肯定与欣赏、关心与帮助、陪伴与娱乐、亲密与交流、冲突与解决基本上可以将同伴关系分为3个等级(3)聚类分析时删除缺失样本,最终聚类样本量为333。,分别为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所有被试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分别有135、155和42人。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在同伴接纳维度及友谊质量的5个构面上分别表现出较高水平、中等水平和较低水平(4)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本科生在受欢迎程度、肯定与欣赏、关心与帮助、陪伴与娱乐、亲密与交流、冲突与解决各维度均值依次为3.21、3.60、3.73、3.65、3.84、3.76;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以上维度均值依次为2.55、2.92、3.03、2.80、3.06、2.55,拥有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以上维度均值依次为1.64、2.16、2.02、1.89、2.13、2.50。。

图1 不同分类样本中3类同伴关系群体的占比分布

聚类分析结果表明,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占比最高(46.5%),其次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40.5%),拥有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占比最低(12.6%)(如图1)。由图1可知,从性别分布上看,70.3%的男生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有8.1%、21.6%的男生拥有健康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对于女生,分别有44.6%、43.6%的女生拥有健康型、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11.8%的女生宿舍同伴关系类型属于紧张型。因此,男生宿舍同伴关系类型多集中在闲适型,而拥有闲适型和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女生占比均较大。从城乡分布来看,分别有41.6%和45%的城市学生拥有健康型、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而13.4%的城市学生宿舍同伴关系类型属于紧张型。对于乡村学生来说,分别有37.1%和51.4%的乡村学生拥有健康型、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而11.4%的乡村学生宿舍同伴关系类型属于紧张型。因此,城市学生中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占比高于乡村学生,但乡村学生拥有闲适型同伴关系类型的占比高于城市学生。独生子女群体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38%、48.1%和13.9%。而在非独生子女群体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45.3%、43.6%和11.1%。因此,相比独生子女,非独生子女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较大,拥有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较小。在党员群体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52.6%、36.8%和10.5%,而在非党员群体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35.7%、50.4%和13.9%。因此,党员学生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最大,非党员学生则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最大。从年级分布来看,大二学生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39.8%、49.6%和10.6%。大三学生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46.4%、41.1%和12.5%。大四学生中,拥有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分别占比35.5%、49.5%和15.0%。因此,相对其他两个年级,大四学生中健康型同伴关系占比较低,紧张型同伴关系占比相对较高。

为了检验聚类分析的效度,我们以聚类后的3组宿舍同伴关系即“健康型”“闲适型”“紧张型”为分组变量,以同伴接纳和友谊质量的6个构面为因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拥有不同类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在6个构面上的均值均存在显著差异,且经过事后LSD检验,健康型均值显著高于闲适型,闲适型均值显著高于紧张型(见表3)。

表3 三类同伴关系群体的各维度均值及差异分析

注:1.括号外数值表示均值或均值差异,括号内表示标准误;2.*表示在0.1水平上显著,**表示在0.05水平上显著,***表示在0.01水平上显著

五、 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利用自编的《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问卷》,对某高校教育学专业本科生的宿舍同伴关系进行了调查研究,获得如下主要结论:

第一,本科生同伴接纳水平相对较低,在友谊质量5个要素中陪伴与娱乐、肯定与欣赏水平较低,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平均意义上,该校本科生舍友间相互欣赏水平较低,共同开展娱乐活动并不常见。

第二,与女生相比,男生宿舍同伴关系问题较为严重,具体表现为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程度或受欢迎程度较低,宿舍同伴之间相互肯定、关心、陪伴、交流较少。相对于乡村学生,城市学生更能够建立亲密的宿舍同伴关系,如舍友间相互维护,无话不谈等。有兄弟姐妹的本科生可能更容易得到宿舍同伴的肯定与欣赏。党员身份的本科生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较高,并且可以更多地得到宿舍同伴的肯定、陪伴,更可能建立亲密的同伴关系并化解集体生活中的矛盾。相对于其他两个年级,大三学生宿舍同伴陪伴时间及共享娱乐时间较多。与非党员群体相比,党员群体中,大三学生可能由于面临保研等竞争压力,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低于大四学生。

第三,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占比最高,其次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拥有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本科生比例最低。从性别分布上看,男生宿舍同伴关系类型多集中在闲适型,而拥有闲适型和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女生占比均较大。党员学生中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最大,非党员学生中则拥有闲适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比例最大。此外,从城乡分布来看,城市学生中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占比高于乡村学生,但乡村学生拥有闲适型同伴关系占比高于城市学生。此外,相比独生子女,非独生子女拥有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比例较大,拥有紧张型宿舍同伴关系比例较小。

基于上述结论,我们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明确构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重要意义。和谐宿舍同伴关系既有利于提高大学生适应环境的能力,也有利于大学生形成健康的人格及和谐校园建设[21]。高校管理者和教师需要进一步明确构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重要意义,引导大学生构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学校和院系可以积极开展关于学生宿舍同伴关系或人际关系处理的活动或者开设相关课程,让学生学习、了解健康的宿舍同伴关系的重要性,学会应用科学的人际交往技巧,及时解决宿舍中的人际交往冲突与矛盾。

第二,关注“弱势群体”,发挥“榜样”的力量。本研究发现,男生、农村学生、独生子女等宿舍同伴关系水平相对较低。这些学生由于受到家庭或者自身性格特点的影响,可能不积极主动与他人交往或者自我交往圈子比较封闭,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较弱,影响了“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的构建。针对此类学生,学校辅导员、班主任要加强与其沟通,有针对性地开展团体心理辅导活动,让学生及时发现自身问题,在活动中提升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此外,可发挥榜样的力量,如本研究发现,党员身份的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水平平均意义上高于非党员本科生,尤其是大四党员本科生和女党员本科生。党员学生一般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较高,并且可以更多地得到宿舍同伴的肯定、陪伴,更可能建立亲密的同伴关系并化解集体生活中的矛盾。因此,可以开展先锋党员经验分享活动,从学生党员视角分享如何拥有健康型的宿舍同伴关系。

第三,警惕不良竞争,学会欣赏同伴。研究发现,本科生自我认知的同伴接纳水平以及舍友间相互欣赏水平较低,大四党员的宿舍同伴关系水平优于大二、大三党员。我们认为,这与同伴之间的竞争状态不无关系。本科生之间面临评奖评优、保研等压力,宿舍同学之间的竞争关系可能导致宿舍人际关系的紧张,舍友间相互疏远对方。妒忌心理可能导致本科生在评价他人时,会过度关注他人的短处和缺点,或者主观认为同伴对其评价较差。面对不可逆的同伴间的竞争,学校或者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构建良性竞争,舍友间互相欣赏对方,共同进步。学校或者院系可以组织开展宿舍装饰、卫生评比等宿舍文化活动,丰富宿舍日常生活,提高宿舍文化品位。在温馨、健康、积极、文明的宿舍氛围下,宿舍同伴间可以增强团结协作的精神以及凝聚力,从而有效促进和谐的宿舍同伴关系的形成。宿舍同伴间也可以共同制定学习计划、分享学习资料,成为彼此学习之路上的支持者而非敌对方。

构建“健康型”宿舍同伴关系对于高校及本科生自身均具有重要的意义。本研究对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测量及其异质性进行了初步讨论,但局限于一所高校教育学专业的本科生调查,研究结论的外在效度不高。此外,关于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异质性分析也可能忽略一些关键变量,如宿舍同伴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等。因而,后续研究将扩大调查范围,丰富调查数据,以获得不同类型高校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测评结论,并对本科生宿舍同伴关系的异质性问题展开更为细致及深入的讨论,为高校管理者和不同特征的本科生改善宿舍同伴关系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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