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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表演艺术家张勇手传奇中收获平淡

2019-03-21夯石

北广人物 2019年5期

夯石(张琳)

2018年11月10日,第27届金鸡百花电影节闭幕,第34属大众电影百花奖随之颁出,最感人的一幕出现在表彰环节,刘晓庆现场揭晓中国文联“终身成就电影艺术家”。《红色娘子军》中扮演吴琼花的祝希娟、北京电影学院郑国恩教授、著名表演艺术家张勇手三人获此殊荣。这三位老师部是《北广人物》的老朋友,他们的传奇经历和艺术人生都曾刊载于本刊并赢得广大读者的赞誉。虽未能亲临现场,但笔者由衷为张勇手老师感到高兴,并第一时间向他表示祝贺。

颁奖当天亦是张勇手的生日,当全场观众齐向这位老艺术家致敬并祝贺时,他激动不已地说:“我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过去几十年拍了一些电影,我以前只拿过两个电影奖项,我只是党和军队培养起来的一个电影兵,今天是我得到的最重要的奖,是党和人民给我的荣誉。”

我明白这番话在张勇手心里的不可承受之重,想起多年前在莲花池千休所家中的那次深入采访和多次沟通的情景。

从五门独子到电影兵

张勇手善于塑造银幕上的基层指挥员形象,《奇袭》中的侦察连长方勇气宇轩昂、英气逼人,《林海雪原》中的少剑波机智果敢,颇有大将风度。而四十多年后、连续剧《梦断紫禁城》里那个不怒自威的乾隆皇帝,又为他赢得了新的喝彩。

采访前我打了数不清的电话,等待了两年,终于,张老说老伴暂时不会住院,但有一些老照片放在龙城的家,要我再等等……及至去莲花池千休所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电话中劝我:“夯石,你就放弃了吧。我只是演了几个角色,有更多有本事有贡献的人比我更有资格……”谦逊若此,我也真是无话。

张勇手是山西人,1948年l1月,家乡解放后,就参了军。“读了不到半年书,我就被选到60军文工团……部队向山西南部迸发、正在休整中,我母亲来部队看我。我是老来子,母亲四十一岁才生下我,在我三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我父亲弟兄五个,五家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独苗,所以是五门独子,按规定是不可以参军的,但当时脑子里根本没这根弦。母亲来看我的时候,说:孩子,你这一走,可就不知到哪儿去了,也不在咱家门口了,你想回来看看妈妈就很困难了……”

张勇手参军原本是想骑马挎枪走天下,不知怎么被选进了文工团。“我们当时没有自己的选择,革命的浪潮把你冲到哪个方向、哪个沟沟里,你就到哪个环境里工作。1949年,打完太原后,我们部队奉命西进,过了黄河就打仗,打下西安,休整了一下,又一路打到宝鸡,又停下了……从宝鸡出发开始,我就下到连队了,真正到了打仗的连队,我们一直打到成都城下,这是我非常自豪和骄傲的经历。”1958年,张勇手正式调入八—厂。他第一次把行李搬进八一厂是因为刘沛然的一句话;第二次搬行李是因为拍严寄洲的《英雄虎胆》。“这次不仅搬行李,连家眷也一起‘搬来了。我成家比较早,当时24岁,23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我没上过专门的学校,连中学的门都没进过,就这样一个农村孩子,在部队里蹦蹦跳跳,连东南西北都摸不着的时候,居然‘混入了电影演员的行列。”

回顾自己的表演历程,张勇手深有感触地說:“我赶上解放战争的一个末尾,又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以及和平生活的来之不易,我感觉这辈子没白活。我不是说没打过仗就‘白活,我的意思是这些经历和生活对我后来塑造银幕上的军人形象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不忘本的拼命导演

虽然演过那么多经典的银幕英雄形象,但张勇手最自豪的还是战场上的经历;虽然执导过不少获奖影片,但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却是“摸不着东南西北”…… “文革”结束后,除了演戏,张勇手还把相当多的精力投入到导演工作。“第一次做导演,回家后我跟爱人说:喊‘预备开始时,我心里直颤悠,胆儿小啊!当时既有自豪感,又忐忑不安,没干过呀!虽然厂长们说我的分镜头本是最细致的,但起初我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后来就好一些了,也拍了几部不错的电影,像1984年我任编剧、导演的《祁连山的回声》。后来又拍了一部《沉默的冰山》,在帕米尔高原拍摄,当时的雪线升高了,原来是四千米,后来要六千米以上才能拍到很好的雪。那时候很艰难,当时我五十岁出头,别人要用氧气,我可以不用。选景、拍摄、带着片子慰问部队,我一共三上帕米尔,每一次我都没在意,结果第三次回来后不久,我生病了,又是糖尿病又是甲亢,我原本很胖,结果变成很瘦的人,像‘人干儿似的,不停地住院,身体一下子就不行了,都是在西北拍片子那几年落下的病根。那会儿不像现在有导演椅,我一站就是一天。用车电很困难,生活条件、气候条件都很差。”

2001年,张勇手在40集电视连续剧《梦断紫禁城》中扮演了“乾隆皇帝”一角。“我是个农民嘛,老想回到农村,后来就在怀柔神堂峪买了个小院,当时我正在那儿休息,《梦断紫禁城》剧组临时找我演乾隆,为了抢时间、抢进度,三天能拍六天的戏……回来,我就换了一个人,负担太重,受不了!四十集的剧本,厚厚的一摞,我哪儿看得过来?我当时就打退堂鼓,第一,我没拍过古装片;第二,我原来对古装片还有些看法,后来改变了一些;再有就是拍摄进度让我适应不了。后来拍了三个多月,大夏天的,天天浑身大汗,龙袍‘绑了好几层,每层都是汗,不过,我还真没晕倒,药吃得挺好,没生病。”

张老很豁达,笑声爽朗,目光炯炯,有个小细节,十几年前在家中他指着自己的一幅黑白艺术照对我说:“你看,我连自己到时候的照片都选好了。”虽然经过大风大浪,看淡了一切,但我知道他胸中对艺术的激情对生活的热望从未泯灭过……只不过传奇过后,他收获了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