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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城市你偏好

2019-03-21

北广人物 2019年6期
关键词:沈园

本期沙龙主题:城市印象。

我们一生会走过多少城?春节期间,友人发了一条朋友圈:“围脖”数据统计,走过了中国268个城市,超过全中国99.96%的人。超过我们不算个问题,但真的好奇:走过那么多城市,在心里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呢?又是如何排列组合的呢?

年纪渐长,有些厌倦人在旅途了。年轻时,大半夜能坐英国最便宜、最不安全的小飞机,直奔瑞士。然后,买横穿瑞士的火車通票,一个人随时下车玩耍,随时上车继续,一路走一路偶遇。而且越玩越带劲,一次不过瘾,竟然如此办理了三次。如今,青春远去,心态的中军帐里,多了指挥若定。不是指挥别人,而是指挥自己:无论多么早的班机,多么频密的旅程,都可以拎包就走,心静如水。

走过的城市再多,我依然难忘故乡。

可搞笑的是,这故乡虽然是我户口卡上的出生地、籍贯,但却是陌生的城市,天津。

我的祖辈、父辈,还有些许天津口音。到我这里,完全摸不到门儿,但很多个性地方语言能明白。比如:前阵子有朋友说,惹惹(读二声,指不着调,四处惹麻烦),啫喱(读音,指调皮捣蛋不听话)……我们相视大笑,哈哈,老乡!

童年赶上动荡年代,随着父母颠沛流离,小学5年上过6个学校,还上过2年级、4年级同教室的复式班,贼有趣。去天津,是偶尔,看看奶奶。那时候,奶奶已经搬到了红桥区的一个四合院,那种古老的木门、长长的过道儿、不大不小的院子、高高的天花板、厚厚的木地板……我总固执地认为是有味道的,这种味道直到现在还端坐在我的记忆里。我说不清它代表什么,但就是久久不散,历久弥浓,我想是骨肉亲情吧。

这四合院就在耳朵眼儿胡同附近,小时候很喜欢替大家跑腿儿去买著名的“耳朵眼儿炸糕”当早点。但项庄舞剑,我在意的根本不是美味,而是那个奇葩胡同!那胡同太窄了,一个大胖子走都费劲,更不要说两个人并行。相向劈面,只能各自侧身贴胡同壁,错行。小孩子在里面走,自由得多,我就在里面来来回回、七拐八弯儿地跑,看身形巨大的人、拎东西的人、喜相逢人,无奈、苦笑、笨拙……特别有趣。

后来,四合院拆了,奶奶家又搬到了南开区,我很少去。经常听到天津,是父亲还在时,来不来就小包儿一挎,故意气母亲早逝的我:“走了,我找我妈去了!”我每次都回敬他:“去去去!有妈了不起啊?我有爸爸,您有吗?”

如今,姑姑和叔叔一家还在天津,我也越长越像姑姑、奶奶。天津对于我,还是陌生的故乡。但故乡就是故乡,流年橡皮擦不掉。 “丰年城市秋偏好”,流年城市你最好。

(朱子)

城的味道

夯石

会看文章的人,不看文而看人,只看你的脸便懂你的文好不好。这正如去过多城,也不消看建筑和美人,只看她的饭堂食肆,足矣。从小母亲都教过我们吃相要好看,自幼及长,又凡人顾得。你看那好吃的,逢饭局必挑主位,点菜时争着发言,结账时必在外面接电话,有好菜尽在跟前,吃到一半开始聊天,你先是抢不过他,好歹见他抬起头欲下箸时,却被他亲弟热妹一叫,你只能饿着去结账,久之,便只能自吃自乐而已。

吃相,如人的另一重身份,带着某种地域和文化的基因。装修自家房子,我两次用到同一个安徽蚌埠人,说实话,他的手艺一般,但我印象很深的是他的吃相,经常是白水煮白菜或豆腐,偶尔有几片肉,却总满意得像得胜还朝,而我屋里一点汤溃饭粒都没有,他说从小就这样,掉个米粒是要挨打的。十八年前去过俄罗斯的多个城市,即便潦倒的人也一律正襟危坐,斯文而食,便是街头索要一卢布买杯酒喝的乞丐,也是行止有矩,不由你不肃然高看一眼。印象更深的还是上海人的吃相。食器精巧,食材素简,虽然无甜不饭,但在那种温软细腻的“食”氛里,不觉有异,反而受用。上海的餐馆里,很少见独自吃饭的人,但即便多人也绝不喧闹,食物像人一样,妥帖而韵致。记得那次我和朋友多要了一罐红烧肉,便引来服务员的礼貌问询,及至见得实物,我不得不再要一罐。心说没看见我体形吗。犹记得齐齐哈尔的那次聚餐,十多条壮汉愣是没吃完四个菜。但也不能据此就说上海人小气。20多年前,我去过河南焦作一家特大型国企,宛若一座城,明明是高污染企业,却整洁有序,周边饭店皆小而实惠,有一样花生核桃芝麻裹在一起的吃食至今记得,好像当地的待客之道,紧致而盛情。许多事耳闻不如眼见,想到不如吃到。城市的多样性与人和食物乃至吃相皆是一理,多样性的可贵在于双向甚至多向的包容,包括自我包容,互相包容,见容于天地人心。我们身处的时代,置身的城市,裹挟其中的生活,难道还不够包容吗。

又如那年去西安,晚上十点寻不到开门的饭店,羊肉泡馍终于泡汤。但也不能据此说人家保守。成都和南京则夜夜有好吃的去处,大排档的鲜香热辣,鸭血粉丝汤的清爽宜胃,却逗引着你的思乡之情,那是氤氲的家的味道。

再如延安,极细的黄土披挂在树上,小店里却是一尘不染,雪白的手巾,清亮的水,服务员笑如花开,吃什么已不再重要。这是城市的味道,也是人心的归处。沈园沈姑娘

李雄峰

似乎文科生比理科生的情感天生就饱满,连游山玩水时都能显现的出来,与理科生满世界照相不同,文科生有时会冲着一山一水一庭一碑呆呆地看上好半天,大有要穿越到从前一探古人情怀之势。不过,如今的旅游极少能勾起人的这样的情绪——满眼的游人,嘈杂的氛围,什么情致都荡然无存了。

还好,朋友“发明”了“反季节旅游”,即在旅游淡季时出游,虽说有贪图这时节景区门票、住宿等优惠的价格的小私心,但更主要的是可有效避开旅游旺季时的各种拥挤与嘈杂,使得游览变得从容。那一站,我们一行人踏着一场冬末的残雪,来到了绍兴。

由于没有什么游人,我们兴致盎然游览了鲁迅故里,在静静的三味书屋,仿佛听到了“迅哥”和小伙伴们的读书声,在幽幽的百草园,恍惚看到了“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然而,最让我们难以忘记的,便是被沈园里的沈姑娘深深地打动了。

沈园门口的显示屏告诉我们,这个园子最大的容载量是三千多人,而那天,我们一队人走进沈园的时候,显示屏显示,园子里仅有35人!如此旅游,该是多么美的事情啊!不过,更美的是,我们请到了一位美丽的讲解员——小沈姑娘。

真巧,沈园里的沈姑娘。小沈穿着一身工装,白皙的面庞玲珑俏丽,典型的南方女孩,亮晶晶的双眸同样透着南方姑娘的干练利落。也许是游人不多的缘故,讲解员可以不用太大声地喊着讲解,这让小沈的讲解更彰显出一种温暖与绵软。她讲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语音语调非常的标准、好听。更让我们觉得惊讶——眼前的文弱静雅的小姑娘,竟是如此的饱读诗书。小沈的讲解非常的到位,从沈园历史到园中的亭台轩榭,她都为我们娓娓道来。咯吱咯吱踩着地上的残雪,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倒让人觉得是她驱散了这冬日的“雪后寒”。

当小沈引导我们来到陆游和唐婉的两首《钗头凤》的石碑前,我们忽然察觉到她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悲情。小沈姑娘声情并茂地为我们讲述了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后,她抑扬顿挫地为大家背诵了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和唐婉的《钗头凤·世情薄》。诵咏到情深之处,我们竞看到了小沈姑娘眼中竞噙着泪花……

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倾情的讲解员,讲得我们每一位团员都心潮澎湃,为之动情。当小沈姑娘结束她讲解服务的时候,我发现,国内的其他游客也跟着我们的队伍——就为听小沈姑娘的精彩讲解,并和我们一样,用热烈的掌声向小沈致意……

竟然因为一个人,爱上了绍兴这座城市,不为别的,只为那雪后的美丽和那动人的真情。

南京遇难事

木匠

十八年前,第一次去南京,回来后就想写篇南京印象,因为懒一直没有写。

为什么想写一篇南京印象呢?南京感动我了吗?南京的中山陵、夫子庙、玄武湖、雨花台、秦淮河感动我了吗?好像都没有,但是南京的人感动我了,再具体点说,是南京的警察感动我了。

2000年那会儿,有个全国图书发行会在南京举行。当时,我老婆开了一家小小的图书设计工作室。我就想着利用周末去转转,看能不能揽点活儿回来。火车到南京时,是凌晨四点多钟。一出站,我就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我就跟司机说:“拉我去一个离东方宾馆别太远、标间一天的住宿费不超过一百块钱的小旅馆。”很顺利地办理完入住手续,我看时间还早,就又迷糊了一小会儿。八点钟起来,准备好相机就出发了。

东方宾馆是那次书会举行的地方。这种会与其说是会,不如说是一个大集,就是全国各地的个体书商,也有一些出版社,都来这里开上一两间房间,把他们已经出版了的书和正准备出的书全摆出来(没出的,就做成“假书”展示)。这种会每年春秋两季,会在不同的省会城市举行。这种会一般会持续三天时间。

那天,我楼上楼下跑了一天,一无所获。等出了宾馆,坏了!我竟然忘了我自己住哪儿了,那家小旅馆叫什么名字?在哪条街上?我全都想不起来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在街上转了一个多小时,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有困难,找警察。”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走进了一家派出所。当我把情况跟人家警察说了以后,人家警察问我打车的发票,我自费来的,没要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几乎都绝望了。突然,一个警察一拍大腿,说:“有办法了。”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这位警察用一辆110警车,把我送到了南京站站前派出所。这里的所长长得像弥勒佛,他安慰我:“小伙子,怎么这么马虎呀?不过你别着急,查下监控录像,应该能找到早上拉你去旅馆的那辆车。”还真找到了!但联系上的却不是早上拉我的司机,因为他们是一辆车俩司机,黑白班。早上那位司机是夜里拉活的。于是,白班司机把夜班司机的BB机号告诉警察,警察一连呼了两三次,他终于打来了电话。

至此,两个派出所的几位警察为我这事忙前忙后,折腾了近三个小时,才弄清了我要回的旅馆在什么地方。我当然是万分感谢,提出要请几位警察吃顿饭,但任我怎么请,人家就是不去,还跟我说:“同志,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而更让我感动的是,之后所长还派了辆110,把我送回了旅馆……

一个布里斯班,一个长春:

一个登上直升机,一个乘坐有轨电车。

旅途城市,有了第二故乡的感觉;

念念不忘依然是第一故乡。

记忆里的城市,对应的是什么?

人、事、物?明明是现在的心境。

青青子衿

彭立昭

住在澳洲布里斯班南岸公园旁我闺蜜唐的公寓楼上,推开窗——窗外就是海。一看海就被点燃,似乎到了一个从未幻想过的第=故乡。

“不是海,是布里斯班河。”闺蜜唐说。时间是创造城市梦幻的奇迹,时间又是改变城市历史的最好创造者,曾经的流放地布里斯班经过时间的转换,如今已成为最美丽的“河流之城”。

早餐时,她说不去抱一抱考拉、喂一喂袋鼠,不算来过澳洲。于是我们搭乘游艇,沿着布里斯班河蜿蜒而行,很快就到了澳洲设立的第一个考拉保护区。130只考拉和100多种澳洲本土生物就住在这里。买票进园,拿到了一份国内一天的表演时间表,有鹦鹉喂食、剪羊毛、牧羊犬赶羊、喂袋鼠、考拉合影等。亲手喂袋鼠吃东西,也感受到了鸭嘴兽奇迹般的可爱。抱完了考拉、喂饱了袋鼠,此时电话铃响了。

“请你马上来学校一趟。”校长简直是在下着命令。“有什么事情吗?”她很有礼貌地回答。“是,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必须马上就来,现在。”校长不容置疑的口气。她不由自主地说了声OK。校长挂了电话,連声“再见”都没有。我们打车去学校,一路上,她絮絮叨叨的。“我早没梦想了,行尸走肉似的,现在一切都在为实现儿子的梦而活着……”我也跟着感叹:一刻的欢愉,一生的承诺。

还好,通过多年的打拼,她挣到了一份不算差的政府工作,给了她一份不错的医疗保险,能让她和儿子在这片远离故土、无依无靠的客地他乡,安稳地活下来,活下去。她把儿子送进了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高中。若没有这份工作,她和儿子就会是风中飘散的叶子,很快会变黄枯干,归尘归土。

走进红砖白瓦的扇形学校主楼,迎面是校务办公室。三位美女(校务秘书)把她推进了宽大亮堂的校长办公室,我不能进去,便享受着窗外校园小花园的景致。山茶和燕子掌,由高到低,错落有致,配上后面铺着青绿草坪的大操场,与远处的天空连威一片,格外地养眼。

心神彷徨,忐忑不安的唐出来了。原来她儿子的同桌抽屉里被发现两盎司大麻,那个同学供认不讳,被停课了。校方通知了好些家长。“这事跟我子儿没关系,但周三上午得出席听证会……”她感到很不爽。

“去看大海吗,现在就去。”于是,她带我乘上了直升机,飞跃海湾,欣赏了世界第二大沙岛北斯德布鲁克岛和第三大沙岛摩顿岛。眼前的天空,才是我精神的上空,它是蓝色的、辽阔的。半个小时之前她的压抑心气,似乎因这天高海阔的逸散之所,也敞亮、通透了。其实,每个心里都有一个远方、一片海,但多数人都是只能在心里有。好吧,心安处是吾家。

长春的电车

邢大军

如今很多大城市都出现了智能公共汽车站牌,可以显示你所等的那辆车目前尚在哪一站,离你有多远,利于你判断自己还要站在原地等多长时间。

这种东西按说并不难,科技上也应该是一个小问题,因此说,相对于姗姗来迟的公共汽车,这种智能汽车站牌来得更显迟啦。细细想来,这东西一点儿都不新鲜,=十年前,我

们上下学等无轨电车时就已经体验过“智能化”了。

那时我在长春,家离学校不远,却也买了张月票,因此为了这张月票而常常等公共汽车。常坐的是一路无轨电车,就是拖着两条大辫子,抓住空中两条平行的电线,走起来常常火光四射的那种车。这种车现在还在很多城市运营,尤其是多条线路的车重叠交汇的地段,空中线网密布,底下是交错闪躲的电车,很有都市的感觉,说白了也就是乱。

当时所谓的“智能化”,就是在车还不见个影时,抬头仔细观察一下空中无轨电车的电缆。如果此时电缆纹丝不动,那说明这辆车至少尚在两站地以外。如果电缆轻缓起伏,说明车已经到了上一站。如果抖动激烈,说明车已经近了。如果抖得更邪乎的话,那么就别“说明”了,都到眼前啦!这时如果还光顾着抬头傻看,那你就得等下一趟车了。

相对于无轨电车的概念,当时城市里还有着有轨电车,轨道和机车都很老,据说解放前就在运营着了。有轨电车和无轨电车一样,都需要电,也都得随着空中的电缆走。不同之处是,有轨电车脚底下有铁轨,一来占地儿,=来走起来噪音大。大概是为了城市美观,抑或是为了提升单位空间利用价值,所以运行了半个世纪的有轨电车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被拆除了。

就像城市改造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似乎没什么可惜的。对于一些老辈人所谈论的历史价值和人文观念,我毫无兴趣,也缺少认同。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当时没有相机,没留下一张自己立在有轨电车上的靓照。同时更怀念大雪纷飞的冬天,站在有轨电车上,看着车窗外后退的城市风景,总是会想起《林海雪原》中“小火轮一响,黄金万两”的土匪生活,并欣欣然将头探出车窗任飞雪迎面,当时光顾着臆想笑傲江湖了,却忘了已患鼻炎的鼻子正流着长长的清鼻涕。

不知是什么原因,有轨电车多年后又恢复了一小段线路,随着沿途建筑的拆改,“小火轮”韵味已变、风光不再。这都已經是后来的事了,那时我已经离开了长春来到了北京。北京没有有轨电车,但有无轨电车。在没有智能公共汽车站牌的日子,偶尔在站台等车,别人是朝着来车的方向焦急张望,而我还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看空中的电线,判断一下那辆车尚离我有多远,回想一下曾经的记忆已经离我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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