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未完成过去时与现在时的语言冲突及其解决模式①

王彩霞

内容提要 法语时体标记常可被用于与之相冲突的语境：如未完成过去时出现在现在时语境，现在时标记用于过去语境,等等。然而，现有文献未曾对该现象进行深入解析。本文从认知语言学视角出发，借助果斯兰的冲突理论，指出改变认知显示模式是实现时体标记与其冲突语境兼容的关键，而冲突的解决也最终促成了其衍生语义的形成。

法语时体历来是语法教学的重点与难点。日常交际中，时体标记常被用于与之核心语义相冲突的语境，从而衍生出各种修辞和情态用法(王彩霞 2018)。本文以未完成过去时与现在时为例，运用果斯兰(Laurent Gosselin)的冲突理论，分析其冲突的起因与类型并给出解决模式；同时结合认知语言学相关理论，揭示未完成过去时与现在时的衍生语义与其语言冲突间的联系。

一、未完成过去时的时体价值与语境中的时体冲突

果斯兰[注]Gosselin L. Sémantique de la temporalité en français. Un modèle calculatoire et cognitif du temps et de l’aspect. Louvain-la-neuve : Duculot, 1996, p.233.通过其法语时体语义分析模型(Sémantique de la temporalité en français，简称SdT)，将法语未完成过去时(imparfait)的核心时体价值定义如下：

• 绝对过去的时态价值：[I, II] ANT [01, 02]

• 未完成的体貌价值：[B1, B2] RE [I, II]

根据果斯兰的理论，“法语的时态关系取决于参照区间[I, II]与陈述区间[01, 02]在时间轴上的位置。参照区间[I, II]位于陈述区间[01, 02]之前(ANT)的，它表达的是过去时。参照区间刚好与陈述区间重合的，表达的则是现在时。如果参照区间处于陈述区间之后，则代表将来时。法语未完成过去时表达的时态关系便是参照区间前置于陈述区间所体现的绝对过去时。”[注]王彩霞. 《法语未完成过去时与简单将来时的委婉语气情态价值的异同》. 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2018(3)，p.39.

未完成过去时在体貌上，表达的是事件区间[B1, B2]包含(RE)参照区间[I, II]的未完成体貌。尽管如此，这一时体标记却时常被用于现在时或完整体(aoristique)语境。请看以下4例：

(1) Maintenant, ilsereposaitl’ombre.

现在，他在阴凉处休息呢。

(2) Qu’est-ce qu’il vousfallait? (interaction de commerce)[注]Barceló G., Bres J. Les temps de l’indicatif en français. Paris : Ophrys, 2006, p.58.

您需要什么？(贸易互动)

(3) Sous le coup de l’émotion, le procureur du roiselevait. Ilvenaitd’une démarche hésitante jusqu’auprès de Juve qui, maintenant, au contraire,demeuraitimmobile, assis[注]Gosselin L. Temporalité et modalité. Louvain-la-neuve : Duculot, 2005, p.194..

情感鼓动下，国王的检察官起身。他以犹豫的步伐向现在一动不动坐着的尤文走来。

(4) Lucnageaitpendant dix minutes.

吕克(过去常常)游泳游10分钟。

前两例涉及时态冲突而后两例则是体貌冲突。作为过去时标记的未完成过去时却可以与时间副词“maintenant(现在)”连用。例2语境中虽无明显现在时副词或时间状语，然就其商贸互动性而言，必为现在时语境。

例3“se levait(起身)”，“venait(来)”和“demeurait(保持)”虽为未完成过去时，但每个事件本身并不表达未完成体貌(aspect inaccompli)而是完整体貌(aspect aoristique)，以便体现事件在一步步向前推进。此处的未完成过去时被称作“imparfait narratif (叙述性未完成过去时)”, 其叙述性语用意义与法语简单过去时(passé simple)类似。那么，是否可以用简单过去时取代例3的未完成过去时呢？简单过去时与未完成过去时在叙述上存在何种差异？下文将逐一予以解释。

例4“pendant dix minutes”为时量状语(circonstanciel de durée)。果斯兰(Gosselin 1996：236)认为“时量状语标明了参考区间([I,II])包含或覆盖事件区间([B1,B2])。”由此，可推断时量状语本身表达了完整体貌：即，事件区间[B1,B2]与参考区间[I,II]重合。这一语境恰与未完成过去时的未完成体貌形成冲突。

此类时体标记与所在语境构成的时体冲突，不但未曾影响其语言表达的通顺性及语法性，反而衍生出更为丰富的含义：如，示证(évidentialité)之意的例1，礼貌委婉之意的例2，叙述之意的例3和习惯性重复之意的例4。类似情况在现在时中亦有体现。

二、现在时的时体价值与语境中的时体冲突

现在时分为直陈式现在时(présent de l’indicatif)和历史现在时(présent historique)。后者常被认为是前者的衍生用法，如马丁(Robert Martin 1987 :118)曾指出：历史现在时就是直陈式现在时的一种反常用法(emploi “paradoxal”)。因此，研究历史现在时也必须从直陈式现在时着手，进而从根源上对其时体价值及语义、语境冲突进行解释。

如未完成过去时，直陈式现在时也是一个简单时体标记(即，只有一个时体标记，并与复合时体标记相对)。与前者不同的是，果斯兰[注]Gosselin L. Sémantique de la temporalité en français. Un modèle calculatoire et cognitif du temps et de l’aspect. Louvain-la-neuve : Duculot, 1996, p.227.认为直陈式现在时只有一个核心语义价值：

• 参照区间与陈述区间的同时性：[I, II] SMUL[01, 02]。

基于该核心语义，果斯兰推导出直陈式现在时的两大典型语义价值：

• 区间的同时性对体貌的约束促成了其未完成体貌：[B1, B2] RE [I, II]；

• 参照区间的语境从属性原则要求参照区间常重合于陈述区间：[I, II] CO [01, 02]。

由此，我们得出：直陈式现在时表达一种绝对现在时态的未完成体貌关系。同属未完成体貌的现在时在个别语境中也存在着时体冲突，从而表达出几种不同的衍生用法。请看以下4例：

(5) Le 10 avril 1517, Pierreselèvetrès tt.

1517年4月10日，皮埃尔起得很早。

(6) Demain, jerentrela maison.

明天, 我回家。

(7) Jemange10 heures.

我10点吃饭。

(8) Annemarchependant deux heures (chaque jour).

安妮(每天)走两个小时。

例5和例6的时间状语分别是：表示准确过去日期的“le 10 avril 1517(1517年4月10日)”，和将来时间副词“demain(明天)”。这与现在时态“se lève(起床)”和“rentrela maison(回家)”形成了时态冲突。此处的现在时标记已无法表达现在时态，反而体现出过去和最近将来之意。这种时态冲突给读者以“身临其境”的语用价值，从而将原本过去或将来发生的事情直接展示在读者面前。正如马丁(R. Martin, 1987：118-119)对历史现在时的分析所指出：“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叙述者眼前展示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时表将来的语用解析则更能体现出说话者的迫切心情。

与前两例相比，后两例反应出比较鲜明的体貌冲突。其原因来自于时间状语的完整体貌特性。例7中“10 heures(在10点)”为瞬间性时间状语(circonstanciel ponctuel)，且具备完整体貌。持续性事件(événement duratif)“mange(吃饭)”则具有未完成体貌特性。此类体貌矛盾使事件产生了起始之意，即表示“我10点钟开始吃饭”这一瞬间性事件。例8的问题与例4情况类似，区别在于例4衍生出过去重复之意，而例8则表现现在重复之意。

关于历史现在时，果斯兰在威勒麦(Marc Wilmet 1997)理论的启发下，提出与塞尔巴(Guy Serbat 1980)、马丁(Robert Martin 1987)和杜哈杰(Christian Touratier 1996)等人的传统观点相异的看法，他认为“历史现在时并不具备与当前现在时相同的体貌属性和相对时间属性……根据不同的语境，历史现在时可以表达完整体貌，也可表未完成体貌[注]Gosselin L. Temporalité et modalité. Louvain-la-neuve : Duculot, 2005, pp.199-201.。”这意味着历史现在时并不存在直陈式现在时的体貌冲突。请看以下两例：

(9) Alors ils’élancesur le chevalier de la chaussée, quiseprotègela tête avec le peu d’écu qui luiresteetsedéfendvigoureusement pendant longtemps.(Gosselin 2005 : 200)

然后他冲向路上的骑士。后者用他仅有的小盾护着头并奋力抵抗了许久。

(10) En effet, il ne me faut pas une seconde pour comprendre que Lehmanestau boulot depuis un certain temps. Il est en train d’expliquerla cliente que c’est entièrement de ma faute. (同上：201)

事实上，我不到一秒就知道雷曼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他正向客户解释说这都是我的错。

例9出现了时量状语“pendant longtemps(在很长时间)”。果斯兰在法语时体语义分析模型中，曾采用[en/pendant+ durée(在……之内/期间+时间段)] 的兼容测试来确定完整体貌,并使用[depuis+ durée(有+时间段+了)]或[êtreentrainde+V. inf.(正在+动词原形)]的兼容测试来判定未完成体貌。由此推断，例9中“se défend(抵抗)”能够与“pendant longtemps(很久)”连用而体现完整体貌。反观例10，事件“est au boulot (在工作)”能够与“depuis un certain temps (有一段时间了)”兼容。此处，历史现在时表达未完成体貌。

果斯兰认为历史现在时的特殊性在于它只具备时态性而无明显体貌性。与直陈式现在时相比，历史现在时的时态冲突产生“身临其境”之意的同时，却在无体貌冲突的情况下，既可表达出简单过去时(passé simple)的叙述之意,也能表现出未完成过去时的细节描写之意(未完成体貌)。

与果斯兰相比，里格尔等[注]Riegel M. et al.Grammaire méthodique du français. Paris : Puf, 2016, p.533.(Martin Riegel etal.)对直陈式现在时和历史现在时的时体冲突的解释更为直观：直陈式现在时的时态冲突，多用以表达最近过去时(passé proche，如例11)和最近将来时(futur proche, 如例6)的语用含义。反观历史现在时，由于其脱离于陈述时间(moment de l’énonciation)，进而整个置身于过去时领域。

我刚刚离开高中。

如果斯兰，里格尔等的观点本质上也否定了历史现在时与直陈式现在时的直接同源性。而在里格尔等的例句中，我们观察到：直陈式现在时的最近过去时或最近将来时的语用价值，都存在时间状语语义的干扰，如例11中“l’instant”(刚刚)本身就具备了最近过去的语义价值。因此，我们认为直陈式现在时的这种最近过去或将来的意义，并非由现在时本身表达, 而是源自其所属语境与时体标记固有核心价值本身的相互作用的结果[注]Barceló G.-J. , Bres J. Les temps de l’indicatif en français. Paris : Ophrys, 2006.。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标记词核心语义价值与所属语境的冲突则是其衍生语义形成的关键。

三、语言冲突的解决模式与其衍生语义的形成

法语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的语言冲突普遍存在于法语各个时体标记中。此类冲突的产生不但并未导致句子不通、不合语法规则的情况，反而更加促进了相关标记词的语法化进程，并逐步丰富了其语用价值。我们认为该现象的产生是与冲突的解决模式密切相关。

对于语言冲突而言，根据认知心理学原理，“解释进程的目的在于获得(语句或篇章的)通顺性(这意味着语言限制之间可兼容)和合理性(这意味着语言表达与语用背景之间的兼容性)。我们认为在这些语言限制之间处于不兼容的情况下，存在一种冲突语境。而此类语境则开启了某些规律性冲突解决模式的进程。后者通过对表述采取最微小的改变以便满足所有语言限制，而互为矛盾的语言限制则在表述的不同层面予以实现[注]Gosselin L. 《 Conflits et mécanismes de résolution dans le domaine aspectuo-temporel : applications la rhétorique des pointes 》dans A. Lafferière et M. Durain (éds), 《 Ce mot qui m’avait surpris... 》. Conflits et décalages de langage, Paris : Honoré Champion,2015 : 59-74.。”

由此，我们认为冲突的解决关键在于,从概念层级上对所呈现表述的构成成分的组织结构进行微小扭曲(déformations minimales),使其最终能够适应与之相矛盾的语境结构。果斯兰的这一理论应用在时体领域时，此类微小扭曲便可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 带有(或无)重复性事件的膨胀(dilatation du procès);

• 时间轴上，事件转移或缩回到满足语境所需的最容易进入的动相[注]果斯兰将每个事件的内部划分出三个动相(起始相，正中相和结尾相)。它们分别对应了事件的三个发展阶段。参看Gosselin (2011)。(phase)。

根据以上原则，我们可以对法语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所涉及的体貌冲突予以解释。其解决模式如下:

例3中未完成过去时“se levait(起身)”，“venait(来)”和“demeurait(保持)”表达的未完成体貌，并不作用于某个单个事件(即，“se lever”、“venir”或“demeurer”)，而是作用于由这三个事件所构成的系列事件。每单个事件都表现出完整体貌，以体现“叙述性”这一特点，而未完成过去时所标示的未完成体貌，则是在系列事件中以体现。请看下图：

图1例3中事件的时体关系与其冲突解决模式

图1事件区间[B1,B2]、[B’1,B’2]、[B’’1,B’’2]分别与各自的参照区间[I,II]、[I’,II’]、[I’’,II’’]重合，从而表达完整体貌。系列事件区间[BS1,BS2]包含了其参照区间[IS,IIS]，进而体现未完成体貌。法语未完成过去时的未完成体貌和完整体貌语境的冲突，通过非重复事件的膨胀(由单个事件扩张到整个系列事件)，在语境的不同层面上得以满足而使冲突得到解决。由此，我们得出，叙述性未完成过去时与简单过去时相比，除了能同样表现叙述性语用特点外，更能反映整个系列事件处于进行中的状态，并以此为读者留下想象空间，达到吸引读者的效果。

与例3不同，例4冲突的解决采用了重复性事件膨胀的原理。解决模式也适用于例8中现在时的体貌冲突。请看下图：

图2例4中事件的时体关系及其冲突解决模式

例4和例8都出现了表完整体貌的时量状语“pendant dix minutes”和“pendant deux heures” , 而未完成过去时“nageait”和现在时“marche”都表未完成体貌。其冲突的解决是将单一事件[B1,B2]，与由该事件重复多次后构成的系列事件[BS1,BS2]分别处理：即时量状语修饰的是单一事件本身(如例4的游泳游一次10分钟，例8中走路走一次两个小时)，从而表达完整体貌。未完成体貌则表现出整个重复发生的系列事件的一部分，并且这一习惯性事件很可能在说话人说话之时或之后(将来)都会重复发生，进而体现“习惯”之意。

图3例7中事件的时体关系及其冲突解决模式

例7中“ manger(吃饭)”为持续性事件，并且现在时“mange”表达未完成体貌(即，事件区间[B1，B2]包含参照区间[I，II])。由于时间状语为瞬间，时间状语区间[ct1,ct2]的两个界点重合在一起：ct1/ct2。该状语所表达的完整体貌与现在时未完成体貌的冲突，可以通过将“吃饭”这个持续性事件缩回到其起始相的形式以解决。更确切的说，是缩回到“吃饭”起始相的起始界点B1，并生成了一个表示“开始吃饭”的瞬间性子事件[B’1，B’2]。因此，从参照视点[I，II]来看主事件“manger(吃饭)”，它表现出未完成体貌，而对于子事件“开始吃饭”([B’1，B’2])，则体现完整体貌。

如果以上扭曲原则更适用于体貌冲突的解决，时态冲突则更多借助于在同一语境中增加次要陈述者(即，次要陈述区间)的方式予以解决(Gosselin 1996 : 116)。未完成过去时的例1 和 例2以及现在时的例5和例6存在的问题便可通过此方式解决。

以例1为列，现在时间状语“maintenant”与未完成过去时的时态冲突，可通过以下方式解决。请看下图：

图4例1中事件的时体关系及其冲突解决模式(Gosselin1996:168)

上图中，主陈述者S(sujet)在时间轴对应的陈述区间[01, 02]位于参照区间[I，II]后，进而表达过去时态。根据果斯兰(1996)的参照区间定位原则，参照区间应与句中时间状语区间重合。例1的时间状语“maintenant(现在)”属瞬间性状语，该状语的两个界点ct1和ct2重合，而参照区间[I, II]也变成了参照点I/II。由事件区间[B1, B2]代表的事件“se reposer(休息)”涵盖了参照点I/II而体现未完成体貌。

对于时间状语“maintenant(现在)”表达的现在时态与未完成过去时“se reposait”产生的冲突，我们为此增加了一个次要陈述者S’，其对应陈述区间为[0’1, 0’2]。由此，对于同一参照视点I/II而言，主陈述者S与其构成了过去时结构，而次要陈述者S’与该参照点形成了现在时结构。例1的时态冲突也由此得到解决。整个例句虽表绝对过去时，但由于与现在时间状语的共现，使人们在概念领域中引入另一陈述者，而这种“示意”他人信息或观点的形式便产生出 “示证”的语用意义[注]该结论来源于塞西尔·巴赫白(Cécile Barbet)和路易·德·索绪尔(Louis de Saussure)对法语未完成过去时的示证用法的解释: Barbert C., Saussure L. de.《 Présentation : Modalité et évidentialité en français 》. Langue française, 2012 : 3-12.。

这种时态冲突解决模式同样适用于例2、例5和例6。不同的是，例2中的商贩语境，加强了次要陈述者S’的凸显程度(degré de saillance) , 使其现在时价值掩盖了未完成过去时的过去语义，进而更加凸显其未完成体貌下的不确定性而产生委婉之意(王彩霞 2018)。反观例5中出现的历史现在时，时间状语为确切日期。确指的过去信息(过去日期)决定了主陈述者S的凸显性，使整个句子体现出绝对过去之意。同时，现在时标记拉近了陈述者(从主陈述者转到次要陈述者)与事件的距离，让人产生“身临其境”之感。

例6表将来(“demain(明天)”)的时间状语[ct1, ct2]限制了参照区间[I，II]在时间轴的位置(后者与前者重合)，使其与主陈述者S([01，02])形成的将来时结构更加凸显，从而构成该句子绝对将来时的时态特点。句中由次要陈述者S’与同一参照区间[I，II]表达的现在时(“rentrela maison(回家) ”)则将遥远未来发生的事件“拉近”到陈述者前，从而体现“最近将来时”的语用意义。

综观法语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在冲突语境的使用，以及它们在相关非正常语境下表达的各种衍生语义，我们不难发现，这两种时体标记的衍生语义的产生都伴随着各种语言冲突。而新语义价值产生的过程，正是相关语言冲突，在认知世界下的概念领域中，通过对语言要素之间结构的微小改变，进而解决其冲突的过程。

正如果斯兰(1996,2005)的“整体组合性原理(la compositionnalité holiste)”所述：“在承认整体含义产生于部分含义，且部分含义依赖于整体含义的前提下，(语言标记的)整体语义计算是以其固有的核心语义价值出发，结合所属语境，并与语境中其他标记相互作用而得出不同的语用价值。”[注]同上。

由这一原理推导出的典型语义和衍生语义与核心语义价值的关系，如下图所示：

图5核心语义价值与其典型价值及其衍生价值的关联

语言标记在进入语境之前都保有各自的固有核心语义价值。当它们在语境中与其他标记不构成冲突时，便可显现出与其核心语义直接相关的典型价值，而当语境中存在与其相冲突的成分时，认知模式在概念领域对各个语言成分的结构的微小改变(微小扭曲及增加次要陈述者)，从而在解决了相关语言冲突的同时，形成了该语言标记新的衍生价值。

结 论

未完成过去时和现在时，在法语日常交际中均为高频时体标记。虽为简单时体标记(与复合相对)，其用法特别是衍生用法却更为复杂多变。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在与之核心语义价值相矛盾的语境中的使用，已成为法语教学及学习的难点。我们通过分析这两种时体标记及其冲突语境的时体价值，首先得出两大冲突类型：时态冲突和体貌冲突。其冲突的解决模式，可分别采用增加次要叙述者S’和在概念层面上对各语言要素之间的组织结构，进行微小扭曲的形式予以实现。而此类语言冲突解决的过程，也正是这两种时体标记衍生语义形成的关键。

本文不仅从语言学角度理清了未完成过去时与现在时各衍生语义与其核心语义间的关联，更为我们研究法语时体及其教学提供了相应的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