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味缘缘堂
2019-03-20
京杭大运河自杭州流至桐鄉石门镇,形成一个120度的大河湾,而后折向东北。在转弯附近,有一幢坐北朝南的宅院,这便是现代著名画家、文学家、美术家、音乐家、教育家丰子恺的故居缘缘堂。
不远处有一座小石桥,很有些古朴的样子,镌刻有“木场桥”字样。我顿觉亲近。这便是《缘缘堂随笔》中多次提到的木场桥吗?《缘缘堂随笔》亦像一座桥,不仅把我,也把许多人的心绪从四面八方连接至桐乡,连接至石门镇。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面宽三间,进深三间。房子的结构是中国传统式的砖木结构,隐露着主人“取其坚固坦白”之意。而风格样式又带有一些近代元素,为“取其单纯明快”。整个建筑造型别致,青砖黑瓦,朱栏粉墙,具有深沉朴素之美。
进得东边院落,墙门里面上方“欣及旧栖”四个堆灰阳文大字,是根据当年丰子恺题书仿制复原,水墨般的韵致让本不算大的地方,在初访者的感觉里立时幽邃起来。从北端屋门出来可见屋子的正厅门首有叶圣陶先生“丰子恺故居”阳文书斋匾,一种文化氛围弥散四周。
小院花坛里的牵牛花攀援而上,让仰望的视线逐渐抬高,情绪似是慢慢融进历史的时空。这是丰子恺先生十分喜欢的一种花。民间有说“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之说。牵牛花不仅有着一种执着向上的精神,还被人与梅、菊并论,也是花中贵族。边墙角处几株芭蕉,恬静和谐的情境,不免让人想起丰子恺先生的那幅《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画作。
仰望厅中“缘缘堂”匾额,心生敬畏。据说原匾是弘一法师早些年写的,丰子恺先生觉得匾额太小,所以又请马一浮先生重新题写。丰子恺先生在缘缘堂度过了他创作生涯的黄金时代。
正厅稍宽,诸多名人字画极富想象力地设置在不同的墙壁和栏柱,让人若流连在山川溪谷之中。轻踏地砖,深沉而厚重,连廊后许多浸透先哲神韵的旧时物具以及后院树木花草依次移前,幽幽香气益使厅内的恬适足至十分。步出厅外,窗棂的影子印在生着青苔的地面上,砖石裂出几道细缝,几棵小草在墙基下钻了出来,伸进顺着瓦檐泻下的日光中,斑斑驳驳的画面似是在向造访者倾吐着一种声音,逝水流年浮现在眼前。
丰子恺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他自小时候便被包围在脉脉的温情中,以至于他的文字和画作都有一种雍容恬静、平易和纯真的笔风:“一片片的落英,都合蓄着人间的情味。”
正厅西室原为书房,现摆放丰子恺半身铜像。与先生栩栩如生的塑像相对,敬畏与仰望之情油然而生。我们敬佩先生,是敬佩其勤奋好学,多才多艺,在多个领域为后世留下一笔宝贵的文化和精神财富;我们仰望先生,是仰望其志高存远,刚正不阿,为人谦逊,俭朴淡泊的高贵品质。
因为是一代文学和艺术大师,缘缘堂自然也是受到了其他大师们的敬仰。看着缘缘堂里悬挂和摆放着赵朴初、沈本千、李可染、唐云、钱君陶、赵冷月、沈定庵、谭建函、曹简楼等书画名家的作品和赠品,我便想到,这“缘缘堂”已不完全是丰子恺曾经的生活家园,更是他的精神家园。
从某种意义上讲,缘缘堂也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