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铁路 百年回望
2019-03-20刘文军
刘文军
1满洲里铁路民居
满洲里 中俄铁路接轨处
满洲里,旧称“霍勒金布拉格”,蒙语意为“旺盛的泉水”。因此地牧草繁茂、牛羊成群,有泉水流出而得名。100年前,火车开进满洲里,汽笛声划破了草原的夜空,寂静的边境村落有了生气。
满洲里火车站是中东铁路沿线上的九个二等站之一。看旧时的图片,当年的满洲里火车站造型非常漂亮,新艺术运动风格,建筑造型生动优雅,立面设计精彩夺目,类似早年的哈尔滨火车站。
遗憾的是,这座老建筑的命运与哈尔滨火车站一样,在十几年前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毫无特色的钢筋水泥建筑。所幸,满洲里站前依稀保留着一些当年的俄式建筑,其中以木质住宅居多。这些木屋虽经百年风雨,依然风姿不减。绚丽如花蝴蝶般的木屋大大小小分布在铁路线两旁,犹如一条建筑艺术的长廊,散发着欧式浪漫气息,让人欣赏玩味不够。
2满洲里铁路民居
3满洲里车站前的俄式建筑
满洲里是中国最大的陆路边境口岸,过货量占中俄陆路贸易的65%。中俄铁路接轨处现已被建为一处景区,景区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乳白色国门,这是我在边境地区见过的最大国门,有电梯直通楼上,铁道线从国门下穿过。就在我们准备下楼时,一辆货车鸣着汽笛,从俄罗斯方向驶来,呼啸而过。
列车从一国境内驶入另一国境内,在边境地区不足为奇,但在中俄边境却暗藏玄机。我在铁道边长大,听大人讲,苏联的轨距比中国的宽,但谁都没见过,具体怎么回事也说不清楚。
一次,我在单位食堂吃饭时与一位同事聊天,得知他研究生毕业于北大,学的是独联体经济。前苏联解体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在中俄国际列车上当翻译,频繁往返于北京一莫斯科之间。他告诉我,俄罗斯用的是宽轨,轨距1524毫米;中国用的是准轨,轨距1435毫米。火车过境时,要在满洲里火车站更换车轮,多少年一直是这样。
景区广场上停放着一台老旧的“亚细亚”蒸汽机车,1940年由日本制造。机车下面的铁轨为43型(每米43干克),1925年由苏联制造。1949年,毛泽东曾乘座由这台机车牵引的列车出访苏联。如今,这辆老旧的蒸汽机车静静地趴卧在国门前的一块空地上,与荒草相伴,无言地述说着满洲里国门的百年沧桑。
当年,中东铁路是连接中国和苏联的交通要道。满洲里承担了“红色国际秘密交通线”的任务。中共早期领导人如李大钊、陈独秀、瞿秋白、周恩来等,多次从这里乘坐火车前往苏联。1928年,中共六大在莫斯科郊外召开,有40多位中共代表通过这条秘密通道,经由地下党交通员安排前往苏联。
扎兰屯 与铁路相伴
扎兰屯火车站建于1902年,老站舍现已作为办公用房,几年前在旁边又建起一座新站舍,作为铁路运营和候车之用。如今的老站舍建筑依然保存完好,经过粉刷后的墙体焕然一新,鲜艳夺目。
据我的寻访经历,扎兰屯火车站是中东铁路沿线上为数不多的保存完好的站舍之一。该建筑外部用砖块砌成凹凸状,铁皮屋顶,墙面和窗楣花饰丰富,入口处有一个高大的木构架竖向尖拱窗。整体建筑以红、白、蓝为主色调,体现了俄罗斯传统砖木结构的建筑风格。
老站舍的门敞开着,我走进屋内,发现里面空间不是很大,但举架很高。经过一百多年的踏磨和岁月剥蚀,木地板、木楼梯和木门板显露出斑斑驳驳的痕迹,让人徒生几分怀旧情感。
扎兰屯站前街区干净整洁,穿过一条热闹的早市,在一座围有铁栅栏的院内,矗立着一座米黄色小楼,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耀眼。这就是当年的中东铁路避暑旅馆,相当于现在的度假别墅。院内鲜花簇拥,楼旁的一棵老榆树枝叶繁茂。楼房墙面用清水砖砌成,窄窄的竖条窗。引人注目的是,楼房一侧有一座木制凉亭,雕刻精细,色彩艳丽。
避暑旅馆后与邻近的六国饭店合并为一家。历经百年沧桑的六国饭店目前还在经营俄式大餐。饭店大厅里的陈设完全是俄式的,墙上挂有与中东铁路有关的黑白老照片,臺桌上摆放着咖啡机、钟表等老物件。餐厅老板是一位中俄混血“玛达姆”,身系围裙,体型微胖。她说,她家的西餐远近闻名,很多外地客人都专程过来,品尝正宗风味的大列巴、红肠、沙拉和苏坡汤。
避暑旅馆旧址现已成为扎兰屯中东铁路历史研究学会和伪满洲国兴安东省历史陈列馆的办公楼。在楼内,我遇到了学会的老王。他六十开外,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一副学者模样。见我对中东铁路老建筑感兴趣,他非常高兴,热情邀我就座。讲起中东铁路的历史,老王如数家珍,言语中透露出一份挚爱之情。
“中东铁路建筑群是一份重要遗产,现在很多老房子都被拆了,如不赶快抢救,损失会更大。”老王说,他们正在推动对沿线铁路建筑群遗址进行普查,提出保护建议。不过由于受经费和人力限制,有些工作需要一步步开展。临别时,老王送我一本学会专刊,嘱咐我今后多交流,让更多的人了解中东铁路。
1扎兰屯吊桥公园。
2昂昂溪火车站标牌。
3中东铁路扎兰屯站旧址站牌。
4扎兰屯六国饭店。
5昂昂溪火车站。
6扎兰屯避暑旅2宫。
昂昂溪 最具俄式风情
“昂昂溪是中东铁路沿线上俄式建筑保存最完整、最集中、数量最多的地方,也是最能体现俄罗斯风情的地方。”昂昂溪文管所所长项首先对我们说。
在昂昂溪,首屈一指的俄式老建筑是那座建于1903年的老火车站。站舍外形小巧典雅,犹如私人别墅。火车站刚建成时设有一、二、三等旅客候车室,行李房、餐厅、小卖店一应俱全。随着新站舍的启用,这座老站舍已经闲置不用,但老建筑的格局仍在,经过修缮粉刷,风采依然不减当年。
走上站台,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那座丰韵犹存的墨绿色凉亭。凉亭与老站舍的候车室相接,门柱上的油漆大部分已经剥落,但从门楣上的罗马式雕花和锯齿形的人字框架可以想象它当年的风采。想当年,旅客们在候车之际,能坐在凉亭里小憩一会,就着酸黄瓜和红肠,吃几片列巴,喝一瓶格瓦斯,那是何等的惬意啊!
来到车站北面的罗西亚大街,一座座米黄色基调的俄式建筑映入眼帘,陪伴它们的是一棵棵茂盛的老榆树。项所长边走边说,这些老建筑都是田园式风格,独户庭院,墙面用凸凹砖块砌成,立面和门窗造型丰富,既实用又好看,有“远东蝴蝶”之称。
在一座带有墨绿色木制门斗的俄式住宅前,我们停住了脚步。品味观赏中,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是这所房子的房主。交谈中得知,他从父辈那里继承下这份财产,已经住了几十年。
房主向我们介绍说:“昂昂溪顶数这所房子漂亮,这个门斗不光样子好看,夏天还可以乘凉,冬天可以储存大白菜。”说话间,他带我们迈上了高台阶。进入屋内,映入眼帘的是木床、木地板、木门窗、木桌椅,墙面为木板条抹白灰砂浆,简洁大方,温馨雅致。房主拿过一本设计印刷精美的画册,翻到一个彩页,指着一所漂亮的俄式民居说:“这就是我家的房子,已经成了昂昂溪的名片。”
走出“名片”,继续寻觅,一座红白相间的二层小楼吸引了我们。项所长说,这是过去的老铁路俱乐部,铁路员工休闲娱乐的地方。此前,我在画册中见过这幢精美的俄式建筑,如今站在它的面前,有不虚此行之感。
走进屋内,感觉里面有些潮湿,光线阴暗。待到眼睛适应环境之后,发现房屋格局宽敞,还有一个在今天看来仍不算小的舞厅。木地板多有磨损,凸凹不平,露出木材原色。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木楼梯,来到二楼的电影放映厅。房间一角,立有一部老式电影放映机,机身上落满灰尘,一长串胶片脱落出来,一直耷拉到地上,仿佛让人呢回到了过去。
烟筒屯 百年前的四等站
在中东铁路沿线上,烟筒屯是个不起眼的小站。我求助于百度地图,终于在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境内找到了它。
1903年,中东铁路全线通车,烟筒屯火车站被列为四等站。说起四等站,我不陌生。上大学前,我曾在哈尔滨铁路局当过两年工人。四等站,简单说,就是只办理少量客货运业务,没有列车编组等业务。
去往烟筒屯镇的路上,我遇到了司机老李。老李自小在烟筒屯长大,熟悉道轨两边儿的事。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一户人家。房主是位退休铁路员工,他说,这栋房子住过他的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十几年前,根据铁路房产段的规定,他花几万元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
雖说老房子设施跟不上,但他一直舍不得离开。按照文物保护规定,即使已经成为私有财产,房屋也不能私自改动。所以,他只能因陋就简,重复着祖辈人的传统生活方式。
老房子均为俄罗斯田园式风格。为抵挡严寒和风雪,窗户设计为窄长型;为便于躲雨,在门口设计有雨篷。如今这些功能仍在发挥作用,而且看起来十分雅观。俄罗斯人喜欢在院子里种植花草树木,如今这些院子都被主人种上了蔬菜,或者单辟出一块用来饲养家禽。
历经百年风雨,小镇上的这些黄墙绿顶老建筑仍给人带来一种浓浓的异国情调。
在居民区的一侧,我看到了那座耳闻已久的水塔。铁路水塔又称给水塔,它的主要作用是给机车加水。蒸汽机车时代,水塔必不可少,随着内燃和电力机车的普及,蒸汽机车退出历史舞台,水塔也自然失去作用。
水塔为砖石结构,高近20米,直径约有6米多,基础稳重,墙体厚实。遗憾的是,塔顶、塔内和塔外的配套设施均已不在。门楣上的“1903”数字显示,它的年龄已经超过百岁。
当地人称水塔为“炮楼子”,因为在它的墙壁上开有很多瞭望孔,形同炮楼。我猜测,当年它很可能还承担另一个角色,这就是供中东铁路护路队使用。
在烟筒屯火车站,感到最遗憾的一件事,是那座建于1902年的老站舍不知什么时候被拆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毫无表情的钢筋水泥建筑。
我曾试图在网上和纸质资料中找到它的身影,但遍寻无果。查《建筑艺术长廊——中东铁路老建筑寻踪》,里面也没有收录。在脑子里一遍遍想象它的样子,也许如昂昂溪站舍般典雅,也许如横道河子站舍般浪漫,也许如绥芬河站舍般艺术……
1一辆和谐号货车缓缓驶入昂昂溪站内。
2昂昂溪火車站候车室。
3昂昂溪火车站标牌。
4昂昂溪火车站天桥。
5烟筒屯铁路民居。
6烟筒屯铁路民居。
7烟筒屯铁路民居。
8省文物保护单位标牌。
9烟筒屯铁路水塔。
一面坡 火车拉来的小镇
一面坡,又称“坡镇”,距离哈尔滨160千米。老火车站建于1902年,站舍为砖木结构,采用俄罗斯传统砖砌墙体,人字木屋顶,铁皮屋面,双坡或四坡屋顶。
“票房子”门口,旅客进进出出。我留心观察了一下,出入口建有一个绿色雨搭,既人性化,又有艺术性。
在一位热心肠的铁路员工引领下进入站内。一列客车正待出发,有旅客背包提篓从天桥上急匆匆走过,双脚交替踏在木楼板上,发出咚咚的回响,让人想起逝去的日子。
在站台一侧,我发现一个带有翅膀的车轮,乍一看像哪吒的风火轮。实际上,它是中东铁路的路徽标志。此前,我在哈尔滨的霁虹桥上见过这个标志,平雕在桥身上。这次是竖放在地面上,看上去更直观,更形象。
当年,一面坡是机车乘务员的换乘站,铁路当局在镇中建起一座公寓,供乘务员休息之用。当地老百姓称这座公寓为“大白楼”。
“九一八”事变后,大白楼被日军占用,地下室成为刑讯室,阴森恐怖。在一面坡,提起大白楼,多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据当地百姓说,多年前在大楼地下曾挖出过人头骨。
一面坡也是中东铁路东线高级员工的休闲疗养地。火车站前,坐落着一处俄罗斯老建筑,原为中东铁路俱乐部兼疗养院,现为尚志市一面坡医院。
走进医院大楼,里面宽敞明亮,木质墙裙和石膏花雕饰,透出一股雅致高贵气息。在二楼,看到头顶有一老式吊灯垂悬下来。棚顶图案简洁大方,充满浪漫情调。有医生对我说,这是当年留下来的,一直没有变过。
距离火车站不远,有一座用途特殊的建筑——中东铁路松花江支线兵营大楼。“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俄国人对路段安全非常重视,自铁路开工之日起,就开始组建护路队,沿线分段驻扎。到1905年,铁路警察人数已有7万之多。
兵营大楼为折衷主义建筑风格。正面分为三段,中段为主出入口,装有壁柱和拱形门。砖木结构,米黄色墙面,白色线脚点缀。让人感兴趣的是房檐下的人头雕像,精美异常。没想到,建筑艺术不仅属于有文化色彩的领域,也属于戒备森严的兵营。
如今,这幢老建筑已经废弃不用,门窗破损,油漆斑驳。楼前操场上坑坑洼洼。我试图尽量靠近大楼拍照,结果脚下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差点跌倒。
横道河子 老火车站功能依旧
横道河子是个温柔且有艺术品位的小镇,看看中东铁路时期留存下来的俄式老建筑,特别是那座风格独异的火车站,就知道了。
1一面坡护路兵营。
2一面坡大白楼上的俄文标识。
3火红的日子,横道河子铁路民居。
4横道河子铁路木板房。
5一面坡火車站。
6横道河子机车库。
远远望去,两个红色的哥特式尖塔高高耸立,在群山环抱的小镇中显得格外耀眼。鱼鳞铁皮瓦尖塔下,屋顶高低起伏,红色的顶盖,米黄色的墙面,白色的点缀,外加三个并排的人字形出站口,一幅浓郁的俄罗斯风情画卷展现眼前。
100多年过去,这条铁道线上不知驶过多少东来西往的列车。然而,流连在月台上,更让人称奇的是,历经风雨沧桑,这座俄国人建造的老火车站功能依旧。
站内寂静无人,午后的阳光照在铁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在这时,一辆从绥芬河方向开过来的列车呼啸着驶入站内。车轮在铁轨上连续撞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让人忆起旧日时光。
漂亮的不只是火车站,还有那座扇形的机车库。
横道河子地处张广才岭东麓,蒸汽机车需要加挂补机,才能拉动长长的列车爬上坡路。于是,中东铁路东线修建伊始,便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大型机车库。机车库有15个库房,呈弧形排列。每个库房都设计有一个拱形圆顶,配以红色的砖墙,黑色的木门。
库房前,停放着一辆老式的蒸汽车头,几条铁轨从机车库中伸出,让人联想到昔日这里机车进进出出的繁闹场景。
301国道旁,俄罗斯老街的东口,矗立着一座墨绿色的木制建筑,学名“圣母进堂教堂”,俗称“喇嘛台”。教堂建于1901年,墙体由原木卡、嵌、镶、雕而成,井干式木结构建筑,散发着朴实的田园气息。坡屋顶上的两个小亭子如同高高耸立的“洋葱头”,吸引着过往司机和行人的眼球。
当年,“喇嘛台”是哈尔滨到绥芬河沿线东正教的活动中心,同时兼做教会学校,规模仅次于哈尔滨的尼古拉大教堂。由于后者在“文革”中被拆毁,因此,横道河子的这处教堂更显珍贵。
在一排俄式木板房前,我们停住了脚步。这些房子的墙体用松木板搭成,卯榫严密,人字形木屋架,铁皮屋面,檐口、山花、门窗都镶有别致的彩色饰件,雕镂精细,看上去犹如一只只蝴蝶趴落在墙板上。
门前,一位老太太正在晾晒山野菜,见我们过来,起身相迎。她指着木板房说,这都是当年留下来的。房子虽破,但舍不得搬走,能住就住。老两口每年夏天都住在这里,直到天气变凉才搬到儿子家的楼房去住。
问起老太太的身世,她说,老家在山东,1962年,这段铁路要建复线,她随丈夫招工过来,一住就是40多年。
绥芬河 中东铁路最东端
满语中,绥芬的意思是“锥子”,因此地河中生有大量河螺,形同锥子,故称此河为绥芬河,地名也由此而来。
绥芬河火车站地处中俄边界,中东铁路最东端。铁路未通前,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所在。随着汽笛声响起,绥芬河慢慢热闹起来,几十个国家的旗帜在绥芬河上空飘扬,因而,绥芬河又有“旗镇”之称。
在当年俄国人修建的铁路建筑中,最有特色的是火车站:白色墙面、灰色点缀,女儿墙高低错落,山墙和窗户均为曲线构图,看上去活泼跳跃,新颖别致。
1横道河子火车站。
2横道河子铁路民居。
3横道河子“喇嘛台”教堂。
4绥芬河赤查果夫茶庄。
5绥芬河“大白楼”。
候车室异常安静,旅客寥寥无几。推开厚厚的老旧木门,走进屋内,里面宽敞通透,大跨度钢梁屋架,门窗厚重,墙面饰有几何型浮雕,黄色木质墙裙,地砖黑白相间。徜徉中,岁月的风尘扑面而来。
一位铁路员工见我不停拍照,凑过来问我,想进去看看吗?我连忙点头称是,他听后笑了笑,说:跟我走吧,然后带我进入站内。
在站台上,铁路员工用手指着候车室正中的墙壁,说:“这上面原来有‘绥芬河三个字,下面是俄文,几年前装修时被砸掉了,非常可惜。”从他的语气中,我能感到他对这座老站舍的深深情感。
与老火车站相媲美的是“大白楼”,它最初为绥芬河铁路交涉分局所在地,这个机构由清政府设立,专司与中东铁路当局的交涉事宜,相当于现在的外事办。中苏友好时期,大白楼为苏联专家居住,后为铁路办公楼和职工宿舍。
大白楼的建筑风格为折衷主义,深灰色大坡屋顶,黑色瓦盖,白色外墙,中间设有天井。大门台阶两侧立有粗螺纹状圆柱,拱券式门廊。看上去浪漫典雅,落落大方。
绥芬河,满洲里,一西一东,同为国际秘密交通线,是中共早期与共产国际联系的重要通道。由绥芬河出境,即到双城子,经西伯利亚大铁路,向北到莫斯科,向南到海参崴。
上世纪初,大白樓接待过很多中苏要员。1928年,中共六大在莫斯科郊外召开,会后,周恩来、罗章龙、李立三、邓中夏和张国焘等30余名代表,由一名白俄交通员赶着一辆拉饲草的马车做掩护,从绥芬河秘密入境,下榻于大白楼和附近的欧罗巴旅馆。
我们到达的那天,大白楼正在做内部装修。一位管理员告诉我,大楼将辟为秘密交通线纪念馆,建成后免费对外开放。
TIPS
·中东铁路干线从满洲里经哈尔滨到绥芬河,计1500千米,为一条线性文化遗产。沿线遗址众多,包括火车站、机车库、办公楼、住宅、俱乐部、医院、学校、教堂等,有些建筑保存完好,还在发挥最初的使用功能。这些建筑体现了浓厚的俄罗斯风情,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从满洲里到绥芬河,沿途可欣赏草原、湿地、森林、湖泊,文化与自然景观兼具。
·还可以到呼伦贝尔草原、扎龙温地、林甸温泉、亚布力滑雪场、雪乡、三江平原湿地、镜泊湖等众多旅游景点。如果时间允许,不妨乘坐火车,择重要站点下车,一并欣赏。
·沿线城市俄罗斯风味餐厅很多,味道正宗,价格比北京的“老莫”便宜不少,如哈尔滨中央大街的华梅、马迭尔、波特曼、塔道斯、露西亚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