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仔癀在肿瘤治疗中的研究进展*

黄进明

漳州片仔癀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福建省片仔癀天然医药研发企业重点实验室(福建漳州 363000)

片仔癀是我国传统的名贵中成药，国家一级中药保护品种，处方组成和工艺制法受国家保护，由漳州片仔癀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独家生产。处方由牛黄、麝香、三七、蛇胆等多种中药材组成，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血化瘀的作用[1]。近年来，片仔癀防治肿瘤领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和成果，其抗肿瘤的作用及机制研究是目前一大热点。相关研究表明[2-3]，片仔癀具有抗肿瘤、各种类型的病毒性肝炎、胆囊炎等多种作用。本文就片仔癀抗肿瘤的临床应用及其作用机制的研究进展进行梳理与综述，以期为片仔癀的进一步开发及在肿瘤治疗中的应用提供理论依据。

1 抗肿瘤作用

1.1 大肠癌 庄群川等[4]研究发现片仔癀在体内外能通过调控Hedgehog(Hh)信号通路抑制大肠癌细胞的增殖作用，诱导大肠癌细胞凋亡。片仔癀能显著抑制人大肠癌HT-29细胞的增殖并调控与抗凋亡作用相关靶基因的表达，如Bcl-XL和Survivin等，以及显著下调Hedgehog通路重要因子Shh、Ptch、Smo、Gli1的mRNA表达。另一项研究发现[5]，片仔癀可诱导结肠癌HT-29细胞的凋亡，其作用机制可能与通过降低人结肠癌HT-29细胞Pim激酶的mRNA的表达有关。Lin等[6]研究发现片仔癀可通过内源性的线粒体依赖途径，抑制Bcl-2的表达、促进Bax的表达和激活caspase3来抑制HT-29结肠癌细胞的生长，诱导癌细胞的凋亡。魏丽慧等[7-8]研究发现片仔癀能有效抑制HT-29、SW620细胞的增殖作用，使HT-29、SW620结肠癌细胞形态发生明显改变，减少HT-29、SW620结肠癌干细胞的数量。

Chen等[9]研究发现片仔癀可通过增加大肠癌HCT-8/5-FU细胞miR-22的表达，减少c-Myc的表达，片仔癀可激活Caspase-3和Caspase-9蛋白的表达，同时调控Bax、Bcl-2蛋白的表达，抑制耐药细胞的增殖进而发挥逆转耐药能力。沈阿灵等[10]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显著抑制大肠癌HCT-8/5-FU细胞的转移，且显著正性调控转移相关miR-200a的表达，负性调控其靶基因ZEB1和ZEB2表达，正性调控ZEB1/2下游E-cadherin的表达和负性调控N-cadherin的表达，提示可能是其抑制大肠癌HCT-8/5-FU细胞转移的重要机制。Shen等[11]研究发现片仔癀可通过抑制TGF-β途径有效逆转多药耐药性(MDR)，下调人结直肠癌HCT-8/5-FU细胞中ABC转运蛋白ABCG2的表达，并抑制人结直肠癌HCT-8/5-FU细胞上皮-间质转化(EMT)。黄进明等[12]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抑制HCT-8/5-FU细胞生长和药物外排功能，通过下调转运蛋白ABCC1的表达是其重要机制之一。蔡巧燕等[13]研究发现片仔癀能够剂量依赖性的逆转HCT-8/5-FU细胞的耐药性。逆转耐药性的重要途径包括抑制耐药肿瘤细胞的增殖，提示片仔癀发挥逆转耐药能力可能与其抑制5-Fu结肠癌耐性细胞的增殖有关。符彩选等[14]研究发现片仔癀能显著改善大肠癌移植瘤小鼠因5-FU治疗引起的肠道损伤及外周血白细胞和淋巴细胞减少等毒副作用。

Wan等[15]研究发现片仔癀通过上调miR-34c-5p表达，抑制了G0/G1期和S期之间的细胞周期，降低了细胞周期蛋白依赖性激酶4(CDK4)和cMyc的表达，增加了p53的表达，进而达到抑制人结肠癌HCT-8细胞活力。Chen等[16]，研究发现片仔癀可以通过抑制HIF-1α/VEGF-A途径抑制缺氧诱导的人结肠癌HCT-8细胞血管生成。另一项研究[17]发现片仔癀通过调节HIF-1通路抑制缺氧诱导的人结肠癌HCT-8细胞上皮-间质转化(EMT)，调节上皮-钙黏素(E-cadherin)和神经-钙黏素(N-cadherin)的表达。

郑良朴等[18]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显著抑制脾脏注射法诱导的结肠癌细胞CT26肝转移模型小鼠的成瘤率。Lin等[19]研究发现片仔癀能显著抑制小鼠结肠癌CT-26细胞的迁移和侵袭，其通过抑制结肠直肠癌的TGF-β信号传导，抑制CT-26细胞EMT，上调E-cadherin的表达，下调N-cadherin的表达。

罗志毅等[20]研究发现片仔癀对氧化偶氮甲烷/葡聚糖硫酸钠(AOM/DSS)诱导结肠炎相关性结肠癌(CAC)模型小鼠具有显著疗效，可有效降低模型小鼠疾病活动指数、降低结肠癌细胞成瘤率和具有抑制结肠缩短的作用。研究表明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抑制结肠组织白细胞介素-6(IL-6)表达有关。

Shen等[21]研究发现片仔癀能通过阻滞G1/S人结肠癌Caco-2细胞周期，干扰促增殖细胞CyclinD1和CDK4蛋白表达，抑制结肠癌细胞Caco-2的增殖作用。

Qi等[22]研究发现片仔癀能够有效抑制大肠癌SW480干细胞增殖、促进细胞调亡和分化的作用，且通过调控Notch信号转导通路中关键基因Notch1及其下游靶分子Hes1在大肠癌细胞的基因和蛋白的表达水平。

1.2 骨肉瘤 学者[23-24]研究发现片仔癀能够诱导骨肉瘤MG63细胞凋亡；能够抑制骨肉瘤MG63细胞DNA的合成，使细胞在G2期的阻滞增加；其作用机制是通过降低PI3K/Akt信号通路中关键蛋白PI3K、P-Akt的表达，有效抑制MG63细胞的增殖，且呈剂量依赖性。相关研究表明片仔癀可通过内源性的线粒体途径，激活人骨肉瘤MG63细胞的凋亡中关键蛋白Caspase-3、Caspase-9的表达，诱导骨肉瘤细胞的凋亡，同时剂量依赖性的调控Bax、Bcl-2蛋白的表达[25]。另外，片仔癀对骨肉瘤MG63细胞的侵袭及迁移能力有阻抑作用[26],可有效下调骨肉瘤MG63细胞黏附分子CD44v6、基质金属蛋白酶-9(MMP-9)的表达水平。

张燕等[27]研究发现仔癀可诱导骨肉瘤细胞凋亡，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改变肿瘤细胞线粒体通透性，降低肿瘤细胞线粒体膜电位，调节骨肉瘤U2OS细胞Bcl-2、Bax表达水平。林海英等[28]研究发现片仔癀可诱导人骨肉瘤U-2OS细胞凋亡，其可能通过抑制PI3K/Akt分子信号途径的激活，阻断PI3K、 p85α、Akt蛋白磷酸化，促进PARP蛋白裂解，发挥抗肿瘤作用。关君一等[29]研究发现片仔癀具有抑制骨肉瘤U-2OS细胞侵袭及迁移能力，其作用机制可能与下调骨肉瘤U-2OS细胞MMP-9的表达有关。张燕等[30]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抑制骨人肉瘤U2OS细胞的增值，使U-2OS细胞周期阻滞于G2/M期，抑制人肉瘤U2OS细胞Survivin蛋白的表达。张俐等[31]研究发现通过检测细胞凋亡的方法联合应用观察片仔癀对人骨肉瘤细胞U-2OS凋亡的影响，结果表明片仔癀能有效抑制骨肉瘤U-2OS细胞的增殖，并诱导细胞凋亡作用。

另一项研究发现[32]，片仔癀能够抑制骨肉瘤干细胞裸鼠移植瘤的生长，明显调控骨肉瘤干细胞ABCB1、ABCG2蛋白的表达，增强肿瘤细胞对阿霉素的敏感性，其作用机制是通过下调ABC转运蛋白的表达，达到抑制移植瘤生长，进而起到逆转耐药作用。陈炳艺等[33]研究发现片仔癀可通过调控PI3K/AKT信号通路中PTEN的表达，阻断Akt蛋白的磷酸化，促进PARP蛋白裂解，显著抑制MG63/ADM细胞的增殖、诱导凋亡。张燕等[34]研究发现片仔癀与阿霉素联用可明显下调Bcl-2的表达，上调Bax的表达，改变Bcl-2与Bax的比例，进而提高耐药细胞U-2OS/ADM对ADM的敏感性，促进U-2OS /ADM细胞凋亡。

Ren等[35]研究发现片仔癀联合P27基因重组腺病毒可以抑制人骨肉瘤细胞Saos-2在裸鼠体内的生长。张俐等[36]通过构建了裸鼠原位骨肉瘤模型，观测骨肉瘤裸鼠成瘤率、评价荷瘤裸鼠生存质量和毒性不良反应、肿瘤体积和肿瘤抑制率。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有效抑制肿瘤的生长，能有效提高荷瘤裸鼠的生存质量。片仔癀联合P27基因重组腺病毒能产生协同作用，较单用片仔癀治疗或单用P27基因重组腺病毒治疗，具有更明显抑瘤效果与改善荷瘤裸鼠的生存情况，有效抑制人骨肉瘤MG-63细胞的生长。

1.3 卵巢癌 何凡等[37]研究发现片仔癀可通过阻滞人卵巢癌细胞株OVCAR-3细胞于G0/G1期，抑制和阻断S期细胞DNA的合成与复制，下调DNA修复酶-聚ADP核糖聚合酶(PARP)、丝氨酸/苏氨酸激酶(Akt)、周期蛋白依赖性激酶6(CDK6)表达，有效的控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及诱导肿瘤细胞凋亡。

另一项研究发现[38]，片仔癀可通过阻断卵巢癌OVCAR-3细胞周期从G1期向S期的进展，调控AKT-mTOR通路活性抑制卵巢癌OVCAR-3细胞增殖。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抑制OVCAR-3细胞系AKT、磷酸化丝氨酸/苏氨酸蛋白激酶(p-AKT)、雷帕霉素靶蛋白(mTOR)和磷酸化雷帕霉素靶蛋白(p-mTOR)的表达，下调CDK4和CDK6的蛋白表达有关。

1.4 舌鳞状细胞癌 张忠提等[39]研究发现片仔癀与多西他赛联合应用可阻滞舌鳞状细胞癌Tca8113细胞于G0/G1期，抑制STAT3蛋白的磷酸化激活，下调STAT3下游靶基因Bcl-2表达，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

王丹等[40]研究发现片仔癀与多西他赛联合应用可阻滞舌鳞状癌Tca8113 细胞周期G0/G1期和G2/M期，两药联用可进一步抑制肿瘤细胞周期进程，且升高Tca8113细胞的凋亡比率，抑制舌鳞状癌细胞增殖及诱导细胞凋亡。张忠提等[41]通过观察片仔癀与多西他赛联合应用于舌鳞状癌Tca8113细胞，结果表明两药单用可抑制细胞p-STAT3和Bcl-2的表达，两药联用可使细胞p-STAT3和Bcl-2的表达水平进一步下降，提示片仔癀与多西他赛联用可通过调控STAT3通路抑制舌鳞状癌Tca8113细胞的增殖。

1.5 肝癌 Qi等[42]研究发现，片仔癀可显著抑制BEL-7402肝癌细胞的增值，诱导细胞周期阻滞，促进细胞凋亡，其作用机制可能与下调促增殖基因cyclin D1和CDK4的蛋白表达，抑制抗凋亡基因Bcl-2的表达，上调了肿瘤抑制因子miR-16的表达有关。

此外，郭珮蕾等[43]研究发现片仔癀能显著抑制体外培养肿瘤细胞(肝癌细胞SMMC-7721、宫颈癌细胞HeLa、胃癌细胞SGC-7901) 的增殖，提示片仔癀抗肿瘤的途径可能与其细胞毒作用有关；抗肿瘤的增殖作用可能与其抑制鸡胚尿囊膜血管生成有关。冯健愉等[44]研究发现片仔癀能显著抑制体外对人淋巴内皮细胞(HLEC)的淋巴管新生作用，其作用机制可能与下调肿瘤淋巴血管新生相关的基质金属蛋白酶-1(MMP-1) 和基质溶解酶MMP-3/10、血管内皮生长因子C(VEGFC)及其受体VEGFR-3等蛋白表达有关。

2 抗肿瘤临床用药

2.1 肝癌 一项采用随机、双盲、安慰剂平行对照的多中心临床试验，选择初治诊断为原发性肝癌且符合介入治疗适应证，CT结果显示瘤体>2 cm以上，不愿手术或不能手术的患者，经中医辨证符合毒热瘀结型的肝癌患者，共纳入对照组(安慰剂+介入化疗治疗)和试验组(片仔癀胶囊+介入化疗治疗)各120例，统一介入化疗治疗方案，片仔癀3次/d，每次2粒，4周为一疗程，共用2个疗程。实验结果表明，片仔癀对癌症化疗患者有显著的增效减毒作用，其可显著改善肝癌介入治疗患者食少、纳呆、口干咽燥的中医症候、提高患者生活质量，提高介入化疗治疗的总有效率，缩小实体瘤面积，使患者止痛药的服用量减少；显著减轻因化疗引起的不良反应包括白细胞减少、转氨酶升高、恶心呕吐等反应[45]。

另一项采用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的临床试验，选择符合原发性肝癌的临床诊断与分期标准，不宜或不愿接受一期手术切除，无肝动脉化疗栓塞术(TACE)禁忌证，符合中医辨证毒热瘀结证(或湿热热毒证)患者，共纳入对照组(TACE+安慰剂)20例，治疗组(TACE+片仔癀)20例，片仔癀胶囊每次2粒，3次/d，4周为一疗程，共用2个疗程。实验结果表明片仔癀可显著增强肝癌患者机体免疫能力，提高自然杀伤(NK) 细胞、CD4、CD4 /CD8比值水平，提示片仔癀对TACE引起的细胞免疫抑制有一定的保护作用[46]。

另外，徐益语等[47]根据中医辨证施治原则观察42例以片仔癀治疗为主的中晚期肝癌患者，研究发现仔癀在控制病情发展缓解症状方面，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2.2 大肠癌 一项采用随机对照的临床试验，纳入68例不能手术、非根治性术后(姑息性切除、探查术后)患者，中医辨证均为毒热瘀结型。按就诊时间顺序随机分为对照组XELOX方案(奥沙利铂+卡培他滨)34例和治疗组(XELOX方案+片仔癀)34例，分别给予相应治疗。观察两组患者近期临床疗效、生活质量及化疗后产生的不良反应。研究结果表明毒热瘀结型晚期结肠癌患者经片仔癀联用XELOX方案化疗后，生存质量明显提高、因化疗后所产生的不良反应显著减少及延缓患者病情发展进度，值得在临床进一步推广应用[48]。

另一项采用随机对照的临床试验，选择不能手术、非根治性术后(姑息性切除、探查术后)，中医辨证均为毒热瘀结型，按就诊时间顺序随机分为对照组FOLX方案(奥沙利铂、5-FU、亚叶酸钙)23例和治疗组(片仔癀+FOLX方案)24例，分别给予相应治疗，评价两组近期疗效、生存质量、不良反应等。研究结果发现片仔癀联合化疗药物近期临床有效率为66.67%，单用化疗药物近期临床有效率为52.17%；且发现片仔癀能够改善毒热瘀结型晚期结肠癌患者生活质量，降低化疗不良反应，显著下降患者的病情发展进度[49]。

此外，顾兆雄[50]通过对25例晚期大肠癌患者经片仔癀治疗后的疗效观察，结果表明片仔癀用于治疗大肠癌具有一定的疗效。

2.3 食管癌 一项研究发现[51]，通过观察1例84岁男性晚期食管癌患者，应用片仔癀联合静脉滴注中药抗肿瘤药物，片仔癀(每丸3 g，3次/d，每次吃1/6丸)，并给予营养支持疗法，4周后停用中药抗肿瘤药物，继续服用片仔癀及营养支持疗法。患者在治疗期间病情一直比较稳定，白细胞、血红蛋白均在正常范围，未出现明显下降，肝肾功能正常。该患者服用片仔癀期间时，未出现腹腔积液、黄疸、浅表淋巴结肿大，且未出现晚期食管癌患者常表现出的胸痛或背部疼痛等症状，患者治疗3个月后出院。可见片仔癀在治疗消化系统的肿瘤中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3 小结与展望

片仔癀抗肿瘤作用可应用于大肠癌、骨肉瘤、卵巢癌、舌鳞状细胞癌、食管癌和肝癌等，其作用机制包括通过抑制肿瘤细胞增殖，促进其凋亡；通过减少肿瘤新生血管的生成，从而抑制其生长、浸润和转移；通过抑制肿瘤细胞迁移和侵袭能力，影响肿瘤转移形成；通过有效逆转肿瘤细胞多药耐药，抑制肿瘤耐药细胞增值、降低迁移和侵袭能力；通过抑制肿瘤干细胞的增殖作用，减缓肿瘤的发展。

但由于片仔癀成分复杂属于中药复方制剂，治疗机制具有“多靶点、多途径”的特点，因此需要明确片仔癀抗肿瘤的作用机制，为临床应用片仔癀提供更多的理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