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提出40年:回顾及思考
2019-03-19王文长李育儒
王文长,李育儒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是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是中国社会科学的特色产品。该学科自1979年提出,迄今40年,值此庆贺之时,予以回顾、反思,也是对学科发展的期待。
一、缘起:时代之风
1979年3月,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迎春绽放,在全国经济科学规划会议上,列入“全国经济科学发展规划(1978-1985)”30个学科的第27个学科。①这一权威的立此存照成为了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建设的历史起点。②
学科提出的历史起点,不等于学科内容的研究起点。历史视角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论说,早就散落在学科提出之前的历史过程。如《史论》、《新唐书》、《桂海虞衡志》、《西南夷风土记》等等历史文献,便留下诸多各民族经济生活状态的阐述。方国瑜先生刊发于1944年的《云南用贝作货币的时代及贝的来源》,从云南贝币的流通,展现了各民族的商品经济发展历史。③中国工农红军经过藏族地区,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于1935年6月26日撰写通告《番地情形》,详细介绍藏族经济社会生产生活风俗习惯。④在以往的经济理论中,也早已关注到经济生活中的民族因素,其中尤以历史学派、制度学派为突出。在经济社会学及经济人类学等领域也都涉及民族因素。但作为一个自成系统的研究领域,从学科建设的角度在中国提出,则1979年当推“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元年。
从学科的高度建设“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领域,要求对学科领域有系统的学科逻辑建构,需要有推动学科建设的机构、有推动从事学科学术活动的师资基础,有开展学科学术活动的学术共同体及交流平台。正是基于学科建设的需要,由中央民族学院(1993年更名中央民族大学)科研处主持,以政治系为主编单位,邀请马列主义教研室、干训部政治经济学教研室等单位参加,于1979年12月成立中国少数民族学经济教材编写组。⑤1980年夏秋之际,教材编写组形成教材的初编稿,暂定教材书名为《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概论》,同年10月13至20日,中央民族学院召开由各民族学院及有关教研单位参加的教材讨论会。⑥会议历时8天,教材初编稿经讨论会的系统评审,作了进一步的修改完善,由原稿的少数民族经济学研究对象和方法、少数民族古代社会经济发展概况、帝国主义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侵略、少数民族解放前的社会经济制度、少数民族从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经济制度向社会主义过渡、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改革、经济建设、牧业生产、林业生产、特种产品和特许商品生产、民族贸易、经济管理等十二章,增补农业和工业两章,书名定为《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概论》,于1981年3月铅印5千册内部发行,供教学研究参考。教材在中央民族学院政治系78级学生课堂上首次试讲。教材讨论会激发的学术热情,催生了组织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提议,并于会议期间成立了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筹备委员会⑦,提出筹备委会的组织机构及工作设想,计划于1981年下半年在北京召开成立大会暨首届年会。1980年10月24日、30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相继报道“《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概论》教材讨论会发起成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和“积极开展对少数民族经济的研究《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概论》教材讨论会在京举行”的消息,认为少数民族经济学在我国还是一门待开创的学科,开展少数民族经济研究,培养相关建设人才是十分迫切的任务,对少数民族经济理论研究给于积极推介和期待。⑧
1980年11月,中央民族学院设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筹委会办公室和编辑《中国少数民族经济问题研究》及《通讯》编辑小组,开展正式成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筹备事务。1981年1月《通讯》作为不定期的内部会刊,刊出第1、2期,标志着研究会工作的正式启动。1981年3月29日,中国经济学团体联合会(简称“经团联”)成立并举行第一届理事会议,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筹委会)当选为常务理事团体。⑨这意味着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在筹备成立期间,便得到学界的认可,并承载着学界的殷切期望。这同时也为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建设增添了信心和动力。
为配合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成立和加强对少数民族经济研究的组织管理,1981年6月11日,中央民族学院成立少数民族经济研究所。⑩随着研究所的的成立,研究会的筹备工作及原附设在政治系的办公室及编辑事务转由研究所负责。同年12月3至8日,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成立大会暨首届年会在北京西山正式召开。会议通过了《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章程》,规定了研究会的性质、宗旨、任务,提出“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经济现状和历史进行调查研究,探讨其发展特点和规律,为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事业服务,为加快实现各民族地区的四个现代化服务,为党和政府的民族工作服务,为培养造就少数民族的经济专业人才服务”。
继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成立,1982年中央民族学院开始招收“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研究生。至此,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作为一个新的学科领域便建构起作为一门学科必备的基本框架:有专业研究机构,作为学术研究平台;有学术团体,作为学术活动平台;有研究会内刊,作为学术交流平台;有专业设置,作为人才培养平台。
二、奠基:垒筑基础
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作为社会科学一个新的学科领域,学科发展主要通过两方面的工作推进,一是科研和教学的学术深化与传承,二是学术活动及社会实践。学科的持续发展,有赖于这两方面工作的相互支撑。一个有发展前景的学科,这两方面的工作状态也总是能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1980年代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其创立与发展便是这两方面工作契合的成就。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经济研究所的成立和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点的成立,则成为学科建设得以持续和稳定的基础;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成立,则成为联络社会各界力量推动社会实践的重要平台。尤其是研究会积极务实的学术活动,为学科的推介、扩大影响,并获得社会认同,发挥着关键性作用,事实上构成推动1980年代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发展最重要的力量。可以说,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是在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积极开展的学术活动中得到滋养而成长的。尽管,1980年代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附设在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经济研究所,无编制、无专职人员、无专项经费,仅靠少数民族经济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无偿兼职,义务工作,但学术团队目标一致,热情高涨,全力以赴推进研究会的学术活动。制度化的年度全国学术会议在少数民族地区轮流召开,坚持理论与实践结合,紧扣现实发展问题,因而得到社会实践的认可和欢迎,使学科发展得到来自社会实践的有力支撑。学科开宗明义的“四为两向”方针,作为学科理论与实践结合的自我要求,体现着强烈的历史责任自觉。这一学科历史责任意识构成,1980年代学科发展最突出的理论氛围和特征。
1980年代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发展的成就突出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其一,推动学科思维的启蒙与理论研究动员。学科思维的启蒙主要表现在提出学科建设的理想,并形成比较广泛的社会影响,以新学科的新形象带入社会科学和社会实践的新视野,在民族学和经济学等学科领域之间拓展了跨学科新领域,彰显出开放性的多学科关联互动新思维。学科思维的启蒙来自社会生活,又影响着社会生活。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提出,开启了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问题研究的启蒙。少数民族经济和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开始引起社会更广泛的关注,逐渐形成从中央到地方、从学术殿堂到社会过程的自觉意识。理论研究的动员主要表现在,社会科学领域尤其是经济研究领域和民族研究领域,掀起对经济与民族交叉视角的研究,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问题成为重要的研究导向,研究内容从自我关照,阐述自身资源条件、历史基础、现实状态,逐渐拓展到发展比较,在国内发展研究领域率先提出发展差距问题,并引起国家政策的重视。
其二,播下学科种子,奠定学科基础。1982年国家在法学门类民族学科中设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学位点,同年秋季,中央民族学院招收首批攻读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系统、规范的学科人才培养机制逐渐完善,影响逐渐扩大。延边大学也于1984年开始设置、招收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研究生。1985年,《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概论》经修订、完善,以绪论加16章的结构公开出版。这便为其他民族院校随后陆续设立该专业学位点以及博士学位点的设立,奠定了基础。系统、规范的专业人才培养是学科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
其三,构筑学术平台,推进学科建设。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提出,引发了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成立,而研究会的成立及学术活动的开展,则为学科建设构筑起学科学术活动、学术交流的平台。研究会内部会刊《通讯》(1981-1987年共出45期)、《民族经济》(1987年6月出试刊号)成为学科学术交流的重要园地。研究会主旨明确、针对性强的年度学术会议,如北方牧区、南方山区、发展战略、体制改革、扩大开放等研讨会,有效地促进着理论与实践的互动和结合,形成教研、决策、企业、基层各界的广泛参与和支持的生动局面。云南、广西、湖南湘西等省、区、地州相继成立地方少数民族经济研究团体和机构。仅至1986年,已成立的省区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有7个,地州研究会5个,县研究会1个。学科队伍随研究会的影响而迅速成长壮大,颇具规模。
其四,坚持问题导向,理论与时间紧密结合。学科的活力来自社会生活。1980年代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探索,自觉的历史责任感,鲜明的理论研究问题导向,使得学科活动在介入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实践的过程中,也得到社会实践的热烈回应和支持,学科的学术活动得到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同和参与,理论获得社会生活的滋养,同时又自觉回报社会生活。学科理论研究从少数民族地区实际情况出发,倡导因地制宜、扬长避短,提出有学科特点、理论与时间相适应的研究成果和政策建议,对指导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加快发展,发挥比较优势,提升开放水平等具体实践发挥了重要作用。发展差距问题研究、双向开放理念等研究成果是这一时期的重要理论贡献。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发展是学科创立、奠基的开拓时期。学科领域相关问题的提出及拓展,学科理念对现实的回应,自觉的历史责任意识,塑造了这一时期的学科品格,也为学科建设赢得声誉,注入活力,并获得社会的有力支持,为学科点在民族院校的普遍设立和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开拓了方向。
三、探索:理论建构
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国社会科学的社会环境发生了较大变化,在经历初期意识形态的波动和中期市场功利的冲击之后,重新踏上学术探索之路。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也告别20世纪80年代的理想与激情,进入新的探索阶段。新探索阶段学科发展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外部环境的挑战,二是内部规范的挑战。
外部环境的挑战,主要表现为市场功利对学术理想和激情的冲击。原先对学科创立居功巨伟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学术活动的热情和影响力相比于20世纪80年代明显下降,其作为学科建设重要平台的功能趋于弱化,研究会学术活动减少,内部会刊《民族经济》1996年以后处于半停滞状态,从此前的季刊,变为半年合刊,并于1999年停刊,学术平台处于脱离状态。在学科建设的过程中,研究会的平台脱离,事实上削弱了学科理论研究与社会实践结合的联系,也削弱了联络社会各界力量参与推进学科建设的联系。
内部规范的挑战,主要表现为学科基础理论的自洽、学科概念及理论演绎的逻辑一致性如何贯彻?理念与现实的一致性如何体现?学科概念、逻辑的自洽与社会实践的现实要求能否一致等等。学科内部规范的提出是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学科建设不断探索完善的必然要求。
在出现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学术平台脱离的状态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发展便主要着力于教研系统的自我建设。学科理论的自我完善、专业设置等,成为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发展的基本探索方向和基础性工作。
对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概念及理论体系的探索,其实从学科初创之时便存在认识差别。其认识差别主要表现在学科名称的表述上,黄万纶等先生采用“少数民族经济”概念,施正一先生提出“民族经济学”概念,此外,董子健先生采用“民族经济”概念,于光远先生则侧重于使用“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概念。这一学科名称多种表达方式,并不涉及研究内容的歧义,少数民族地区经济问题是各种表述共同聚焦的研究内容,略有的区别是,施正一先生的“民族经济学”提出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层面即中国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问题,广义层面扩展到世界各民族的经济问题。广义层面为未来的学科领域拓展留出空间,而现实研究则需要集中精力于狭义层面,着力于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问题研究,探索加快发展的方式方法。实际上,迄今的学科研究领域仍停留在狭义层面上。
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学科理论体系探索,是随着学科专业的设置而强化的。进入20世纪90年代,各民族院校相继设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点,招收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研究生;1994年中央民族大学开始招收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博士研究生。至2017年,据统计,各民族院校具有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学位授予权的单位有28个,具有博士学位授予权的单位有8个。招收的学生生源从国内扩大到国外留学生,学科专业点的设置从民族院校扩展到其他院校和科研单位。学科发展在面向社会实践现实经济发展过程的同时,也面临着教育过程学科内容的系统传授要求,要求加强教材建设,建构学科基础理论。编写系统性的教材内容是教材建设的基本方式。学位点的设置及教材编写,便构成了这一时期学科发展最重要的方面。这一时期按时间顺序,以类似教材形式出版的著作主要有:高言弘主编《民族发展经济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年1月),童浩主编《民族经济学》(广西民族出版社,1990年4月),黄万纶、李玟潮主编《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新论》(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0年12月),陈虹、哈经雄主编《当代中国经济大辞库——少数民族经济卷》(中国经济出版社,1993年12月),陈庆德著《民族经济学》(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9月),施正一主编《民族经济学教程》(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7年10月),黄万纶、李玟潮主编《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教程》(山西教育出版社,1998年2月),李竹青、那日主编《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概论(新编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8年10月),庄万禄著《民族经济学》(四川民族出版社,2003年7月),龙远蔚主编《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导论》(民族出版社,2004年3月),刘永佶主编《民族经济学》(经济出版社,2007年9月),刘永佶主编《少数民族经济学》(经济出版社,2008年8月),王文长著《民族视角的经济研究》(经济出版社,2008年12月)等。
上述类似教材形式的著作,各自基于作者的认知状态及知识结构,各自给出自认为合理的学科理论解释与逻辑框架建构。这种基于不同认知及知识背景的阐述,表明存在对学科理论与逻辑框架的不同理解。这种状态实际上成为了这一时期学科探索的重要形式,也可以说是学科发展、理论深化的一种表现。相对于20世纪80年代,学科基础性理论的系统化阐述,开始关注行为主体及行为方式,探索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过程行为主体与地域空间的辩证统一,对学科的属性、定位、概念体系、逻辑结构等展开进一步的探讨,探索性地提出一系列新概念、新视角、新方式。不过这一状态主要集中于学院小圈子内的交流。从总体看,基础理论的阐述基本上仍循着“少数民族地区”和“少数民族”两大分析路径展开。
“少数民族地区”的分析路径,继承着20世纪80年代学科创立之初的理念,以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领域为主要内容,把经济发展过程行为主体融于地域空间之中,以行为主体生存空间的差异渲染其特色。《当代中国经济大辞库——少数民族经济卷》既是20世纪80年代的总结性成果,也是这一理论路径最有代表性的成果。尽管名称冠以“少数民族经济卷”,实则以少数民族地区经济为内容。这也是一直以来学科理论的基本状态,多数著作是以“民族经济学”或“少数民族经济概论”的名称安排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的内容。如上述施正一、黄万纶、高言弘、童浩、李竹青、庄万禄、龙远蔚、陈庆德等诸先生的著作,都存在这种状况。甚至力图维持概念一致的刘永佶先生主编的著作,某些章节也仍然存在这种状况。这种状态说明,现实强于愿望,理论摆脱不了生活。“少数民族”的分析路径,力图厘清行为主体与地域空间的区别,努力寻求概念演绎的逻辑性,陈庆德、龙远蔚、刘永佶等诸先生的著作都反映了这一理论愿望。但从理论愿望与现实生活的适应状态看,兼容行为主体与地域空间的理论阐述,尽管未能坚守概念逻辑的一致,却具有较强的现实适应性和解释功能,过于抽象的概念逻辑反而在面对现实生活时显得空洞无力。这一问题也成为了学科探索的焦点。这一时期在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平台脱离的情况下,民族院校经济学圈开始尝试组织年度联席会议的方式加强交流,建构学术圈学术交流新平台,期待以学院式的学术活动联络学科研究力量,期待以此推动学科学术探索。但这一方式在与社会各界的联系及与实践的结合方面,显然逊色于前平台,其影响仅局限于相关学院的的学术小团体。
四、践行:服务现实
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应用性研究一直持守初心,以积极的姿态关注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中的现实问题,作出与时俱进的理论回应,提出颇具前瞻意识的发展理念,成为推进西部大开发战略和“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智库。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1990年代以来,以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为导向的应用性研究,其主要成就突出表现在以下十个方面:
其一,深化发展差距研究,对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提出更具体针对性和系统性的发展思路和理念;从更开阔的发展视角,提出加速发展战略思维、超常规发展战略设想;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特征、要求和可能性前景,给出更具说服力的论证、阐述和展现。抓住机遇、积极面对挑战,探寻适合具体发展条件,能够扬长避短的发展之路,是其重要的理论共识。其研究为推进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
其二,针对西部边疆地区区位条件,提出相适应的特色开放理念。少数民族地区多处内陆边疆,与东部沿海地区遥相对应,形成对外开放的两个空间扇面,其对外开放拥有不同于东部沿海地区的特点。向东向西,向内向外,双向开放成为少数民族地区对外开放的特色。这一开放理念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少数民族地区扩大开放颇为流行的观点和政策实践。该理念经历20多年的实践考验,由国家“十三五规划”再度确认,成为新时代国家提升开放水平的新理念的组成部分。同时,针对内陆沿边地缘关系,提出发展地缘经济、发展边境贸易,推进边境区域合作、跨境经济合作的新思路。这一领域的研究涌现了关于沿边开放、口岸经济、边境特区建设、次区域开发等一大批研究成果,为加深对内陆边疆地区、特别是沿边地区经济发展的认识,推进该区域开放型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也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实践中发挥了重要的理论支撑。
其三,针对少数民族地区生态环境的地位和特征,提出在经济发展中建立生态利益补偿机制的新理念。少数民族地区多处在中国地理的一、二台阶地带,多处于生态系统运行演化的源头区,其局部的生态环境演替直接影响制约着下游地区乃至整体格局的生态系统演替状态。生态源的生态价值内含全局意义的生态价值。维护生态源的生态安全,需要考虑到生态源区资源环境对经济活动的承载力,必须有效协调上下游利益相关地区的发展关系,建立相协调的生态利益补偿机制。这一理念对于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及协调发展过程的生态利益关系,发挥了先导性的理论影响,并逐渐获得社会共识,转化为政策实践。
其四,针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在资源开发中存在的利益实现不充分问题,探讨了资源开发过程的利益关系、分配结构、资源利益的实现方式,分析了库区、矿区、生态保护区的资源开发对当地居民生存发展的影响,提出当地居民在资源开发中的权益保障、利益实现方式、民族利益关系的协调与和谐建构等诸多设想和可行性政策建议。这一领域的研究对发挥少数民族地区资源条件,协调利益相关方权益,依法维护当地居民权益,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提高资源开发效率和权益,争取民族利益关系的和谐等,发挥了积极的理论导向作用,充分体现了理论的责任意识。
其五,针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基础、现实困难,展开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特殊贫困的深层分析。经济社会发展过程存在的贫困现象各有其背景和原因,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发展中面临的贫困问题相比于其他地区尤其突出和特殊,其贫困呈现的状态,分布面广,程度深,多层次,多性状,贫困现象的地理、生态、社会、经济、文化背景复杂。反贫困研究一直是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研究、小康社会建设研究的重要内容和艰巨任务。这一领域的研究,在探究其贫困成因、贫困极端性、复杂性、特殊性的基础上,提出建构与个案相适应、针对性鲜明的反贫困动力机制等可行性政策建议,形成比较系统的反贫困理论支撑,有效地提高反贫困的精准程度,为推进少数民族地区小康社会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其六,针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发展条件的特点,积极探索经济发展适应市场化的有效方式,提出具有现实意义和理论意义的特色经济理念,为经济发展过程比较优势的发现、发挥,探索有效的实现途径和方式方法。走出封闭的自我观照,以开放的视野重新认识自我,是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重树资源禀赋信心,真正走上以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市场制宜,因差别制宜的特色发展之路,并借助互联网、电商等新技术新手段展现其资源禀赋新魄力和经济发展新风采,这是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理论一直自觉担当的使命。
其七,拓展兴边富民行动理论研究新领域,推进兴边富民行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兴边富民行动是进入21世纪以来,国家针对陆地边境地带边民生产生活现实需要采取的专项政策措施。中国陆地边境地带休养生息着二千多万各族同胞,其生产生活状况也是国民经济发展不容忽视的重要部分。加强对兴边富民行动的理论研究,建构兴边富民行动的制度框架和长效机制,为实践提供理论支持,是巩固民族团结,维护边疆稳定和国防安全的现实需要,是本学科理论应尽的职责。
其八,坚持实事求是原则,针对特殊性,深化经济发展相关领域的对等性研究。在改革开放40年来国民经济辉煌发展的过程中,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理论研究也紧跟改革开放的步伐,不断探索适应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具体民情区情的发展方式,探寻工业化的具体实现方式,城镇化、乡村建设、农林牧副业的发展道路;探寻少数民族特需商品生产、民族贸易、边境贸易、民族财政的政策供给;探寻少数民族地区金融、旅游、消费等领域的特点及拓展潜力,体制改革、市场机制完善、经济增长方式、区域资源配置方式、经济管理方式、可持续发展方式等过程的具体约束条件和制度安排的针对性。发展战略研究,对策性研究,一直是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发展研究最主要的内容,是面向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服务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最突出的表现。
其九,引入数量分析、模型建构等研究方法和工具,开展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历史过程、发展结构、发展前景的量化分析、实证研究,为长期发展的趋势、结构关系的演化、投入产出的绩效等分析,提供有量化依据的说明,为发展决策提供有说服力的理论支持。这一研究状态不仅是学科理论研究方法自我完善的需要,也是顺应大数据时代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分析的需要。
其十,引入相关学科的理念、方法,拓展研究视野,为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具体实践过程提供更具针对性的解释。在经济发展中重视具体的民族习俗、伦理、行为方式、文化传统的影响,重视生存在特定环境中的居民的生产观、消费观、财富观、生态观、家庭婚姻结构等具体状态对其经济生活行为方式的影响,给出真实的理论解释,这也是本学科理论研究的责任。这类研究为实施更有针对性,更行之有效的发展政策,提供了可贵的理论支持。其实,从不同视角还可以列出更多本学科在社会实践、应用研究方面所作出的理论贡献,上列仅是撮其要点。概而言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创立、发展的40年,初心不改,“四为两向”的灵魂没有离去;面向未来,依然责任在肩,不容懈怠。
五、反思:学科责任
在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从播下种子萌发新芽,到长成颇为繁茂的景观,学科建设40年来的经历阐释着一个重要道理:现实生活是学科发展的源头活水,理论回应社会实践的需要,才能获得旺盛生命力。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是在回应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需要的强烈愿望中提出的,并以其为服务导向和理论的本源性基础,于是获得社会认同,得以发展。
在学科提出40周年之际,反思、回顾学科发展历程,首先就是要重申理论回应社会实践需要的历史责任意识,明确学科建设的本源性基础和服务导向。1980年代学科发展的蓬勃景观,是这一认知的有力注解。“四为两向”明确的服务导向,理论积极回应现实问题,与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实践的需要紧密结合,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联络社会各界力量为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积极提供智力支持,这同时也成为对学科发展的支持。这种相互支持、理论与实践的互动结构,产生了学科发展的双重效应,一是激发理论活力,一是保障学科发展的持续性。
理论回应现实所激发的活力,突出表现在两方面:其一,是以其强烈的责任意识关注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在改革开放态势中的演进趋势,探索切合其发展实际的可行途径,为社会实践提供理论导向,形成理论的学科特色和理论动态的前瞻性,争取学科理论研究的前沿姿态。如20世纪80年代努力探索的发展差距问题,西部经济开发问题,双向开放理念;20世纪90年代初提出的生态源区生态利益补偿理念,经济开发中的民族利益关系协调理念等。这些理念的提出和研究,便具有良好的理论导向影响和前瞻、前沿姿态,为经济发展进程所验证,并引起理论与实践更广泛的关注。其二,是以其强烈的责任意识关注发展现实,与时俱进,以问题为导向,为经济发展问题求解,出谋献策,寻求应对挑战,把握机遇,提高效率,加快发展的法门,彰显学科理论研究的应用性及与实践紧密结合的品格。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踏着改革开放的节拍一路走来,留下了学科回应经济发展实践,顺应改革开放时势的足迹。1980年代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的年度主题研讨会,1990年代以来发出的市场经济、沿边开放、科学发展、西部大开发、反贫困行动、兴边富民行动、小康社会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等时代声音,学科领域都积极参与,给出理论回应,践行学科初心。
理论回应现实对学科发展可持续性保障的主要表现是,适应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对人才培养的需要,人才培养规模逐渐壮大,布局更趋均衡。学科发展在某些方面尽管经受研究会平台脱离的影响,但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实践的内在动力有增无减,人才培养的需要有增无减。而这正是学科发展得以持续最重要的动力和保障。自1982年中央民族学院招收首批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专业硕士研究生,随后在高校和科研单位陆续增设该专业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授予权点,至2017年,硕士学位授予点达到28个,博士学位授予点达到8个。这一状态说明了社会实践对学科发展的期待,也注解着学科发展与社会实践的结合状态。学科人才培养是适应社会实践过程的需要提出的。只有适应社会实践过程需要的学科人才培养,才能适应其要求从而在学科的人才培养过程中获得学科的发展,使学科学术薪火的传承和学科发展得到保障。学科发展必然涉及学科理论建设。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作为一门新学科,其学科的基础框架、理论演绎的逻辑关系能否自洽?这也是学科40年历程值得思考的问题。
学科理论建设在回应社会实践的同时,客观上也提出学科自身的理论规范、逻辑建构的要求。学科以什么样的状态走向未来,在学科创立之初便存在不同认知,在其后的发展过程也一直存有不同认知。实际上,这是正常状态。社会科学大多数学科都存在自身的认知差异。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如何看待存在的学科认知差异。我个人的看法是,学科存在基于核心概念逻辑演绎的基础理论。基于现实发展问题的应用性研究等不同层面,学科核心概念的界定,基于概念的逻辑演绎是学科基础理论建设的内在需要。对学科基础理论逻辑关系的探索、完善十分重要。但这种探索不是自缚学科手脚、自限学科发展、自毁学科前途。学科基础理论逻辑关系的探索,在于建构、厘清学科内在关系,建构层次清晰、兼容性强的学科框架,形成能够自圆其说,研究对象的行为主体与空间客体辩证统一,多层面交叉、互补的学科体系。因此,从学科的提出和发展过程考量,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民族经济学、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同属一个学科,不宜相互排斥、否定。当然,需要研究学科内部结构各交叉层面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学科研究的任务和内容。
学科理论建设存在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这便需要探索,去伪存真。所以,倡导学科的包容性,不等于无商榷不探讨,不等于真伪不辨,是非不分,信口开河,随意演绎。理论与实践结合、一致的历史过程,终将为理论是非给出判断,而此间的论辩则不可缺少。这也是理论活跃的必要景观。在以往较有代表性的理论框架中,继1981年内部版、1985年公开版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概论》之后,黄万纶、李文潮于1990年、1998年主编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新论》、《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教程》,继续沿袭初始理念,以少数民族地区经济为理论阐述基本载体,在章节内容的安排上随国民经济的发展而调整,以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演绎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没有厘清二者联系与区别。这一解释路径回避了学科领域在基础理论与现实应用对接上面临的问题,但研究对象和内容失之于概念内涵的自洽,缺乏基于基本概念演绎理论的逻辑力度,学科理论可能存在的结构分层未被认识。实际上,学科理论可能存在一种包含基于概念内涵自洽的理论逻辑,以及由其扩展涉及交叉领域的理论研究领域,表现为学科结构的核心层与外展层。缺乏对这一学科内在结构的分析,这便成为黄万纶、李文潮理论路径明显的局限。施正一先生主编的《民族经济学教程》在章节内容方面与上述理论路径既相似,又存在对学科理念理解的差别。施先生对民族经济学作了狭义与广义的分层,内涵学科的开放性,为学科领域的拓展和未来发展留出空间,相比之下更富远见。但也存在与上述研究路径同样的问题,理论的逻辑关联同样有待完善。
进入21世纪,刘永佶先生主编的《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设计了基于民族劳动者主体的研究对象、主义、方法、主题,及民族经济关系、民族生产力、民族经济制度、体制、结构、经营、管理等范畴,力图由概念演绎理论体系,实现内容逻辑关系的自洽。这一结构体系以高度抽象维持阐述的一致性,以全新的方式方法进行理论的自我规范,展现有别于以往的思路和视角,呈现自成体系的理论逻辑和结构,但在具体内容上难以厘清事实上交叉共生的多民族结构整体的内部界限,高度的概念抽象,难以回归、观照现实生活,难以获得具体的社会事实的支撑。同时,消解空间存在的结果,也使“民族劳动者”的呈现在面对具体社会实践过程时无以立足,无以应付。而析出“少数民族”的“民族”,摇曳的则是“民族国家”之影,既企图有别于国民经济,又类同于国民经济。这些显然需要给出理论解释,以使抽象与具体统一,理论与实践统一。王文长《民族视角的经济研究》,以民族概念内含的民族生存自然环境和民族认同文化特质为基石,建构基于自然差异和文化差异的经济生活差异二重性基础上的分析框架,聚焦于民族行为的经济分析,力图由封闭到开放演绎民族经济内涵的发展变化,企图沿着狭义与广义的分层方法建构逻辑一致兼容性强的理论框架。但这一研究思路并没有完全实现,研究思路的第四篇广义民族经济未能展现给读者,而已经展现给读者的民族行为经济分析,其现实可操作性也仍有待提高。另外,从专业的学术圈子看,也没能引起较广泛的深入思考,专业领域普遍的研究状态仍停留在现实直观的浅层面上。
上述研究状态,事实上成为学科发展值得重视的问题。学科理论建设仍然任重道远。学科走过40年,铸就了发展基础,呈现了发展景观,也需要在反思中使学科发展获得新的觉悟。
六、展望:超越论辩
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事实上是一门年轻的学科。因其年轻,也呈现出稚嫩与活力的状态,潜在探索与完善的空间,拥有渐呈开阔的良好前景。面向未来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发展,需要超越狭隘的论辩,以开放包容情怀,基于交流合作的实践,砥砺前行,在回应社会实践中完善理论体系。
学科发展超越论辩,要求:
其一,学科思维以开放思维适应开放的经济发展过程。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伴随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研究领域从相对封闭状态的发展问题,拓展到开放进程中的发展问题,学科理念随发展进程而逐渐加深自我认识,经济社会开放的发展进程要求学科思维形成相适应的开放思维,以开放的眼光看待学科领域的拓展,重新认识学科视角的狭义与广义之间的关系。学科名称宜兼容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少数民族经济、地缘经济学、民族经济学等表述,并以抽象度相对高的民族经济学为名称统领其他理论领域层面,彰显学科领域的开放性和多层面的学科结构,学科名称写为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当然,学科领域的开放性和多层面的学科结构,并非可以忽视学科基础理论逻辑规范的重要性,而是强调学科领域各层面各司其职,在各领域层面上同时展开学术活动,自我完善,相互支撑,逐渐形成基于学科基础理论逻辑一致,概念自洽的多层面学科结构体系。
其二,学科方法以博采众长的姿态,面向新知识、新技术潮流。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新知识、新技术对社会生活的深刻影响,同时也反映到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状态上,知识更新和新方法的应用、改进成为各学科发展的普遍状态。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理当自觉适应新知识、新技术潮流,接受新知识、新技术的洗礼,学习、吸纳新知识、新技术、新方法,为学科发展补充新工具。自然科学、人文社会科学不同学科领域各有其独门秘笈,也有共享的方法和交叉应用、相互借鉴的方法,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的学科方法更是需要博采各学科方法的精华,凝练本学科方法特征,建构学科方法论,形成从抽象到具体,实证到规范,微观到宏观,个体到总体,行为到空间,结构到功能,多层面的方法结构。
其三,学科视野以互动交融的情怀面向相关学科。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提出缘自对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的自我观照和发展比较,从民族学与经济学的交叉处着眼,学科的发展逐渐发现并拓展了理论领域的新空间,也发现了学科多层面的学科关联,发展经济学、经济人类学、经济伦理学、制度经济学、经济社会学、经济学历史学派、文化人类学、生态人类学、民族社会学等等学科领域的理念、方法相继介入,为民族经济研究注入新因素,激发新活力,学科领域的多学科交叉互动相融的开放特征,随着学科发展而愈发凸显。这一学科发展动态意味着对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的认识,不能想象在粗浅简单化的层面,而是应有足够的重视和挑战学术难度的心理准备、知识储备,不具有多学科知识储备,不足以应对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之门,事实上写着:不具有坚韧意志和探索精神者,请勿入内。
其四,学科根基应深扎于现实生活,以社会实践问题为导向。理论的生命线是由生活实践制定的。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初心“四为两向”,萌发于其时生活实践的需要,也成为滋养学科种子的沃土。远离社会生活实践,理论将失去源头活水,根基枯竭。学科发展的40年是在回应社会生活实践中磨砺并坚定理论自信的。走过的历程是如此,未来的前程仍将是如此。学科理论植根于生活实践,以现实问题为研究导向,这便规定了务实品质和社会责任。同时,也为学科领域拓展了理论空间,应用性研究仍将是学科领域最重要的部分,寻求行为与空间的辩证统一,是应用性研究的基本方式和理论路径。学科根植于现实生活,还提出认识地方性知识的价值判断问题。现实生活具有很强的个性,并孕育了相应的认知及价值判断,学科理论的应用在面对具体生活实践时,地方性知识便成为理论与实践结合的联结点,并以其地方知识的特色注解学科理论的特色。
其五,与时俱进,为学科发展书写时代篇章。时代是学科成长的摇篮,学科发展也将随时代步伐一同前进。理论之花为时代而绽放,与时俱进注解着学科领域的拓展动态与时代精神。学科理论建设从设想到逐渐清晰的理论逻辑思考,从自我观照到比较发展,面向未来的学科发展和理论领域的拓展,必将随国家协调区域发展和扩大开放而更具开放态,尤其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实践,客观上赋予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新的时代责任,要求以开放的姿态观照相关民族经济的发展关系。学科发展只要顺应这一时代大势,便可以从中获得不竭动力。事实上,愈是开放的发展关系,愈是促进民族间的交往合作,同时也更能彰显民族特色,而基于民族性的经济关系研究,也就更需要得到重视。这将是时代赋予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的理论责任。
[注 释]
① 参加会议的中央民族学院代表政治系副主任黄万纶先生提出并论述了研究少数民族经济的现实意义和理论意义,建议全国经济科学发展规划增设“中国少数民族经济”这一新学科,建议被会议采纳,列入规划。参见陈红、哈经雄主编《当代中国经济大辞库——少数民族经济卷》第5页,中国经济出版社,1993年。
② 1979年9月北京市召开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学术讨论会,黄万纶先生提交《论研究我国少数民族经济的现实意义和理论意义》论文;10月中央民族学院召开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讨论会,施正一先生提交《民族经济学和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四个现代化》文章,提出要积极开展民族经济学的研究。因此学科名称至今有多种表述。如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少数民族经济、民族经济、民族经济学等。现实学界较常用“民族经济学”名称,但由于国家学科目录迄今使用“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名称,本文尊重之一规范,使用“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名称,并认为其与“民族经济学”兼容,随着学科研究领域的拓展,“民族经济学”名称将取代“中国少数民族经济”学科名称。学科名称改写为民族经济学(中国少数民族经济)。
③ 参见方国瑜著《滇史论丛》第246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
④ 参见黄维忠、格桑卓玛、王文长主编《红色记忆:红军长征在藏族地区及其当代启示》第315页,中国藏学出版社,2016年12月。
⑤ 教材编写组成员共12人,具体编写组织工作由黄万纶、施正一两位老师负责。
⑥ 副院长张养吾、罗炳正亲自主持,参加会议的单位有西北民族学院、西南民族学院、中南民族学院、广西民族学院、广东民族学院、贵州民族学院、西藏民族学院、新疆大学、内蒙古农牧学院、宁夏大学、延边大学、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四川民族出版社等13个。
⑦ 推选张养吾为筹委会主任,罗炳正、董子健、石争、巴音蒙和为副主任,黄万纶、施正一为正、副秘书长。由中央民族学院设立筹委会办公室,组织编印《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研究通讯》(以下简称《通讯》)。
⑧ 参见《通讯》第1期。
⑨ 此前通过通信选举,当选理事会理事团体。
⑩ 黄万纶、施正一为第一任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