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塑人面(外一章)
2019-03-18杨晓奕
诗选刊 2019年3期
杨晓奕
它的嘴空洞地张着,似乎被灌进了风,像一只长着七窍的埙,吹着远古旷野古朴粗拙之音。民歌是溯流而上的鱼,以卵的形式存放一段段曲调。泥土也可以自己歌唱,把一些曲调经过柴窑烘烤了再自己唱出来。
在人类的长河里,保存完好的水都低而不争。泥总是能塑造一个通灵的形态,代替人祈求神明降福。当万物都在更替,它还是一种表情,一种神态,它可以破碎,但物物有我,它还在生它的泥土里等着,它不用发声,任何人都知道它的来历与祖先的一个臆想有关,影子走久了,就是它了。
石斧
砍吧,砍那些坚硬和脆弱,世上没有比钝更执着的工具,最初的锋芒都来自一种钝。看那奔跑的野兽,如何无影无踪;看树木粗壮如神明;看敌人的目光如鹰隼。
沉默如钝器,在暗夜里不停地打磨,用闪电和雷霆来磨砺一块石头的灵性。这把石斧,追逐过,退缩过,打磨得没有棱角,没有自己的纹路,按照一个盾,来制作一个矛。
还是用钝击倒一只奔跑的食物;用钝割破装满血肉的皮囊;用钝砍伐一堆篝火;用钝喂饱清晨渐渐熄灭的星光。一柄石斧,得以保存至今,也是因为它的钝。
(選自《烟台日报》2018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