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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乌伦古河流域农业的调查
——福海县“别村”的个案

2019-03-17杨蕊先

广西农业机械化 2019年4期
关键词:耕地作物农业

杨蕊先

(新疆师范大学 830000)

乌伦古河发源于阿尔泰山,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是准噶尔盆地与阿尔泰山草原在生态上的重要分界线,也是新疆北部重要的生态屏障。该河是一条典型的干旱区内陆河流,生态极为敏感脆弱。在历史上,乌伦古河流域是游牧民活动的主要空间,游牧业与流域生态环境维持着长久的平衡。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汉族、回族、维吾尔族等农耕群体的迁入,农业(该文农业指侠义农业,即种植业)人口不断增加,农业取得了较快的发展。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包产到户的推动下,农业的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主要表现为耕地扩展、水利兴修、经济作物的种植、农业机械化的推广等。影响农业发展的因素主要有国家政策、市场经济、农业发展技术等。然而,已有研究中对流域农业发展的论述,多停留在简单的描述上,对农业发展以及发展的动力没有做深入、系统的研究。2017~2019年,笔者在乌伦古河尾段、福海县解特阿热勒镇的别村(别斯朱勒德孜村的简称,以下统称为别村)进行调查,本文以该村的个案来分析农业发展以及发展的动力,以期丰富对该流域农业发展的认识。

1 “别村”农业的初期开发

在政府的大力宣传下,内地移民纷纷迁入新疆,1966年第一批汉族移民迁入别村,第一批移民共有200多人,除了两个带家属的男青年,其他都是单身男青年。最早的这批移民担负起建造村落和开发耕地的重要任务。为了满足更多移民的生活需要,集体时期的耕地开垦一直是持续不断进行的。福海政府更是采取各种措施加大耕地开垦力度,但是受到当时的开垦技术的限制,集体时期开垦出的耕地是很有限的。截至1981年,三的小队开垦出的总耕地大约为180hm2。这些耕地大部分都分布在主渠道两侧,这主要是受到水资源利用的限制,当时渠道水漫灌是利用水资源的唯一方法。耕地只有靠近渠道,才能更方便利用水资源。集体时期的农耕生产为往后的农业发展奠定了基础,“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向农耕的转移是提高人口支持力尤为重要的一步。”[1]游牧生计向农耕生计的转变使得当地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口,当一部分人定居在这里时,就会有更多的人口进行农业生产。

20世纪60年代~20世纪80年代,种植的作物主要是粮食作物,没有经济作物,种植的主要作物是小麦和玉米。此外还有豌豆、油菜、胡麻等农业作物。这些粮食作物主要用来满足自身需求,没有形成经济市场。1971年前实行“以牧为主,农牧结合”的生产政策,小麦和玉米的产量都特别低,村民张新义谈到当时全队一年的麦子都不足100kg,而且小面里面混合了很多燕麦和苦豆子。70年代属于旱年,水利设施不够健全,作物供水严重不足,福海水库在1976年才完工,“别村”正式使用水库的水是在1983年。在工具使用方面,集体时期所使用的工具主要是半机械化工具,所使用的工具主要有单铧犁、双铧犁、铁锨、坎曼、干旱爬犁、雪爬犁、抬把子、四轮车等。由于灌溉方式是漫灌,而土壤成分基本是沙土和黏土对半,这种土地具有稀释和降解碱性的作用,土地的碱性成分在大水漫灌的浸泡中流入地下,水位一直保持在3m范围之内。由于作物轮作和使用家肥,所以土壤的有机质含量和肥力是比较高的。

2 “别村”农业发展的过渡期

20世纪80年代初,国家推行了“包产到户”的政策,包产到户的实施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经济的发展,改变了当地村民的生活水平及生活环境,满足了人们生活上的需求,给别村的农业发展提供了空间。马戎指出体制变革、户籍制度和城乡人口流动政策的变化是导致我国人口与资源环境、生态环境关系变化的重要变量。正如戴维斯和郝瑞指出的那样,中国的“国家权力与政策推动了社会转型,而不是社会转型推动了国家政策”。[2]同时崔延虎也进一步认为“人类社会对生态环境的适应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过程,而人类适应能力中,除开生理适应能力外,主要的还是文化适应能力,对不同生态环境的适应能力反映了文化的差异,铸就了不同文化体系的区别性特征的一部分。”[3]

1981年包产到户后,“别村”农业也进入一个较快发展时期。显著的标志是种植结构由粮食作物向经济作物转变。在粮食作物向经济作物的转变中,人的需求是主要的发展动力,人也是政策的行动者。所种植的经济作物主要有甜菜、油葵和哈密瓜等,农作物小麦和玉米仍然在种植。20世纪90年代初期~21世纪作物种植的积极性不高,出现部分耕地弃耕的现象。弃耕的原因是一系列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作用下共同形成的,1983年正式利用福海水库以来,作物供水充足,这一时期大量种植甜菜,而甜菜需水量大,自播种到收割需要浇水7~8次。1997年才开始修建防渗渠道,也就是说2000年之前所用的渠道全部都是土渠道,这一时期地下水位高,在没有防渗渠和大水漫灌的情况下导致耕地和道路严重翻浆、翻碱。“别村”又位于乌伦古河下游,紧挨着乌伦古湖,地势低洼不利于排碱,且缺乏排碱设施。当地的碱主要分为白碱和黑碱,白减严重影响作物生长和产量,经常出现绝收的现象,黑碱直接导致作物不出苗。此外,作物投资成本的增加也是人们不重视农业的原因,渠道水水费逐年增加,20世纪90年代后期水费最高时涨到270元/亩地。大水漫灌费时费力,生产效率低下。另外,道路翻浆使作物销售受到一定程度的阻碍。最后,甜菜市场价格不稳定,糖厂面临倒闭,市场风险较大,与种植甜菜相比较,人们更愿意选择打鱼、挖药材、贩鱼、畜牧业等生计方式。

3 “别村”农业转向新局面

进入21世纪后,农业处在辉煌与没落并存的时期,“别村”农业经历了一个短暂的辉煌,主要表现是市场经济作物的普遍推广,经济作物主要有打瓜、葫芦瓜、食葵、油葵等。2012年后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农业发展面临诸多挑战,主要表现是人口的大量迁出和水资源匮乏。

就耕地开垦来说,这一时期组织形式依然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耕地开垦。从2000年到2011年,是个人开垦耕地最活跃的时期。2003年人们不再种植甜菜,翻浆和翻碱的现象逐渐消失,水位也有所下降,2005年滴灌技术的推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井,打井技术和滴灌技术的推行,促使原来离渠道较远的耕地也被开垦出来,甚至一些毗邻海子的沙包也逐渐被大型机器夷为平地。这一时期,随着水位的大幅度下降和耕地的大量开垦,低洼地开始消失。2008年时已经没有低洼地了,不再有翻浆的现象。到2011年,可耕地面积已经超过533.33hm2。2011年后,随着管理制度越来越严格,个人开垦的行为被明文禁止并施以严厉的罚款、判刑,但是依然有极少数人会在村西边沙包处或自家耕地旁拓展耕地。

2012年以来农业发展面临诸多困境,其表现主要是农业自然生态条件衰退、病虫害增多、自然灾害频繁。自然生态条件衰退体现在无限制的地下水资源利用导致的水位快速下降和因过度使用化肥而引起的土壤肥力下降等方面。其次,作物病虫害的增多使病虫害治理成为一个棘手的问题,除了政策的宣传之外,一些村民自己会尝试一些治理病虫害的方法。村民曹玉生通过查阅农业书上关于病虫害治理的方法,摸索出一种治理的新方法,经实验取得明显效果后,他把这种方式推荐给更多的人使用。最后,自然灾害也是农业种植所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这些灾害主要有大风、沙尘暴、干旱、霜冻等,其中以大风危害最大。大风沙对作物产量的影响既表现在前期,又表现在后期。前期主要是大风沙和霜冻对作物出苗的影响,以及作物在幼苗期遭到恶劣天气的严重损坏,幼苗被大风沙大损坏后,又需要重播,一般每年都要重播2~4次。后期表现在作物收割和晾晒时所带来的影响。

从农业对生态环境的影响角度出发,不少学者认为农业从业者应当注中环境保护,如石山认为在农业发展中“破坏自然环境是一种愚蠢的慢性自杀行为”。[4]同时就农业历史的客观因素,杨庭硕主张“开展农史研究必须重视环境的差异,而不能单凭技术的精粗、劳动力投入的多少、畜力投入的多少或收成的多寡就对某项传统农耕体制匆忙下结论”,[5]“当代生态灾变的成因不是一个单纯的使用量问题,它还与利用方式、利用渠道和利用对象密切相关。而人类对所处生态系统的利用方式与内容恰好是相关民族文化规约下的产物,若不澄清民族文化与所处自然生态系统的耦合演替关系,单纯的降低使用量,同样无法收到救治生态灾变的实效。”[6]

4 结语

别村从建队时的一片荒芜到现在的连片农田,移民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地方原有的生态面貌,尤其是别村在农业开发下发生的一系列生态变迁问题。在国家政策的调控下,村民为生产生活的需要而进行的盲目土地开垦行为;为增加产量而过量施加化肥农药的土地污染行为;为方便灌溉而肆意打井开采地下水的非持续性灌溉行为。这些生态过度消费行为致使别村出现植被退化、地下水枯竭、土壤板结、生物多样性降低等问题。而这些问题又严重地影响了农业生态环境,导致农作物病害频频发生,作物产量难以保持稳定,资源协调利用更加困难和复杂。农户就如同被两双手无地捆绑在土地之上。农户自身存在的矛盾性,他们所要承受的一是在社会市场方面固存的生计、生活、生产模式,二是在自然生态方面恶性循环所造成作物脆弱的不断非持续修补过程,在生态的失衡中村民的生产生活也在失衡。

在大力发展经济的今天,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高度重视人与环境共生的理念,人不是主体,环境也不是客体,人与环境是一种主客相协调的一种关系。若不重视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念,就很难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发展。别村农业结构的变迁虽是一个小小的个案,但在它的背后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整个乌伦古河流域农业的发展状况。我们应知道,文化也并不总是具有适应能力。文化常常也会产生和再生出一些使人类不良适应的实践,他们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而不是提升人类的生存能力。[7]早先的移民来到迁移地的同时就已经建立了某种人类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中产生的作用不仅在于人类对自然的改造和引用,还有人类在这种生态环境下适应与谋求生存。根据对别村的调查,我们可以看到村民在这片土地上一步步的开垦与利用本地资源进行生活,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更加紧密了对当地水与土地的联系,自然规律遭到违背。这种以掠夺性开发来换取经济总量增长的发展模式,造成了对于生态系统稳定、环境生产的可持续性的关键资源——水源、耕地、草场等的质量的下降和数量的匮乏。[8]种植结构的变迁与生态环境的变化处于动态平衡的过程中,如何保持农业发展和生态之间的平衡关系,是国家、当地政府、地方社区制定决策时应该充分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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