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建设的价值、意义与路径分析
2019-03-15
(贵州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550001)
“口述档案”一词最先出自1984年国际档案理事会出版的《档案术语词典》里,随后被越来越多的学者所采用。口述档案作为一种新型的档案存在,不仅丰富档案馆藏,弥补档案记载不足或空白,而且也有助于倾听底层群众的声音,转变档案工作者的传统理念等。国外很早就注重口述档案的收藏和管理,而国内关于口述档案的开发和利用也正逐渐引起人们的重视。当前,学界对口述档案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①,但针对当代水利口述档案的分析论述略显单薄,较少有人关注,为此,本文试从价值、意义与路径三方面入手,来探讨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建设的必要性。
一、价值分析
“档案从它的起源和本质讲, 乃是一种社会记忆工具, 书面档案和口述档案的本质都是社会记忆, 它们都具有原始性”。[1]因此,口述档案和传统的档案一样,作为一种社会记忆,是研究人类进程和社会变迁的重要参考。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则是以录音、视频或采访记录等为载体,以所形成的口述声音或文字资料为主要内容的社会记忆的构成,它是保存史料和叙写历史的重要参考,大大扩展了档案征集的来源,在保存历史记忆、倾听普通民众声音和传承历史文化等方面有重要价值。
1.珍贵的史料价值
史料是反映人类社会历史变迁的重要佐证,口述档案作为史料的重要组成,不仅能反映历史事件中不同群体不同民族的观点,也能保存一些正统档案文献中所没有记载的人物活动,有助于全面勾勒历史的本来面貌。当代水利口述档案蕴藏量非常丰富,它包括人物记忆、视频影像、民间歌谣、采访录音等,与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探索时期和改革开放新时期的水利建设密切相联,因此,这也是研究共和国史的重要史料。当下,一些学者在研究新中国水利变迁史的过程中,所运用的史料很多是官方档案和统计数据,侧重于宏观方面的叙事,但官方档案会根据国家保密法和档案法,有一些是不公开或不允许查阅的,这种局限性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学术研究的拓展。而水利口述档案能代替原有的静态史料文本,在视野上可以上下互相结合,通过录音或视频采访历史当事人,经过反复甄别对比后,在一定程度上能弥补官方档案资料的不足,尤其对档案中记载的比较模糊、较为宏观的话题,可以有一个具体历史场景或者历史细节的再现,让历史变得更丰满和充实。所以“口述档案与留下的有文字可考的档案、文献应该是并驾齐驱的, 同样地反映当时的历史, 只是角度、观点、记录人有所不同而已。”[2]
2.发出普通民众的声音
人民是推动历史进步和社会发展的主要力量,但封建社会的官方文献所呈现的主要是帝王将相和才子佳人的历史,描写的是个人英雄主义的实践,而对普通民众的记录是忽略不计的,后人无法看到他们当时的社会活动。今天,随着媒体信息技术的发展,录音笔、摄像机、照相机等设备的广泛应用,保存普通民众的记忆已成为可能。通过口述史,“它可以给那些原来在历史上没有声音的普通人留下记录, 可以给那些在传统史学中没有位置的事件开拓空间。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传统史学主要是统治阶级和精英人物的领地,口述历史则向民众敞开了大门。”[3]因此,口述档案工作为倾听不同群体和不同阶层的声音打开了大门,也为叙写普通群众自己的历史提供了可能。当代水利建设波澜壮阔,有亿万计民众参与并为之付出了辛勤劳动,所蕴藏的丰富多彩的口述史为叙写历史和保存记忆提供了载体。这些普通的民众既是水利建设的亲历者和见证人,也是我们进行口述档案采集的主体,不同的人对同一事件的认知和感受是不同的,倾听他们的声音,保存他们的个人记忆,有助于全面了解历史。
3.传承历史文化,拓宽学术研究视野
文化是一个民族创造力和凝聚力的支撑,是人类进步和社会发展的重要表现。如今在工业文明不断推进的同时,很多物质文化遗产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给后人留下无法弥补的伤痛。口述档案在传承文化方面能发挥积极的作用,比如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可以通过录像、视频和采访等多种方式加以记录、分类和保存即将流失的记忆。口述档案相对正统档案来说“有血有肉”,丰富多彩,充满着趣味性和诸多吸引人的事迹,既能保存大量不同群体的社会记忆,还可大大充实历史研究的内容。而水利口述档案记载着民众与水斗争中的兴利除害的实践活动,是水利文化的重要组成,我们从中既能窥视宏观如政治、经济、科技等方面的变迁,也能了解水利建设中民工的生活、心理活动、施工劳动、风俗习惯、民歌艺术等微观方面,对于传承水利文化有很好的作用。同时,对于档案和史学工作者来说,如何开展口述档案的采集和甄别工作,如何在研究中大量使用口述档案等等,这些都是新的课题,有助于拓展研究视野。口述档案打破了水利史叙写单凭依靠官方档案的掣肘,这样既可与文书档案进行甄别和互证,也可弥补前者记载的不足,能让历史变得丰满、真实和客观。
二、建设意义
当代史研究越来越成为一门显学,在现有档案文献基础上尽可能挖掘更多地资料,这不仅是研究者的责任,也是档案工作者的职责。水利史作为当代史研究中的一个分支,历史学者和档案工作者应充分认识到其开发利用的意义。
1.抢救和保存鲜活的史料
目前,档案馆所保存的档案并不能全面记载某个地方的历史面貌和风土人情,而且也很少关注普通民众的个体记忆,口述档案可一定程度上弥补这种不足。口述档案视野往下,记载的是个体的经历、所见所闻以及人生感悟,它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由访谈者和被访谈者共同完成,既是面对面的采访,也是一种感情沟通和内心的交流。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历史的见证人逐渐消失,他们带走了属于自己也属于社会的历史,还有一些因年龄很大可能存在一定的记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因此,抢救和保存这些即将流逝的记忆已经刻不容缓。“因为口述历史事件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里,而人类的寿命又是有限的”,所以“口述文献工作者必须要抓紧时间,展开有效的、有计划的口述文献挖掘工作,让逝去的历史口口相传间留下珍贵的史料”[2]。
2.丰富档案馆馆藏资源
档案馆的馆藏资源主要侧重于反映某个地区在政治、经济、文化活动等方面的官方文本,馆藏内容较为单一,缺少鲜明的特色。而“口述档案的主要载体形式为磁介质,如磁带、光盘等,大量征集口述档案进馆,可以使以纸质档案为主的馆藏状况得到极大地改善,更好地适应各方面利用档案的需求,发挥档案信息资源中心的职能。”[5]当代水利口述档案相对宏观方面比较枯燥的官方档案文本,它涉及面较广且内容丰富多样,包括人物的施工劳动、心理活动、生活方式、个人对国家政策认同感等等;相比静态的文献资料,它与音像光盘并存,具有个体性和鲜活性,对于充实和改变档案馆的馆藏结构,形成特色馆藏有很大的作用。尤其这种特色馆藏既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和利用口述档案,同时也能充分的为社会宣传和学术研究服务。
3.推动档案馆工作模式的转变
在档案查阅者的印象中,档案馆以保存党政机关的文书档案为主,工作人员呈现的主要以整理档案、查阅咨询等比较单一的“静态”工作模式。开展水利口述档案的采集与整理,可为档案馆工作模式的改变提供机遇。首先,口述档案需要借助录音、视频等现代信息技术,还需要整理和编制文献资源保存数据库,需要设置专人负责;其次,口述档案工作需要一批有专业知识背景和经验的人参加,这就要打破档案馆部门业务的束缚,建立一支口述史工作队伍,这样既可锻炼档案馆工作人员的能力和素养,使其从传统的“静态”工作模式走出来,还可以加强档案业务人员的交流与合作。因此,口述档案的开展,能让档案馆里面的一批人从办公室中走出来,融入到群众中间,深入到社会角落,并能充分利用多媒体信息技术,访谈、视频和影像等,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
4.吸引更多的研究者
档案馆主要是研究者的殿堂,但因为种种原因的束缚,档案的开放利用程度较低,尤其一些档案还处于保密阶段,无法查阅,限制了研究的进一步开展。“口述历史的内容因系口述者的亲历、亲见、亲闻、亲感,包含许多细节,往往比学者的著作史显得具体、细腻、生动、鲜活,读起来兴味盎然”。[6]当代水利口述档案所展现的历史较为丰富、灵活、有趣和生动,保密程度也较低,相比传统的官方档案有吸引研究者的特殊魅力。它能把“往上看”和“往下看”结合起来,既包括普通民众,也包含官员和技术人员等社会精英,其信息量大、涉及面广、内容多样,很多是个人的奋斗史、生活史或者是磨难史,具有一定的感情色彩,也能有原始的声音呈现,尤其大量口述声音和视频的采集与利用,让“呆板”的文本成为“跳跃”的历史。
三、路径分析
为进一步完善档案馆的馆藏结构,丰富和优化馆藏资源,构筑特色馆藏,挖掘和抢救即将流逝的口述档案,档案馆理应转变观念,承担起责任,不能被动的去等待文书档案的接受与管理,而应积极走出去,深入到广大民众中间,开展当代水利口述档案的采集、整理和保护工作,从而让更多的口述档案进入历史档案馆。
首先,进行广泛深入的宣传。宣传是让更多的人去了解和认知事物的一种有效途径,口述档案作为一种新型的档案,对其了解和认知的人们并不是很多,主要停留在学者中间,他们是为研究需要而进行的不成系统的零散搜集。为此,档案工作人员可以充分利用报纸、杂志、广播、电视等媒体平台对其进行报道宣传,还可以不定期的举办展览会,把收集到的口述档案进行整理、分类、分批的呈现在人们面前,这对于提升口述档案的知名度有重要的作用。而高校师生是查阅和利用档案最集中的群体,档案馆可以与高校进行联合,充分的整合资源,其工作人员可走进教师科研人员中间,融入到广大学生群体中间,开展一系列的专业性讲座以及视频声像的放映等,尽可能地让更多的知识群体去了解和认知口述档案的重要价值和对其搜集整理的紧迫性,这不仅有助于普及口述档案知识,也能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到抢救和采集口述档案工作中来。
其次,建立一支专业性的口述档案工作队伍。口述档案工作并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它的专业性和操作性比较强,对采访人员的知识素养和心理要求较高,并要有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集体主义精神。在口述档案工作的整个过程中,周密的前期准备、采访收集中的各种注意事项、后期的录音文字整理等,需要大量具有社会阅历和知识素养的专业人员的参与,而如果这些人员参差不齐、修养不高或者与被采访者的内心感情沟通不畅,都会影响到口述档案的整体效果。此外,口述专业人员必需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能刻意地去歪曲或者涂改口述者的本意。因此,档案馆可以选取一批拥有知识背景和工作经验的人组建一支专业性、知识性的业务队伍,并根据采访需要进行不定期的培训。培训内容应包括口述档案工作人员的价值导向、专业知识的扩充、媒体技术的应用、口述采访计划和大纲如何制定、采访人员和地点如何选定、心理沟通和语言能力的表达、口述档案与官方档案如何甄别对比等等。可以说,档案馆组建的这支口述档案采集队伍,掌握着现代媒体信息技术,拥有很强的口述工作素养和宽广的社会知识,其语言表达和心理素质较高,他们承担着抢救和保存当代水利口述档案的重任。
再次,走出档案馆,融入民众中间,开展田野调查,进行水利口述档案的采集工作。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广泛的存在民间,呈现不同群体、不同阶层、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和民族的差异性和分散性,其采集工作单凭某一方的参与是不能完成的,它需要采访者和被采访者的互动沟通。这就需要档案馆工作人员转变传统的观念,不是整天在办公室里脱离社会,而应该积极地走出档案馆,打破原先的办公模式,把工作由静态转变为动态,并在动态中让档案馆和群众密切联系和互动起来。同时,工作人员深入到乡村、街头、工厂等进行实践调查,还可以多接触更多的普通民众,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在采访和宣传口述档案的价值中积累工作经验,获取人脉资源。当然,进行田野调查并不是简单的走马观花和毫无重点,而应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包括人员的组成、采访大纲和访谈计划的制定、设备的购置和纪念品的购买等,并选取具有代表性人物进行重点的访谈。可以说,在进行水利口述档案的抢救和挖掘中,档案馆人员既能积累经验、提升专业素养、体现工作价值,也能扩充知识面,获取民众的认可。
其次,整合档案馆和相关单位的资源。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工作涉及面广,专业性强,并不是档案馆里面某个部门或者其自身就能全部完成,它需要在整合各种资源的基础上由相关单位及馆际之间的互动与联合,需要不同专业背景的人参与。一方面,整合档案馆内部之间的资源,可把档案文献工作、信息技术和外联公关人员纳入其中,发挥他们的工作特长,有助于在采访、录制、记录和档案整理中分工配合有力,达到最大程度挖掘口述档案的目的。另一方面,在外部资源整合方面,可以与党史研究室、图书馆、高校等相关单位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发挥它们的优势,进行取长补短,共同推动口述档案工作的深入开展。推动档案馆之间的利益整合,获取不同档案馆开展口述档案工作的经验方法等,这样通过资源整合,能有效促进口述档案的抢救和搜集工作,从而达到保护和整理的最优化。
最后,组建口述档案研究中心,这是促进口述档案资源建设的重要平台和保障。口述档案涉及面广,而水利口述档案的采集整理工作又是一项系统性、长期性的工作,不仅需要人员和资金的保证,更需要一个专门性的从业平台。通过组建口述档案研究中心,构筑文献资源建设平台,可以把水利口述档案的工作纳入其中。研究中心的主要职责之一应是负责水利口述档案的挖掘、整理和保护研究工作,并协调处理好与被采访者关于口述档案的知识产权归属问题。同时,研究中心也可承担培养口述档案专业队伍建设的责任,有条件的还可以与高校联合,进行学科建设,开展口述档案研究生的培养工作。研究中心的人员组成,可从档案馆工作人员中选取,也可从馆外如党史研究室、图书馆或者高校里面聘请,根据其知识背景、工作经验和专业素养决定在中心里面的具体分工。因此,研究中心作为当代水利口述档案采集的一个平台,是区别于传统业务部门的重要专业性部门,是进行口述档案资源建设的重要窗口,有助于推动口述档案在档案馆资源建设中的常态化。
结 语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人类的发展,口述档案的出现对档案学提出了新的挑战,也对档案工作者传统观念的改变提出了要求。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建设作为一项长期的系统性工程,所蕴藏的重要价值和对传统档案业务提出的挑战应引起档案馆和档案工作者的关注和重视。目前,我国各地档案馆在开展口述档案资源建设中还正处于起步阶段,重视开发程度有待增强,也有很大的空间能在馆际交流和修补短板的基础上得到提升,最终可以将口述档案打造成为特色馆藏资源。同时,档案馆在加强水利口述档案的采集和保护的基础上,也应提高对外查阅开放的水平,为更多的利用者提供方便,从而让更多的人关注和认知口述档案的重要价值,以此推动当代水利口述档案工作的进一步深化。总之,“由于口述档案丰富了档案的种类,弥补了单纯文字档案的缺失, 更能全景式地反映历史真相, 因此其必将受到广大档案利用者的欢迎”[7]。
注释:
①学界对口述档案的研究成果颇丰,如吕豪杰等的《口述档案收集抢救规范化流程研究》(《档案学研究》,2015年第4期),以模块为单位分阶段地构建出了口述档案收集抢救的规范化流程;王燕凤等所写《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口述档案的利用现状及对策》(《档案天地》,2016年第1期),关注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口述档案的利用;尹培丽的《口述档案伦理问题探究》(《档案学研究》,2017年第5期),针对口述档案所遵循的伦理规范进行了阐述,其《口述档案编目问题初探》(《高校图书馆工作》,2018年第1期),探讨的是口述档案编目工作的独特之处;韩良的《口述档案与社会记忆构建关系再思考—基于“历史真实性”视角》(《档案与建设》,2018年第4期),主要探讨口述档案与社会记忆构建等;虽然学者从不同方面对口述档案进行阐释,但针对当代水利口述档案的研究相对匮乏,上面的成果对本文写作有一定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