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文学中“犀牛”意象的比较
2019-03-13王君娴秦紫纤
王君娴 秦紫纤
基金项目:江苏大学科研立项项目,项目标号17C593,项目名称“中法学中‘犀牛意象的比较——以《犀牛》和《恋爱的犀牛》为例”。
摘 要:中国先锋戏剧作家廖一梅的《恋爱的犀牛》与法国荒诞戏剧家尤内斯库的《犀牛》,皆写到了犀牛这一文学作品中罕见的意象。但在二人的作品中,对于“犀牛”的解读天差地别。廖一梅女士意在挖掘犀牛丑陋外表下的美好品质,在她的笔下,犀牛是执着的代名词;尤内斯库则是抓住犀牛丑陋的外表,从反面进行刻画。
关键词:犀牛 恋爱的犀牛 意象比较
作者简介:王君娴(1997.8-),汉族,江苏常州人,江苏大学在读,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秦紫纤(1998.2-),汉族,江苏无锡人,江苏大学在读,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中圖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3--02
一、“犀牛”意象的不同点
《恋爱的犀牛》题目中所指的“犀牛”既是一只真正的黑犀牛图拉,也是一个人的化身——马路。马路有着和犀牛一样的特征,虽然只是一名犀牛饲养员,但马路早已与犀牛融为一体。该篇所表现的犀牛意象是:盲目、叛逆与忠贞。
《犀牛》中有成群结队的犀牛,他们是由小镇居民异化而成的。犀牛这一意象代表的不仅是异化的小镇居民,更是一种心理:因为盲目而缺失主见。该篇所表现的意象是盲目、从众与兽性。
(一)盲目与盲目
《恋爱的犀牛》中的盲目是一种对待爱情的执着,不言弃。恋爱的犀牛所说的便是坠入爱河的马路,“样样都合格,除了眼睛。”马路的视力很差,在爱情中的他也同样是“盲目”的。在他无法得到明明的时候,选择了绑架。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爱,是一种盲目的爱。但是廖一梅女士确是在歌颂,她歌颂的是冰冷水泥城市中,那份炙热的、纯洁的、专一的爱。
《犀牛》中犀牛的盲目则是一种盲从,主见的缺失。最初只有一个犀牛的时候,会将小镇居民会把犀牛当成犀牛来看待,会因为它的出现而感到惊讶,这时的他们还拥有自己的主见与判断,尚且可以分清人和犀牛。但是当大部分的人都变成犀牛时,苔丝会对着犀牛群说“这些才是人”。他们彻底的无视个人的判断,盲目从众。
(二)叛逆与从众
《恋爱的犀牛》中,图拉和马路都极具有反叛意识,他们坚守着内心,不愿意为了迎合大众的态度而放低自己的姿态,“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也就这么做了,只要人家干什么,你也干什么就行了。所以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因此他们都成了异类。“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我决定不忘掉她”爱情使得马路不再是个一般人,而是一个叛逆的爱的囚徒。
《犀牛》,更加强调一种自我意识的缺失,为了迎合大众而主动放弃自我个性,最后全部变成了“一模一样”。博塔尔因为“必须跟上自己的时代”,狄达尔则因为“要追随上司和朋友”,而相继变为犀牛。在这种环境下,小镇居民选择主动异化成为丑陋的犀牛,为了迎合而迎合。从一只到两只到一群再到全镇,异化的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而这一切的推手都是他们的从众心理。
(三)忠贞与兽性
《恋爱的犀牛》中,有一个已经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马路。对待爱情,他偏执但又无比忠诚。他会在自己的诗中大胆表露爱意“我是多么爱你啊,明明”。他会杀死自己唯一的“朋友”图拉,取出图拉心脏赠与明明“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图拉的心,和我自己,你收留他们吗?明明,我亲爱的,温柔的,甜蜜的……”在对待爱情上,他是最忠贞、最虔诚的信徒。《犀牛》则侧重于对犀牛兽性的描写,“尤内斯库曾回忆说,他想找一种可怕的动物,偶然在词典里翻到‘犀牛这个词和它的图像。于是,就选中了它。”变为犀牛的人失去应有的道德与良知,他们在街上横冲直撞;不再掩饰情绪;释放天生的野性;用弱肉强食的规则代替道德,成为了 一只没有进化完全的野兽。人类文明在此刻化为乌有,只剩下兽性在肆虐。
二、犀牛意象的相同点
从因执着而盲目到因盲从而盲目;从叛逆到从众;从忠贞到兽性。《恋爱的犀牛》与《犀牛》中“犀牛”的意象,似乎站在了两个极端。若要找出二者之间的相同点,就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无论是《恋爱的犀牛》还是《犀牛》,它们的本质都是——悲剧。《恋爱的犀牛》的结尾,马路绑架明明,即使献出那颗最忠贞的心脏,也无法得到明明的一点点的爱。等待他的,是外面的警车。而《犀牛》的结尾,曾答应与贝兰吉并肩作战的爱人转投向犀牛群中,整个小镇只有他一人战斗。或许在变为犀牛的小镇居民眼中,他才是“变异”的那一个。
一个是爱而不得,一个是孤军奋战,这样的悲剧内核是二者的共同点。犀牛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恋爱的犀牛》中的黑犀牛图拉,被圈养在动物园中。他没有参加过公犀牛之间的决斗,连获得爱的权利都没有,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犀牛》中的犀牛,除了带有野性之外,还有些许“返璞归真”的“纯真”。犀牛所代表的,这更是一种人性以及文明缺失的悲剧。
三、结束语
对同一意象会出现截然相反的解读,与本国的历史文化密不可分。
我国的犀牛文化历史悠久,早在《山海经》卷10“犀牛,其状如牛而黑。”就已出现对犀牛的描述。周代时期,因犀牛皮质地坚硬而广受青睐,另设有“司甲”官员;犀牛角被分为“通犀”“花犀”“班犀”等不同档次制成工艺品,或是成为中药药材;唐朝时期更是出现犀牛表演等。虽然犀牛的体型庞大,攻击性极强,但是从古至今,我国对于犀牛的态度偏向正面。
法国受西方文化影响颇深,在西方文化中有关犀牛的记述屈指可数。文艺复兴时期,阿尔布雷特·丟勒创作了一幅名为《犀牛》的木刻版画。画中犀牛抵达的时期,整个欧洲为之着迷,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只在作家的笔下,如普林尼,听闻过这样的生物,它们是罗马圆形剧场的明星。欧洲人对犀牛的态度是多样的,犀牛作为罗马圆形剧场的猛兽,是力量与野性的象征。因而,欧洲人对犀牛这种东方的巨兽,更多的是怀有一种恐惧与猎奇。
与我国丰富多样的犀牛文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方对犀牛的知之甚少。对于犀牛,我们像是对待老虎和狮子一般,见惯不怪,还能加以合理的利用与驯化;而古代西方则是将它作为一种罕见巨兽看待,只见到犀牛丑陋可怕的外表,而缺少更深层次的了解。
无论是《恋爱的犀牛》还是《犀牛》,作者在写作时难免会受到本国历史的影响,而对犀牛这一意象产生主观判断。廖一梅女士更多的是站在犀牛的内在,加之以人为的美化;尤内斯库则是站在犀牛的外表,进行刻画描写。我们不能否认,《恋爱的犀牛》和《犀牛》中对犀牛意象的描写站在了两个极端,甚至出现对同一特性的两种天差地别的解读,但又都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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