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子
2019-03-12凌婕
凌婕
过年倒计时开始了。
可我就是讨厌过年。
现在有很多人都讨厌过年,这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讨厌过年的原因不难理解,没有人会喜欢居高临下的道德审判以及强加于人的价值观点,而你正好是被审判与强加的对象。
每到过年,大家围坐一张桌子,靠背木椅不够,塑料椅子来凑,连谁要坐哪种椅子都要客气地推辞好几回。虽然推辞,但他们心里有数,靠背木椅总是优先给最有话语权的叔伯辈男性亲戚。
位子早就划分归属。
一到饭后,女性亲戚们自觉地聚在厨房里洗碗。我听过几位受过教育的家庭主妇不满地指责某位姐姐不干家务,绝口不提这位姐姐跟她丈夫挣着一样多的钱。
自己用过的碗自己洗,好久没回家也该帮忙做点家务。然而,因为你是女孩,你不洗碗就会说你“长那么大了还不懂事”;因为你是男孩,你就可以待在電视机前嗑瓜子,久违地进一趟厨房被夸“真懂事,不用你帮忙,出去吧”。
我想去做,和我一定要做,这是两回事。
当大家吃饱喝足到了娱乐时间,也会有人对你的行为横加干涉,“为什么要去网吧!”“你怎么能去网吧?”她想不出理由就会随便拉上人来举例子,“你看那谁,她就没去网吧。”
被叫做那谁的我单纯不喜欢密闭不通风的环境,如果不是我妈站在旁边能一巴掌扇过来,我恨不得当场说:“走走走,我们一起去。”但我只能扯出勉强的笑,敷衍地应和,在心底默默地翻个白眼。
同样的事情常常会有,其实不止过年。
我想到必修课上,一位身为国际级裁判的老师谈论最后一个实现男女平等的奥运会项目。2012年伦敦奥运会,女子拳击终于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在此之前只有男子拳击。那位老师嘲弄地说:“也没有多少女的会去打拳击还增加这个项目。”他们的嘴脸简直一模一样。
我不想去做,和我不能做,这也是两回事。
守望先锋选手Geguri曾在韩服天梯上秀出神级操作,因为性别饱受质疑。当别人从WeGame发现你的性别为女后,先入为主地认为你的操作不行。
我们总是会被限制在各种位子上,不管是怎样的位子,例如性别,例如学历,又例如行业。就像搞电竞的都是低学历,就像北大出来不能去卖猪肉,就像博士毕业不能去做中学老师。
这些位子还会在不同时间点上事先摆好,“要高考了,质检成绩怎么样,能上哪个大学?”“毕业了,有没有对象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过年的餐桌上往往会有家里自己做的五香卷和炸粿,这些都是我妈讨厌油炸食品。临近过年,我妈的脾气就会越来越暴躁,但她依然会去做,或许也正是因为她一如既往地去做那些约定俗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