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心理素质水平与正性负性情绪的外显和内隐相关 *
2019-03-12张大均
张 娟 张大均
(1 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师范学院,毕节 551700)
(2 西南大学心理健康教育研究中心、心理学部,重庆 400715)
1 前言
199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做出了《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发出了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动员令。随着社会的发展,素质教育被不断赋予新的内涵,但心理素质一直是其最重要的方面之一。心理素质教育是素质教育的出发点和归宿,是素质教育的基础(张大均,苏志强, 王鑫强, 2017)。良好的心理素质是学生全面发展的基本要求,也是其不断向更高层次发展的重要条件(张娟, 梁英豪, 苏志强, 程刚, 张大均,2015)。已有研究发现,个体的心理素质水平与其情绪性质存在相关。心理素质和生活满意度、主观幸福感等正性情绪正相关,和抑郁焦虑等负性情绪负相关(余欣欣, 吴素梅, 2010; 王鑫强, 2013;苏志强, 张大均, 2015)。而且,通过对大学生的心理素质进行训练也发现,通过干预,大学生的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比干预前有了明显的下降,负性情绪得到了有效的抑制,大学生的整体身心健康状况也有了较大的改善和提高(薛朝霞等,2007)。一般情况下,心理素质水平高的人,很少产生心理问题,心理处于健康状态。而心理健康的内在指标之一就是情绪积极,主观上少痛苦,能体验到幸福感(刘华山, 2001)。对心理健康和情绪之间关系的研究也发现,体验到的正性情绪越多,个体心理越健康,而负性情绪,如高频率、高强度的愤怒体验则会对个体的心理健康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不善于疏导情绪,长期压抑负性情绪也会引发一系列的心身症状(陈翠,2010)。甚至仅仅是对情绪进行预测也能影响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陈宁, 2014)。这些研究都比较一致地证明了心理素质水平与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与情绪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并且,一般来说,心理素质水平高者有更多的正性情绪体验,心理素质水平低者有更多的负性情绪体验。但已有的心理素质水平与情绪之间关系的研究大都是调查研究,实证研究还比较缺乏,因此,本研究拟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问卷调查和实验验证相结合,深入探讨心理素质水平与情绪性质之间的关系。
首先,使用大学生心理素质测量工具和正性负性情绪量表对大学生进行施测,考察大学生心理素质与正性负性情绪的相关。其次,采用简式内隐联想测验(BIAT),通过高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将自我和他人与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联接的速度快慢考察不同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对积极和消极情绪的内隐态度。因为内隐联想测验的基础是态度的自动化加工,它能够很好的考察被试对于语义词之间的无意识联系。通过被试对于两类词联结的紧密程度反映被试对某一类目标的态度,从而能避免外显态度测量中被试存在的意识控制的成分以及印象管理策略(杨扬子, 黄韫慧, 施俊琦, 2008)。因此,内隐层面的研究,是对外显研究结果的进一步证实和推进,能更清晰地了解不同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与正性负性情绪之间的关系。
2 研究一
2.1 被试
采用整群抽样法,从重庆、贵州、河南、江苏等地的6所高校共发放问卷2000份,回收有效问卷1685份。其中东部高校327人,中部高校414人,西部高校944人;男生766人,女生865人;大一842人,大二601人,大三102人,大四106人;文科279人,理科1151人,其它专业207人;农村大学生812人,城镇大学生836人;普通本科634人,重点本科1032人;独生子女大学生692人,非独生子女大学生962人;年龄在17~23之间,平均年龄18.93。
2.2 研究工具
(1)大学生心理素质量表。该量表共包含31个题项,采用五点计分方式,包含认知、个性和适应性三个分量表,其中认知分量表包括元认知、创造性和反映性三个维度;个性分量表包括情绪特征、自我特征和意志特征三个维度;适应性分量表包括学习适应、社会适应、生活适应和人际适应四个维度。本研究中量表的总分及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是0.887、0.784、0.749和 0.784。
(2)积极消极情绪量表(PANAS)。本研究中采用的是由邱林、郑雪、王雁飞等2008年修订的Watson等创编的情绪自评量表,用于对PA(正性情绪)和NA(负性情绪)的测量,该量表由PA和NA两个分量表组成,各包含9个情绪描述词,要求被试评价在某一时间内体验到的每种情绪的强度,采用5点等级评分(从1=非常轻微或没有, 至5=非常强烈)。积极和消极情绪的a系数分别为0.85和0.84。
2.3 研究结果
2.3.1 心理素质与正性负性情绪的相关
积极消极情绪与心理素质及其各维度的相关矩阵见表1。从表中数据可知,心理素质及其各维度与积极消极情绪都存在极其显著的相关,与积极情绪显著正相关,与消极情绪显著负相关。
表 1 积极消极情绪与心理素质的相关矩阵
2.3.2 高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在正性负性情绪上的差异
本研究中对心理素质的高低分组首先是将心理素质总分进行高低排序,然后分别找出前27%和后27%的受测者得分,以高低分组受测者的临界点分数将量表得分分为高分组和低分组(吴明隆, 2003)。两组被试在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上的得分见表2。
表 2 不同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在 PANAS 上的得分
2.4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心理素质及其各维度与正性情绪均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绪均显著负相关,高心理素质大学生有更多的积极情绪,而低心理素质大学生有更多的消极情绪。张娟等(2015)在全国范围内使用中学生心理素质量表和正性负性情绪量表调查了1736名中学生,结果发现,心理素质与正性情绪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绪显著负相关;高低心理素质水平中学生在正性负性情绪上差异极其显著,高心理素质水平中学生有更高的正性情绪,低心理素质水平中学生有更多的负性情绪,本研究的结果与其是一致的。以小学生为对象进行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苏志强, 张大均, 2015),这说明在不同年龄阶段,心理素质与正性负性情绪的关系具有一致性。作为心理健康的内源性因素,心理素质对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心理素质高的大学生对客观事物有更准确的认知,有良好的个性品质以及更强的适应能力,能使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保持较为正性的情绪状态。经常处于负性情绪中的个体更容易引发相应的身心症状(Koh, Kim, Kim, Park, & Han 2008),而积极情绪则能促进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王振宏, 吕薇,杜娟, 王克静, 2011)。陈宁(2014)研究发现,即使仅仅对自己的情绪状态进行预测,也能反映个体的心理健康水平,积极情绪强度预测高估组心理健康水平好于低估组,消极情绪持续时间预测低估组心理健康水平好于高估组,预测的积极情绪强度和消极情绪持续时间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心理素质和正性情绪起到了相互促进的作用,因此在实践中,可以通过心理辅导、心理咨询、心理治疗等补救教育方式,消除学生的心理问题和矛盾,维护和促进学生的心理健康,提升学生的积极情绪;还可以通过专题训练、学科教学渗透、家校合作、艺术熏陶、计算机辅助等发展性教育方式,开发学生的心理潜能,提高学生的心理素质(张大均, 2012),使学生在积极的情绪状态下更健康地成长和发展。
3 研究二
3.1 被试
在西南大学发放大学生心理素质量表700份,请愿意参加后续实验的同学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两周后,根据问卷数据分析结果,从中筛选出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总分大于125分)和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总分小于100分)各70名,逐一电话联系确定被试,最终36名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和35名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参与了正式实验。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正常、能熟练操作电脑,且自愿参加本实验。
3.2 实验材料
实验中包含两个维度的文字材料,概念维度和属性维度,概念维度包括自我词和他人词各5个,属性维度包括积极情绪词和消极情绪词各5个,其中各有一个词语用于练习。概念词是在大学生中访谈和开放式问卷调查所得,共向58名大学生发放开放式问卷,请他们写出最能代表自我和他人的词语,然后,请15位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和大学生评定后,根据频次统计最终确定该维度的词语。属性维度的词语选自研究一中所用的PANAS量表,这样做是为了和外显测试中的题项尽量保持一致,列出PANAS中的9个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词,根据58名大学生的评分选出最具代表性的积极和消极情绪词。最终选出的自我词包括我、自己、俺、本人、我的;他人词包括他、人家、他的、别人、他人;积极情绪词包括热情的、快乐的、兴奋的、自豪的、活跃的;消极情绪词包括羞愧的、难过的、愤怒的、害怕的、紧张的。
3.3 实验程序
本次实验中使用的是BIAT测验,BIAT是IAT的简化形式,但是它有其独特的测量品质(Nosek, Bar-Anan, Sriram, Axt, & Greenwald, 2014;Sriram & Greenwald, 2009)。使测量更加简单,被试更易于习得如何进行操作,虽然仅需更少的trials就可完成实验,但是它能够评估在IAT中不容易区分出的效应(Nosek, Greenwald, & Banaji, 2005)。虽然在对相对概念的评估上IAT和BIAT一样缺乏区分效度,但是更多的证据表明BIAT有更出色的测量品质。总之,BIAT的测量时间比IAT大幅减少,但却具有相似的测量品质。在七种常用的内隐测验方式中,IAT和BIAT在所有的评估标准中都是最好的,BIAT的平均排名是第一,第二是IAT(Bar-Anan & Nosek, 2014)。BIAT与传统IAT测试最大的区别在于两点,一是大幅减少了实验的trail数,缩短了实验所用的时间,使被试更易于习得实验规则。二是焦点类别的命名和呈现方式,在本实验中,包含两类联接任务,自我词+积极情绪词作为焦点,或者他人词+积极情绪词作为焦点,在每个联接任务中,积极情绪词都是焦点词,消极情绪词都是非焦点词,即自我词-他人词/积极情绪词-(消极情绪词)模式。
实验采用E-prime1.0编制,在黑色底板上呈现白色字体,电脑均为19英寸屏幕,被试眼睛与屏幕距离50 cm左右。正式实验前被试先进行练习,以确保所有被试都明白规则并能独立正确操作。
正式实验中,先将所有的焦点词呈现在屏幕上,非焦点词不呈现,在整个任务过程中要一直记住这两个类别。在每一个联接任务中,两种类别标签呈现在上方,当属于其中任一类别的词语出现时,请按“J”键,如果是其它词语则按“F”键。如果反应错误,屏幕上会出现一个红色的“X”,当看到“X”时尽快做出正确的反应。实验共包含4个block,每个block包括20个trail,对block1和block2的顺序在被试间进行平衡。全部测试完成后,屏幕提示实验结束。整个实验过程10分钟左右,BIAT的测量结果由电脑自动记录各部分的反应时和正确率。具体程序见表3,实验流程图见图1。
表 3 BIAT 实验步骤
3.4 研究结果
根据Greenwald, Nosek和Banaji (2003)提出的新计分方法D值进行数据处理。(1)剔除反应时大于10000 ms的数据和在一个任务中有10%以上的反应时快于300 ms的被试的数据。(2)计算每个block正确反应的平均值,并用正确反应的平均反应时加600 ms代替每一个任务内错误的反应值。另外,根据Nosek等(2014)研究中的建议,剔除每个Block中的前4个trails,因为这些数据容易受无关变量的影响不太可靠。(3)分别计算两个连续block的D值,然后求平均分就得到D值。D值越大,说明内隐效应越明显。D分数的应用减少了外在影响比如平均反应时的影响,增加了测量变量之间的敏感性(Cai, Sriram, Greenwald, &McFarland, 2004)。
3.4.1 高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在内隐测试(D值)上的得分
本研究中,内隐情绪态度的D值=0.35,与0相比差异达到了显著水平(t=4.824,p<0.05)。被试更倾向于把自己和积极情绪词相联系,把他人和消极情绪词相联系。分别将两组被试的D值与0相比较发现,高心理素质水平组的D值与0相比达到了显著水平(t=3.654,p<0.05),低心理素质水平组的D值与0相比差异不显著(t=1.854,p>0.05),但也属于边缘显著(p=0.07)。这说明,高心理素质水平组存在更明显的把自己和积极情绪词相联系,把他人和消极情绪词相联系的倾向。高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在D值上的差异见表4。
表 4 内隐效应(D值)在心理素质上的差异检验
3.4.2 内隐测验和外显测试的相关分析
将内隐测试的分数D值与外显测试中正性、负性情绪的得分进行相关检验,D值与正性情绪的相关系数r=0.123,p>0.05;与负性情绪的相关系数r=-0.140,p>0.05,相关均不显著。这说明内隐测试和外显测试的结果是相对独立的。
3.5 讨论
在BIAT任务中本研究发现,高心理素质水平被试更倾向于把自己和积极情绪词相联系,把他人和消极情绪词相联系。与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相比,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存在更明显的把自己和积极情绪相联系,把他人和消极情绪相联系的倾向,说明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有更强的内隐正性情绪态度。这与研究一的结论也是一致的,外显和内隐测试的结果都证明了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有更多的正性情绪体验和情绪态度。并且,从外显测试和内隐测验的相关可知,二者是相对独立的,无法依靠外显测试结果推测其内隐测验的结果,它们是通过不同的心理机制发挥作用的结果,二者存在分离效应。
内隐认知反映的是过去经验和已习得的联接的持续影响,虽然不受意识控制,但是却能在个体意识不到的情况下,自动化地影响个体对情境的认知,并且,简单的刺激就能诱发或启动这种无意识的加工(Fazio, Sanbonmatsu, Powell, &Kardes, 1986)。而且,与外显测试相比,内隐测试较少受社会赞许等其它因素的影响,更能反映个体对相关刺激无意识的自动化加工。总之,在研究一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本研究通过实验的方式进一步验证了心理素质与正性负性情绪之间的关系,为后续更深入地探讨心理素质与情绪认知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依据。
4 总讨论
本研究通过问卷调查和实验验证对心理素质水平与正性负性情绪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研究结果发现,心理素质水平与正性情绪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绪显著负相关。这和已有关于心理健康与情绪之间关系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以往的研究已经证明了心理健康与情绪之间有密切的关系,心理健康水平高的个体情绪更积极,幸福感更强(刘华山, 2001; 宋广文, 何云凤, 丁琳, 吕良成, 周凯, 2013; 陈宁, 2014)。而且,正性和负性情绪也是衡量个体心理健康水平的一个重要标准(沈德立, 马惠霞, 2004; 谢炳炎, 2006)。而心理素质和心理健康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心理素质在心理健康机理中具有核心作用,是维护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条件(王鑫强, 张大均, 2012)。由此假设,心理素质与正性负性情绪之间应该也存在相似的关系。这一假设,已经得到一些研究的证实,如以中学生为对象进行的相关研究结果显示,心理素质水平的高低和正性情绪正相关,和负性情绪负相关(苏志强, 张大均, 2015; 张娟等,2015)。本研究以大学生群体为被试得到的研究结果也进一步证实了上述结论。另外,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本研究采用内隐测试对这一结果进行了更深入的探讨,内隐测试的结果,减少了社会评价效应和其它无关变量的干扰,证明在排除了意识的控制之后,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存在自动化地把自我词和积极情绪词相联系,把他人词和消极情绪词相联系的倾向,为揭示心理素质和情绪状态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更有力的证据。作为心理健康的内源性因素,心理素质对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有着重要的影响。心理素质水平高的大学生对客观事物有更准确的认知,有良好的个性品质以及更强的适应能力,能使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保持较为正性的情绪状态。正性情绪状态又反过来促进个体认知能力的增强,适应性水平的提高,个性品质的完善,使得个体的心理素质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二者起到了相互促进的作用,使个体处于良性发展状态。
5 结论
(1)外显测试结果发现,心理素质水平与正性情绪显著正相关,与负性情绪显著负相关。
(2)内隐测验结果发现,与低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相比,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存在更明显的把自我词和积极情绪词相联系,把他人词和消极情绪词相联系的倾向,高心理素质水平大学生有更强的内隐正性情绪态度。
(3)外显测试和内隐测验是相对独立的,无法依靠外显测试结果推测其内隐测验的结果,它们是通过不同的心理机制发挥作用的结果,二者存在分离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