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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识字教学误区新论

2019-03-10戴顺

散文百家·下旬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汉字教学偏旁部首语文

戴顺

摘 要:《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解读》认为:“识字教学是中小学教育的基石。”表意文字是文字发展的初级阶段,汉字是以象形文字为基础创造出来的表意文字,不仅是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还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近代以来,由于种种原因,人们对汉字产生了许多误解,比如难写难认、字源误解、走拼音化道路等。同时,在基础教育的汉字识字教学中存在许多违背汉字科学的教学方法,应当引起高度重视。要消除对汉字的错误认识,正确地讲解汉字。

关键词:语文;汉字教学;偏旁部首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解读》(以下简称《解读》)指出:“汉字是超越时空传递语言信息的符号系统,是具有民族特点形式的、适合汉语的书写符号系统,它自身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同时还指出“汉字教育是中小学教育的基石。使全民了解和正确使用汉字是提高民族文化的奠基性工程”。以上两点是《解读》对汉字性质的重新认定,是对过去错误认识的一次拨乱反正。

一直以来,人们认为汉字同其它表音文字一样,不过是记录语言的符号,甚至认为它是文字发展的初级阶段,难写难认。简化汉字以及走拼音化的道路,最终消灭汉字就是这一理念的产物。事实上汉字不仅仅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还是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汉民族文化的典型代表和基因载体。除记录语言外,每个汉字本身带有这个汉字初创时期的全部信息,国学大师陈寅恪说:“凡解释一字,即做一部文化史。”以“专(專)”字为例,甲骨文写作“”小篆写作“”。甲骨文的“專”字是一只手转动已经绕上了丝线的纺锤,正在纺线。这种纺线的方法,一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国北方农村还常用这种方法把羊毛纺成毛线织袜子。把各种纤维加工成线(绳索)的历史十分久远。一万年的绳纹陶器,以及六千多年前仰韶文化的陶器底部见到麻布的痕迹,都说明了纺织技术在不断发展。到了殷商时期,纺织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各种加工技艺更加专门化,需要专门的技术。比如“散”字,甲骨文写作“”,手拿木棍敲打两束麻,两点表示麻的表皮与杆径分离的状态。纺织是一件很专门的职业,而纺织的前期重要环节是纺线(纺纱)。因“专”本义是纺线,引申为专门、专业、专家等。

《解读》指出:“汉字是科学,不科学地讲解汉字,肆意而为,造成思想混乱,会使学生的文化素质下降,而不利于它们的继续学习”。目前识字教学是乱象丛生,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对偏旁部首的错误理解

所谓偏旁,是合体字的构字部件,左为偏,右为旁,统称偏旁。“部首”也是偏旁,但部首是表意偏旁,代表這个汉字的本义。如“鹅”字,由两个偏旁“我”“鸟”构成。“我”表音,“鸟”表意。“鸟”又是部首,表示这个“鹅”本义或类属。由于人们常把“偏旁”“部首”合起来说,误以为是一回事。1977年版《辞海》(词语分册),(以下简称《辞海》)的“部首表”应该是“偏旁部首表”才准确。

这种有意(如《辞海》)无意(大众)模糊“偏旁”“部首”两个概念界限的做法,给字理识字设置了障碍,也是随意拆解汉字的原因之一。另一原因是“偏旁”的命名不当。1977年版的《辞海》共列了268个偏旁,为了使用教学方便,每个偏旁都有一个名称。以“阝”旁为例,因外形象一只耳朵,所以名之为“耳刀旁”。对于只教授这一个偏旁来说,确实有它的方便之处。但是认识一个汉字,要把音,形、义关联起来,称为“耳刀旁”,学生容易把这个字与人的耳朵联系起来,这样就给后来的识字带来很多误解。其实这一偏旁由于位置的不同,分别代表意义不同的两个字。放在左边的是篆书“”,表高地义如“陵“陆”等;表示台阶义如“阶”“降”等;放在右边的是“邑”,表城市,如“都”“郡”等,与耳朵完全无关。在《辞海》中,“阝”旁在左边的字149个,“阝”旁在右边的字138个,共计286个字。为了一时方便,却给这么多的字带来误解,实在得不偿失。然而在教学中一劳永逸地讲清这两个偏旁并非难事。还以《辞海》为例,以“王(名提王)”为偏旁的字共249个。其实这个偏旁是“玉”,不是王。249个字中,除“王”字本身外,其他的字均与王无关。许慎的《说文解字》中以“王”为部首的字只有两个字“闰”“皇”。所以这一偏旁在其他汉字中应该叫“玉旁”,而不应该叫什么“提王”。当然这样的错误还有很多:“彳”双立人;“卩”单耳旁等,另文再说。

科学的汉字教学,源自于对偏旁部首的正确认识,也是字理识字的基础。从一开始就培养学生对汉字的正确认识和感觉,使他们对汉字的构造充满探索的兴趣,喜欢写字和认字是一个很重要的教学目标。

二、随意拆解汉字

汉字是表意文字,以象形字为基础逐渐发展成系统的文字。而每个汉字部件都携带着可供分析的意义信息。当然汉字在发展传承过程中,如古今文字交替过程中,以及当代汉字简化过程中,出现了省简、错讹、变形,使某些汉字失去了理据。比如“绣”,是一个简化字,属于新造形声字,繁体字写作“繡”,篆书写作“”,而最初的“绣”应写作“肅”篆书写作“”,本义是手拿一支笔画出复杂的图案,是刺绣的第一步——打底稿,然后再进行刺绣。而单纯的看简化字,就无法得出这样的结果来。

《简化汉字方案》使许多汉字失去了构形理据,简化方法如下:1.草书楷化法,如東——东、車——车;2.偏旁更换法,如貓——猫、補——补;3.局部删除法,如聲——声,奮——奋;4.新造形声字,如惊——驚,绣——繡;5.新造会意字,如滅——灭,塵——尘;6.同音代替,如醜——丑,蔔——卜;7.记号替代法,如漢——汉,區——区;8.采用古代俗字体,如雲——云、萬——万;9.偏旁类推法,如貝——贝,贷、贩、贬……;10.原因不明,如聖——圣。

这些被简化的汉字,如果不还原则无法进行字理分析。还以《辞海》为例,以“又”为偏旁的字共26个。“又”,篆书写作“”,《说文》:“又,手也,象形三指者手之列多略不过三也。”是一只手的象形。也就是说,凡有这个部件的汉字或多或少与手有关,但我们对这26个字进行分析,就会发现有些字中的“又”是记号字,与手无关。如下表:

从表中可以看出,在这26个字中,以“又”为部首的字有三个:叉、叟、燮,与“又”有关的字有七个:收、雙、对、發、叔、叙、矍。其他字(简化字)中的“又”,属于记号字,没有“又”的汉字意义。记号字既不表意,又不表音。如果教师缺少必要的文字学常识,甚至连繁体字也不认识,就只好乱讲。

三、乱讲汉字的几种情况

1.把形声字讲成会意字。

所谓形声字,就是一个偏旁表义,一个偏旁表声。通常表声部分放在字的右边,所谓“右文说”,如河、诗等。会意字则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汉字合起来表达一个新的意义,如小大尖、鱼羊鲜、不正歪等。但有些人不了解这些情况,认为只要能教学生记住就行。《课标》指出:“这是一种错误认识,汉字学是科学,汉字的讲解必须是科学的。”比如:“鹅”“峨”“娥”“饿”。这几個汉字都是形声字,其中的“我”字是形声字中的表音偏旁,有的教师把这几个字分别解释为:“我的鸟”“我的山”“我的女人”“我的食物”。学生虽然勉强记住了这几个字,因为这样错误的解释,读音和意义没有发生联系,不属于已识字,造成的混乱难以消除,即所谓谬误比无知距离真理更远。

2.不能正确上溯汉字的形源。

前文提到过,汉字经历了隶变、楷变、简化等变化,有些字部分或全部丧失了理据,要讲清这些汉字,必须上溯它的形源。比如“春”字,篆书写作“”,由三个字组成,即、屯、日。本义是从、从日、屯声。字义表现了春天的特征,阳光灿烂草木繁茂。“屯”是表音偏旁。由于隶变后写作“春”,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有的人解释为“三个人晒太阳”。还比如“章”字,篆书写作“”,由“音”和“十”两个字组成。《说文》:“章,乐竟为一章,从音从十,十数之终也”。教师在教学时,为了记忆方便,叫立早章,“立”“早”两个汉字合起来,没有意义。

3.对简化字中的构字部件记号不能溯源。

简化汉字有一种方法叫记号替代法,如“漢——汉“”區——区”,字中的“又”“乂”就是记号,不是依照汉字造字逻辑造出来的,所以不能当汉字解释。若一定解释必须溯源。比如“鸡”,这个字,繁体字写作“鷄”,为形声字,右形左声。而古人造字选择声旁时也不是随意选取的,往往选取一些有意义的声旁。裘锡圭先生称之为“有义声旁”。“鷄”的表义声旁是“奚”。甲骨文的“奚”,是一只手抓着绳索,绳子上系着一个人。这个字在“鷄”中即表音,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古人养鸡的状态——用绳子拴上,可能是把野鸡驯化成家禽的过程。在语文教学中,有的教师把这个字讲成“又一只鸟”,就大错特错了。

要讲清楚字理一定要上溯形源。简化字给人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有诸多不便。成都大学朱英贵先生说:“近几十年来推行的简化汉字使汉字的构形据理遭到致命重创,很多字用草体代替正体,用风马牛不相及的符号代替原有的构件,使汉字形体失去了昔日的构形理据,它损毁了汉字的神韵,销熔了汉字的风姿,一方面简化了古人的智慧,另一方面也简化了今人的头脑。”余颇以为然。

做一个合格的语文教师,必须有一定的文字学常识。

参考文献:

[1]肖川.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解读[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12年2月.

[2]朱英贵.汉字形义与器物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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