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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文化语境中城市女性主体性建构
——论多丽丝·莱辛的《好邻居日记》

2019-03-05李婷婷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莱辛莫迪消费

李婷婷

(合肥学院 基础教学与实训中心,安徽 合肥 230601)

英国当代作家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被誉为继伍尔夫之后最伟大的女性作家。她一生笔耕不辍,作品广泛涉及殖民主义、女性主义、苏菲神秘主义和太空科幻等社会和政治热点现象。城市女性主体是莱辛在创作中后期回归现实主义风格的主要写作题材。在莱辛中后期的作品中,城市不仅是传达作家灵感、演绎人物活动的社会历史空间,也是一种传达人物生存状态和精神体验的叙事策略。莱辛立足于伦敦城市空间和现代女性日常生活经验,用密集的心理叙事呈现了性别、年龄、阶级等主题,同时也体现了对城市女性的身份困境、情感危机和社会境遇等问题的关注。目前,国内外的评论大多集中在女性叙事、伦理学解读和空间批评等研究视角,却鲜有以消费理论为手段来分析阐释文本中城市空间背景下的女性主体。本文以莱辛创作后期的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好邻居日记》为文本析读对象,立足于上世纪末伦敦的消费文化语境,来探索小说中的城市女性主体的危机和建构问题。

一、消费时代的城市女性文本:身份和阶级的隐喻

法国社会学家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指出,“60年代以来的西方社会进入了消费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从以生产为主导的社会转型为以消费为主导的社会,而消费社会的根本特征则是符号系统的形成。”[1]661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的欲望被无形地调动,失去了主动性,成了被操纵的对象;物品也失去了往日的使用价值,所呈现的更多的是它的符码价值,明显地向世人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差异——阶级贫富、身份差异、地位差异等。《好邻居日记》中的女主人公简·萨默斯(昵称简娜)是“一个大气端庄、在杂志界有一份好工作的中年寡妇”[2]6,自信独立能干,生活充实,是典型的中产阶级独立女性。逛百货商店,看电影,去美容院护理,参加午餐聚会、酒会、招待会,是她生活的常态。简娜无时无刻不沉浸于自我形象管理中,拘泥于自己的定位和表现。“美丽之于女性,变成了宗教式的绝对命令。”[3]124简娜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浴室度过的。“我铺了西班牙瓷砖,十分精致亮丽……浴缸是蓝灰色的……我有满满两架子浴盐和泡沫浴块。”[2]20简娜的穿衣“一直走经典而昂贵的风格”,“我穿丝绸裙,丝袜,不是尼龙袜……我找到一个真正的裁缝,此人对每个针脚都十分讲究。我还上市场找特别的纽扣,手工的蕾丝,定制针织套装和外套……领子上的绣工,一排珍珠纽扣。”[2]72这充分体现着,“身体是一个人阶级品味的物化特征;阶级品味嵌入在身体上。”[4]132在消费社会中,人们对商品的消费越来越多地表现在对其形象的消费上,更多地重视商品形象所带来的情感体验、文化联系与幻想。购买商品主要不是为了真的使用,而是让自己进入到一个较高的社会地位团体之中。

同时,对高档商品的购买,也是使自己摆脱一种低位团体的过程。购买商品已经成为一种符号性的凸状炫示。简娜与小说中的另外一位女性角色,处于劳工阶级的老妇人莫迪的消费对比就凸显了鲍德里亚表述的“消费区划阶层”的概念。简娜在伦敦买了一套很大的豪华公寓:一个房间睡觉,一个房间起居,一间书房。而代表下层群众的莫迪租住的则是费了很大劲才得到手的房价低廉的、秩序混乱的地下室:“脏兮兮的……墙上污渍斑斑、潮湿。整间屋气味很重,难闻极了。”当简娜在家看着自己的浴室时,就想着了莫迪:“她从来都没有热水。一直住在那肮脏的洞窖里,只有冷水。”[2]20而简与莫迪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发生在消费场所,即一家药店。莫迪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数钱,只买了阿司匹林。简娜买了指甲油、腮红、眼线、眼影、口红、珠光唇膏、化妆粉、睫毛膏。英国后现代社会学家费瑟斯通(M. Featherstone)认为,人们以商品之间的差别来区分自己与别人的社会地位和等级。消费是地位和身份的有序编码,这种编码同时就是阶级区划。莱辛在对简和莫迪两类城市女性的消费现象对比中展示了她们的阶级差异和身份等级,铺垫了她们的主体性建构之旅。

二、城市女性主体的缺席

鲍德里亚在早期的著作《消费社会》和《符号政治经济学批判》中非常明确地指出:自六十年代以来,资本主义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社会秩序,已经由以生产为主导的社会转型为以消费为主导的社会。消费文化是以享乐主义为生活准则的,完全迥异于以生产时代为核心准则的勤俭节约。小说中的简娜就是消费社会中追求商品的物质性和符号性的典型代表,与母性代表其母亲和莫迪的消费观念形成鲜明反差,也由此形成了代际危机。简娜是别人眼中的事业型女性,中年丧偶,没有孩子。家对于简娜来说,根本没有生活,“那不过是我为去办公室做准备的地方,或者下班后休息的地方。”[2]7当姐姐乔姬提醒该轮到她照顾母亲的时候,简娜的内心是排斥与母亲同住的,她承认自己不是那种会照顾孤寡老母的人,而且自己和母亲在消费观念上格格不入。“以前我经常一周买三四次新衣,只穿一两次,然后就扔一边堆着。”[2]3简娜每天都翘首以盼着“生命中的最好的时刻”,那就是自己的穿衣品味被办公室的姑娘们羡慕欣赏的时刻。但是,“妈妈以前说,我花在脸上和衣服上的钱能养活一家人了。”[2]3简娜以前一直觉得母亲“让我难为情,她的穿着,她的发型。以前我和她一起外出的时候,我会想,不会有人相信我是她的女儿,过度古板、讲究体面的她与我,我们是两个世界。”[2]3在母亲罹患癌症后,简娜常以上班为由,减少与母亲的身体接触,“没法温柔体贴地碰她,那味道……”[2]4,但却又嫉羡姐姐与母亲有说不完的话题。在母亲去世以后,简娜居然觉得自己很如释重负,“我深以我的情绪为耻,为自己感到惊慌。”[2]4在简娜第一次去到莫迪家时,她也十分嫌弃莫迪家肮脏和破旧的居住条件,她满心厌恶,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里满是那酸臭肮脏的味道。在与上司兼好姐妹乔伊斯在餐馆共进晚餐时,简娜打量餐馆里衣冠楚楚、干净整洁的人时,突然想到了莫迪太太:“要是她走进这家餐馆……不,她进不来,她连清洁工或洗碗工都当不上。”[2]11

简娜作为经济独立的自由女性,与父权社会中受男性支配的女性有显著差异。虽然后者通过符号式的消费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实现着物化了的自我身份确认,但在社会关系中仍然处于“他者”地位。而莱辛笔下以简娜为代表的中产阶级城市职场女性已经显然被赋予了能动的主体意识。此时的两性关系已不是支配与被支配的二元对立关系。简娜承认与丈夫弗雷迪的婚姻不是那种有着真正交流的婚姻。在丈夫患癌之后,简娜还在一直工作,保持有钱进账。等他死后,简娜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待他多糟,发现自己十分想念他。“我觉得自己像一小团绒絮或者一根羽毛,随风飘荡。”[2]6除了工作一无所有的简娜在家会花好几个小时进行修整仪容,“剪了手指甲、脚趾甲,纹了眉毛,保养了耳朵、肚脐……挑好下一周每一天要穿的服,确保这些衣服上没有一点皱痕、折痕,弄好扣子和褶边,擦干净鞋子,倒空、擦亮手袋,给帽子掸灰,任何有一点点脏的东西都挑出来以便送去干洗店和洗衣房……没有一根头发没有修饰到位。”[2]97简娜对身体的维护被看作是一种外在的自我保护,她的内心依然发现自己不独立,“不是经济上不独立,而是作为一个人不独立。长不大的女儿,长不大的妻子。”[2]6

从消费文化的角度来看,苗条年轻的身体更多地与个人幸福、社会成功和社会接受程度等相吻合。与简娜的社会阶级和身份属性呈显著差异的是被后现代消费盛宴排斥在外的老妇人莫迪。她早年做过女帽工人,经历了亲人的背叛和丈夫的抛弃,到了晚年只得靠微薄的养老金度日。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福利国家,老年人是其福利制度的主要受惠者之一。“20世纪50年代以后,英国政府将社区照顾的方式引入老年人照顾,认为对老年人而言,最佳的地方就在自己的家,要通过居家服务来给予他们必要的协助,以避免他们在应对身体衰弱和疾病的时候,不会与社会产生隔离。”[5]138在小说中,市政府也会派社工、家务女工和“好领居”来时不时地“照顾”莫迪。但在莫迪看来,这些人是“懒骨头,太了不起,不屑于干活”[2]11,不是真心把她当作朋友看待。因此,对于这些人的到来,莫迪总是怒气冲冲,她排斥护理员、家务女工等服务,还拒绝接受“老年医学会”的帮助。以莫迪之前的经验,她也拒绝被送进养老院和医院,觉得那里就是监狱、管教所,医生和护士不知道她真正需要什么,毫无自由和尊严可言。在政府社会服务处工作人员眼中,莫迪固执、不合作,“是个好不随和的老厌物”。[2]41在阶级差异以及与社会福利的对立中,老年时的莫迪孤独无助,陷入了生存困境。

与此同时,乔伊斯在简娜眼中是“一个冲动、锐气逼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2]17“她个儿高,苗条,一头厚厚的黑卷发……她的衣服价格不菲……她的珠宝总是上乘的,从来不带那种花哨的准垃圾品。”[2]72但遇到感情问题的她,仿佛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工作消极,看起来糟透了,她因丈夫的外遇与丈夫正闹离婚。但为了赢回丈夫、挽救婚姻,她不得不同意丈夫的提议和他去美国,放弃自己的工作、朋友和家。“她将住在一个她必须学着去喜欢的国家,独自陪着一个男人,一个原本乐意带上另外一个年轻一点姑娘的男人。她别无选择。”[2]76-77“我无法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这是乔伊斯给自己决定的解释。她与简娜的交谈也透露着以前根本就没弄懂自己。有一份报酬丰富的工作,有丈夫有孩子,家归她管,家人也归她管,但她意识到自己还不能称之为一个解放了的女性。简娜也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乔伊斯了。

我们发现,在消费文化语境下莱辛笔下的城市女性主体,不管是经济独立、风光无限的中年中产阶级女性,还是贫困潦倒、生活无助的劳工阶级老年女性,这些女性主体正在追求个性化和自由的过程中失去自我,失去主体性。

三、城市女性主体的觉醒与回归

马克思的主体学说将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视为人的主体性最大程度的发展,强调了主体作为个人的存在同时又是社会的存在物。在纷繁复杂的消费活动中,要实现女性主体的全面自由发展,要从需求层次、精神层次和价值旨归多方面着手。在消费文化语境中的女性主体建构要以满足女性需求层次为出发点,以提升女性精神境界为升华点,最后以女性的全面发展为价值落脚点。

受消费文化的影响,老年人在简娜眼中是隐形的,是社会中的“他者”。“我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老年人。吸引我目光的,我眼睛看得见的,是那些年轻的、有魅力的、衣着考究的、英俊潇洒的人们。”[2]18但丈夫和母亲的离世让简娜学会思考:除了工作和自我保养以外,自己得像个成人。可能就像乔伊斯说的是“内疚感”让简娜开始与老年人交朋友。起初,简娜认为莫迪就是一个穷困潦倒、愤世嫉俗的老妇人。她厌恶莫迪家肮脏的生存环境,答应每周六下午去她家一次。每一次见面她的情绪都上上下下。每次回家之后,简娜都要花好几个小时躺在浴缸里,享受她的保养时光,像是想要通过沐浴浸泡来和与身份阶级差异悬殊的老年人接触过的另一个自己划清界限。但随着和莫迪交往的深入,简娜感受到了莫迪凶猛愤怒的身体外表下蓬勃的生命力和面对命运不公时不卑不亢的处事态度。到后来,简娜居然能以莫迪“朋友”的身份自居,她对中产阶级居然能和劳工阶级交朋友感到惊诧,并慢慢喜欢上这个让人怜爱的老太太。与此期间,简娜有过困惑,觉得自己被困住了,想回归自己在办公室的真正生活。但离开莫迪的时候,简娜沮丧又焦虑。“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了,每分每秒都在变。”[2]64她对拿脏杯子喝水习以为常了,洗澡也开始变得干净利索。简娜回想起母亲照顾外婆和姐姐照顾母亲,“现在我知道照顾高龄老人和无助的人要花多大的劲。”[2]64简娜感到更愧疚,自己在母亲心中形象太糟,是个不负责任,不顾家的女儿和妻子。简娜后悔的是“就是从前没和他们聊够”[2]68,根本就不了解他们。自己在思想认识上的巨大转变,让简娜内心陷入了混乱,她借助消费行为来抵抗混乱心理,“我添置了整一套的新衣服,贵得疯狂,我把它当作我抵御混乱的壁垒。”[2]110简娜也感触到,自己与乔伊斯不同,面对生活中的转折:“她靠内心进行自我保护,不像我是靠外在,服饰、发型之类。”[2]110从之前无法想象莫迪出现在高级餐厅,到带她去餐厅吃饭,简娜感受到了自己的蜕变。“她穿上了她那件蟑螂黑的厚外套,带上了夏天用的黑草帽,我们出门去玫瑰园饭店……我装了满满一盘奶油蛋糕……慢吞吞地吃得精光……她脸上有微笑,很开心。”[2]136

简娜开始真的喜欢上了莫迪,每次出现在莫迪面前都带来了微笑和礼物。“我去了一趟德本罕百货店,在那里找到适合莫迪穿的那种真正的羊绒背心,保守的高胸衬裙,还有贴身的长衬裤,三件背心,还有三条衬裙。”[2]152简娜不仅带莫迪出入自己的消费场合,还消费了礼物来改善莫迪的生活条件。简娜成为了莫迪一句“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2]149的囚徒。“我以前每天晚上都好好地泡个澡,每周日晚上我都会保养、修饰我漂亮的服装,保养、修饰我自己,但现在我不做了,没法做了。我应付不过来了。”[2]154在镜子前,简娜面对不理想的衣装,觉得自己没有兴趣保持风格了。除了努力工作之外,简娜开始享受和老太太在一起的时间,她终于找到了内心混乱的出口,“我享受那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2]191简娜感慨这一阵子在自己的城市过得很开心,这个城市永远有无限的可能,在城市的景观里,“我可以从年龄非常大的人那里学到真正的、缓慢地、充分地享受乐趣……我已经不再畏惧老人们了,而是等着他们对我产生足够的信赖,和我讲述他们的故事,充满历史的故事。”[2]201

莫迪患癌在医院治疗的最后时光里,简娜由衷感到她以前害怕年老、死亡和老人,而现在能在病房里一坐好几个小时。简娜假设自己非常老迈,正被从内里摧毁,先被剥去了用于展现自己的服饰外壳,然后暴露身体,直到自我认知,她加深了对死亡的理解,直至不惧怕死亡。在莫迪去世后,由简娜撰写的《马里波恩的女帽工》一书问世,在小说里,简娜以莫迪年轻时的故事为原型,为她在小说里重塑了一个人生,把她艰难生活改写的轻松愉快。至此,简娜由经济独立而忽视家庭的事业型女性转变成为不惧老人、衰老和死亡,重拾家庭责任并实现内心快乐的女性,完成了主体的觉醒、回归与重构。在消费语境中,实现了女性主体的精神升华和全面自由发展。

莱辛把老妇人莫迪刻画成一位早年遭遇亲人爱人背叛,晚年丧失劳动能力、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女帽工,并赋予她不信任社会和总是拒人于千里的性格。小说中也多次用“愤怒”和“老巫婆”来形容莫迪,但随着简娜逐渐介入她的生活,莫迪开始打开她的心扉,变得开心起来。虽然有消费社会的类聚群分,但莫迪感受到了简娜与那群刻意恭谦的社会工作者有很大不同,简娜喜欢她、尊重她,真正地为她考虑想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莫迪也慢慢地接受了简娜并且信任她。莫迪很注重与简娜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并经常讲她年轻时的故事作为简娜陪伴她的回报。因为简娜的陪伴,莫迪变得开心起来。作为不同时期的时尚行业工作者,她们会在一起讨论老式服装。莫迪会仔细打量简娜身上的昂贵的真丝衣服、漂亮的鞋子和配着翎毛和镶边缎子的帽子。之前谦卑而嚣张的莫迪开始越来越离不开简娜。在患胃癌被送进医院后,莫迪尽管饱受疼痛的折磨,但在简娜的陪伴下,她不想放弃濒临死亡的身体,一次次的反抗死亡的命运,觉得这样才能给现在这个世界施加点影响。在莫迪病痛死去后,简娜这样评价她:“莫迪是个了不起的人,她一生艰苦,但是她直面困难,机智勇敢。”[2]205

作为小说中另一个重要女性角色,一手打造了杂志社、行事雷厉风行的主编乔伊斯在遇上两性危机后,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无法调和工作和家庭,不禁感慨道:家里出现了危机,“你在工作中做出了什么,全没了意义,被打得粉碎。”[2]93她染了头发,换了年轻的风格。她用消费形象的方式来体验商品带来的情感体验和幻觉。她谨慎地处理与丈夫的关系,平衡好工作与家庭,寻求缓和的机会。最后她与丈夫坦诚相见,了解了丈夫的实际需要是希望再生一个孩子。为了挽救家庭,对两个孩子负责,她毅然决定与丈夫去美国重新开始。自此,乔伊斯同样完成了主体意识的觉醒和自我认知,实现了作为女性的全面自由发展,完成了主体性建构。

四、结语

《好邻居日记》是一部反映后现代城市女性生活的经典之作。莱辛以其细腻的笔触揭示了伦敦城市女性的生存现状和个人危机。在消费文化背景下,消费不仅影响着人们的生产和生活,也标记着社会地位和阶级属性,甚至影响到人们身份建构和个人发展。在莱辛笔下,伦敦城市景观的呈现是以漫步于其中的城市女性生存现状为己任的,既包含了对城市消费景象的盛赞,也夹杂着对后现代消费现象背后的女性主体的关切。正如莱辛所说的:“作家在描写不同角色的时候,总是在变换身份:我们笔下的人物都是我们的一部分……让她(或者他)自由发展。”[2]小说中的城市女性主体在经历代际、两性、职场等危机后完成了主体性建构,展现了莱辛对消费时代中城市女性的独特思考和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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