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教育视域下艺术欣赏中审美价值的实现
2019-02-22王怡兰
王怡兰
(大连民族大学设计学院 辽宁 大连 116600)
1.人文教育与审美教育互为相似性镜像
人文,在《汉典》里的释义是“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学者李鹏程在《当代文化哲学沉思》中用生命来阐释文化,认为:文化是人的自我成长过程;文化是人的自我组织过程;文化是人以自己生命存在的意向性为理由不断改造他周围的自然界的创造性劳动过程。文化的本质就是人的自我生命存在及其活动。
美国伊利诺斯大学文化与教育系教授拉尔夫.史密斯在《艺术感觉与美育》介绍审美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人们的艺术欣赏能力;其总目的,还应包括一种社会性的需要,即恢复和重建人们的判断能力的需要。也就是说,审美教育第一重是欣赏,第二重是判断。
人文教育和审美教育都是外在教育,外在教育是为自我教育服务的。人文教育的缺失,是把成长交给了不确定性;审美教育的缺失,是削弱了拥有灿烂内心的重要性。
人文教育与审美教育的构建基础在于两者的共性,向内是照望内心,即探讨人与自己的关系;向外是关照行为,即探索人与自然、社会的边界。由此,人文教育与审美教育互为相似性镜像,“美育是人文教育。人文教育面对的是人的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的内涵就是意义世界和价值世界”[1]在这个日新月盛的时代,事物层次不穷,信息瞬息万变,行业疾风迅雷,一切都在以快、更快的速度变化变革,我们狭裹其中,要想在历史前进的洪流中不被冲得支离破碎,前提要能判断、会思考、找关联、拥有不断生长的学习能力、形成独立的人格与思考。
2.艺术与人类“意味着的关系”
美国分析美学家魏茨阐述过一个理念,我们总是试图去寻找一个关于艺术的单一的定义,这是错误的,如果我们一定要给它定义的话,我们应该明白艺术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艺术通过象征、隐喻、夸张、强调、秩序、统一、和谐、对比(比例与目的)、节奏、联想等形式要素与价值、期待等情感建立联系,以符合生理和心理述求。故此,艺术是可感的最好教育形式”。[2]中国传统文化属性是含蓄的,对美没有实实在在的具象描述,讲究美而不自知,讲究抽象的意境,我们形成的是同质化的审美观,而且常常是朦胧的,说不清道不明,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主观感受。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通常缺乏艺术教育,学校的艺术启蒙课、艺术通识课通常要为应试教育的内容让路,在此基础上,任何一种艺术教育都是可以被压制且不被鼓励的。应试教育属于选拔体系,教授的是知识点,强调的是标准答案,考试大多是在运用大脑的理智部分,感性部分因无法定向衡量而被弱化,文化学者蒋勋将这种现象称为主流教育对感觉系统的严重忽略。
艺术是情感表达的路径,当这条路径被遮掩起来,我们对美的感受力渐次消失,原本些许不足为外人道的主观感受日出冰消,与美的疏离导致我们情感的缺失,进而致使我们感官系统的钝化。“人类要自救,只有了解自己、认识他人,求知、好奇、审美,是必要的态度。艺术、人类,是意味着的关系,即本来艺术与人类没有关系,但人类如果要好,则与艺术可以有关系”。[3]
艺术的魅力在于它的包罗万象,它从来不用固定的标准做约束。艺术的最高意义和最低意义,都是人想了解自己。你是谁都不要紧,所有物化标准下的名词称谓都不重要,关键是你,你要是你。
从这个层面上讲,艺术之所以伟大,在于它帮助你与生命对话,观看自己、认识自己、审视自己、欣赏自己、表达自己、颠覆自己、解构自己、重塑自己、创造自己、直到成为自己。
3.艺术欣赏中审美价值的实现
绘画是艺术重要表现形式之一,而艺术家为作品带来自主性和自由性。“一流的艺术品分两类:一是艺术品高度完美,艺术家隐退不见;二是艺术品高度完美,艺术家凌驾其上”[4],贡布里希更是在《艺术的故事》中直言“在我们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大写的艺术这样一种东西,只存在艺术家”,艺术品中常常隐藏着艺术家人格的自觉。
3.1 遗世独立的莫兰迪
莫兰迪是意大利著名的油画家和版画家,他的绘画母题是 “静物”。历史上以这个母题进行创作的画家很多,17世纪荷兰画派威廉.克拉斯.赫达笔下的静物富有诗意,18世纪法国静物画大师夏尔丹笔下的静物贴近百姓生活,莫兰迪的静物画跟他们的都不一样。他画面的主角是瓶子罐子,这些瓶瓶罐罐水平排列在一起,形状塑造上被做了减法,简化了。莫兰迪没有遵循传统绘画的观察方法,对透视、立体、明暗、质感都不太注重,他的关注点是物体,是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他把所画的静物看成了一个生命体,但拒绝过度解释这个生命体的含义。
莫兰迪的画室有三个静物台,每个台面上都包裹着卡纸,他在画画之前,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摆放静物,因为他所创作的题材范围跟其他画家相比太狭窄了,他小心翼翼的变换着画面静物的布局,并在桌面上用铅笔做标记,避免自我重复。
作为一个“瓶子画家”,题材的单调性是他的特点,也是他受到质疑的原因所在,当时有人评价他的艺术创作过于保守。但莫兰迪全心活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他不太在意外人对他画作的看法,只遵循自己的评价标准,“我本质上是那种画静物的画家,只不过传达一点宁静和隐秘的氛围,越是简单、平凡无奇的物,就越能从多余的诠释中解放”。
莫兰迪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人,他在世俗生活中创造了自己的桃花源,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热闹,都无法打乱他自己内心的节奏。艺术家陈丹青形容他是“跟社会、时代没有关系的人”。正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特质,所以我们回到他的画面上来,会发现他的人和他的画高度一致。
3.2 追逐光影的莫奈
莫奈是印象派最具代表性的画家。印象主义主张走到室外去描绘风景,“要想揭示自然界的奥秘,只有在瞬息间捕捉光的照耀”。莫奈坚持在一天中最好的光照时间内写生,为追求光影的极致效果,付出自己的绝对努力。他晚年定居在吉维尼小镇,开始“睡莲”系列的创作。
睡莲系列更好的体现了莫奈改变阴影和轮廓线的画法,他在有边界的池塘中描绘出了自由的意象。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阴晴雾雨气候变化,这些都被莫奈画进了睡莲里。早期的睡莲会刻画横跨在池塘上的日本桥,会有透视和进深,后期的睡莲则完全表现池塘的水面之上,岸边的一切物体都被忽略不计,水的边缘都消失不见了。有种说法,莫奈晚年的时候因患有白内障,眼睛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感觉画画,所以画的东西很模糊,边缘线消失。其实,这更倾向于是莫奈的个人选择,莫奈在创作睡莲之前,就曾经表达:“我只知道画,以此表达自己在大自然面前的感情,并且常常为了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觉,我完全忘掉了最起码的绘画法则,如何这些法则依然存在的话。就这样,为了表现自己的感受,我容忍出现很多错误。”他后期的睡莲作品笔触是松散的,这是画家的胸有成竹。
法国橘园美术馆陈列着8 幅睡莲作品,按照莫奈本人的建议,这8 个作品是在两个连续的椭圆形房间里设计出来的,沿着墙壁的长度,把整个内部包裹起来,产生一种无边无际的幻觉,使观者能够全情沉浸在绘画中,忘记外面喧嚣吵闹的世界。
3.3 不懈创新的毕加索
毕加索曾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他对艺术创作永不满足,因此不同时期创作出不同风格的作品。1937年,他创作了控诉法西斯暴行最有力量的油画作品《格尔尼卡》,借用意象表达一种极端愤怒的情绪。整幅画面没有出现具象的飞机、坦克、炮弹等物体,没有应被谴责的敌人、没有英雄式的人物,而是刻画了嘶吼的马头、木然的牛头、手持蜡烛的妇女、哭嚎的母亲、支离破碎的断肢等物象,黑、白、灰三个层次的色调烘托沉郁惨烈的气氛,X 型构图将观者的视线由四周引向中心处,那是一个眼睛形象的吊灯,被称为“上帝之眼”。
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大厅墙上挂着《格尔尼卡》的复制品,2003年,当时的美国国务卿科林.鲍威尔向联合国安理会提交可能要武力干涉伊拉克局势的提案,在开记者发布会的时候,这幅复制品被天蓝色的联合国旗帜盖上了。尽管当时距离《格尔尼卡》问世已经过去66年,但这幅画的意义已然超越了时空的界限。
三位艺术家,莫兰迪见自己,探讨与自己的关系;莫奈见天地,探索与自然的边界;毕加索见众生,探索与社会的边界。通过对他们的作品欣赏,我们得以了解其审美价值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