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耐克的诞生
2019-02-20
這是耐克创始人之一菲尔·奈特的回忆录,讲述了耐克“从0到1”的过程:合作伙伴的背叛、开户银行的翻脸、竞争对手的构陷、国家权力的紧逼、狡猾的融资技巧、粗犷放纵的企业文化、近乎不要命的扩张策略……菲尔·奈特用朴实、幽默的语言,真实袒露了一群“鞋狗”创业路上的挚爱、执着与疯狂。
我坐下来,用手托着脸,看着我们橙色的金字塔。我想到了吉萨的金字塔群。仅仅在10年前我才去那里旅游过,像阿拉伯人一样骑着骆驼穿过沙漠,多么自由自在。现在我在芝加哥,背负债务,管理着一家岌岌可危的制鞋公司,推出粗制滥造、商标弯弯曲曲的新品牌。一切皆空。
我扫视了一圈会展中心,成百上千的销售代表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展台。我听到他们对其他首次亮相的新鞋发出惊叫声。我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科学展览作业,我没有好好完成,直到前一天晚上才开始准备。其他孩子已经做好了喷发的火山群和闪电装置,而我只能用妈妈大衣衣架上的樟脑球制作成太阳系模型。如果进行修补的话,我们就没有时间介绍这些有瑕疵的鞋子了。更糟的是,我们必须把这些有瑕疵的鞋子推销给和我们不同类的人——销售员。他们说话和走路的方式都是典型的销售员模式:上身穿涤纶T 恤衫,下身穿Sansabelt牌宽松长裤。他们性格外向,我们性格内向。他们不理解我们,我们也不懂他们,但是我们的未来却要仰仗他们。现在,我们需要说服他们相信耐克这个品牌值得他们倾注时间、信任和金钱。
我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差一点就要放弃了。然后我看到约翰逊和伍德尔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意识到自己根本输不起。跟佩妮一样,他们的恐慌症也在我面前发作了。“瞧,伙计们,这将是我们做得最差的鞋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所以如果我们能卖掉这些……我们一定会步入正轨的。”我说道。
每个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们向外看去,一大群销售员过来了,像僵尸一样朝我们展台走来。他们拿起耐克鞋,在灯光下观察,抚摸着Swoosh 标志。其中一个问另外一个人:“这玩意是啥?”“谁知道啊!”另一个人答道。
他们开始向我们连环炮似地发问:“嘿,这是什么?”
这是耐克鞋。
耐克是什么?
是希腊胜利女神。
希腊什么?
胜利女……
这是什么?
这是Swoosh。
Swoosh 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是一个人从你身边走过时发出的嗖嗖声。
他们喜欢这个设计。哦,他们非常喜欢。
他们和我们谈起了生意,并且真的下了几个订单。这天结束时,结果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成为了当时展览的黑马,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约翰逊却仍和往常一样开心不起来,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说:“今天的整个情形非常不寻常。”这让他感到十分震惊,这句话就是他的原话。我求他收起这种震惊和不寻常的想法,不要多管闲事。但是他却做不到,走过来逼问他较大的客户,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意思?”一个人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虽然对外展出了新耐克鞋,但这些鞋没有接受过任何测试,坦白讲,根本没有说的那么好。现在你们这些人却要来购买,这又是为什么?”约翰逊解释道。
这个人笑了笑,说道:“我们和你们蓝带体育公司合作好多年了,我们知道你们总是说实话,不会拐弯抹角,经常直言不讳。所以如果你们说这款新鞋,这个耐克鞋值得一试,我们相信你们。”
约翰逊回到展台,挠了挠头。“我们总是说实话,”他说道,“谁知道呢?”
伍德尔笑了,约翰逊也笑了。我也跟着笑了,不去想我对鬼冢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
离开鬼冢虎我们能不能生存?
好消息传得很快,而坏消息却传得比格雷尔和普雷方丹更快,像火箭一样。从芝加哥回来两周后,北见突然走进我的办公室,没有提前通知,没有任何预告,就像突然插入了汽车追逐中一样。“这,这……都是什么,”他质问道,“这个什么克?”
我一脸茫然。“耐克吗?噢,没什么。那是我们开发的副线,作为一种自保的方式,以防鬼冢突然袭击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这个回答达到了效果,让他放下了戒备。过去几周内,同样的问题我已经听过好几遍,北见不知道如何回应是非常合理和符合逻辑的。他是过来吵架的,我采用迂回战术化解了他的横冲直撞。
他要求知道新鞋的制造商,我告诉他是日本的许多家不同的工厂生产的。他想要知道我们订了多少耐克鞋,我说几千双吧。
他回了声“噢”。我也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提到我英勇好斗的故乡球队波特兰开拓者队刚刚在与纽约尼克斯队的比赛中穿了耐克鞋,最后比分是133:86。最近,俄勒冈州人中流传一张开拓者队的乔夫·皮特里(Geoff Perie)绕过尼克斯队的菲尔·杰克逊(Phil Jackson)的防守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皮特里穿的鞋子是带Swoosh 标志的(我们刚刚和其他几个开拓者的队员达成了合作,也为他们提供鞋子),还好神户的俄勒冈州人不多。北见问店里是否有新耐克鞋。我撒谎说,当然没有。他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签合同把公司卖给他,我告诉他我的合伙人还没有决定。
会面结束时,他把西装的上衣扣子扣上又解开,说在加利福尼亚州还有其他生意,但他还会再来的。他一走出我的办公室,我立即打电话给洛杉矶的零售店。
博克接的电话。“约翰,我们的老朋友北见要去城里了,我打包票他肯定会去你那的,把耐克鞋都藏起来!”
“啊?”
“他知道耐克了,但我告诉他店里没有!”
“我没明白,”博克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他听上去很害怕,也很恼怒。他说不想做任何不诚实的事情。“我请你藏起几双鞋子。”我大喊道,然后“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北见当天下午去了店里。他遇到了博克,接连不断地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像警察对付不可靠的证人一样想让博克卸下防备。博克一直装聋作哑,至少,他后来是这么告知我的。
北见提出要去卫生间。很显然,这是一种策略。他知道卫生间肯定在商店后面的某个地方,他需要找个借口溜进后面的库房。博克没有识破他的策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没过多久,北见就找到了库房,电灯泡昏暗的灯光照在数百双橙色鞋盒上。耐克,耐克,到处都是耐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北见走后,博克给我打电话。“这下完蛋了。”他说道。“发生了什么?”我问。“北见自己找去了库房,一切都完了,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