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城中村的未来价值与“微更新”模式探究
2019-02-19王鹏
王 鹏
深圳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广东 深圳 518000
1. 消失中的深圳城中村
《深圳市城中村改造暂行措施》中对城中村的定义为城市化进程中依照有关规定由原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村民及继受单位保留使用的非农建设用地的地理范围内的建成区域。深圳早期为了加快农村城市化进程,降低城市扩张成本,在统征和城市化转地过程中没有妥善处理好土地补偿、村民安置问题,虽然理论上实现了全部土地国有化,但大量未完善征转手续用地掌握在原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和原村民手中,一直没有纳入规范化管理,加之对农民失去土地后的出路问题考虑不足,随着上世纪90年代后深圳外来人口激增,居住需求旺盛,城中村迎来“抢建潮”,农民违建私房行为屡见不鲜。城中村内现状建筑面积约 4.5 亿平方米,占全市总建筑面积的43%,其中九成以上为违法建筑。
深圳现状共有行政村 336 个,自然村 1044 个,用地总规模约321 平方公里,其中现状建设用地 286 平方公里,占全市现状建设用地总面积1/3。深圳城中村一直存在人口总量和密度高,管理难度大,建筑覆盖率高,设施建设滞后,基层治理能力薄弱等多重问题,一度被认为是农村城市化改革的“遗毒”,也使得在后来城市更新的浪潮中,城中村成为“拆除重建”的重点对象。截止 2019年初,已完成拆除重建的城中村用地面积超过6.0 平方公里,涉及近90个城中村。在土地资源紧约束的制约下,深圳通过城中村的拆除重建提升了土地利用效益,保障了土地供应,促进了产业转型升级,改善了城市人居环境与公共服务水平,可谓功不可没。但是,城市应该是多元价值体系平衡的结果,是高度异质性和差异化的文明共同体,应体现对文化层面、社会层面、空间层面不同起源、不同形态、不同价值的认同与包容,城中村可以成为另类城市生活的培育基地,可以成为新来者的落脚地,可以以其永不落幕的未完待续状态是的持续创造成为可能。
2. 城中村对深圳未来发展的四重价值
2.1 功能价值——创新城市目标下的多元机能完善
基于真实地理空间形成的城中村是具有未来性的城乡复合体,是基于职业、血缘、乡缘等多种要素关系形成的现代社会聚集状态。一直以来,城中村为深圳不断增长的就业人口工作通勤提供了大量的就近居住空间,截止2018年底,深圳居住在城中村内的总人口1230万人,占全市人口的六成以上,城中村内人口密度也是城中村外的3倍。另一项统计表明全市超过三分之一高学历人才现在仍居住在城中村。同时,城中村内多元的创新生境与低廉的成本也孕育出像田面设计之都,大芬村优化基地、坪山村集悦城这样的村产融合的产业形态。
城中村的意义恰恰在于因其所处的灰色地带而被保育和发展出蓬勃的自下而上的自发潜力。未来深圳将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全球创新城市,需要进一步提升自身的产业创新能力,人才是企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在高房价的背景下,提升城市对人才的根植力,提供多元包容、低成本的工作生活环境是未来深圳产业创新发展的关键。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进一步发挥城中村在保障低成本住房需求,完善产城机能,提升职住平衡水平方面的重要作用。
2.2 文化价值——国际城市目标下的多层文化认同
城中村见证了深圳由渔村到现代都市的发展历程,是深圳城市文化见证者与承载者。一方面,城中村内传承了大量具有深圳特色的文化遗存,深圳市历史文化空间总用地面积约 11.4 平方公里,其中我市公布的第一批 42 处历史建筑中有 34 处位于城中村。这些历史遗存传承了深圳特有的宗祠文化、客家文化和移民文化等。另一方面,城中村低廉的生活成本与高度包容性使得拥有不同习俗、习惯、背景的移民者从全国各地汇集于这里,在城中村内形成了熟络的社会人际关系、特定的生活方式和浓厚的精神文化,这种文化对生活在这里的一代代人都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加强了他们心中对居住地的依赖。
纵观世界级国际都市,都具有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皆关注对城市中由于历史、文化和社会等因素长期积淀形成的具有鲜明地域特点。著名学者张宇星如是评价,“城中村的核心价值在于其‘未来性’,它们具有不可复制性和不可再生性,都是具有世界文化遗产价值的当代城市空间”。因此,从强化移民城市文化认同,提升城市文化厚度,寄托城市“乡愁”的角度来讲,我们应该重新认识城中村的未来价值。
2.3 空间价值——家园城市目标下的多样活力体验
相较于现代消费主义导向下被设计出来的布景式城市,城中村中密度极高的物理空间形态出奇生动,显示着人类营造自己家园中的人性魅力。深圳城中村居住用地的平均建筑覆盖率为 40%,远高于城中村外居住建筑的覆盖率。部分城中村建筑覆盖率超过 50%,而空间密度、功能复合性以及场所设计决定了城市活力,独特的空间肌理成为深圳特色差异的城市空间,城中村历经多年形成了有温度的市井生活,沉淀出有厚度的城市体验。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曾评价说“城中村的存在,最能代表深圳的气质”。城中村里留存着许许多多现代城市空间中正在消失的景象,活力与生机,复杂与交融,这样生活场景的存在本身已经证明了城中村所蕴含的深刻价值。面临全球化和国际化的潮流,发掘和维持地方性至关重要,深圳面向世界的家园城市,需要提供更多元的社会生活和更理想的工作与居住地,城中村中活跃生动的市井体验,是本土文化个性与开放包容城市生活的最佳代言。
2.4 社会价值——包容性城市目标下多元生境共存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和城市经济的不断发展,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城市,城中村由于低价的土地使用成本,建设大量的廉价出租房,为外来务工人员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城中村容纳了最低生存条件,在昏暗杂乱的场景下蕴含了无穷生命力,他是承接年轻人流动性的蓄水池。根据相关部门统计,城中村内现状居住建筑总面积达 2.9 亿平方米,占全市居住建筑总面积的50%,且租金相对低廉,相同地区内城中村私宅的租金仅为普通住宅的一半。即使租金不高,却也为当地的居民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成为集体经济的主要经济来源,外来者与原住民形成了独特的共生关系。
一个城市最重要的价值是包容性,所谓包容性,是指外来人不仅可获得经济物质条件的满足感,还能迅速融入当地文化,融入当地生活圈子,安居立业,获得深层次满足感。城市的包容性体现在住房、教育、发展机会等多个方面。在深圳,城中村的存在为大量的低收入群体、贫困家庭、刚毕业的年轻人等特殊人群提供可承担的居所,不让外来者产生被排斥在外的“孤独感”,推进了城市服务的均衡化、公平化发展。
3. 深圳城中村快速拆旧建新背后的忧思
3.1 机能衰退,成本提升,空间“绅士化”
“绅士化”一词在1964年由英国社会学家鲁斯·格拉斯首次提出,描述所谓的城市上层阶级进入城市旧居住区,对其进行修缮并取代原有低收入住户的现象。反映在深圳城市更新过程中,突出表现在城中村在这场“绅士化”运动中不断面临被拆除的风险。在对深圳南山区城市更新项目社会发展影响评估中,研究者对城中村改造前后的人口承载力进行了分析,发现更新片区原住房约可为33.4万人提供居住空间,而更新后的保障性住房仅能为大约6000人提供1866套低成本住房,这主要是因为更新前的城中村为低成本住房,人均建筑面积小,尽管规划后居住类建筑量大量增加,但人均建筑面积较之前城中村有所增大,因此表现出更新前后居住人口数量变化不大甚至减少的现象。
可支付的生活成本是现代人才选择根植的基本需求,如果这方面做的不好,人才则会“用脚投票”离开城市。自2005年以来深圳商品房房价不断上涨,高房价的挤出效应加速驱赶着城市低收入群体和新生代人才群体,社会多元性、创新力已受到严重挑战。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5年12月,深圳新建商品住宅价格指数同比涨47.5%,二手住宅价格指数同比涨42.6%。随着像大冲村、白石洲这样的“落脚地”正在一个个地消失,人口再分布加剧城市的职住分离,当最后无处可退时,只能选着离开城市。
3.2 文化断层、特色丧失,都市乡愁难觅
深圳虽然建市不足四十年,但是作为深圳前身的老宝安县有着辉煌的历史,深圳墟、南头古城、大鹏所城等都曾繁华一时,这些历史通过古村落、古牌坊、古树等得以呈现。但是在市场资本的驱动下,以拆除重建为主导的城市更新加速了这些历史文化资源的抹灭。根据1987年出版的《深圳地名志》中记载,当时深圳古村落数量为1500个,到1992年再次普查时剩下1200个,到2016年只有不到200个。此外,一些特色风貌地区因缺乏针对性的保护建设管理,导致这类地区建筑年久失修,直至荒废。
然而,城中村代表着深圳移民、包容、平等的城市精神,承载者深圳人的社会网络、家族、宗族文化,过度的拆旧建新往往就是以割断文脉和弃置乡愁作为代价的。一项针对深圳市民关于城中村更新意愿的调查研究表明,“67.7%的人不希望城中村被拆掉,58.1%的人认为没有城中村,深圳将失去人文活力”。可见城中村作为无数“深圳人”曾经的栖身之地,多年来形成了独特的市井文化与乡愁依托,当乡愁赖以生发和寄托的街巷、故居、自然山水等在大拆大建中消失殆尽,人们的乡愁就会失去倚靠和源头,随之而来的,便是故土情怀的失落与泯灭,深圳本土文化特色消褪。
3.3 肌理抹灭,风貌同质,场所活力不足
北京宪章指出:20世纪是一个“大发展”和“大破坏”的时代,人类对自然和文化遗产的破坏,已经危及自身的生存。城中村被简单粗野的改造推倒重建,造成众多有价值的建筑、景观与风貌永远消失,原本各具魅力的城市风貌在资本消费导向下变得愈加单一、趋同,慢慢变成一座座“通属城市”。紧挨深圳著名的高兴技术产业园区的大冲村,作为无数科技园“码农”跻身之处,如今已改造成集写字楼、大型购物中心、公寓与住宅于一体的城市综合体;白石洲,作为一代“深漂”的生活缩影,即将全部推倒重建,规划为集高层住宅、写字楼、商业为一体的综合体,原来有着强烈市井气息和移民城市文化烙印的白石洲将不复存在。
在追求全球化、国际化的过程中,深圳的城市建设从外貌到文化都在走一条高度同质化、缺少独特性的道路,多个缺乏辨识度,同质化严重的“综合体”,“总部基地”以及“高端住区”如流水线般诞生,打着“时尚、品味”的旗号迎合中产阶级需要,抹灭原有的市井文化。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16年,深圳市由城市更新改造在建的商业综合体数量高达70个,它们几乎都位于城市中心地带,很多综合体造型雷同,在空间布局上与周边环境缺乏联系,封闭而不够开放,没有街道生活。
3.4 生境割裂、阶层分化,城市包容性减弱
城市存在的真正价值是让每位市民分享城市增值的红利,最大限度地提升居民幸福感与归属感,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感受到对未来充满机遇。然而大规模的城中村改造一直就处于尴尬的矛盾境地,一方面是大力倡导和谐社会、幸福城市建设,另一方面却是富人区和穷人区的空间分异加剧;一方面不断推倒实质扮演廉租房角色的城中村,另一方面却不得不筹建更多的保障房。实践证明,这种依靠市场之手,一次性、大规模拆旧建新多建立在精英价值取向下,对于居民利益、社区利益较少考虑,许多更新都造成原住民获得“一次性”的货币赔偿后背井离乡。而那些被迫迁出城市、迁往城市边缘的居民并没有享受到城市更新带来的利益,相反他们可能失去发展机会。这种忽略社会成本的方式来换取经济的发展终将导致社会问题不断积累、发酵。
另一方面,在深圳更新政策保障下,没有了强拆,更多呈现的是开发商之间激烈的竞争使得改造成本水涨船高。一块土地炒高了就卖,买高了再炒,如此往复,正如《未来没有城中村》描述的“豪宅遍地、一夜暴富,深圳原住民身家过亿并不是稀奇事,补偿差异带来社会公平问题”。开发商的相互竞争导致拆赔比不断飙高,间接造成项目进展缓慢、社会负面成本提升,最终,这笔负担将以“高房价”,“高地价”的形式转嫁给市民。
4. 价值回归语境下城中村“微更新”模式
4.1 机能强化与价值培育兼顾,定制化、复合型的功能引导
4.1.1 契合资源特征,联动周边需求,明确功能转型方向
城中村是一种空间极限化的资源利用形式,能够极大程度地包容特定人群在特定时间的非家庭居住需求与非单位性工作需求,同时,城中村“自组织”的发展模式也为其功能的改变带来了高度灵活性与可塑性,“微更新”应充分考虑周边城市功能与需求,结合交通区位与产业区位,以及现状建筑的功能适配特征,确定合适的功能发展方向。
产城融合型主要针对交通区位优越且毗邻就业集中区的城中村,应尽量多提供规模化、低成本的居住空间,弥补城市“正规性”商品住房的不足,实现职住平衡。位于福田区金田路西侧的水围村,区位条件极佳,通过内部和外部环境的同步升级,营造出吸引高端人才的现代化国际生活社区,提供约500套人才住房,以及创意商业街、创业梦工厂、创客社区等城市产品。产研创新型则针对毗邻就业集中区,或周边产业特色和优势显著的城中村,可以特色产业、产学研为功能方向,引入类似Loft和WeWork等新型办公空间形态,如位于南山区西丽大学城附近的集悦城通过利用原坪山村内的老旧厂房与宿舍改建,引入现代艺术创意团队改善整体空间环境,形成宜创、宜住、宜商园区由80多栋10000多套LOFT空间,为深圳年轻人提供高品低价,自由灵活的居住与创新场所。旅游服务型指毗邻旅游资源富集地区的城中村,可发展旅游、文创等产业,位于大鹏新区的较场尾村背山面海,东临大鹏所城、东山寺等历史古迹,创新性地提出了“多元经济发展驱动的滨海村落更新发展模式”,以灵活适应性强的细胞单元模式,可分可聚的发展模型,引导较场尾村的全面可持续更新,如今的较场尾村已成为深圳最具特色的精品民宿区。
4.1 .2功能复合引导,公共活力激发,维系雨林生境
城中村内社会供给的多样化就像热带雨林一样,各种生命都能抓住自己的发展可能性,从而也促使这个生境不断演替和丰富,让个体的自由和潜能在这座城市社会中得到释放,“微更新”应尽可能地保留并强化这种“雨林效应”。
在整村层面,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用地性质,并通过多元功能组织打造更综合、更活力的“触媒体”,围绕公共中心引导功能复合集聚,增加生活服务、产业服务、旅游服务配套及居住产品配套,营造个性化的行为环境来,构筑激发地区活力的关键触媒,以一种“有限度”的介入,围绕活力和特色要求,以公共空间为媒介,以城市行为为内在逻辑,重构复杂的城市要素之间的关系。在建筑单体层面,可通过平面与竖向的功能叠加,鼓励改造项目多元混合的用地性质,为社群多元活力奠定基础,打造具有多样活力的城市环境。如万村祠堂村教育综合功能改造,首层设置教育商业及展览,二层空间为配套书店及教育机构,三层以上为泊寓及家庭式陪读公寓空间,屋顶为种植教育示范基地。
4.2 传统继承与主题注入互促,在地化、持续性的文化培育
4.2.1 传统文化的现代演绎,加强文化价值输出
深圳移民城市意味着其拥有包容的态度与精神气质,城市更新应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加强对城市中由于历史、文化和社会等因素长期积淀形成的具有鲜明地域特点或时代特征的建筑或地区的保护与传承,彰显当代城市风貌与城市精神。
在甘坑村的更新中,设计师在原有的客家建筑基础上进行局部的修缮改造,原生态田园配着原生态建筑,打造文化旅游+文创商业一体化复合产品,客家风韵犹存的老屋配着原汁原味的客家文化,创意性地设计塑造出高品质、有话题的公共场所,并将麒麟舞、舞龙等客家特有的民俗活动植入,使得原本萧条的老村摇身一变成为集客家人乡土饮食、传统民居生活、土特产展示、乡土文化休闲、观光等功能于一体的假日旅游目的地。2014年被确定为深圳市文博会主会场,2017年7月,甘坑客家小镇入选首批国家级文旅特色小镇,甘坑小镇已成为匹配新时期文化休闲需求的旅游热点,最能代表深圳民系文化的客家村落。
4.2.2 新文化主题注入,由点及面渐进激发
城中村的微更新中既要“留旧”也要“树新”,既要“保护”也要“保育”,跳出原有狭隘的、静态的历史观,采用一种动态的、“大历史”观点,在对物质空间留存的基础上,更要注重对人文环境的留存,而不应该为了留下传统风貌而驳回了原住民追求生活改善的权利。
将城中村转变为双年展展场是深圳近年来的一次有益的社会学尝试,2017年的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以“城市共生”作为展览主题,强调城中村的空间与社会价值在于其包容性和多元性,城中村沉积了丰富的历史街区和多样杂糅的城市生活,而“城市共生”就是要从根源上对文化、社会、空间等层面不同价值观的认同与包容,以“共生”强调城市发展观应走向多元与差异。南山南头村本次双年展主展场,微更新介入中梳理了叙事主线,围绕主线提升公共空间品质。策展后,艺术气息感染了部分城内居民,部分村民楼主动与策展设计师合作,进行自改造以一种具有反思性和超前性的文化事件,与现代城市相互映射相互解析,可以说南头村全维度地展示着从近代到当下城村演变丰富的空间样本,和其他的城中村一样,包含了对社会多元价值和生活方式的认同,并在被外力逼迫下自发形成并持续演进。
4.3 活力体验与服务提升并重, 低扰度、微介入的空间重塑
4.3.1 开放空间活化,留存动人的生活图景
城中村以个人的居住、生活和消费空间为主导,也融合了其他类型的空间,形成一个高度混合的空间景观拼图。在二维空间布局上,呈现出混杂和交错的特征,而在三维空间上,则呈现出压缩和紧密的特征。在空间设计方面,应充分考虑肌理尺度差异,建筑群体形态与山地、水文地貌的关系,通过格局分析及保育重点遴选、融入外部公共空间体系、保留活化特色空间节点、强化街道首层界面功能控制引导、控制与周边和谐的建筑形式与高度、改善交通环境、提升配套公共服务设施低扰度、微介入的空间设计手法,让城中村以一种崭新的面貌纳入现代大都市的生活方式中。在玉田村的改造中,设计师将路径与居民特色活动场景进行选择性交织,强化空间序列整体叙事逻辑,营造开合收放有致的韵律,织补和延续肌理。通过对街道空间较差城中村,进行首层拓宽,打造开放内街升步行人性化体验,形成主要活力界面。
4.3.2 融合传统与现代要素,演绎戏剧化时空冲突
城中村其内在的社会化结构以及这种社会化结构对应的城市空间都深刻折射出“深圳人”对理想生活状态的向往,在微更新改造中,要关注老文化的传承,也要注重新文化的演绎与新功能的植入。
以位于大鹏新区的已有400年历史的高岭村为例。“微更新”采取旅游休闲型加生活体验型的改造模式,通过少设计改动、合适的设计语言,采用本土的材料、延续原村落、街区或建筑的尺度、肌理、色彩等风貌特征,对原村宅的内部空间利用进行优化改造,适应现代用途,针对已经坍塌的建筑,按照原宅基地范围,遵从“新中式”风格进行修建,利用村宅前庭,进行绿色蔬菜种植,打造特色轻食厨房,尝试将优越的自然生态资源和传统特色建筑与旅游产业深度相结合。通过赋予不同主题的情景式景观设计,深层激发多元活力,还原本真的生活状态,使之成为兼具文化底蕴与现代生活形态的特色休闲体验区。
5. 结语
城中村让年轻人居者有其屋,让梦想在这里孕育,让外来者成为深圳的一部分,城中村大规模的拆旧建新势必提要城市的生活就业成本,并带来城市机能衰退、文化断层、风貌抹灭、生境割裂的多重问题,影响深圳的竞争力。未来,深圳要充分发挥城中村在城市机能完善、增强文化认同、激发城市活力与营造多元社会生境方面的作用,在城中村“微更新”功能引导,文化培育,空间重塑积极探索,让深圳成为一座有温度、有底蕴、有特色的城市,笔者的观点仅为对该领域的初步探讨,其完善和改进迫切需要更多的技术、政策等研究工作支持,也需要政府、市场、社区、市民等多元主体协同互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