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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社会主义共享的实现及其完善

2019-02-19蒋德海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公平正义

蒋德海

(华东政法大学,上海200042)

让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已经成为我国新时代社会发展的最强音,也是习近平发展观的核心理念。习近平多次强调 “必须让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①。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全面落实习近平 “让人民群众共享发展成果”的思想,进一步推进我国社会主义共享实践,巩固和深化我们已经取得的社会主义共享的成果,是我国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和要求。有没有共享,不仅仅是社会财富的分配问题,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社会的和谐,决定了我国改革开放及社会主义的性质及其发展。

一、共享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

共享是人类社会的美好理想。人类历史上,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都不乏共享的追求。中国古代的“天下为公”、柏拉图的 “理想国”、莫尔的 “乌托邦”都包含着人们对共享社会的美好憧憬。但历史上的共享没有实现过,也不可能实现。我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习近平把 “共享”上升到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高度,认为 “广大人民群众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②,深刻抓住了社会主义共享的本质。

虽然人类历史上很早就有共享的呼唤,也有过类似的思想和实践,但只有社会主义才能真正实现共享。早在2100年前的苏美尔就出现过耕地由政府经营的现象以及劳动者从政府仓库的农作物中获得定额口粮的做法。汉谟拉比法典规定了牧民和工匠的工资及医生做手术的费用,目的是防止权贵的欺压,保障这些底层人群的生活。罗马的戴克里先皇帝 (284-305年在位)面对日益严重的经济匮乏,在公元301年颁布了平价方案,谴责囤积居奇,反对通过垄断哄抬物价,并对所有的重要商品和服务设定最高价格和最高工资。同时广泛建设公共工程,保证失业者有工作可做,粮食免费分配或低价卖给穷人。中国古代文献中也早有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美好理想。汉武帝时期,为了维护农民的生存状态,使之不受权贵过分的盘剥,皇帝推进了土地资源国有化,拓展了政府在运输和贸易方面的权力,提高所得税,兴建公共工程,并由国家出面囤积大量的商品,当价格上升时,出售这些商品,当价格下降时,就购进更多,以平抑物价,较好地保证了社会的稳定③。王莽 (8-23年在位)当政时,也颁布过一些接近于共享的措施。他篡位以后,把土地收归国有,并平均分给农民,还取消奴婢制度,试图通过 “平准”的办法来控制物价,规定以低息向农商发放贷款等。王安石出任宰相后,也主张国家应该把商业、手工业和农业的管理权,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以给老百姓帮助,使其不至任由富人鱼肉。这些做法在当时特定条件下有利于人民的生活,包含着共享的某些宝贵的因素。

但无论是西方还是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共享从来没有做到,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传统社会中即使是包含某些共享因素,对人民群众的让步也往往是非常有限的,不可靠的。因为历史上曾有过的受到人们称颂的措施,都取决于君王或圣人的道德自觉和慈悲良知,而不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的行为自觉。而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和利益集团不会主动地放弃自己的享受,甚至会千方百计地阻挠种种对统治阶级和利益集团不利的改革。王莽和王安石的改革就碰到了类似的遭遇。王莽被利益集团所杀,王安石的相位被罢黜,他们的改革措施均被废除。即使是开明的封建统治者也不会主动放弃已经获得的利益成果。英国历史上的克伦威尔在英国革命最关键的时刻,领导议会军在马斯顿荒原大败王军,为英国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但查理一世被推上断头台以后的英国,却进入了克伦威尔的独裁统治时期,革命的领袖转眼间成了专制独裁者。他将自己视为上帝的代理人,为了维护其统治,政府查禁报纸并使用秘探尽可能地跟踪持不同政见者,给社会带来了恐慌。所以他死后,在1660年的英国议会选举中,“英国人宁肯恢复以查理二世为代表的斯图亚特王朝,也不愿意延续其独裁统治”[1]。故在传统社会中,指望统治者主动放弃特权和既得利益,主动积极有效地推进社会共享,无疑是与虎谋皮。“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共享理想,只能存在于诗人的想象之中。

共享是社会主义的理念,只有社会主义社会才能真正实现社会的成果由公众分享。这是因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民是社会历史的主人,人民群众是社会历史的创造者, “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历史的活动和思想都是群众的思想和活动”[2]286。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当然也包括了社会成果的创造。人民群众创造社会成果,也分享社会成果。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活动本身就包括了共享社会的创造。而人民群众作为社会成果的创造主体,决定了社会成果必须由人民群众共享。历史的创造者有权共享社会发展的成果,也应当共享社会发展的成果。马克思主义提出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目的之一,就是要通过社会主义实现社会成果的共享。故共享是一种马克思主义学说,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也是社会主义的理念。历史的创造者不能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不但不合理也不公平。

共享不仅是社会主义的理念,更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社会主义就意味着共享。社会主义社会和以前社会的本质区别就在于社会主义社会比以前的社会更加公平正义,而公平正义往往要通过共享来体现。没有共享就没有社会主义。共享是社会主义的旗帜,而社会主义之所以能在19世纪中叶以后吸引了千千万万人民群众,就是因为社会主义共享。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共享。社会主义最初建立的时候,社会物质生活可能会有一些短缺,但是绝不能因为物质生活的短缺而否认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社会物质生活越是短缺和紧张越要体现公平正义。社会主义在不发达时期需要公平正义,社会主义在发达以后仍然要体现公平正义。社会主义共享在最初建立的时候可能会 “粗糙”一些,但是再“粗糙”也不能否认公平正义。一旦否认公平正义和共享,就会使特权理直气壮,就会与社会主义理念背道而驰。而再 “粗糙”的社会主义也不允许有特权。共享所反对的就是特权,有特权就没有共享,没有共享就没有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之所以能够实现共享,取决于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和民主相联系。人民创造历史包含了社会主义民主。只有在社会主义民主条件下,人民才能够随心所欲地创造历史,实现共享。故社会主义民主是社会主义共享的政治基础。社会主义共享本质上是由社会主义民主决定的,共享不仅是社会主义条件下人民民主的基本要求,也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一种政治成果。没有社会主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共享。社会主义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果实就是共享,必然要通过共享体现出来。民主和民享有内在关系。一个民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当然是一个人民能够共享社会发展成果的社会。林肯在1863年葛底斯堡演说中的 “民有、民治、民享”的共和政府,就包含了共享。民享就是共享,就是强调政府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人民,即 “为了他们的好处、他们的利益、他们的福祉”[3]68。民享要排斥的是少数人或权贵的独享。所有的特权都违背社会主义理念: “按照事物的性质来说,所有特权都是不公正的,令人憎恶的,与整个政治社会的最高目的背道而驰。”[4]近代以后随着人民民主理念和制度的深化,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人民群众分享社会发展成果实践的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是民主发展的最高阶段,理应创造出最好的共享社会。正如恩格斯所说, “一切人,或至少是一个国家的一切公民,或一个社会的一切成员,都应当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社会主义应当 “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需要的情况”,使 “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

社会主义共享是有法治保障的共享。在社会主义法治条件下,体现社会主义本质特征的共享是人民的基本权利,受到宪法或法律的保障。因此,社会主义共享 “不是来自上帝或自然的恩赐,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特权”[5]。这个特权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和人民创造历史的权利以及与人民当家作主创造历史的权利并行的共享的权利。人民是历史的主人,人民有权创造历史,也能够创造历史和享有共享的权利。共享是人民在创造历史过程中的一种正当的不言而喻的权利。人民创造历史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创造自己的幸福,人民的幸福必须通过共享来实现。正如卢梭所说 “政治结合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其成员,并使他们繁荣昌盛”[6],故共享是人民的权利。人们在行使权利创造历史的同时,也就创造了自己的幸福。因此,社会主义的共享是来源于人民自己的创造而不是来源于任何人的施舍。民主和法治的政府只是人民创造幸福的一种保障, “人们联合成为国家和自身与政府之下的重大的或重要的目的,是保护他们的财产”[7]。人民的幸福不是圣诞老人或其他人从烟囱里或从什么地方送来的。要创造人民的幸福,全靠人民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幸福的施舍者。全面推进社会主义共享,就是要让人民充分地参与到社会创造的各种实践中去,保障人民群众能够通过社会实践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从而实现社会主义共享。

与历史上所有追求和实现过的某些共享不同,由于民主法治的实践,使社会主义共享能够成为一种真正广泛意义上的共享。社会主义是人民的事业,社会主义共享强调的是社会共享,而不是某个个人、某个家族或某些特殊群体的享受。社会主义共享的质量、程度本质上都是由人民当家作主的现状决定的。人民当家作主的质量和发展程度决定了共享的质量和发展程度。共享涉及利益的分配,如果公众不能作为社会的主人参与分配,就难以共享社会的成果。马克思在批评当年波拿巴王朝时,就曾愤怒地揭露了资产阶级在利益分配中的不公平:资产阶级从建造某一村镇的桥梁到修筑铁路、创办国立大学, “每一种共同的利益,都立即脱离社会而作为一个最高的普遍的利益来与社会相对立”,于是,“一切变革都是使这个机器更加完备,而不是把它摧毁。那些相继争夺统治权的政党,都把这个庞大国家建筑物的夺得视为胜利者的主要战利品”[8]。社会主义一定要替代资本主义,就因为社会主义的共享是面向整个社会所有人的共享,是体现公平正义的共享,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说: “全面深化改革必须着眼创造更加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不断克服各种有违公平正义的现象,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9]

当然,社会主义共享不是绝对平均主义。在现代市场经济和民主法治条件下,社会主义共享既要体现社会的公平和正义,又要能够最大程度上提升社会的发展效率。只有体现公平正义的社会成果共享才是社会主义的共享。今天的中国,虽然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收入 “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倒挂现象已经不复存在,但创新的优势仍不明显,“官本位”的流毒仍影响着我们的社会,凭智慧打拼的不如靠权力吃饭的,搞实体经济的不如搞房地产的,合法经营的不如歪门邪道搞投机倒把的,等等,都严重冲击着我们社会的底线,要求我们在推进社会主义共享的时候既要强调共享的社会主义价值又要有利于社会进步。

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共享的巨大进步

共享的基本理解是社会成员共同享受社会发展的成果。中国古代文献 《礼记》中就有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共享理念。但共享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虽然历史上的封建统治者也有过一些所谓的 “善举”,但与共享不是一个概念。康乾就有举办千叟宴的做法④,有人把它说成是盛举,也有人说是善政,都可以。但这与我国社会主义共享有着本质的不同,我国社会主义共享不是来源于统治者的施舍,而是中国人民当家作主的结果。改革开放以后,党中央确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目标,在农村和城市广泛推进了以人民为主体的经济改革,中国社会爆发出巨大的经济活力,短短几十年,人们的物质生活和城市面貌,从改革开放前的国民经济几乎崩溃的局面变成了世界GDP第二,成为当代世界经济能量最大的国家之一。与之相适应,人们的社会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面地体现了社会主义社会共享。突出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人们住得越来越好。住房是共享的基本标志。1950年,全国城市住房存量总面积只有4亿平方米,城市人口6 169万,人均住房面积5.5平方米,住房条件十分恶劣。60年代以后,因为立足于战争,把国防建设放在第一位。此后住房投资占累计基本建设投资的比重甚至一路下滑,1970年达到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低点,仅有2.6%。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终于认识到,住宅是个人消费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应该走商品化道路。为此,1983年12月国家颁布的 《城市私有房屋管理条例》中提到了国家会依法保护公民城市私有房屋所有权。此后,国家开始推进房改。1991-1992年共有24个省份加入房改阵营,“以售带租”的特征明显,房租加速上调。至1997年,城镇人均居住面积上升到8.8平方米,是1978年的2倍多。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给中国住房制度改革提供了一个意外契机。为了应对危机,扩大内需,中央计划将房地产业培育成新的经济增长点。1998年7月3日国务院下发 《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 (国发 〔1998〕23号),要求彻底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将与计划经济相适应的实物福利分配住房制度彻底逼入了死角,切断了职工和单位之间的住房纽带。自此,中国住房制度进入了全新的市场化时代。2000年商品住宅竣工面积仅为1.89亿平方米,2008年为4.88亿平方米,2018年达到6.6亿平方米。伴随着住房供应量的飞速上涨,我国住宅存量也有了巨大的突破,城镇住宅存量面积从1978年的14亿平方米到2017年的267亿平方米,翻了19倍多。此外,从城镇人均住房建筑面积来看,1978年仅6.7平方米,而2018年则达到了38平方米,城镇住房已经摆脱了绝对短缺的状况[10]。现在行走在中国的城市里,看到的到处都是一幢幢新建的住房,今天的中国人已经没有了过去72家房客由住房产生的烦恼。上世纪70年代、80年代几代同堂一室的现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二是医疗保障制度越来越完善。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卫生服务资源十分短缺。虽然1951年我国劳保医疗制度就已经开始建立,城镇职工看病就医得到了制度保障,但保障的程度比较低。尤其是与城市相比,农村地区的卫生资源十分匮乏,缺少相应的就医保障。一直到2003年7月,才开始在部分省市建立由农民个人及各级政府共同筹资建立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四年后的2007年,3.16亿农村人口加入新农合。这一年,被外界誉为新农合全面推进期。2008年超过8亿农民加入新农合,全国31个省份实现了全覆盖。2009年开始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基本医疗保障体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以后,开始 “推进健康中国建设”,党的十九大提出 “实施健康中国战略”。以人民为中心加快健康中国建设的指导思想、顶层设计和实施路径,一步步深化、系统化、具体化。2016年1月,城镇居民医保和新农合两项制度开始整合。两年后,北京、甘肃、江苏扬州、湖北黄冈等多地宣布实施统一的城乡居民医保制度。全国大多数地方均已出台整合规划,医疗保障水平大幅提升,城乡居民基本医保人均财政补助标准由2012年的240元提高到2019年的520元;医保药品目录新增药品339个,增幅约15%;大病专项救治病种范围扩至21种;跨省异地就医直接结算定点医疗机构达到16 230家。自党的十八大以来,医疗体制领域改革成就举世瞩目,一张世界规模最大、覆盖率达98%、惠及超过13亿人的基本医疗保障网已全面建立,人民群众有了更多获得感和幸福感[11]。

三是教育和文化事业的发展大大促进了文化共享。建国初期,全国5.5亿人口中80%为文盲。用当时的话来讲,文盲成为中国发展道路的拦路虎,成为摆在新中国面前的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当时曾掀起了三次规模浩大的扫盲运动。经过近50年的不懈努力,中国的文盲比率由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的80%以上下降至2000年的6.72%,这是20世纪中国教育史上最有标志性的成就,是中国教育史上最辉煌的篇章。这一重要目标的实现不仅意味着中国教育取得了最辉煌的成就,同时也意味着中国的人口素质有了一个明显的提高。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5年的统计,中国的文盲率那时已降低至3.6%,成年人文盲人口在过去20年里减少了1.3亿 (即下降了70%)。新中国的扫盲教育成果斐然,其实不仅得益于识字班的开展,更是我国整体教育体系共同发展的结果。

同时,中国的高等教育也获得了巨大的进步。上世纪七十年代,高等教育经过艰难曲折的发展迎来勃勃生机。1977年5月,邓小平关于 “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讲话在国内迅速传开,引起了巨大反响,重新点燃了广大科学和教育工作者心中的希望。改革开放的到来,打开了国人的思想和视野,高考的恢复使教育发展迈向了新的征程,数以亿计的青年学生通过高考改变了命运,走向了另一种人生发展轨迹。1998年普通高等学校数量为1 022所,到2017年这个数据增长到了2 631所。高校学生在校人数也保持持续增长,1998年普通高等学校本专科在校生人数和研究生在校人数分别为340.87万和15.36万,而到2017年,这个数据分别增长到了2753.59万和263.96万。普通高等学校本专科在校生人数年均增长率为10.49%[12]。

四是人们的饭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60年代流行 “吃了吗”?因为当时没有东西吃。全国上下大炼钢铁,老百姓家里都没有吃的东西,几乎全国都在闹饥荒。地里长出来能吃的都吃到嘴里,树叶野草之类的也难逃被吃的命运。主食通常是玉米、高粱、红薯等杂粮。过年过节才可能有大米白面卤面。那时候根本就没有零售的概念。70年代初期,生活有所改善,但此时的饮食还是以解决温饱为主。饭店的品种单一。80年代,家庭饮食有了质的变化。开始从吃饱转变到吃好,大多数老百姓一天三餐白米饭已经不成问题,菜的品种也开始多起来。饭店开始推出8大菜系,洋快餐也开始深入城市。90年代以后,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了饮食文化的革命,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各种餐饮遍地开花,自助餐出现。人们已经不满足在家里吃饭,上馆子已经成为流行的生活方式。餐桌上开始出现鲍鱼,海参等高端食品。八大菜系互相渗透,吃的花样越来越多。市面上各种零食小吃应有尽有,但垃圾食品开始影响人们的健康。进入21世纪,人们开始追求更为健康养生的饮食方式,野生和有机菜成为时尚。

五是现代交通工具日益普及,上天入地已经成为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最能体现交通共享的是大马路上车辆的变化,从自行车到私家车,再到如今经常堵车,一条马路记录了中国建国70年来的交通出行变化。60年代,百姓出行主要是公共交通,自行车都不多见。当时要拥有一辆自行车,也是不太容易的。一直到70年代,上海这样的大都市买自行车还要凭票。70年代的上海,自行车与缝纫机、手表并称为 “三大件”。70年代末,自行车的品牌多了起来,包括了永久、凤凰、飞鸽等品牌。80年代,自行车已经不能满足出行的需求,道路的建设也逐渐扩张,摩托车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但是在80年代初期,摩托车还是属于富裕家庭才能拥有的奢侈品,在当年有摩托车可以说是等于现在有一辆上百万的车,回头率极高。到80年代末,一线城市已经基本普及了摩托车,而二三线城市则是到了90年代以后才普及。90年代前期,公交车、的士开始扩大普及,长途大巴出现。到了中期的时候,合资品牌的一些车型引入国内,开始陆续地出现合资车企。一线城市可以看到不少公交车以及黄色、红色的微面的士,也可以看到一些私家车。到了90年代末期,在一线城市,私家车、公交车已经慢慢占据了各大重要的通道。2000年至今,中国的汽车市场迅速发展,到如今国内的汽车保有量已经超过了3.5亿,一线城市堵车已经成为日常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与此同时,随着旅游市场的发展,铁路航空都已经成为老百姓日常的出行方式,其舒适和快速的程度都是以前所难以想像的。以前从上海出发到江苏的一个小镇,要2至3天,现在从上海到北京乘火车5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乘飞机出行在60年代,对普通老百姓是难以想像的,但在今天,飞机出行也已经成为大众消费的出行方式。

以上五个方面仅仅是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实现共享的一些侧面,并不是我们社会主义共享的全部,但已经可以充分显示出我国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新中国成立70年来,尤其是改革开放40年来,社会主义共享不仅仅通过人们的衣食住行表现出来,也带来了人们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的重大变化。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后,人们不再满足于基本的物质生活需要,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文化和精神需要,对居住质量、生活环境、文化氛围和社会生活的和谐也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近年来,中国社会暴露出来的很多社会问题都与人们追求更高层次的生活和居住质量有关,从这个意义上,中国人民对共享的追求和理念并没有停止,人们还在追求更高的共享形式,而这必然将推动我国社会主义共享在新的更高层次的发展和进步。

三、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一步促进社会主义共享

社会主义共享的实践是一个过程。社会主义共享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我们不能满足于现有的成就。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推进社会主义共享,实现更高层次的社会主义共享,必须突出民主法治建设。社会主义共享社会和以前社会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主体形式和内容手段等诸多方面。社会主义社会共享的主体是人民群众。全面推进社会主义共享,不能用施舍的心态,也不能由政府包办。要把建设共享社会、实现共享社会的基本权利交还给人民群众。要防止人民群众在建设共享社会中被边缘化。亚里士多德说过: “一种政体如果要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必须使全邦各部分人民都能参加而怀抱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13]在我国改革开放的关键时刻,为全面推进和深化我国社会主义共享,必须将共享建设与我国民主法治建设结合起来,以民主法治促进社会主义共享。

首先,促进社会主义共享要体现 “改革是人民的事业”⑤的原则,促进和保障最广泛最充分的人民参与,形成人民广泛参与的政治生态。人民群众广泛和充分的参与,是社会主义共享的政治保障和基础。共享是人民的事业,人民的事业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广泛参与。共享的结果原则上是人民广泛充分参与的结果。公民只有广泛参与社会公共事务才能有效参与共享。共享是人民群众有效参与的结果。有效参与是罗伯特·达尔提出的民主五项标准的第一项标准。所谓有效参与,就是一种有力量的有作用的参与。“是亲自参与,自发自愿的参与,参与不只是 ‘属于’,(仅仅被卷入某事)更不是非自愿的 ‘被迫属于’。参与是自发的,所以和 (由他人意志)促动截然相反。”[3]183参与是民主的重要特征,参与的力量是民主发展程度的基本标志。民主越发展,公民参与的力量就越大;而公民的参与力量越大,民主的发展程度就越高,越有利于社会主义共享的实现。同样地,有效参与也必然通过参与的作用体现出来,参与的作用越大,也就标志着参与越有效。参与的力量和作用表明真正有效的参与是一种能够影响社会公共财富之共享的基本的政治生态,而不是可有可无或者作为花瓶或陪衬的参与。故在有效参与中,公民在参与中提出的不同观点和诉求,本身就是一种推进共享的力量。而由公民有效参与形成的共享,是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活动,而最终形成的共享中,包含着公民参与的意志。故从参与到共享,也就是公民通过参与形成共享的过程,并在参与的基础上实现共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要保障和促进共享,就是要保障和促进参与,形成 “改革是人民的事业”这样一种人民广泛参与的政治生态。有了这样一种政治生态就能保障人民的广泛参与,也就能保障共享的实现。

其次,公民广泛参与的共享需要有完善的法治保障。我国宪法规定了公民广泛的参与权利,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的保护;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等等。这些权利是公民在参与公共事务中表达、沟通、交流的基本依据,也是人民实现共享的基本权利。实现和保障共享,首先就要保障公民参与的基本权利。实现共享并不是远在天边的彩云或一种朦胧的梦想,而是人民群众身边的权利。必须把保障人民的基本权利和社会主义共享联系起来。必须认识到,实现共享不仅仅是一种美好的理念,更是人民权利保障的基本要求。维护和保障人民参与的基本权利,就是保障和实现共享。保障人民群众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基本权利,既是宪法规定的公民的基本权利,也是社会主义国家保障公民参与的基本义务,是实现社会主义共享的基本前提。要把公民基本权利的保障和社会主义共享的实现相联系。推进和实现社会主义共享必须从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尤其是参与权开始。在一定意义上,保障公民的参与权就是对社会主义共享的保障。社会主义共享的实现程度取决于公民基本权利的保障程度。一个连公民基本权利都得不到保障的社会,根本就不可能有社会主义的共享。

第三,体现社会主义共享的民主法治建设必须高度体现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公开是共享的第一要素。社会成果的共享必须公开化,这是实现共享的第一制度要素。比如社会保障制度,不同的人群在社会保障方面会有一定的差别。这些差别的正义性如何可以先不论,但首先必须公开。没有公开,分配的制度和机制不透明,就根本谈不上公平正义。换言之,只有公开了,公平正义的考量才有可能。故公开不仅是共享的前提,也是公平正义的前提,是公平正义的起点。考虑和思考一个社会的公平正义,公开是第一个考量。没有公开根本就不可能有公平正义。一项涉及共享的社会制度,如果连公开性都没有,则公平正义就根本不需要再考虑。同时,公开是看得见的公平正义,是共享和公平正义的最低要求。如果连看得见的公平正义都做不到,则看不见的公平正义即需要理性思考和民主博弈促进的公平正义就根本不可能实现。

共享的第二个制度要素是公平。公平是一种感性的正义。比如人们强调相同情况相同对待,就是感性的公平。公司录用两个研究生,相同的岗位收入应该相同。同为退休职工,工作的年限相同,退休金应当相同。同为犯罪,一个是盗窃,一个是贪污受贿,不能因为前者是普通老百姓,后者是高官,两者在监狱的待遇就不同。公平还要求自己不能作为自己的裁判。公共财富的分配必须排斥自己为自己分配的原则。比如政府部门的工资福利开支,不能由政府自己决定。即使是政府提出的合理的加薪方案也必须有立法限制。如1999年美国国会和前总统克林顿批准给总统涨工资,但美国法律规定,总统任期内的工资不能涨,克林顿的总统加薪法案通过以后,克林顿本人不能因此获益。2001年上台的布什才成为第一个受益者。公平的感性特点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优点。切蛋糕的最后拿,就是一种看得见的公平。公平看得见,为人们保障和促进公平创造了条件,也为完善和改进不公提供了抓手。如果切蛋糕的不是最后拿而是先拿,这种分配制度就不可能公平,就必须改革。而为了保障公平看得见,就必须完善公共财富分配的程序,使分蛋糕的权力在程序中受到限制,不仅要求在公共财富的分配中分蛋糕的和拿蛋糕的分离,而且分蛋糕的必须后拿,由此才能保证分蛋糕的国家公职人员必须把蛋糕分得公平。如果蛋糕分配不公,吃亏的首先是分蛋糕者,如此制度安排,才能有效地促进社会公平。而所有的程序都是感性的,是一种看得见的公正。看得见正是程序约束公共财富分配的一种智慧,让公共权力通过程序公开化,不失为公平实现共享的重要手段。

共享的第三个制度要素是公正。公正具有较大的理性色彩。比如我国宪法规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由于人的出生、经历和文化等各方面的因素不同,社会财富的共享并不意味着财富的均化分配,这就要求公共财富的分配要体现社会正义,这是公正的要求。公正的 “正”强调的就是正义。与公平、平等相比,公正有较大的抽象性。不同的人由于经济利益、社会地位及价值观等的不同,对正义往往有不同的理解。历史上,早在古希腊,思想家们就提出了正义理论的重要问题。近代以后,正义论的主题被确定为自由、平等和权利。直到今天,正义仍然是一个严肃的法和政治学的命题。美国法学家罗尔斯认为正义主要是一个分配问题,而正义的分配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如真理是认识的首要价值一样:“所有的社会基本善——自由和机会、收人和财富及自尊的基础——都应被平等地分配,除非对一些或所有社会基本善的一种不平等分配有利于最不利者。”[14]为此,他在 《正义论》中设想了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实现正义程序,并提出两个正义原则,即平等权利原则和不平等必须适合于最少受惠者及机会均等原则。但即使如此,其正义理论仍然受到不少其他学者的批评,哈贝马斯、考夫曼、诺齐克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程序正义观。诺齐克虽然赞同罗尔斯把正义看成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但是他认为政治和道德的首要问题不是分配问题,而应该是个人权利的自由保障问题等。哈贝马斯认为这个程序只反映了罗尔斯或美国人所青睐的理性观。而所谓 “程序的正义”意味着正义是程序的结果,即 “什么是正义的”不是先定的,而是通过公民之间的对话、交流、讨论、协商之后所达成的共识决定的。后来,罗尔斯在其 《政治自由主义》中接受了这些批评,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重叠共识的观点,提出政治哲学的目的不再是形而上学的,而是追求重叠共识。共享和重叠共识有内在的联系,重叠共识是认识论意义上的共享,而占有社会资源是分配意义上的共享。认识论意义上的共享有助于我们达到和实现社会资源分配意义上的共享。

以民主法治为前提,有法治的保障,建立在公开公平公正基础上的社会主义共享,是一种充满理性和人性活力的共享。所谓理性,是强调人与人之间的纠纷和不同的价值诉求是通过说理的方式而不是用武力或通过强力解决的。说理的社会才是一个人性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说理的权利,任何人的“理”都有可能被否定。解决说理之间的冲突,只能靠说理的竞争,要靠理来说服人,而不能靠权力压人。“人类应当有自由去形成意见并且无保留地发表意见……这个自由若得不到承认……那么在人的智性方面并从而也在人的德性方面便有毁灭性的后果。”[15]而公平竞争正是人性的要求。公平竞争不仅仅是市场经济的原则,也是社会主义共享的原则和要求。一个多元化的社会究竟采用什么样的共享制度,取决于人们的广泛认同。“在此安排下,个人在争取人民选票的竞争中获得决定权”[3]238,而获得最广泛公众支持的制度就会有最好的共享,它不仅能够促进道德的进步和人性的向善,而且具有高度的可持续性。故人民的广泛参与和公平竞争是社会主义共享不可分离的两翼,他们互相依赖互相促进,共同促进共享的进步,而共享的进步又会激发公众有更广泛和更深入的参与,正如马克思所说:“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2]287人民正是在这样一种条件下创造历史,并由此形成社会主义共享和人民群众参与在更高基础上的良性互动。

注释:

①还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上任伊始同记者见面时,习近平就庄严承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在以后的多个场合、多次讲话中,他都反复强调,要“以百姓之心为心”,真正“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真正“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在“十三五”规划建议说明中,习近平又强调,要“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共享发展”。习近平认为,坚持发展是第一要务,就是使“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也就是让“共享”理念,贯彻到中国发展的全过程。见李纪才:“人民共享发展成果”,《学习时报》2016年08月04日。

②2015年8月21日,习近平在党外人士座谈会上的讲话,来源:央视网。

③《史记·平准书》“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谕。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亡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踊,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

④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在北京首次举行有来自全国4240位60岁以上老人参加的盛大宴会。乾隆五十年(1785年),又举行了第二次,参加人数3900余人。嘉庆元年(1796年)最后一次开宴,人数达5900人。

⑤党的十八大报告:“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是改革的主体。”“紧紧依靠人民推动改革。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都明确表达了这一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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