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效应下中国的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研究
2019-02-18纪玉俊冯阔孙彪
纪玉俊 冯阔 孙彪
摘要:雁阵模式产业升级是推进中国制造业发展的重要动力。文章立足于大国效应,以制造业为例,通过构建基于企业—消费者—政府三方的数理模型,得出如下结论:大国效应决定了中国可以通过产业集聚与扩散的动态循环推进雁阵模式产业升级进程,而地区间分工经济的实现提高了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经济效率与质量。中央和地方政府需要依据不同的决策区间,科学选择扶持与调控模式,合理定位其不同角色,从而推进大国效应下的雁阵模式产业升级。
关键词:大国效应;分工经济;雁阵模式产业升级
中图分类号:F061.5;F260 文獻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0085831(2019)01000116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回顾
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制造业发展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传统低附加值产业竞争优势不断被削弱,新型产业方兴未艾。然而在传统低端制造业产能过剩及中国劳动力成本大幅提高的情况下,依然以低端产品为主导的中国制造业亟需升级。中国制造业能否成功进行产业升级对中国实现经济转型、保持经济持续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产业升级之路为什么要选择雁阵模式?“雁阵理论(FG)”因解释东亚地区经济快速增长而为理论界所熟知,日本、亚洲四小龙与中国经济腾飞均受益于雁阵模式产业发展道路。雁阵模式最初由 Akamatsu提出,展现了开放的后发经济体实现工业化赶超的过程:经济体中每种工业产品必然经历“进口—生产—出口(M-P-E)”过程[1-2];就某一时期而言,各工业产品生产在国家间合理化分工不仅体现某一经济体的产业生产能力,还能有效促进国民经济发展[3];就某一经济体而言,产业升级与经济发展就是工业产品生产通过“M-P-E”循环,不断从低端粗劣向高端精细改进的过程[4]。不少实证研究认为,世界产业升级进程的“雁阵”顺序为:美国—日本—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新加坡—中国大陆—东盟[5-6]。中国作为“雁阵”中的后发国家,需要制定合理的经济发展战略,沿着产业升级路线不断赶超。历史经验与理论分析证明,违背产业发展规律的跳跃式发展战略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国是不可行的[7-8]。
但同时,在国际产业转移、升级过程中,中国并不单纯是“雁阵”中的普通一员,中国经济的大国效应决定了中国产业升级的特殊性。有关研究表明,自1990年起,中国不但在劳动密集型产品国际市场中保持着较强的竞争力,而且其资本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国际市场竞争力也不断提升[9]。就中国制造业经济规模与产业链延伸程度而言,中国就像是“雁阵”中的一只巨鸟,如果仅仅将其作为全球产业链的一环研究其产业升级过程反倒有所偏颇。基于此,研究中国产业升级不能忽视“大国效应”。欧阳峣等认为大国无法像小国一样在产业升级中实现跨越式发展,原因在于“大国效应”[10]。当然,大国效应并不仅包含经济规模大、制造业体系完备和对世界经济影响显著等基本特征,还包括大国经济体中存在的独有特性[11-12];对于中国而言,这一独有特征表现为区域间资本、技术与基础设施等条件的阶梯性差异、产业生产活动中较强的规模经济效应,以及中国独特的经济管理体制[13-14]。
在大国效应下,尤其是考虑到中国地区间巨大发展差距,有关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问题的研究可以借鉴林毅夫关于国家发展战略的思想。林毅夫等认为后发国家赶超发达国家应充分发挥自身比较优势,若政府制定符合比较优势的发展战略、政策,就能加速产业升级、促进经济增长[15];若政府采取违背自身比较优势的赶超战略则会导致经济发展的不可持续。区域经济发展亦是如此,大国效应下巨大的区域差异要求各地方政府根据地区自身优势与特点制定不同的发展战略;不同发展水平地区适宜发展不同类型的产业,进而形成“分工经济”,其中发达地区作为领头雁带动整个产业链升级。但这种雁阵模式产业升级在中国国内真的发生了吗?一些学者通过实证分析认为其正在发生着[16-17],而学者蔡昉等[18]、曲玥等[19]均认为有发生的可能性,但这一进程受到了政府政策的阻碍,其认为减少政府干预、加强市场导向是实现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关键。通过以上分析,有关大国效应下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问题的研究存在着以下拓展空间:一方面是多数研究从“雁阵理论”出发,认为在大国效应下,中国产业升级可以通过雁阵模式实现,但并没有从理论上探讨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路径与动力等具体问题;另一方面是对地方政府行为讨论不够,国内有关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研究重视分析中央政府发展战略,但对地方政府中存在的晋升博弈因素考虑不足。鉴于此,立足于大国效应,本文试图通过构建理论模型对上述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相关问题进行深入分析。
基于上述分析,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中的大国效应既包括区域间巨大差异、公共物品数量与质量的差异及规模经济效应等因素,也包括劳动力在不同区域间的转移,还包含了中央、地方政府间的调控与博弈机制。在此背景下,如何根据大国效应推进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形成就显得尤为重要。下面主要是从“形成路径”与“形成动力”两方面对大国效应下雁阵模式产业升级进行分析。
三、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形成路径:
大国效应下的产业集聚与扩散
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出现要求国家或区域间发展阶段、要素禀赋结构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而大国效应决定了中国有能力形成区域间的“雁阵经济”,这一进程中区域间产业集聚与扩散成为实现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必要路径。具体而言,对于生产者也就是企业来说,区域间产业集聚与扩散是企业在利润最大化原则下针对地区间差异采取的合理决策,其中基础设施建设、规模经济效应与工资差异等外在经济因素影响着地区间的产业集聚与扩散,而人力资本积累与生产技术转化等内在经济因素则成为这一变化的内在动力,进而推动雁阵模式的形成与发展。从产业角度看,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是地区间产业通过集聚与扩散,从而不断提高地区产品平均附加值水平的过程。
(一)生产者行为与大国效应下区域间的产业集聚、扩散
下面分析两地区主导产业集聚效应的形成。在生产者也就是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原则下,根据前述相关假定分别得到两地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劳动需求与资本密集型产业的资本需求
通过对图6正交脉冲响应图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其一,中国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带来对国内技术引进的依赖,以及对国外技术引进需求的降低。这主要是因为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水平较低,东部沿海地区转移的技术在中西部地区依然存在市场,而同水平的国外技术引进成本更高。其二,无论是国内技术引进还是国外技术引进,合同的单位价格越高反而越能促进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
PVAR实证结果证明了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与技术引进成本间存在正向作用关系,并且这种正向作用是双向的。值得注意的是,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会提高国内技术引进成本,而东部沿海地区更有动机去实现技术转移,进而提高中西部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总产值,进一步扭曲产业的不合理集聚与扩散。所以,东部地区作为国内技术研发地,有必要降低中西部地区技术引进成本,提高知识技术溢出效应,从而推动本地区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集聚,进而更好地引领中西部地区实现集聚与扩散下雁阵模式产业升级。
六、结论及启示
发挥中国地区间比较优势,选择合理的产业升级模式极为关键。在大国效应下,中国区域间巨大差距表明当前中国各地区的经济发展阶段及比较优势均存在差异,因此可以选择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路径。从大国效应出发,通过对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深入分析,可以得到如下结论与启示。
第一,在大国效应下,通过区域间产业集聚与扩散实现国内雁阵模式产业升级具有可行性。由于中国东部与中西部地区的巨大差异,地区间产业通过集聚与扩散不断升级。在这一进程中,东部地区为“领头雁”,新的行业与产品由东部地区率先研发或引进,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两地区联动发展,前后呈“雁阵模式”。
第二,地区间的分工经济提高了雁阵模式产业升级的经济效率。在分工经济下,中国中西部间的产业转移与承接可以避免较高的经济效率损失与转移成本;而得以迅速甩开产业“冗赘”的东部地区,可以大力度引进或自主研发新技术,在实现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或推进新兴产业集聚时不必担心地区产业会集聚过度。由此,中国技术研发或引进以及地区产业间溢出速度加快,地区间雁阵模式产业升级效率损失成本大幅降低,从而其雁阵模式升级进程与地区经济增长质量得以迅速提升。
第三,政府行为是把“双刃剑”。基建投入与政策补贴分别代表政府间接扶持与直接干预两类手段。在不同经济条件下,政府面临不同决策区间:红利区间/单边行动区间—综合调控区间—单边调控区间/非政策区间。为推进中国雁阵模式产业升级进程,除了要明确政府与市场界限之外,还应合理定位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角色。
参考文献:
[1]AKAMASTU K.Waga Kuni Keizai Hatten No Sogo Benshoho[J].Shogyo Keizai Ronso,1937,15(7):179-210.
[2] AKAMASTU K.A theory of unbalanced growth in the world economy[J].Weltwirtschaftliches Archiv,1961,86(2):196-217.
[3]KOJIMAK.The“flying geese”model of Asian economic development:Origin, theoretical extensions, and regional policy implications[J].Journal of Asian Economics,2000,11(4):375-401.
[4]KORHONENP.The theory of the flying geese pattern of development and its interpretations[J].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1994,31(1):93-108.
[5]SCHRPPEL C,MARIKO N.The changing interpretation of the flying geese mod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 Japanstudien,2003,14(1):203-236.
[6]GINZBURG A,SIMONAZZIA.Patterns of industrialization and the flying geese model:The case of electronics in East Asia[J]. Journal of Asian Economics,2005,15(6):1051-1078.
[7]徐朝阳,林毅夫.发展战略与经济增长[J].中国社会科学,2010(3):94-108,222.
[8]李飞跃,林毅夫.发展战略、自生能力与发展中国家经济制度扭曲[J].南开经济研究,2011(5):3-19.
[9]CHAN S.East Asian dynamism:growth,order,and security in the Pacific Region[M].Boulder:Westview Press,1990.
[10]欧阳峣,生延超,易先忠.大国经济发展的典型化特征[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2(5):27-35.
[11]《大国经济》课题组.大国的经济特征及其评价指标体系[J].求索,2009(9): 1-4.
[12]欧阳峣.大国经济发展理论的研究范式[J].经济学动态,2012(12): 48-53
[13]欧阳峣,易先忠,生延超.技术差距、资源分配与后发大国经济增长方式转换[J].中国工业经济,2012(6):18-30.
[14]周黎安.中国地方官员的晋升锦标賽模式研究[J].经济研究,2007(7): 36-50.
[15]林毅夫,潘士远,刘明兴.技术选择、制度与经济发展[J].经济学(季刊),2006,5(3):695-714.
[16]张其仔.中国能否成功地实现雁阵式产业升级[J].中国工业经济, 2014(6): 18-30.
[17]唐根年,许紫岳,张杰.产业转移、空间效率改进与中国异质性大国区间“雁阵模式”[J].经济学家,2015(7): 97-104.
[18]蔡昉,王德文,曲玥.中国产业升级的大国雁阵模型分析[J].经济研究,2009,44(9):4-14.
[19]曲玥,蔡昉,张晓波.“飞雁模式”发生了吗?——对1998—2008年中国制造业的分析[J].经济学(季刊),2013,12(3):757-776.
[20]黄亚生.经济增长中的软硬基础设施比较:中国应不应该向印度学习?[J].马文静,译.世界经济与政治, 2005(1):64-69.
[21]方福前,祝灵敏.人口结构、人力资本结构与经济增长[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3(8):5-16.
(责任编辑 傅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