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里亚的消费经济批判及其艺术性变革
2019-02-17孙全胜
孙全胜
(中国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2249)
鲍德里亚是当代法国著名的社会批判家,他对当代消费社会的机制做了详细考察。在他看来,随着技术的进步,当代社会已经进入消费社会,呈现了一种消费经济对日常生活的全面占领态势。消费社会凭借符号掩盖真相,建立在技术对实体商品的消解上,不断去除商品的实际功能,涂抹上时尚价值。消费经济建立在人的不断虚拟交流中,让物品失去其客观价值,变成了符号。主宰消费经济的是媒体及其规则,妨碍了个体自由意志的发挥,呈现了比剥削更为精细的专制结构,以虚幻的符号之城代替了真实生活,用美好的未来想象遮蔽了现实的灾难和暴力,导致了影像掩盖现实的异化情境。在消费经济中,决定物品价值的并不是功能,而是符号体现的交换意义。人购买物品不是为了消费,而是为了满足心理需求。当代消费经济不是一味遵循传统道德,而是游戏性质的,是不断叛逆、尝试各种新生活方式。消费经济的商品化是消费经济受到市场供求关系的操纵,变成资本市场的构成要素,这表明消费经济是按照价值规律生产的。消费经济促进了社会分化,导致了政府决策的抽象化,包含着社会阶层的渗透化、模糊化过程。在鲍德里亚看来,反映现实的工具一直在改变:原始社会靠面具掩饰自己,早期资本主义靠镜子反射现实,而当代消费经济靠影像掩盖现实,用媒介让现实抽象化,用符号控制社会。如果还用古典政治学分析消费社会是不够的,必须采用符号学分析,需要从社会批判角度对消费社会进行考察,对符号消费进行现代性批判,对网络信息进行后现代分析。
一、当代消费经济的运行机制及特点
鲍德里亚首先分析了当代消费经济的运行模式。在他看来,消费经济体现着“仿真”的运行机制:不是说谎,而是资本增值过程,用媒介混淆事实,取代了真实东西,让真实世界颠倒为拟像化的世界,让人误以为影像才是真实,让社会变成意义指涉的关系,从而体现了意识形态功能,深化了拜物教。
(一)消费经济是资本增值过程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社会批判需要采用政治经济学批判,也需要用符号学批判资本意识形态,以补充马克思的资本批判。资本分析仍然适用于消费社会。媒介组成了巨大的生产之镜,要对当前消费进行分析,仅采用剩余价值理论是不够的,还必须用符号学揭示生产关系背后的意义。消费的幽灵到处支撑着零散的生产,进一步消解了等级秩序。资本追求操控社会的权力,驱使人们用符号消除生产,吸纳了劳动,让劳动从属于自己。消费社会仍存在利润动机和资本运作逻辑,有资本矛盾的多重叙事系统。现代工业社会是规训政府,工业统治了农业,让机器生产横行;后现代消费社会反对规训政府,服务业统治了工业,努力消除中心霸权,打破民族界限,呼吁建立统一市场,却建立了新的等级化生产体系和国际秩序。资本已经超越国家,打破了国家对其的限制,利用非政府机构控制了全球,凭借全球化控制了世界,让治理变得稳固,网络遍布全球。消费社会为年轻人的欲求服务,崇尚时髦和稚嫩,制造了商品化的青年男性崇拜。人进入消费的黑洞,完全被吞没,迷失在诱惑的迷雾中。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消费从基本的生存需要分离出来,成了少数社会精英的身份象征,而普通群众仍专注于满足生存需要,无力购买奢侈品。随着大多数人基本生存需求的解决,消费又与普通大众联系起来,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采用不确定的符号形式。消费文化早已盛行,但政府为了维护等级秩序,不愿承认消费文化的普遍性。消费文化的流行方便了社会对个人的控制,实现个体对社会整体的适应,不断参与社会事务。符号消费其实并不自由,人仍然是被资本奴役的,仍受日常束缚。符号消费依赖市场体系,仍需要劳动创造价值,但将符号抽象化为至上地位。符号掌控一切,汇集了一切意义,呈现着一切信息。社会的抽象化已经由景观转为符号,更加去物质化了。激发消费的力量随着社会不断变化,在消费社会中,人们向往的不是生产力的大幅增长,而是一种逻辑上的结构变量。符号价值大于实际价值,消费欲求起支配作用,加大了生产和消费的差距。消费社会是以影像为主的结构性社会,是财富攀升和欲求攀升,凭借他人目光激发个人对物化的追求,让时尚扩散到全社会,让消费信息铺天盖地。人的身体被圣化,不再是生物的肉体和工业的身体,而是自我迷恋的客体、社会礼仪和色欲的基础,成了鼓吹性自由的道具,让社会虚假运转。妖艳在符号体系中特别明显,让消费品带有性暴露癖的征兆。
鲍德里亚对消费经济的批判仍然立足于马克思的资本批判。资本主义消费经济变得商品化,成为资本运作策略,不断改善与资本家的关系,而没有社会责任和良好的社会关系。消费文化没有一定的物质和经济基础,而依靠财力雄厚的财团军阀,这让它追求商业利润,为资本运作服务,让不同的阶层参与度不同。消费文化与都市化有密切关系,表现了新的时代特征,是都市时代的心态和思维模式,展示着都市中心和边缘的等级秩序,是资本主义的虚假欺骗。“面对社会的种种纷扰和诱惑, 人们开始寻求内心的平静, 渴望过上轻松、闲暇的生活。”[1]晚期资本主义以五彩绚烂的都市影像为信号,人们面对的不仅是空间结构符号,还有光怪陆离的影像,制造了紧张的氛围,引导人们进入悲观、失望、伤心、郁闷、忧虑的处境,又激发出人们的好奇、贪心、幻觉、假想,造成不可捉摸的虚幻世界,将各种现实存在转换为各种符号影像,大众被统治阶级引入他们希望的方向。消费文化是奢侈生活方式的反映。人都有好奇心,都有不满足于现实的本性,促使人无止境地追求现实之外的东西,不断探索未知的东西,对于奢侈的追求也是好奇和不满现实的表现。消费经济不仅与人性有关,而且与社会组织和社会关系有关。上层阶级为了炫耀身份和地位,不断提高奢侈品的层次和品质,促进了品牌产品的生产,导致同类流行产品的示范效应,指明了消费品生产的方向。名牌消费品的示范效应,让消费品精致化和名牌化,而这需要付出更多代价,需要付出更多反思和制造时间。奢侈消费品一定意义上也推动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和提升,促进了生活的改善,有助于提升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人的一切身份、地位都可以进行交换和消费,成为符号化的社会交换。消费经济让社会成为仿真主导的世界,让仿真成为确信的存在。消费社会已经超越剩余价值生产方式,变为差异性的符号生产。现实是符号的展开,是游戏的反映。消费社会的管治模式发生了变化:早期资本主义是商品生产阶段,而当代社会是符号拟像秩序。现实客体成了幻觉,真实丧失了。媒介是物,但更是社会符号,是促进消费和整合社会系统的工具。社会的破坏力量已经不是生产力,而是符号编码,需要质疑呈现在面前的景象。消费经济让一切社会要素都从属于它,用空洞的消费符号否定真实。机器的广泛应用,让相对价值生产更普遍。资本不在乎实体的形式,不断变换形态,是不断增值的过程。资本同交换价值联结起来,呈现为社会关系。社会已经由工业社会转向技术社会,由冶金社会转向符号社会。全球化让消费经济散布在生活各处,各种社会实践也掺入消费文化的因素,在这种情势下,统治阶级为了加强对社会的控制,不断利用媒介技术渗透到消费领域。
鲍德里亚认为,资本主义消费经济是一种多元的消费方式,已经超越经济领域,具有复杂性质。当代社会是拟像社会,打破了二元对立,只剩下模仿,消解了传统文化的运作模式。拟像只是对模拟的模拟,到处充满虚幻的表演和游戏,加重了人们对物的崇拜。消费经济是在全球经济中产生的,是资本主义全球经济的一部分,是全球化的前锋,为资本运作开路。消费经济在全球化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推销了资本价值,扩大了资本霸权,也加深了一些发展中国家对西方文化的仇视,不断丑化西方。全球化和现代化是对立统一关系,在对立中不断抵消。消费经济有多元的运行方式,与商业的结合促使了其性质的变化,导致其不断商业化和庸俗化,强化了其对于意识形态的控制,让大众失去了思想和生活自由,也让文化普及化和大众化,减少了精英文化与大众的隔离,有利于文化的传播和大众的接受。商品拜物教批判和景观拜物教批判具有内在逻辑性。在消费社会中,额外的花费竟被看作财富的增长,让任何东西因为符号形式的存在而变得时髦。现代的消费是炫耀性消费,是由资本运作机制和商业性质决定的,引起了消费文化的泛滥。“支配把经济看作是策略、迂回和藉口。今天,关键性的事实不再是利润或剥削。”[2]现实社会中流行的品牌消费品是精致的奢侈品。消费经济是品牌、商标、产品、商品、文化等多重交叉的结构体,是销售和贩卖手段,是工业发明的展示,是财政价值的符号。公共产品应该为了人类福祉,而不只是为了利润。符号消费既消解了对立统一的僵化逻辑,让强制和暴力只能隐藏在暗处,又消除了正义和黑暗的界限,让保守者再也不能拿着道德大棒屠杀居民,让社会更加宽容,让那些激进的人失去怒火,变得平和。
晚期资本主义强化了消费经济,而这种经济有着制度保障;国家对消费经济进行调控管理,不断对经济进行渗透,消除了政治和经济的界限,是生产日益社会化的产物。资本主义政治理论已经不适应当代社会。当代社会已经不再是单纯划分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了。国家的干预让资本主义有了新的合法性,可以避免无政府主义的不稳定。国家的干预让异化不再是贫富差距,消除了经济中的权力关系,让公民非政治化。国家干预仍不能做到无害,仍会损害社会组织原则,人们仍强烈需求政权的合法性、合理性。国家干预也会引起财政危机,虽然让阶级冲突缓解了,但无法消除阶层上的经济不平等。民众投入对国家的忠诚,有效执行当局的决策。社会不断一体化让国家直接控制了思想文化,垄断了思想系统,导致文化稳定性被破坏,意识形态功能紊乱,民众选择了明哲保身主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正失去其合法性根据,逐渐失去为现实辩护的功能。晚期资本主义危机都可以归结为文化系统的弊端和科技意识形态,从总体上改变了资本主义制度结构,破坏了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制的固有布局。科技作为意识形态比市场交换更具直接操作性,已经渗透进社会生活各个领域,侵袭了人的解放欲望,造成了对人的全面奴役,让人的本质丧失,为资本和劳动的关系做了制度化辩护。
(二)消费经济是媒介技术的传播
鲍德里亚还考察了消费经济和媒介技术的紧密关系。媒介技术既控制了客观世界,又统治了人,还麻痹了批判意识,压制了社会质变。媒介在鼓吹象征交换中生发了意象的符号意义。消费的象征交换不同于传统的商品交换,是物品的不断丰盛和消费的无限膨胀,建立在契约关系的抽象符号上。消费经济中,媒介、音乐、语言起着重要作用,夸大了象征意义。消费作为一种符号,比声音更灵活,根据人的需求创造了无限的意义。人在媒介的鼓动下盲目崇拜英雄,不利于民主,反而促进了独裁力量,这种群体心理导致人盲目追随潮流时尚。媒介没有生产,只是导致了社会内爆、符号增多、布满象征规则。媒介制造了大量表象,淹没了真实,让幻觉遍布,让人处于惶恐之中。完美的罪行让所有符号都现实化来使世界布满罪行,将生活消解为真假难辨的迷雾,阻碍了自由选择。媒介让人适应新消费格局,但不能参与生产;让越来越多的东西只属于意义范畴;用媚俗让人在文字游戏中产生眩晕,产生虚幻的安全感。政府凭借符号操控社会,制造了差异化的符号价值。所有现实都凭借媒介瞬间转化为符号。媒介信息强加给人一致性,让个体也进入符号编码,让消费者相互攀比,加剧了拜物教。媒介既生产符号,又制造虚假需求,否定真正的享受,把消费规定为自为行为,让人在消费中相互牵连监督。财富经济系统被符号编码系统取代,让消费看似有乐趣,实则布满陷阱。个人只是棋子,在宏大的媒介叙事中,人的选择没有保障。媒介信息具有破坏性,也能破坏人权,更能掩盖现实,导致生活意义丧失。媒介信息凝聚了社会结构,既让人处于平面化、平庸化、单向度的状态,只能保持沉默,让他者占据生活,又让人惯于享受,经不住符号的诱惑,缺少关怀之心。消费的方式发生了变化。消费的区分模式消解了一切差别,根据名望建立起集体主义语境,去除了个体内容。消费经济凭借符号掩盖实在,凭借中断和编码来不断循环,凭借媒介驯化社会。商品成了符号,符号成了商品。劳动生产模式终结了,符号时代到来,需要用考察消费行为的符号意义。消费成了游荡在社会的幽灵,起到了交流作用,让所有价值都纳入交换体系中,让人更膜拜货币。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经济中,广告、媒体起着重要作用。媒体不是中立的,而是受制于权威和政治,弱势群体与媒体的关系更弱。拟像不是个体的,而是社会整体性的,让整个世界处于虚幻中。符号处于商品经济的核心,让象征价值大行其道,用抽象性取代了物质性价值。唯经济论的准则就是只要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的。消费社会让额外的支出变成生产的财富和新增加的价值,崇尚个性,但仍有集体主义的霸权。消费社会的幸福并不是实现个体意志的幸福,而是符号化的东西。消费社会企图凭借高额福利实现贫富均等,但未能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的贫富差距。消费社会也追求平等,但它的平等是身份、地位、成就的形式平等,而不是责任、义务、机遇的具体平等。真实情况是财富的增长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媒介和现实现在已经处于一种模糊不清的状态,其真相已经难以辨清了。”[3]消费文化让人们被光怪陆离的影像迷惑,掩盖了其意识形态控制。当代消费文化超出自然需求而大大膨胀了,是由上层阶级人为制造的,是符号文化体系制造的。消费文化采取了隐秘的策略和路径,制造者早已不仅是知识分子、精英团体,而且还包括企业员工、艺术家、媒体从业者等。这使政治模糊化了,也让无产阶级放松了警惕。消费文化采用商业、艺术、媒体等多种方式,其传播路径更加多样,表现形式更加多元。民主仍需前进,给人们更多信心,才能消解各种专制和暴力。爱是积极自由的一种。人们或是凭借疯狂参与公共事务,在群体中失去负罪感;或者与群众保持一致,融于集体,丧失自我,受着高度一致群体的控制;或者通过创造活动,在活动中丧失孤独感;或者通过爱,在人与人的爱中得到安全感。这种爱是共生完善的爱,有支配和被支配两种属性,成熟的爱能保存个性,是打破分离感的积极力量,使两人融为一体,但仍为独立的个体。爱是积极感情、积极行动,是给予布施,是关切和尊重,需要艺术的实践。要克服自恋情绪,理性而客观,积极走向健全之路,克服对权威偶像的盲目崇拜。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经济在媒介的帮助下使社会分散,重新建构起等级体系。炫耀维系着富裕阶层的特权,呈现着体系的不均衡。一些消费品成了特权阶层才能拥有的奢侈品。消费品看似丰盛,实则只是结构性过剩和匮乏。消费经济与象征性政治权力有着复杂关系。这种象征性政治权力是由各种符号、信息、信号组成的。“变成消费对象的是能指本身,而非产品;消费对象因为被结构化成一种代码而获得了权力。”[4]消费文化的性质与商业性相关,是系统的政治、经济、文化活动,已经渗透进日常生活各个领域,试图将社会文化变成消费的附属品。消费文化是市场、媒介、政治等综合影响的结果,具有拟像游戏性质。消费文化组成的物体系,协调了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关系,成为社会交换、沟通的虚幻标准,是客观和虚幻的结构关系。人欲望的满足需要构成各类社会关系,需要用符号体系进行交换和交往,组成制约人行为的系统。当代社会是各种商品化物体系以符号形式运作的过程。物的符号体系是社会的构成要素,并反过来制约着社会的运作机制。物符号体系比制造的人更自由,人反而被物体系控制。随着经济的发展,消费取代生产,让生产终结了。新的消费不以生产为基础和目的,不以人的需要为中心,而是以人崇拜的物体系为中心,没有满足人的欲望,而是让人的欲望更加膨胀。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极其荒诞,人生极其痛苦。萨特在马克思主义和存在主义中更倾向于存在主义。他始终未能相信马克思的全部学说。存在主义是系统的思想体系,而马克思学说只是哲学。资本主义早已处于僵化停滞状态,需要用马克思唯物辩证法揭示其腐朽性。存在主义也不能挽救资本主义的衰亡。存在主义肯定了人,而资本主义忽视了人,将人吞没在虚假的理念里,是非人的哲学。本来有惰性的物质也因为人的实践而具有了一些人的特性,人与物都产生了异化。个人实践退化为群众实践,变为乌合之众,个人利益被群体利益取代,成为官僚国家。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经济具有观念、物质、意指三种意义。符号产生物化力量,导致了平淡感,引发了人对异化和焦虑的体验,引发了幻想,导致精神分裂。现代性重视心理体验的历史感,是宏大叙事的行动。后现代是文化主导的,其分析应面向历史和现实。处在技术化、信息化、网络化的生存边缘, 我们现实的生存境遇一次次遭受拷问[5]。后现代消费文化缺乏厚度,只是符号游戏,已经融入社会体制。美国是虚拟世界的典型代表,主导了文化,但世界文化更加多元。人被符号制造的奇异兴奋感染,没有真正的情感宣泄,不再是统一体,只有无端的轻狂。当代资本利用网络造成了全球空间,激发了人的感官,更加民主民粹。后现代解放了主体,但凭借整体性又压抑了个体,必须重新界定集体主义。不断变化等于没变化的停滞。时尚和媒介不断制造符号,洗刷了现代性,制造了异质性。巴特提供了鲍德里亚符号分析的方法和指向。鲍德里亚指认的“马克思主义”主要是西方马克思主义。他认为,马克思主义对资本逻辑的批判与理性主义有着一定的人类学共同点,都强调人能造就和超越自己。马克思把历史宏观化了,主张批判一切。鲍德里亚的媒介理论最有特色,深受拉康思想的影响。他批评了马克思的媒介理论,指出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排斥了符号。资本主义空间生产不断消解区域界线,让人们失去方向感。后现代是资本运作的转型,打破了高雅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区别。后现代是影像文化,让世界变得模糊了。资本主义在不同空间生产出了不同空间形态。最近的生产打破了帝国主义空间,个体面对庞大的符号整体产生困惑。资本主义是以形式至上的虚无主义,在符号编码的基础上,否定了现实。符号价值体现着交换关系和协作关系。这些一致性展示了消费社会的运行逻辑就是符号交换价值。晚期资本主义是后现代空间,打破了民族国家的界线,但存在空间困境。
(三)消费经济是拜物教的深化
鲍德里亚还考察了消费经济对拜物教的影响。消费经济让拜物教更加明显,让符号体系更加普遍化,成就了资本意识形态,巩固了分离性的文化体系。消费经济是语言符号意义构成的网络式游戏,是资本主义中人性朴素而又复杂的表达。人期待消费文化的产生,消费文化让人产生惊异心情,产生互动关系和神秘感受。消费文化还体现着心理学、心态学、品味学和美学,是个体和群体心理综合的反映。个人在文化大潮中难以维护自己的尊严,只能不断地调整心理,既要不断超越于群体,又要不断接受传统和习俗,以免被孤立。每次消费不仅是经济行为,也是制造符号的社会行为。在指称的作用下,形式和内容构成了现实世界。符号消费培养自私的个性,是新的异化现象,在人权的掩护下磨灭人的意志。社会仍延续等级区分模式,特权阶层凭借奢侈品展现自己的身份。消费让垄断和差异混合在一起。社会交换中的色情与原本的性欲是有区别的,色情只是符号意义,违背了个体结构欲望。原本个体自主的消费变成了形式化、强制化的持续性系统,是隔离的机制,让消费者在盲从中成为符号运行的节点。符号被个体占有,然后出售给消费者。时髦是特权阶层试图继续保持传统等级秩序而做的努力,但传统等级秩序已经被打开了缺口,任何人都不能像过去那样野蛮粗暴了。符号体系尽管仍旧野蛮,但比过去要好多了。以往的人们只能追求生存,还无法奢求生产。生产的满足让人类进入后现代的拟像社会。生产让物品变成商品,交换的频繁让商品成为符号。要分析物品符号意义的能指和所指方面,要超越影像的面具,进入符号消费的深处。人把精神寄托在符号上,而不是实际物品上,让生活具有了透视效果。政府凭借掌握拟像空间获得权力欲望。政治成了仿真现象,是权力的印象,拜物教泛滥,生活成了“幻影”。消费文化作为象征符号渗透进政府权力运作,巩固了男权社会,让政治行动成了仿真模式。符号消费已经成了意识形态工具,不是强制性的、镇压性的,而是文化形式的,采用隐蔽方式,不再是用法律来采取行动,而是金融经济的。符号消费起着意识形态功能。符号消费导致社会越来越虚拟,掩盖了真实生活。宗教幻觉式的消费符号让人脑的产物取代了现实实际东西,人崇拜符号,实际是崇拜自己的想象。消费展现为大量符号的流通和交换,表达了人的地位,显示着人对生活的欲望,不允许个性破坏符号的集体主义原则,不断用象征价值取代真实价值,努力用区分和声望机制把一切物品都转化为符号要素。消费经济起到了宗教作用,深度依赖媒介,不断发生周期性变化,既有创造性、独特性和自我规定性,又有被控制性、被推广性,成为公民精神生活的工具、表现自身地位的媒介,并将符号的繁多混同于人的解放,用符号政治取代革命斗争,巩固了资本统治。
在鲍德里亚看来,消费经济拜物教中的非理性因素导致社会生活的游戏特性,游戏的社会生活是不可预测、冒险性的,造成了人的游嬉性生活方式,将快乐当作人生目的。人的认识大部分是非理性的,人的实践大多只是为了应付生存需求,实现自己的主观欲求和愿望。紧张的生活、窒息的社会、隔离的异化状态,让人们不断寻求快乐,追逐媒体制造的符号,自觉适应文化的多样性。“在这些时尚元素中,人们感受不到快乐和幸福,而只得到空虚和麻木。”[6]消费文化使世界变得荒凉而苍白,人生没有退路可走,绝对化自己认识的东西,冷漠又充满激情,执着追求真实生活的人,必然感到消费社会的荒谬。人生了然无趣,时刻面临死亡威胁,是非理性的、莫名其妙的出生和死亡。消费社会让人们处于绝境,丧失了过去的记忆,失去了未来希望,完全听凭社会摆布,把绝望当生活方式,只有无能为力的死亡感觉。荒谬的消费处境中,人仍可保持积极的态度,坚持激情和努力,维护真理,选择希望和谦逊。资本主义消费文化呈现在流行的服装、饮食上,通过服饰的变动来展示社会的偶然性和瞬间性。人们本能地追求新事物,导致服饰不断变革。服饰的不断变化适应了人们对新鲜感的渴求。“商品完全被当作符号,被当作符号价值,符号则被当成商品。”[7]消费文化的变动来自日常生活和资本运作两大动力,还呈现在流行音乐、文学上。消费文化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并不是对立的阶层,而是相互融合的阶层。由于媒体的参与,消费文化在全球化时代发生了质变,也能进行自我批判和自我超越,突破精英知识分子的枷锁。后现代就是不断批判传统文化的过程,而并不是虚无主义,是追求真理的大无畏精神,表现了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勇敢无畏和否定自我是后现代消费文化的基础。消费文化孕育在大众文化运动中,不断地循环,成为独立的文化运动。消费文化消解上层的宰制,建立了民间文化的基础,是充满矛盾的模糊状态,为自由和民主创造更多养料。消费文化脱胎于文化工业,将消费者整合到整个消费体系中。控制消费文化的是价值原则,而不是实质权力。符号拜物教预设着伪造的东西,让人迷恋于世俗繁华。人们与之打交道的并不是真实的物品,而是虚幻的差异性符号。资本主义空间生产的基本矛盾就是资本利用空间获取利润和人消费空间需求的矛盾,也就是资本追求利润和消费者追求空间价值的矛盾,这成了城市空间冲突的核心。生产方式决定社会关系,符号生产体现后现代资本运作方式。劳动力不再被野蛮出卖,而是被符号化了,成为消费领域的额外部分。
当代消费经济崇尚现时的美学,认为现时的瞬间蕴含着永恒,不断地变动和创造。“我们的世界起码从文化上来说是没有任何现实感的,因为我们无法确定现实从哪里开始或结束。”[8]消费文化将现时的瞬间英雄化,处于永恒的流浪和闲逛中。消费文化不是禁欲主义,而是强制的放纵主义,是虚假的艺术幻想,只是相对的暂时之美,只能满足人们对美的一时追求,让人们追求眼前的短暂快乐。资本主义的奢侈不同于封建社会的宫廷文化,而集中于都市空间。消费文化是一种流行的都市文化,具有丰富的生命张力,但又有侵略性、诱惑性、延伸性,形成了以大都市为中心的全球性文化结构。都市建筑文化已经不是平面或立体的,而是多维的、梦幻的,展现了人的欲望世界,呈现着多元色彩和无尽的象征意义,表达着无限时空的梦幻图景。都市建筑文化呈现为建筑的环境、造型和象征意义,提升了市民的生活情趣,但又压制了市民的真实需求,使市民更加孤立,更加限制在狭小的都市空间中,伪造了市民的休闲娱乐。消费文化是机构化和制度化的,是资本主义加强意识形态控制的产物,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异化。资本主义也让消费文化更加有组织、系统、规范和管理性,消费文化的制度化借助于资本主义管理模式,变得更有效率,但也压制了人的反思,让文化变得快餐化,而滞留于现时的瞬间享受。资本主义消费文化的价值有目的性和工具性两类。消费文化中盛行着美学原则,是随着经济和科技的蓬勃发展而来的,让整个社会生活以消费娱乐为主。消费和文化的结合,让生活充满美的鉴赏,打破精英文化和世俗文化的界限。“它到处支持着没有约束的生产浪漫主义。”[9]消费文化充满含糊美学,抛弃传统的美丑观念,只按自己的逻辑从事。艺术创作体现艺术家个人的心理追求和对真理的认知,体现个人灵感和社会氛围,不仅是现实的反映,而且是想象力的发挥。消费文化凭借美学原则建立与社会生活的紧密联系。美来自生活,生活也需要美。消费文化通过批判传统道德实现了美学变革。消费文化是以混沌状态呈现的,艺术、生活也是混沌的。消费文化是盲目的、单一的、直接的。生活本就是同一的生命体。艺术在不断自我否定中获得未来的希望。真实的艺术能够自我否定,比虚假艺术要好。真正的艺术总是悲剧性的,总是追求完美,但美好总是虚幻的,总是不断解构的。只有解构传统,才能更加自由。消费文化依据的并非是传统美学标准,而是靠象征符号维系虚幻的新鲜感和对美的期待。消费文化的象征美学原则,显示了符号体系的实际效果、呈现了对传统美学的背离,使人们得到自由的愉悦感。消费文化脱离了语言的限制,变得无所约束,达到自由境界。但是,达到无止境的自由就是迷醉、放纵的狂欢,不是崇高,而是与现实世界脱离。
鲍德里亚认为,消费经济的拜物教让一切都成了摆设。消费经济由于符号的大量引入而变得没有现实感,让人失去时间感。消费社会让人们没有希望和未来,让遵守规则不值得。世界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人的肉体存在,消费社会否定了个人,只有用更高理性否定现实的非理性。消费社会加剧荒谬,加剧了挣扎,让否定和自由不能共存。消费社会也能引申出反抗、自由和热情。消费社会不是绝对的荒谬,仍有缓和余地,建构希望。当今社会已经是新的生产格局,推崇消费权利和消费价值。消费已经成了物品和媒介信息的总和,需要用结构方法分析它。消费社会建立在符号密码基础上,是消费意义的不断延展。消费充当了语言交流的功能和社会区分的作用,是本末倒置的无根文化。消费社会仍有着等级的人际关系系统。人的所有欲望和关系都被整合为消费品,以便进入消费领域,让阶层分化成为自主形式。消费是系统行为和文化体系,造成挫败,并给挫败以补偿。消费文化的符号意义是关系和形式的二元统一的结合。各类拜物教支撑着消费结构。消费社会的拜物教和结构符号系统支撑了其意识形态。人的心理被动地被整个文化潮流同化,与政治意识形态相互渗透。节日将平时的快乐凝聚为一时的快感,激发主体的无限力量,让人忘记时间,制造了暂时的永恒。媒体不能完全按照爱好和专业规则从事,不能完全没有目的,没有利益倾向,需要摆脱政治权力干涉,因为现实的统治阶级总不舍弃权力。商品不构成消费,只是支持了符号构成的社会关系。如今,我们不是处于空间中,而是处于符号体系中。
二、消费经济的艺术性变革
消费经济的“真实”只是建构出来的抽象。人为的符号世界并非废除了传统的自然,而是模仿了自然,剥夺了人的潜在性和可能性,让创新能力缺失,但艺术变革蕴含着创造性,能促进消费异化的消除和生活的艺术化。
(一)消费经济的艺术变革要注重身体政治的作用
鲍德里亚倡导身体政治。身体政治是行使权力的现代形式,展示着政治秩序的改变,代表了政治和经济边界的消失。身体政治质疑政治一体化,不断消解主流文化,产生亚文化,关注差异,关注断裂性、碎片化、不稳定性,拒绝乌托邦,开启个体的身体政治。艺术变革要注重身体分析,倡导主体自由,激发起人的希望,利用实用主义、批判主义和浪漫主义。符号消费扼杀了人,没有人本价值,限制了个体,混乱地用抽象群体阻碍了个人发展。消费时代,人们仍在焦虑,各种狂热的事情都在发生,建立了差异性的统一,导致主体的崩溃和强权的消亡。艺术变革是身体空间斗争,能克服各种空间障碍,也导致新的阶层和文化。艺术变革是后现代文化逻辑,是社会内部的文化心态,是超验的文化革新实践,期望在混沌中实现自由。身体政治能消解符号文化的神秘性,排斥一切僵化文化,不断去教条化。
鲍德里亚期望用艺术变革创造一种希望的政治。艺术变革应该创造希望,虽然希望从来没有。岁月的流逝会让个人产生孤独感,产生对现实的清醒认识。人的意识的存在是世界的根本。我们生活在龌龊的世界,人人都萎靡不振,人需要克服死亡恐惧以获得自由。文学要反映真实,去除浮华。政治斗争实质是个人政治意志的斗争。人是自身的,不需要服从任何人,只需要服从规则。资本主义做了无数的非人暴行、制造了残酷的白色恐怖。人类选择了自由,仍让差异能够存在,体现着我们的本质。人的自由就体现在不断的选择中。世界充满绝望,但仍要心存希望。童年时期的约束会让人更加渴望自由。任何人无权剥夺别人的自由。平等只是自由的另一面,自由才是人生之本质。没有任何决定论,基督教决定论也不行。一切存在都无其理由。世界就是偶然的存在,让人恶心。恶心是孤独无依的感受。人要摆脱一切束缚。一切扼杀自由的言行都违背人性。婚姻成了自由的坟墓,资本主义更是扼杀了人的自由。谁损害自由谁就是罪人。自由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人本身。意识活动指向自身和外部事物。哲学要反思,但更要接受现象性意识。自在存在完全肯定自己,没有理由,处于偶然性中。自为永远处于否定中,不能单独存在。时间是自为的存在。人更应重视现在和未来,而不沉迷于过去。人是世界的第一存在。人的存在没有人性的规定,是彻底的自由。但现实是,人有时只是相对自由。人的绝对自由是意识层面的。人实现多少自由,就展现自己的多少存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人的自由意志。自由就是要从万物中分离出来。每个人都应走出自己的路。人生就是一系列事业。人是偶然的存在,但自由能让人超越偶然性。我们不能否认他人的意识主体地位,我与他人是冲突关系,他人让我的自由消失,我与他人是阴谋关系,都在竭力维护自己,压制别人。人要摆脱他人的掌握,人与人都在竭力奴役别人、占有别人。只要有他人的存在,自己就不能是自由的。生存不过是相互奴役和占有的游戏。人们只会相互攻击,残害对方。任何人都是别人的刽子手。地狱不在地下,而就是他人。自由也有责任去限制。各个主体的自由是牵连的,需要相互尊重,必须考虑他人的自由。伤害别人的自由也就是伤害自己的自由。不可预测让人绝望,绝望是只能那样去选择、去行动,只能去不抱希望的行动。人不可预料未来和选择的后果。结果微不足道,行动代表一切。人的活动的最终原因是匮乏和需求。匮乏引起需求,需求加深匮乏。社会心理也有发展历程,是受民族政治经济状况制约的。
艺术能够用想象减轻现实的压抑,通过审美的感性形式寻求爱欲的释放,释放本能对快乐和自由的追求,维护个体的精神结构,从而否定现实世界的不合理。艺术的生产是自由而民主的,建构在自由的集体劳动中,关注未来,拒绝资本,是对时代的绝望。身体充当了艺术生产的工具。资本吸纳了生活的真实性,不可能再现生活的具体性。人的潜能要远大于自我表达的能力。崇高美学有革命意义,能超越世俗。艺术担负着伦理指向,面向资本统治的世界。当代世界的虚无并非一无是处,而是能让人意识到解放力量。市场充满肮脏,是内在的撕裂,必须用想象的实践祛除,创造诗意的空间,用崇高唤醒主体潜能,需要由想象转化为积极的实践形式,唤起伦理行动。艺术成为商品,是对艺术的贬低,需要反对资本逻辑,暗示了新的集体性存在。美是对现实世界的超越,是抽象劳动积累转化的呈现,是试图用集体劳动超越现实的体现。艺术不直接生产剩余价值,而是超越现实的自由生产。资本也不能让艺术完全服从市场。审美形式不是纯粹的形式,而是有着形式的内容,构成了艺术的自律,能让艺术挣脱现实束缚,达成认识真理的使命,维护着艺术与现实的离异性,制造新的感性,唤醒压抑的爱欲,实现主体的解放。但是艺术对现实的消解只是暂时的,艺术总是被纳入资本运作体系,进入市场成为商品,对现实的反抗也因审美形式而与社会达成和解。悲剧可以凭借宣泄恐惧获得灵魂净化,但艺术的宣泄只是虚幻的,现实的恐惧仍存在着。艺术反抗仍是有着理论意义的,能推动人们反抗现实,作为希望的理想被人追求。
(二)消费经济的艺术变革要唤醒人的解放冲动
鲍德里亚期望用艺术变革唤起人的解放意识。艺术生产反映着生产方式变革,需要促进人的解放。当代艺术生产逐步呈现非物质化,体现着社会的人文精神,不是简单的商品生产,而是充满知性。艺术活动可以与劳动融合,能让劳动更加感性,具有艺术意志。消费经济展现着物质的过剩和内爆,消除了自然天性,让政治边缘化,宣告乌托邦的终结,限制人的活动,成为统治阶级利用的教化工具。当代资本主义需要文化批评,超越资本的文化逻辑,唤醒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和解放冲动。消费经济并不是自然的、永恒的,而是有着矛盾,需要反对专制权威,超越现实存在,推动社会向好的方面发展,用否定和批判唤醒消费异化中迷醉的主体,解放主体的创新潜能,通过集体劳动而发现真实。
资本主义束缚了人们,限制了人们对历史的认识,没有客观描述历史,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历史中人的意义做了阐释,脱离了人的日常生活。文化道德规范在社会演化中也有重要作用。人的社会交往不能只归结为劳动等工具策略。生产关系的演进并不一定依赖于生产力,到了晚期资本主义,文化系统与日常生活关系日益密切,科学技术更是成了第一生产力,具有了政治意识形态功能。艺术品可以变成商品出售。资本的灭亡罪有应得。只有行政的垄断才是真正的垄断。民族主义一定通向集权,不能消除危机,而只能延缓危机,加强了国家主权力量,压制了公民力量。符号消费去除了殖民主义,却抽象化了世界,加强了国家主权,标志着殖民主义的失落,但并没有创造一个自由世界,而是系统的统治,在转变主权范式的同时,强化了新的统治策略。对于当代,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并未过时。马克思将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的解放联系在一起,将生产方式的改变提到重要地位,将经济发展的一般模式提升为人类的共同模式。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需要继承,唯物辩证法需要创新。
人类的历史证明:公有制是最好的选择。当代社会,科技已经广泛渗透进社会生活,让人的本性丧失,并引发了不平等。资本主义消费经济已经发生异化,需要用社会批判消除经济异化。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是全面性的。当代资本主义加强了意识形态和思想文化的隐形控制,蚕食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用物化丧失了其革命动力。“我们拥有的不是浪费而是消费,是永远的被迫消费。”[10]劳动工具是随着科技而不断革新的。马克思对于早期资本主义的批判并没有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变化而失效。当前资本主义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质的变化。媒体文化宣扬了意识形态,也让大众多了一条维权道路。资本在全球空间里自由流动,兜售着资本主义价值观,带来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很多机遇,让不发达国家走向民主化,也加重了对人们的奴役。全球化是技术革新和资本空间重组的产物,是自由市场、民主、个体自由的胜利,是资本的进一步扩展。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运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开发自然,带来了生态问题,让人意识到了生态伦理的重要性。生态危机是资本增值逻辑和资本积累制度造成的,也是人与人的利益分配问题。社会发展动力已经不是物质生产,而是社会交往,交往不合理造成了当代资本主义的危机。我们需要增强环保意识,达成人与自然的和谐。艺术和文学能够促进交往理性化,让交往关系有艺术特质,推进现代话语体系形成。文化产业消解了人的激情,让艺术成为消费品,导致人性压抑和交往不合理。当代艺术能够揭露资本危机,反对资本文化,呼吁交往合理性。当代艺术打破了传统艺术的灵韵,能够破坏一体化,消解虚假的整体意义,引导人们摆脱主从关系,获得主体意识[11]。但当代艺术没有深入现实实践,只能借助于商业,助长了资本异化和交往不合理。艺术的否定不是暴力革命,而是不屈服的姿态。
三、结 语
鲍德里亚研究了当代消费经济的运行模式及其艺术性变革的路径。在他看来,消费经济既有物质结构,又有精神结构,其物质结构从属于精神结构,只是工具和手段,其精神结构的象征意义更为重要。消费经济广泛扩散在社会的各个领域,让私人生活和人的精神领域都消融在消费的大流中,让人的身体本能地成为社会生活和消费娱乐的主体。消费经济超出经济领域,具有更多社会性质,不只是文化和经济行为,而且是政治和生态行为。消费是符号掌控的体系行为,是强制性的抽象意指关系,是个性化的指涉联系和真实性的缺席。社会关系不再是活生生的,而是从消费符号中抽象出来并消散在幻觉中的。资本主义消费经济欺骗了大众,进入理性的异化,被资本和媒介操纵,更接近人的身体本能。我们生活在符号掩盖下的生活之中。消费社会的荒谬让我们的经验失效,但不得不依靠经验。人陷入荒谬会否定一切形而上的东西,生命已经因生计而变得无意义,生命不过是虚伪的谎言,欺骗了自己,只能凭本能去做。一切都可以做,没有区别。一切规定都无所谓。当代消费经济解放的只是人的购买冲动,让符号身体与本来的身体混同。消费经济表面上是自由的,实际上是受到约束的,是集体行为、价值体系和社会控制系统,是驯化人心的机制,是特定的经济垄断模式。消费经济构成的物体系,彰显了人对后现代社会的渴求,也呈现了人被操纵的消费信念。消费经济是自我规定、自我生产的体系系统,既不断固定其意义,又不断失落其意义,不断对社会结构进行细化,利用媒介让商品成为符号,曲解了现实,包装了现实。艺术变革是受快乐原则支配的,是拒绝操作原则和技术理性的力量,是自由社会的度量,能够破除消费经济对个人的压抑,实现艺术与理性的统一。
消费文化具有法西斯性质,在过去、现在、未来做了大量混淆。“资本和劳动的关系,是我们全部现代社会体系所围绕旋转的轴心”[12],消费经济是可能性在生活中的呈现形式,是主流和非主流的结合,是现实生活中无数可能性的一种呈现,只是无数可能选择中的一种选择,但造成了无数幻想,是想在变动中朝向完美的可能性。“信息把意义和社会融为一种模糊不清的状态,这种状态根本不会导致新事物的过量出现,而是恰恰相反,导致整体的平均信息量。”[13]由于无数的可能性,让消费经济获得不断的自我更新。世界不完美,充满绝望,但我们仍要心存希望。西方已从整体主义走向个体主义,从等级秩序走向多元宽容。我们需要回应现实和理论难题,对世界尽一些义务。艺术既是自律的实体,能够摆脱工具理性的控制,激发人的渴望,又是社会事实,能够改造社会主体,唤醒解放力量。
总之,鲍德里亚的消费经济批判理论揭示了当代消费社会对人的奴役。资本主义消费经济中呈现着消费者的心态、品味和生活风格,这既与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系统相关,又与个人生活多元化有关,是阶级结构、经济因素、文化生态等多种类型的综合体。“不仅没有实物,而且连其影像也不见了。”[14]艺术审美能让技术具有艺术气质,不再摧残人的本能,保护人的生命和幸福。消费经济中人的爱欲的解放也需要依靠审美,用感性反抗技术理性,用真正的艺术想象对抗现实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