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狗，钉子猫

阿紫

12年前结婚，那时家里只有两个高等动物——妻子和我，后来其他哺乳动物渐渐多了起来。

首先加盟的是亨利，一条原本属于岳父的波音达犬。岳父退休后在一家公司做事，项目部不方便养狗，托我们暂养，不料一养就是11年。如今这个老家伙身体依然很健康，保持着“三好”状态——好斗、好色、好吃，还能磨我们几年。

“亨利就像一座烂尾楼，老爸甩给我们，可把我们害苦了！”妻子常抱怨。两岁时，某次在大草坪上看到了鸽子，亨利挣开狗绳去追，撞倒了一位老太太，虽然没有大碍，检查费赔了不少;四岁时，亨利咬伤了一只跑过来挑衅的“贵宾”，赔了一大笔……这些年的赔款算下来，它着实身价不菲。

“然而没有它，我们也许早就离婚了。”我说。这些年我们吵过许多次架，每次双方情绪激动起来，亨利就会横在中间，同时用迷茫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妻子，每次它都成功调解了纠纷。就冲这，我们一定得让它安度晚年。我还打算等它过世后，将它的骨灰留着，将来埋入我们墓中，在下面继续当我们的调解员。

亨利对同性同类凶恶，对非同类动物却很宽容大度。每年暑假，小区里总有些家长怕孩子玩物丧志，从窗口连笼子一起扔出各种小动物。我们捡到过一只仓鼠和一只白兔，拿回家，亨利都能和它们友好相处。

最近几年我们收留了一些流浪猫幼崽，最多时八九只，严重影响了亨利的活动空间，但它都忍了。傍晚我们牵着亨利散步，常有一两只流浪猫尾随左右，它们似乎已经视亨利为老大。一路猫狗同行，常有路人驻足观看，还有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

前两年，家里的小猫“新陈代谢”比较顺畅，挂上网通常不出一个月就会有人领养。今年以来，小猫越来越难送了，做了绝育、打好疫苗都送不出去，或许是因为猫的繁殖速度太快。 “我家都25只了，這些家伙就像钉子户。”一位猫友说。她是个外科医生，虽然收入不菲，但已经快被“钉子户”们吃破产了。

马未都曾说养宠物是互惠行为，亨利还有我家的小猫们，和我们的确符合互惠原则。吃力地养着这么多“钉子户”，看似属于单方面付出，然而仔细想想，这种付出其实是一种修行，不知不觉提高了我们的思想境界，我们依然是互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