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会市场的科学化

李艳亭

1997年的纪录片《只有一个巴里·弗莱》，讲他掌管彼得伯勒的故事，揭示了一个过去的时代，那时经纪人还是重要角色。片中有个精彩场景，弗莱坐在杂乱的办公室里，商讨新前锋米格尔·德索萨的合同，他反复驳回经纪人的要求：“你得不到的！该死的！”谈判终于结束时，他握着球员的手，把小木锤砸在桌上喊道：“卖给了那个蓝西装肥佬！”然后狂笑起来。

像弗莱这样的足球经理现在越来越少了。最近的一部纪录片《孤注一掷：曼城》中展现了一种更深思熟虑的方式：高层们坐在豪华套房里谈论转会事宜，虽然目标名字被隐去了，但不难拼凑出他们在2017年夏天敲定的那个名字：拉波尔特。曼城高效地拿下了第一备选，对方也在球队的100分赛季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不是每个俱乐部都有财力能如此决断，但当今足坛，像弗莱那样讨价还价式的转会已被一些更微妙、更精确的方式取代了。

过去几十年，评价球员价值的原则并没有改变：表现、经验、年龄、合同期。不过现在主流联赛的每次触球都能被监控，这意味着价值成为了流动的东西，可以在一瞬间改变。

伯恩利边锋德怀特·麦克尼尔的职业生涯刚开始，就制造了数据波动。在日内瓦CIES足球天文台的算法中，有潜力的表现转化为大量传球和带球数据。拉斐尔·波利博士说：“仅仅两场比赛，数据就显示他非常有天赋。”

波利博士说，高水平的比赛时间是个有说服力的变量，分钟能积累经验，还能表现出能力，但他也认为CIES已接近目前的极限。像迭戈·科斯塔从切尔西转会马竞，就是不可能建模的。和主帅孔蒂的公开矛盾影响了转会。同样的，将伤病纳入考虑，CIES对维拉后卫明斯的估价也远低于他们支付给伯思茅斯的2500万英镑。“估价与实际转会费的相关性约是86%，已经接近极限。若你试图建模来纠正明斯的误差，更多球员又不适用了。”

咨询公司第21俱乐部，主要用两种方法为球员估值：第一种是与其他球员比较，不仅仅是一两名，而是15到20名球员，以判断转会的可能性;另一种是在买进俱乐部的财力背景下推销球员的价值。

巴萨为库蒂尼奥支付的转会费，约占俱乐部收入的18%。西于尔兹松对埃弗顿的重要性堪比库蒂尼奥对巴塞罗那，他的转会费在埃弗顿收入的18-20%。因此可以根据球员在俱乐部中的重要性，来评估球员的价值。如果引援打算花掉10%的收入，就应该期待球员对球队有这么大影响。

这种环境下，咨询顾问的职责是找出能释放价值的作弊代码。比如不介意降级，利物浦签下罗伯逊、维纳尔杜姆和沙奇里时都是如此。降级球队通常会被忽视，但实际上，那些从中被签走的球员，身价都不同程度地增长了。

之前有一种认知：在其他四大联赛效力过的球员，具备踢英超的能力。第21俱乐部给出了其他意见：“实际上与联赛无关，而与转出球队有关。葡萄牙联赛不是很好，但本菲卡球员在英超的成功概率和德甲沃尔夫斯堡队走出的球员差不多，甚至更高。”

市场的科学化使顶级俱乐部把更多风险押在年轻人身上，尤其是那些財大气粗的。连锁反应是，像多特和摩纳哥，把培养年轻球员作为一种模式，将其高价卖出，再培养新一批。南安普敦也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英格兰球员的身价。登贝莱最典型，1300万镑被多特收购，12个月后又1.12亿镑卖到了巴萨。

这场争夺年轻人才的竞赛，让潜力更加被看重。纵观全局，21岁以下球员的身价上涨速度，远远快于23岁到26岁的球员。

电视转播收入分配的大量资金是市场变化的最大驱动力，但分配不是均等的。五大联赛中有66%的转会支出留在这五个联赛里，因此金字塔底层的俱乐部更积极拥抱这个分析时代。不是因为负担得起转会分析，而是因为更负担不起转会的损失。

不过，最终球队也只能用场上的这些数据来分析，球员的能力、特点甚至适应能力、与教练的关系。因此仍然有很多失败转会出现，数字只能将风险降低，但不能消除。分析结束，无论是顶级豪门、球星加工厂还是底层青训，评估总还是需要一点感觉。看着他，和他交谈，对他进行估价，看看他对俱乐部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