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秦观词的清雅色调及其文学价值(中)*
2019-02-11
(西安石油大学 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接上期)
除了这类年轻貌美的女性形象外,秦词中还有对中年艺伎的描写,如《木兰花》“秋容老尽芙蓉院”一词,是秦观被贬长沙时,受到当地艺伎母女的招待时所作。在背井离乡之际,还能“西楼促坐酒杯深,风压绣帘香不卷”,实是对词人内心的一种安慰。“玉纤慵整银筝雁,红袖时笼金鸭暖。”刻画出娇美可人的年轻女子,但看其母亲,“岁华一任委西风”,美人迟暮,岁月无情, 词人由此感伤。 秦词中的女性多用情至深,憧憬爱情,执着于爱情不舍放手。尽管不着一笔描写,却尽是美人清丽柔婉之姿。才子眼中的佳丽,具备声色形象的美艳,也具有女性特有的雅致韵味。
第三声韵之清微淡远。词是配音乐以供歌唱的,本身具有歌词的性质,是“中国传统诗歌与外来音乐相 结合的产物”[10],故又称“曲子词”。宋词作为隋唐燕乐发展中与诗歌相结合的一种文艺形式,声韵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关于声韵,唐代元镇于《乐府古题序》中说:“因声以度,审调以唱,句度长短之数,声韵平上之差。”[11]因为声韵本身具有音乐性, 词言情,故词的声韵是声情相谐式的存在,词有多种牌调,词人选择哪个词牌甚至韵脚、平仄声律来传达他的或明快或深婉的情感,这期间实在是有其独特自然微妙的结合过程,在此过程中就体现出词人的创作风格。 谈到宋词声韵,可能首推周邦彦,不过宋叶梦得曾云:“少游亦善为乐府,语工而入律,知乐者谓之作家歌。”[12]可见秦观也是很注重词的声韵,纵观其词,平仄有致、音调和谐,舒缓的节奏、美妙的旋律,耳为之清宁,心为之动容。秦词声韵的特点总体是清微淡远,体现出“清雅”色调。“清远”中虽有怨,有沉婉、凄厉,但绝不是无病呻吟,而是轻而不浮。周汝昌说秦观词“只以中音轻唱。”[13]所谓中音,有解释为雅正中和之音,即为和谐。 如《满庭芳》,首先这类词调适合表达轻柔婉转,比较缠绵的情绪。再看起句“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平声起调,淡淡的云锁青山,一“抹”一“连”将一幅江南水乡的水墨画勾勒出来。“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平仄之间,随着景色的变幻,情绪节奏缓缓演进,无一不适处。“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下阕写景染情,极写别离时分的黯然神伤,韵律平仄有致,“云、门,罇、纷、村、分、存、痕、 昏” 更是一韵到底,un韵是前鼻韵,发音沉闷,特别适合表现此词中男女难以倾诉郁结于胸的相思别离之情,整首词声韵清微淡远,与景色词情融为一体,在诵读或是吟唱时都会不自觉地被其优美的旋律带入词境中。
还有《浣溪沙》,这一词调为双调,通常上下片均为平韵,此词音节比较清丽明快。 “漠漠轻寒,自在飞花”领起,尤其是“漠漠”叠字入声起调,入声发音短而促,两字叠用更形象生动地描摹出无边无尽的寒气逼人的景象,“寒”为平声前鼻韵,发音悠远响亮,富有清远意味的音乐感,在词境中消散了“漠漠”音节带来压抑沉闷的情绪。再如《鹊桥仙》一词,秦观摒弃“欢娱苦短”的凄楚之调,以“纤云弄巧”起句,一“纤”字就将哀婉情绪减弱,对七夕相聚进行了美好的描写,从聚散离恨上升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此词为歇指调,仄韵u为撮口呼,发音短促有力,通过音节发声很好地表现了词牌的主题,描写出男女之间永恒不变的真挚爱情,因为声律平仄有致,所以秦观词成为此词牌的定格,此词读来余味无穷,而且加之这种散文式句法,流畅自然,更是绝妙之至。不管是《满庭芳》、《浣溪沙》, 亦或是《鹊桥仙》这样的佳品,都是字字妥溜,抑扬有致,恍如一股感情的溪流在山色水光间缓缓流动。秦观在沿用前人词调时,由于娴于音律,因此也能自度新腔,此类词作有《梦扬州》、《添春色》、《金明池》等。康熙《钦定词谱》有记载:“宋秦观自制词,取词中结句为名。”[14]这些词秦观自创声调,不束于前人曲子,却也是音律和谐优美。清万树《词律》卷十四中说《梦扬州》“大家之作”, “燕子、殢酒”俱用去上,妙绝。“未、困”字用去声,是定格,“盖上面用去上,下面用平,此字非去声不足以振起;有去字,则落下‘清寒如秋’与‘因谁淹留’四个平声字,方为抑扬有调”。[15]此类自度曲大都是用调自在,且韵律和谐。不管是沿用前人曲调还是自创曲调,秦观都是用词来表现自己在生活中所无法舒展的忧郁,以及在幻世浮尘中生命的无可奈何。在羁旅穷途中,更多的是心中逐渐消逝的归属感所带来的孤寂,他所不断吟唱的实质上是对归期未知的深深忧虑,以及对平和生活的深沉而无奈的呼唤,虽然余生漂泊,不曾到达心中所愿,但始终不曾放弃,于声韵之“清雅”体现出追求清远人生的丰厚内涵。
二、秦观词“清雅”色调的成因分析
词本身是酒席歌宴之上给美丽多情的女子演唱的,其本质就是纤细、柔婉、清丽的,秦观是最能体现这种特质的词人,在继承传统婉约派清丽风格基础上,他又“自出清新”,雅媚动人。秦词中“清雅”色调形成的原因从主观因素上来说,是秦观自身具有的纤弱的女性化气质,以及其“故作清远”的人生态度,对其词的创作风格有着一定的影响;客观因素上一是婉约词从晚唐五代至北宋中后期自身的一个发展,二是前人词对秦观创作的影响明。
(一) 纤弱的女性化气质是“清雅”色调形成的主体基础
“婉约”一词最早见于先秦古籍《国语·吴语》的“故婉约其词”。[16]“婉,顺 也。约,缠束也。”[17]“婉约”两字都有“美、曲”之意。我们习惯对女性的描述为婉约优雅,特指女性柔美的一面。词因为最初传于歌坊酒肆,吟于歌女之口, 所以词拥有浓厚的女性气息,尤其是婉约词。叶嘉莹先生也在《唐宋词名家论稿》中 说:“词这种韵文体式,是从一开始就结合了一种女性化的柔婉精微之特美,而秦观的这一类词,就是最能表现词之这种特质的作品。”[18]秦观词中“清雅”色调的特征就是受其女性化气质的影响。秦观是阳刚之气乏于阴柔之气,细腻敏感,这种阴柔善感是其性格气质的主要特征。他就像一位女子一样,喜欢以凄凉的心情去回忆往事,却又对其充满无限纯美的感念;以一种愁苦的目光注视潦倒的现实,却又对现实逆来顺受式地加以无限希冀。 这种性格气质使得他具有异于常人的感受力和观察力,也使他接受和表现外在事物的时候有着明显的精细感,他词中选择的景物多是纤细、柔婉的带有女性气质的。其《如梦令》五首其二,“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漫长的夜晚,夜色沉沉如水,此时词人内心充满着寒凉疲惫之感。虽然驿站门紧闭着,但依然挡不住那一阵阵的寒意。梦醒后,饥饿的老鼠窥伺着油灯,晨晓寒气侵入被窝。一夜无眠,门外已是马鸣声。唯有伤感的性格才能拥有这细腻的捕捉能力,才能在寒风中体味生之于世的落寂与孤独。《风流子》一首,“东风吹碧草,年华换、行客老沧洲。”见风吹碧草,便想到时光流逝,岁月无常,自己还身在异地,见“梅吐旧英,柳摇新绿。”更是觉得恼人,“寸心乱”。“ 斜日”“ 暝烟”只“浑似梦里扬州”。“ 回首西楼”只能是“此恨难休”,想与人诉说此种心情,却又“生怕人愁”。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曾认为,只有秦观才配得上“古之伤心人,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是“最为凄婉”,因为几乎秦观的所有词作总是在柔婉之中表现一种凄凉、无可奈何地悲哀情愫。词为心声,由词可见秦观本身的性格柔弱,多愁善感,他想与人诉说这种沉郁的心情,但又替别人着想,怕人家听了也心生愁意。这是一种典型的女性细腻的心理表现。秦观这种女性化气质,除了其性格软弱的原因外,当然还与其人生经历有关。据徐培均《淮海集笺注》附录秦观年谱中描述,秦观先世为武将,但至其祖父辈,不再入仕,家里“毙庐数间,足以避风雨,薄田百亩”[19],父亲于其年少时离世,家道中落,尤其父亲的离世使其缺乏父爱,长于慈母之手,这种生活上的不完整可能会造成其敏感阴柔的女性性格。
不过《宋史·秦观传》中又说其少时为人豪放慷慨,好读兵书,这似乎与其柔弱的性格不符,但仔细分析,不难发现,其实这种早期间间断断的性格变化使得秦观本身就没有能承受打击的心理准备,他从根本上是敏感的,只是年少时的盛气将其暂时掩盖,直到发生变故,这种敏感阴柔的女性性格便裸露出来。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其后天所处的环境。 一是身边多接触歌妓。当时宋代的歌楼、茶坊、酒肆等都是商业市场,歌妓是可以公然揽客的,文人俗客都会聚集于此,所以秦观经常出入烟花柳巷这类的地方。如柳永一样,他的很多词中的女性形象都是青楼歌妓,这样加之其本身敏感细腻,所作之词自然柔婉,有着女性柔美的特点。二是其所处的政治坏境。新旧党之争,仕途不顺,多次被贬,本身多愁善感,对于所看到的万事万物,在他的眼里自是带着一种哀愁,甚至是凄婉,这也是典型的女性伤春悲秋特征。由于在复杂的党争中不能自主,一腔热血无处挥洒,他只能把这种痛苦无奈写于字里行间,抒写自己的不幸和凄凉。他的性格决定了秦词“清新婉丽”[20]的特质,此外还促成其“词心”之才的“清雅”的一面,叶嘉莹曾说:“秦淮海的伤春里边,没有被今夕离合悲欢的某一个特定情事或人物所局限,他所写的是内心深处最细微的体会,所以写的耐人寻味。他的感觉是最敏锐、最纤细、最容易被触动,能写出对美好光阴、美好花朵的那份爱惜和珍重;写出对不能够长久保留的美好东西的哀婉和叹息。这就是秦少游之所以为‘词心’的缘故,也是他和晏小山不同的原因。”[21]
(二) “故作清远”的人生态度是其“清雅”色调形成的后天因素
在宋词史上,苏轼的词一贯以豪放著称,他超旷的个性更是备受文人青睐,在苏轼的词中所表达出来的清远的人生态度,是少有的真实。秦观与苏轼亦师亦友,关系比较亲近,自然会受到苏轼创作、人生态度等方面的影响。秦观前期创作中有《望海潮》“星分牛斗”与“秦峰苍翠”这两首豪放词,没有浓厚的脂粉气,大丈夫气十足,但这种前期的豪迈气概短暂至极。秦观本质性格是极其悲观的,他无法像苏轼那样在困境中能及时自我调适,他属于沉溺其中无法出去。秦观受苏轼影响,却又做不到真正的旷达释然,可是面对种种遭遇,他又不愿被沉郁所束缚,他向往的是那种轻快悠然的生活,所以极力在词中去表达这种人生态度。但很明显,秦观词中的清远的人生态度只是一种自我勉强罢了。与苏轼的潇洒乐观相比,同时被贬的秦观只能“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千秋岁》)有时秦观的闲适意趣会给我们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不过却也实是伤心人的伤心词,伤心词中的伤心人,缺少苏轼“大江东去”般的旷达胸襟,于每一次打击和摧残中愈加苦闷,且无法排遣,郁结心中,精神的伤痛压得他无法呼吸。 故其词中有“落红”、“ 杜鹃声”、“ 斜晖”等具有悲伤色彩的意象。又如《金明池》一词,虽是宴游之作,但“况春来,倍觉伤心,念故国情多,新年愁苦”数语仍是凄凉之感突袭心上,孤寂万分;《水龙吟》虽然抒发对女子的相思,但同样也是“斜阳”、 “飞红”的伤感;贬至郴州时作“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踏莎行? 雾失楼台》)即使在徽宗大赦天下之后,与苏轼再度相见,也是“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会后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江城子》)苏轼评价其词“犹以气格为病”[22],最是中肯不过了。 这种“故作清远”的人生态度实是秦观对未来平和顺意的生活的向往,也是他在现实与理想之间不断挣扎的体现。在其词作中表现则是“清丽柔媚”风格中自含文人雅士的“清雅”色调。
(三) 词本身的发展是秦观词“清雅”色调形成的客观基础
词随着时间的推进,从创作方法、题材到风格都在一步步的演变完善中,这种发展有其一定的历史必然性,但其本质特征是不会改变,即不失清丽婉约本质。词初出现于盛唐,李白、唐玄宗都有词作问世,兴于晚唐,代表就是花间词,“《花间集》的出现是婉约词体式确立的一个标志”,[23]其特质是重雕饰,词中往往出现很多华贵香艳的东西,如“金缕”、“翡翠”、“鸳鸯”等,婉约词是由花间词发展而来,以雅为美,在创作上去花间词的花柳风月,将其雅化,显得更加含蓄婉约。清刘熙载有言:“儿女情多,风云气少。”[24]算是对以《花间》词为代表的婉约词艺术风貌的概括。晚唐五代时期,代表词人以温、韦为首。温词整体风格绵密浓丽、情致含蕴、词藻浓艳,但也有清新淡雅、自然活泼之作,如《菩萨蛮》“夜来皓月才当午,重帘悄悄无人语。深处麝烟长,卧时留薄妆。当年还自惜,往事那堪忆。花落月明残,锦衾知晓冷。”女子愁闷无心卸妆,想起当年的美妙年华、甜蜜生活,内心惆怅,“还自”、“那堪”用白描语写出对往昔恋情的追念,自然真切。“花落月明残”使伤春离别之情尽出,风格清疏淡远,幽闲自然。韦庄则诗学白居易,平易疏朗,词也清丽隽秀,明快自然,韦词较温词,更显清丽疏淡,如“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菩萨蛮》)写明媚的春景。此种语言清新,着色清淡的句子还有“闲抱琵琶寻旧曲,远山眉黛绿”(《谒金门》)。“住在绿槐阴里门,临春水桥边”(《清平乐》)等流畅自然、通俗易懂的句子,都体现了韦词清丽淡雅的词风。温、韦词的影响非常大,一直到南唐、北宋,其影响力也不减,对后主词创作影响较多,后主词“清丽”之处主要表现为白描手法的运用,如《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一词,不作任何修饰,女子“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到了画堂南畔,激动不已,更是“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少女冲破种种阻碍与情人相见,恣意承欢的真情吐露殆尽。全词流畅自然,语言更是浅显易懂,纯情自然;再如“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凄凉之感,“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一字一句都是血泪滴于心间,以平凡的语言写与尘世的诀别。冯词雍容闲雅却也有清丽疏淡之词,如《鹊踏枝》一词,“谁道闲情抛掷久?”浅白的语言写那不知名的闲情,徒增新愁,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待到“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更是寂寞无语。冯、李之词已是减少了花间浓丽脂粉气,算是从西蜀花间词到宋初婉约词的一个过渡,推进了文人词的发展。宋初,以张先、晏殊、欧阳修为代表。张先“熔花间之秾丽与南唐之高雅于一炉,自铸‘清丽’一体”[25]如《天仙子》一词,宴会之上愁绪不减,更是“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看那“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想是“明日落红应满径”。词人敏感细腻的心思与那无端的愁绪,都在这清词丽句中。再说晏、欧词,其内容仍有“艳情”成分,但词风明显没有了花间词的浓丽香软,也没有南唐冷寂凄楚之风,更加婉丽、疏朗且清新。晏殊“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破阵子·春景》)一词,“燕子、梨花、碧苔、黄鹂”等清丽色调的意象,使得语言清新,读起来也是疏朗明快。欧阳修《生查子》一词,全词对仗工整,言语浅近,情调哀婉,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孤影对月圆的寂寞,有“不见去年人”的物是人非。浅语对深情,当属“清雅”的范围。到了苏轼,词有了一个全面的革新,提高词品的同时扩大了词的领域,雅化了词的格调。张炎《词源》有言:“清丽舒徐,出人意表,不求新而自新。”[26]苏词某些婉约词就具有这种特点,如“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洞仙歌》),以“冰肌玉骨”四字写出花蕊夫人的美丽,“绣帘开”多了分柔婉之气,“一点明月”,清新十足。词人借花蕊夫人来感慨韶春易逝,但又不仅仅是感慨,而是告诉自己以及他人,在失意之时不能空自烦恼。这是苏轼婉约词“自出清新”之处,对后人影响深远。相类似的词还有《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卜算子·雁》、《水龙吟》等。这种风格的发展,实质上是一种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也是文化进化的一种必然性,婉约词从晚唐五代的浓艳密丽,经过多位词之大家的革新,到秦观已是具有清丽婉约之本色,但秦观又能在此之上“自出清新”,形成“清雅”色调,不得不说可谓“词之圣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