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二题

闫俊玲

秋至雁鸣湖

在秋的眸子里，我两次到雁鸣湖做客。

这缘于我的同窗好友、中牟的文联主席王银玲。在名人列子、潘安的故里中牟，她举办了三次全国性的雁鸣湖笔会，文朋诗友自全国而来，把自己的思想抛出来，记载中牟的美好和变化，洒在中牟这块丰硕的土地上，生长成小说、诗歌、散文，小鸟一样飞翔在各种报刊、杂志上。

我们乘车行走在中牟双向十车道的路上，心中十分宽广，马路干净，车辆有序，路边行人稀少，他们忙着经营他们的文化产业，方特文化园、绿博园等;他们忙着发展他们的绿色农业，农业产业园有草莓园、蔬果园等，园里苗株旺盛，绿意盎然，导游的介绍，让你沉浸在农人丰收后的甜蜜和惬意中;这里还有闻名遐迩的汽车工业园，他们用科学智慧及辛勤劳作挣回大把大把的钞票，让日子滋润，妻儿生活甜美。

中牟，是一块用思想和干劲承载的土地。座谈会上，关于创新思想、工作干劲、敦厚姿态，感染着每一个人;社会发展成果，温暖着与会者的心灵。大家人人眸子明亮，频频颔首，陶醉在这充满人生正能量的发展中的中牟事例中。

多少舊事，在这块土地上深埋。

春日出土，并生长成葳蕤的树，树上落满了吟唱。倾听，全是中牟的旧梦新歌。在中牟，草有草的高度，树有树的高度，不是踮脚站立的高度，不是踩在别人肩上的高度，是脚踏实地的，中牟独有的发展高度。

中牟是个出思想的地方。

一路欢笑。车至雁鸣湖。七年前她是荒凉、瘦弱的，现在，树林的衣裳，已厚厚实实地穿在她的身上，站在湖边，拉住柳树的衣襟，轻轻一扯，水面上的林荫，就会瞬时扩大一片。

雁鸣湖的水是思念的水。那样幽深，那样清纯。她温柔地把苍天映衬，融化出一份湛蓝，一份遥远。

这里的风是干静的，清新得让人贪婪地做出深呼吸。湖边流连的是去年的白鹭，这些候鸟，不忘季节的迁徙，和家人又回到了故乡。白鹭是漂泊的，漂泊是宿命的，永久地停留是要付出代价的，漂泊者，最终认定这一处漂泊地是自己的。它们飞入雁鸣湖的秋色里，给湖里的碧水看，给岸上蓊郁的林木看，给天上翩飞的白云看……白鹭一行是好诗。美丽且不知自己美丽的，是白鹭;飞出风景且不知自己是风景的，是白鹭。这里，没有栅栏，没有疆界，有的是欢娱和美食。它们的身影，翩飞在雁鸣湖的烟雨中，在湖水深情的眸子里，白鹭群落英似的幻影，深深地印入湖心。

雁鸣湖，是一个让鸟儿不忘回归的地方。

纷纷扬扬的笑声，被丰盈的水弹起。雁鸣湖的水面宽广柔软，流淌的是母亲的气息。

人声鼎沸，湖更显静，显幽。

湖边的五岁小儿笑笑，两岁小儿麦兜，说着童年的趣话，快乐地追逐着玩耍，这个一直不离娘怀的麦兜，竟挣扎着甩开妈妈的怀抱，穿着吱吱呀呀的鞋子，“啊啊”地欢笑着，颠颠地独自行走了五百米的长路，文友们笑说，这是行走在雁鸣湖畔的最小的、最会做诗的抒情诗人……

雁鸣湖，中牟的掌上明珠。

中牟的天空，清清净净的。云朵，从容漂泊并淡淡隐之。云朵间，多少时空的轻言细语、浓墨叙绘，在蓝天，清清白白飘过。

雁鸣湖畔，花木摇曳，曲径蜿蜒，森林幽静。

三十余位来自各地的文友，在雁鸣湖边俯视落叶的坦然，在雁鸣湖畔寻看生长着的肥肥的大闸蟹，它们是雁鸣湖喂养的孩子。

独自闲行独自归，文人是不拒绝独行的，中牟满满三天的采访，作家们既充实又疲累，分头行走的文友们独自沉思着，在独行的自由和幸福中，寻找写作的支点。

大闸蟹是雁鸣湖的形象大使。

一团火，煮沸蟹民的守望，横七竖八的蟹儿，把蟹民的心爬得暖融融的。他们坐在树下，听一棵树发出惊喜的声音，丰收在扩大。人和树的幸福连成一体，养蟹人的脚步闪闪发光。

午餐定在雁鸣山庄。大闸蟹是必不可少的美味。秋季，是大闸蟹的收获季节。“九雌十雄”，农历九月吃雌蟹，农历十月吃雄蟹。这个时候的蟹膏黄满壳，肉质饱满鲜美，是品酒尝蟹的最佳时机。

一个年轻的送蟹人骑着摩托车匆忙地过来了，阳光从他身边高大的花木中挤过来，落在地上，他把篮子里还在爬的大闸蟹清理一遍，交给了饭店的大堂经理。这个略胖的小伙子看着鲜活的蟹，满意地接过来，一脸喜悦地离开了。

这些不说话的动物，被青春俊美的服务员放在盘子里轻快地端在我们的面前。不一会儿，蟹香便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没人说话，只听见次第扯动大闸蟹的声音。这是奉献者的痛？快乐？雁鸣湖的大闸蟹，用无尽的鲜美，让人们把自己选择、热爱、铭记。

一群又一群的游客来了，一群又一群的游客去了。雁鸣湖无语以歌，让灿烂的岁月时光，经久流淌。

官渡的表达

虽曾近在咫尺，却总是和知名的官渡主战场失之交臂，可见，什么时间遇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是有定数的。戊戌年初夏，接到省散文学会的通知，说在官渡桥村召开散文年会，我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欣然而往。官渡离邓州350公里，转南阳、过郑州、至官渡。身疲，心悦。我第一个抵达官渡，受到了中牟作家的热情接待，我们沏茶相谈，他们晶亮的眼睛里蹦出一个个官渡人物、官渡故事，让我空洞的心，迅速在新奇的陌生中温暖感知。

陆陆续续地，作家们一个又一个地从出发地到来，我翻看了花名册，共有60余人。官渡桥村，以他强大的气场，把河南散文领域的领军人物及作家吸引了过来。

午后小憩，准备下午两点集体乘车去参观牟山湿地公园、官渡寺等名胜古迹。出发时分，一场骤雨霎时而来。隔窗看雨，隔窗听雨，如同看到听到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时远时近，时高时低，时大时小，时急时缓……四十分钟后忽地而去，留下一个洁净的官渡大舞台，让该出场的人和事登场。

出名人多的地方多为胜地。官渡在中牟县东北。中牟是思想家、文学家列子，美男子潘安的故里。官渡之战，曹操以少、以智、以礼、以宽战胜袁绍，让官渡桥村作为官渡之战的主战场，名扬国内外，成为旅游胜地。官渡之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四大战役之一，之前有昆阳之战，其后有赤壁之战、淝水之战。

占地50亩的官渡古战场旅游区艺术馆采用以古修古的形式，古军帐、古雕塑、古壁画，和现代的声、光、电、机械交集生辉，官渡之战的全貌在38个场景故事中显现出奇、特、险、新。

世界军事、商业、社会名流的目光，一齐注视官渡，各种肤色人群的身影及热辣辣的语言，让官渡文化的娱乐性、趣味性、知识性、参与性像一曲雄壮高亢的混合交响，完美集中地播放出来，与广阔的时空和大地对接。

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官渡桥、曹公垒、汉井、曹操拴马槐、草料场、拒袁斩将碑、关帝庙，一个个景点鲜活了起来。人需物养，物需人丰。大家都喜欢这种热闹，享受这份被关注重视的滋味，呈现，呈现，不动声色地呈现。

官渡呈现出山清水秀、人勤物丰、英才辈出。以渡人渡物渡官让人解读。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时空交替中，人们在表达与传播。

官渡，聯接了曹操、袁绍、许攸、关公、孙权、吕蒙等人。东汉建安五年（200），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因袁绍傲慢轻敌，不听部下许攸之计，许攸投奔了曹操，曹操鞋都顾不上穿，鼓掌大笑远远迎道：“足下远来，我大事成了。”许攸献计火烧袁绍在乌巢的辎重，断其粮道，使袁绍军心动摇，纷纷溃散，曹操全线出击，击溃袁军主力，这场著名的战役奠定了曹操统一中国北方的基础。

后来许攸又在击败袁绍占据冀州的战斗中，献计掘开漳河，水淹冀州。之后他便四处夸耀，在曹操面前亦多不检点，直呼曹操小名阿瞒，最终被曹操暗中吩咐许褚将他杀了。许攸读书读出了傲气轻浮，最终要了自己的性命。

胜败总有凭。官渡之战袁绍军11万人，曹操军队约2万人，共耗时一年零五个月。曹操不仅以两万兵败袁绍十万大军，创下了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纪录。曹操还以“厚”，成就了关公的“义”，以“学”受到对手孙权的赞服。

官渡之战，关羽以其义勇被曹操封为汉寿亭侯，后来关羽知道了刘备的下落，即封存所受的赏赐，挂印封金告辞，复归刘备。后来，在华容道，关羽感曹操之“厚”恩，不惧军法之严，放走了他，关羽因“义”被后人神化，被尊为“关公”，在清代被奉为“武圣”，人们修建“关公庙”自发地长年祭祀。

有本事的人，对手也是叹服的。孙权手下大将吕蒙，很会打仗，却甚少读书，孙权问他为什么不读书，吕蒙总以忙为借口。孙权笑曰：“你忙，还是我忙？”吕蒙说：“主公忙。”孙权又问：“我忙还是曹孟德忙？”吕蒙看了看孙权，如实回答：“曹公忙。”孙权点头：“曹公甚忙，却满腹经论，你有何理由不读书？”后孙权又举例研讨了官渡之战以少胜多的事，认为读书让曹操智勇双全。吕蒙大悟，苦读十年，让曾瞧不起他这个“武人”的陆逊赞服。后来，白衣渡江，兵不血刃，夺取了荆州。

官渡文化及一个个和官渡相关的故事，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官渡人，他们思考着，成熟着，以成长、成功、成就、成熟来展示官渡人的优越和底气。

官渡速度，是各种力量都动起来的速度。连日有雨，初夏上午，十点的雨后。塑料大棚边忙碌收获的年轻夫妻满面红光，愉快的交谈、默契的动作泛漾着他们的恩爱和满足。

这里，少有外出打工、骨肉分离的情况。女人因有男人的陪伴而面色红润、声音清亮;孩子因有父母的爱护而骨骼壮实、童年欢乐;老人因有子女的陪伴而心康身健、颐养天年……

三国的刀光剑影暗淡，鼓角争鸣远离，黄尘古道湮没，烽火边城荒芜，取而代之的是绿海涌动草木含香，蔬菜大棚洁白一片四季常青，人文景观琳琅满目丰厚驰名。

行走在官渡桥村，像走进了一个大植物园，这里栽种着大叶女贞、琵琶树、桂花树等上千种树。因阳光水分充足，调养得当而千娇百媚、姿态万千。每一棵植物都有自己的语言和节奏，都有自己的生长方式和表现手法，都充满了传奇和灵性。草木肥，水系必足。大气开阔的牟山湿地公园，以一山三峰之势、一河四湖之韵，绿水长绵，泼墨如画。

幸福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官渡人也曾蒙受黄河泛滥的颠沛流离，蔬菜烂在地里的尴尬无奈，但一个又一个官渡人克服困难，敢于挑战，改造沙荒，终于走出低谷。拥有一千余人的官渡桥村是郑州市无公害蔬菜、无籽西瓜制种和大蒜种植基地，产品在海内外畅销。全县最大的冷库，让大量的剩余劳动力在家门口就业。忙碌后的人群在林木中放目养心，闲谈交流，以文会友，以武交朋，强身健体，谈谈新农村建设，说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到国家领导人出访，小到农副产品的购销，你不敢小视他们的政治见解和经营格局。官渡人说现任书记梁福全是个老实人，只有老实人才能经得起事实和群众的考验。他担任支书24年，为集体争取了荣誉，村里有人做事，有人创业，有人致富，无人上访。

官渡文化、官渡风尚、官渡精神！心胸广阔的官渡人，打造出官渡气质，传递着官渡气息。官渡，如一块锥凿的璞玉，大器大美。

广袤的土地，具有优秀传统的民族文化和变幻万千的人类历史，产生一代又一代伟大的人群，不足为奇。官渡桥村，是中国新农村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