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候
2019-02-06六道丝
六道丝
重回校园
对特工的审讯,在夏侯一元强大的威压下,很快就有了结论。虽然十几年前这个想要申请政治庇护的特工并没有直接参与暗杀行动,但是他对此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关于该国的部分情报机构网和当年暗杀夏侯一元朋友的人员情况,都做了如实的交代。之后的结果就不是夏侯音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整个案件会上报给更上层的部门来处理。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以后当一个警察?”夏侯一元问儿子。
夏侯音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惜,不久前自己还是一个为考试成绩发愁的学生而已,现在居然会被爸爸问到今后的职业规划。
夏侯一元笑笑说:“你以为你的那些案件都是白破的吗?现在整个警界都知道京都出了一个小神探,抢着跟我打听消息呢!”
夏侯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还是慢慢来吧,最起码等我上完高中,到时候报考警校也不迟。”
芊芊敲了一下夏侯音的脑袋说:“上学哪里有破案好玩呀,我当年可是15岁就进入国安局了呢”
秦川也附和说:“大学的学习生活其实也很枯燥刻板,这和跟着专业人士学习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夏侯音想了想,肯定地说:“我觉得现在就离开学校为时过早,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情才是最棒的吧,不然我以后肯定会有遗憾的。”
竹立拍拍手说:“你们两个就不要勉强小音了,他比你们都小,要不是有了多年前的那档子事,现在肯定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呢。”
“我尊重你的决定。”夏侯一元对儿子说,“你人生的选择权理当在你自己手上。”
竹立看向夏侯一元,等待领导的指示。
“我宣布,由竹立领导的奇录组今天正式解散。除夏侯音外,其余人员全部归编国安局,具体职位由组织讨论后划分。”夏侯一元声音浑厚地说道。
竹立带着夏侯音、秦川和芊芊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大餐,毕竟大家共同破了这么多案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即使是解散也需要一些仪式感。
第二天,夏侯音重新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觉得有些恍如隔世。上一次他走进校园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今天一定要把漫画书看完。因为长时间没有看书学习,夏侯音的名次已经落到了班级的最后一名,老师对同学们的解释是夏侯音生病回家休息了,现在康复了回来上课。
“怎么感觉你并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啊。”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你总算回来了,快看我新下的游戏可好玩了,我充钱买了不少装备呢。”同桌热情地说。
夏侯音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和对话别扭极了,他感到很不自在,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那些形形色色案件的磨砺,让夏侯音已经无法按一个普通初中生的方法去思考了。
夜半哭声
晚上,夏侯音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回忆着这段时间自己侦破的每一起案件,和芊芊姐、秦川、竹立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他竟然偷偷笑了起来,和他们在一起破案的生活多有趣啊。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哭喊声和重重摔门的声音。夏侯音坐了起来,看见其他同学还都在酣睡,也不好意思下床开灯去出门查看,只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因为夏侯一元基本不在家,所以夏侯音选择了住校。四个人一间的宿舍,位置离学校很近,是京都大学某学院闲置的旧宿舍楼。有不少老师因为这里不收房租、上班近的缘故,也住在宿舍楼里,同时也能对学生起到看管作用。
这哭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教音乐的张老师,夏侯音隐约听到有几个老师也出来了,低声安慰了她几句,好像又是张老师的丈夫来闹事了。宿舍楼下,有汽车启动的声音,灯光划过窗户玻璃,向校外驶去。声音越来越小,夏侯音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两天,竹立突然来了。
“夏侯一元部长现在让我负责所有和你相关的案子。”竹立看着夏侯音疑惑的表情,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学校有个老师的丈夫被杀害了,警方初步判断是抢劫杀人。”
“这是又要找我来破案吗?”夏侯音问道。
竹立笑笑说:“案子比较简单,秦川做了尸检确定了死因和死亡时间。和他妻子说的证词一致,也有目击者证实18号晚上的11点,确实看见了死者开车从学校离开。嫌疑人也找到了,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车里有他的指纹,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承认,说自己只拿了几百块钱,毕竟抢劫杀人最高量刑就是死刑了。”
18号?那不就是两天前的晚上吗?夏侯音突然想起了被吵到的那个夜晚。
“是我们学校教音乐的张老师?”夏侯音问道,“当时我也听到了动静,张老师在哭,有其他老师在安慰她,不知道她丈夫怎么了。”
“她丈夫叫林峰,死前应该是从她宿舍抢走了一笔钱,大概有八九万的样子。”竹立说道,“我们查了林峰的生活轨迹,这个人嗜赌如命,没有正当工作,经常从张老师那里拿钱,之前他们也发生过很多次争执了。”
夏侯音想起来,张老师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就在本校的小学部读书。当时他应该也在宿舍里。亲眼目睹父母这样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创伤,夏侯音此时一点儿也不同情这个死掉的男人。
竹立给夏侯音看了看草拟的结案报告,旁敲侧击地问道:“你真的不准备继续破案了吗?”
夏侯音沒有回答他,反而面露凝重:“不对,这个案子有问题。”
蹊跷证言
夏侯音见到秦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秦川对自己比以前热情了许多。
“听说你要重查案件?”秦川说,“我这里的尸检结果应该没有问题,车内有打斗的痕迹,之后死者太阳穴撞到了车门的硬物上,当场就死亡了。我在死者血液中还检测出了酒精成分,因为人死后肝脏不再分解酒精等有害物质,可以肯定死者当时处于醉酒状态。”
夏侯音解释说:“倒不是你这有问题,而是照片里的这个手提包。我看笔录里写的是张老师被丈夫林峰从宿舍拿走了八万六千多元,但是犯罪嫌疑人抢劫后,为什么没有把装钱的包一并拿走?除此以外,还有两个疑点第一,林峰是酒驾,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他肯定不会停车让其上车的;第二,通过宿舍不远处路边的监控看得出来,他车开得很稳,不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在开。”
竹立点点头:“我已经让他们提审犯人了,正是因为有疑问,所以才想着让你来把把关。”
“竹立叔,你这么说话也太折煞我了。”夏侯音吐吐舌头,“不过怎么没有看到芊芊姐?”
“芊芊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了,过几天就回来。”竹立说道,“那边封存的证物现在手续走完了,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夏侯音起身和竹立去了警局最底层的停车场。
林峰死前开的是一辆面包车。一看到这车,夏侯音立马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就是在学校外的长街上卖零食的摊位见过这车,当时经常停在一个小巷子口,车主在那卖炸鸡柳、炸鸡块之类的小吃。因为味道不错,夏侯音买过很多次,不过最近已经很久没再看到这辆面包车了,没想到摊主竟然是张老师的丈夫。面包车的后备厢底部全是油渍,看来林峰把以前那套用具都已经卖掉了。
“为什么这个地方也有血渍?”夏侯音指着仪表盘问道。
“虽然死者的太阳穴被撞击后没有造成外部大出血,但是伤口还是有的。这血液是死者的,我们怀疑是凶手挪动过尸体,所以才在其他地方留下了血迹。”竹立解释说。
夏侯音猜测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其实林峰是因为酒驾,自己出车祸死的?”
竹立点点头:“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如果那个混混的证词是真的,他就只搜到五百块钱。但是如此一来,那包里的七万多元就不翼而飞了,这和张霞张老师的证词就又对不上了。”
“张老师和她丈夫林峰的感情不和睦吧?”夏侯音又问道。
竹立说:“是的,两个人基本都不住在一起,林峰找张霞也只是为了要钱。但是很奇怪,林峰给张霞买过一份保险,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你们怎么发现的?”
“车内有一份保单,已经被撕破了,我找到了一个带保险公司名称的碎屑,通过保险公司查到的。”
夏侯音恍然大悟:“那这样就能说通了,只不过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犯罪时间!”
悲惨童年
现在有两种假设。
第一种,林峰酒驾出了车祸,但没有死,小混混发现了巨款和他发生争斗,杀死了林峰。
第二种,林峰被一个熟悉的人在车内杀死,最后伪造成了车祸现场。
这下问题就简单了,要么是小混混在撒谎,要么是张霞在撒谎。只不过张霞有人证能证明,林峰是在见过她之后开车出事的,而且作证的老师能确认,就是林峰抢走了张霞的积蓄,惹得张霞不顾学生的休息,直接在楼道哭喊起来。
“证人肯定不能说谎,通过笔录可以发现,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多次,加上张老师声嘶力竭的啜泣声,很有可能会出现记忆错位,把以前的场景当作这一次发生的画面。”夏侯音说道。
来到学校门外,竹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现在怎么办,要直接去请张老师出来吗?”
“我现在还是没弄清楚,如果是张老师,她的犯罪时间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没有跟着林峰出宿舍楼啊。”夏侯音看着街角的巷口发起了呆,他感觉自己肯定被案件中的盲点遮蔽了,但究竟是什么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小朋友,别看了。”一个卖零食的老爷爷对夏侯音说道,“那家卖鸡柳的早就不摆了。”
“这个地方现在为什么没人摆摊了?”
“这本来就是条小巷道,之前卖鸡柳的一摆摊就用车把巷子堵了,要去下个街口的学生就必定会经过他的摊位,这样他卖的就更多了。”老爷爷嗤之以鼻地说道,“这种没素质的事情我们才不会做。”
夏侯音这才想起,林峰的车几乎和巷口一样宽,他要是把车开进去,人又要怎么下来呢?
老爷爷接着说道:“之前还有个小孩,经常来帮这个摊主开车进去,倒车出来,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呢!”
这番话让夏侯音恍然大悟,案件的盲点他找到了!
警方对张霞老师进行了突击审讯,在警方的严谨的推断面前,她没有继续抵抗,承认了失手杀死丈夫林峰的事实。
林峰不知道何时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丢了工作,花销也越来越大,而且输了钱之后就回家骗钱出去继续赌博。本来有一段时间,张霞以为林峰痛改前非不再赌博了,还专门给他买了做小吃的工具让他在学校门口摆摊。谁知道没坚持多久,林峰就卖了所有家当,开始继续赌博。而这一次,林峰居然想出骗保的方法,准备用老婆张霞的命去换钱。
张霞在面包车上发现了保单,林峰见事情败露就开始动手,结果因为刚喝了酒体力不支,被张霞一个寸劲儿推倒,撞在了后排工具箱的尖角上。
“你這属于正当防卫,可是却偏偏要让孩子开车去抛尸,作为母亲,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竹立问道。
“不,不是我。”张霞满面泪痕地说道,“我当时完全慌了神,我开车回来后本来是准备去自首的,但是我儿子突然主动提出让我配合他演戏,说是不想我进监狱,之后他就开着车又出去了。”
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心思未免也太过于成熟了些。
夏侯音看着外面坐着的张老师的儿子,他的脸上没有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天真无邪,更多的是一份毅然。他经历了父母悲惨的婚姻,他渴求一份来自父母的爱,既然父爱已经无望,那么母亲便是他最后坚守的底线。
夏侯音缓缓叹了一口气,拥有不属于自己年龄的思想,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