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区科创的机遇与挑战: 衔接学术与产业的桥梁
2019-01-30
学术与产业是被一条峡谷分离的两座大山,要通过打造孵化平台以及创新人才培养,建立起连接彼岸的小船。
—香港科技大学教授、大疆创新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李泽湘
跟大家分享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就是大湾区的科创问题,我相信这是讨论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对于大湾区最重要的还是能否在科创方面有突破。
我在深圳工作已经20多年了,在深圳的发展方向上有一些探索和领悟,但更多的是一些失败的教训,现在为大家分享我的一些看法。
前面有位专家讲到了硅谷的故事,确实,一个科创的城市能把大学、研究所、资本非常好地衔接起来,打造出一批又一批的科创公司。美国东部有个城市叫新泽西,也有著名的大学、很好的研究所以及很多资本,也想打造美国东部的硅谷,但是最后失败了。而同样失败的还不只是新泽西,还有一些地方也有很好的大学和研究所,但是经过多年的发展,也没做起来。广州也有很好的大学和研究所,也不缺资本,但是他的科创跟深圳比起来,好像还差得很远。20多年前和20多年后,深圳跟广州相比,尽管GDP差不多,但是广州的财政收入只有深圳的一半。
过去20年,后海站在了深圳科创的中心舞台。大家说,20年前看后海,那20年后是不是看前海?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我希望是。
后海也不是说就做得十全十美了,还有很大的空间需要改进。举个例子,今天现场有一位以色列的朋友,我跟他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大家也知道,以色列国家不大,地下资源很差,常年经受战争,即使这样,以色列2018年的人均GDP超过了日本,达到了4.2万美元,日本人均GDP是3.8万美元,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以色列的七所大学,靠的是把科创真正做对了、做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又来到以色列,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仔细考察以色列的科创。我去了一个山沟里的孵化器,那里非常偏远,环境很差,我带着一个怀疑的心态进入了孵化器里面,发现他只做医疗科技与农业,但跟这个团队谈完以后,我确实非常惊讶,非常佩服,觉得他们做好了,做对了。
我上次去牛津大学,ARM的创始人说英国有世界上仅次于美国的大学,有仅次于美国的论文和基础研究,但是并没有把这些好的基础研究转化成专业的产品。这里有巨大的鸿沟,需要建立一些技术中心,把基础的东西带到专业的世界里。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在把研究转化成产品,我也花了很多工夫去调研这些技术研究院,包括中国科学院,但是很遗憾,把科技成果转化成产品的比例非常非常低。
学术跟产业实际是两座不同的大山,要从这个大山跨到那边去,中间有艰难险阻,而这些研究院就像一座独木桥,大部分人在过桥的时候都掉下去了,只有极少数的、运气好的人过去了。
由于数字时代、智能时代的到来,未来的产业将会有很大不同。以前我们看到只有极少数的人是有创新意识的,而大部分人听话、做事就够了,但是通过国际化的发展,如今产业的规模效应、发展模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在深圳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在中国的中西部,你都可以获得你所需要的知识,都可以参与到国际化的产业竞争中来。
未来的公司应该是一些非常灵活的小规模公司,主要的员工都是具备创新能力的员工。我们可以看到硅谷的规模也就9万名员工,Facebook只有3万多名员工,推特也就3000多名员工。最重要的就是人能不能进行创新,这是科创最重要的标准。
过去只要把市场搞懂了,把用户搞懂了,打造一款产品就行了,但是今天和未来的局势变了,需要理解市场、理解用户,而且要跟最好的技术融合起来,苹果走出了这么一条路,微软和华为也意识到了,也在做转型,这就是未来产业的变革。
我要讲的故事是,20多年前后海要进行产业转型升級,但是没有大学、没有研究所怎么办?当时邀请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来到后海,政府提供土地和经费,让学生来探索怎么去应用,怎么去做产品,所以我的第一家公司固高科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产业转型升级最需要的是装备,做装备最重要的是做控制系统和核心零部件。作为一位老师,我一步一步地把实验室里的东西变成产品,今天固高科技的产品应用在六十多个行业,有两千多家客户,支撑了粤港澳大湾区的装备发展。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不断思考,我们以前培养人的方法和标准是不是对的?以前我从内地招研究生都是招成绩最好的学生,后来我发现这种做法完全错误。我很有幸上了一门机器人比赛的课程,读这门课程的学生会交叉、会融合、会设计,并且来到深圳做各种各样的产业应用。因此,在深圳出现了大疆这样的公司。
我们用20年的时间,真正意识到什么叫作大湾区,什么叫作大湾区的科创。我们利用深圳的供应链,把想法变成样机,变成大批量生产的产品。
曾经有人跟我们说深圳是Hollywood of makers,在这里,把想法变成产品的速度比美国硅谷、欧洲要快10倍,而成本只是他们的十分之一,所以这为我们打造世界级品牌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资源。
(根据演讲内容整理,未经本人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