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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托尔斯泰的“出走”看《安娜·卡列尼娜》

2019-01-28张芯栩

速读·中旬 2019年2期
关键词:托尔斯泰安娜

摘 要:《安娜·卡列尼娜》是俄国作家托尔斯泰在1877年完成的长篇小说,作者在小说中深刻地展现了这一时期俄国的社会生活全貌。1910年,托尔斯泰离家出走并在一月后病逝。托尔斯泰晚年的生活状态和他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塑造的列文颇为相似。本文将从托尔斯泰的“出走”出发,对《安娜·卡列尼娜》作出解读。

关键词:托尔斯泰;列文;《安娜·卡列尼娜》

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托尔斯泰塑造了一个自传式的人物:列文。列文多愁善感,他总是小心翼翼,又笨拙莽撞;他不知道人生而为何,因何而生,也不知道人生最终走向哪里。列文在婚后数次想到自杀。“自杀”是列文想选择的一种逃离方式,而列夫·托尔斯泰以“出走”的形式完成了列文未完成的逃离。

托尔斯泰的“出走”,在当时震惊了整个社会,曾被说成是“夜半枪声”(梅列日科夫斯基语),后来也一直是文学史中的一个热门话题。“托学”专家们在这个问题上虽然说法不一,但大多将其原因归结为“家庭悲剧”,认为托尔斯泰的出走是在逃离“疯人院”。于是,托尔斯泰的家庭,尤其是他的妻子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便成了指责的对象。

托尔斯泰早年和索菲亚非常相爱,但是在晚年的时候,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多。《安娜·卡列尼娜》中,列文和吉蒂同样是一对恩爱夫妻,吉蒂对列文精神世界的无法理解,正是现实中索菲亚无法理解托尔斯泰的一种写照。从青年到暮年,索菲亚将一切都耗费在庞大的家庭里。她为托尔斯泰生了13个孩子,她要管理380公顷的庄园和一大群仆人、长工,而托尔斯泰从来不操持这些事情。”

托尔斯泰和叨念着“我是个什么人?我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列文一样,都在深陷在哲学的迷惘、命运的追问中而感到分外孤独。他们是不被常人理解的,因为常人根本不去思考类似的问题——已经习惯于生而选择性忘记生的本质,知道人的结局但却从不会过多地思考死亡的意义。但是托尔斯泰的自传式人物列文思考道:“我感到奇怪的是,尽管我沿着这条路冥思苦想,还是弄不懂人生的意义、我的欲望和冲动的意义。”托尔斯泰为列文构筑了一个丰满的精神世界——他痛苦,就要追问痛苦的缘由;他活着,就要追问生命的意义。列文什么都拥有了,爱妻、子女、财富……可是他仍然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要把生命解释清楚!”这也是托尔斯泰一生的工作。

但是吉蒂和索菲亚不会去思考关于“人”、关于“命运”这样伟大而沉重的话题。人的精神性、幻想性和诗性,甚至还有爱情的新鲜感,在家庭生活当中,都面临着必须消解的命运。可如果人的精神性、幻想性和诗性被消解了,如果代表着原始生命张力的爱情也在婚姻中磨灭了,那么人是什么?生活又有什么意义?约瑟夫·海勒在《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有一段话可以作为回答:“人是物质……把他扔出窗口,他会坠落。拿火点着他,他会燃烧。把他埋掉,他会腐烂,跟别的各种垃圾一样。精神一去,人即是垃圾。”人和垃圾不同,垃圾不会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人性最伟大的地方,在于人能够思考,人的本质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可是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去思考,不去追问,因为已经被生活本身所迷惑:高考、求职、就业等一系列现实性的问题和功利性的追求磨灭着人对自我、对自然的好奇心。

既然家庭和婚姻以琐碎的日常磨灭着人的精神,那么为什么还要家庭,为什么还要有婚姻?到底如何才能逃离这样一个琐碎的、庸常的、缺乏意义和价值的生活形式?家庭是组成社会的一个细胞,在家庭当中,为了更好的生活状态,对功利的追求是必须的,也是合理的:托尔斯泰的妻子索菲亚害怕破产,她操持庄园,希望儿女得到最好的教育,那么她自然会争取托尔斯泰的版权,想要合理地分配托尔斯泰的遗产。由“亲情”“爱”这样柔软的感情出发,最终走向的仍旧是对财富的追求,对功利的渴望。而这一切无论是在一百多年前托尔斯泰所生活的时代,还是在如今,都是人们所习以为常的,也是被价值观所共同认可的。而正是因为普遍,就仿佛变成了真理。正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做,就仿佛托尔斯泰与列文的追求和理想,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笑话。

但不管现实如何坚硬,在伟大的文学作品中,人对非功利、无意义的目标的追求永远是历久弥新的。

托尔斯泰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追求的,自始至终不是小家庭的美满,而是全人类的安稳与幸福——一个无法由他一己之力完成的宏大任务。但是托尔斯泰仍旧以此为毕生努力的目标。因此他所向往的不是财富,不是功利,而是哲学、是诗、是文学;因此他坚持让出《安娜·卡列尼娜》的版权,即使这样做让他和妻子决裂。

正如文学在当下摆脱不了边缘化的命运,列文和列夫·托尔斯泰也意识到了自我和时代的格格不入,于是列文想到了自杀,而托尔斯泰想到了出走。在思考、挣扎、抗争之后,他们最终还是想要逃离。因为毫无办法。

在天才眼中,精神生活和世俗生活仿佛具有一种天生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便是小说中列文痛苦的根源:他不可能放弃思考,向世俗妥协,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想到;但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深爱的妻子和孩子,从容地赴死或者离家出走。因此列文一直在挣扎。而这种挣扎在世俗的眼光看来是难以理解的、荒谬的和无意义的,但挣扎就意味着清醒与反抗,这同时也是托尔斯泰的“出走”的价值意义所在。

參考文献

[1]列夫·托尔斯泰著,草婴译.安娜·卡列尼娜[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2]亚·托尔斯泰娅著,启篁,贾民,锷权,译.父亲——列夫·托尔斯泰的生平[M].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3]刘文飞.重提托尔斯泰的出走[J].社会科学论坛,2000(6).

[4]徐海蛟.出走的托尔斯泰[J].文学港,2012(5).

[5]吕峥.为追寻心灵的家而出走:托尔斯泰之死[J].国家人文历史,2010(24).

作者简介

张芯栩(1998.06—),女,汉语言文学(师范),本科,华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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