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拍遍，溅细雨，落闲花

金禹铭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一滴雨，一朵花，就算用尽浑身力气，也终无法引起游人的注意。每每读到这句，心中便会泛起一道道涟漪，涟漪汇在一起便成了水波，久久荡漾在心中。至此，那郁孤台下怅惘的背影总会倒映在水波阑珊处。

少年时期的你人在金国心归宋，你与祖父“登高望远，指画山河”。你率领军队在金军阵营劈下一道道惊雷并很快传到了朝廷，那时的你才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可谁知这是你颠沛一生的开始，步入仕途的你并不是一帆风顺，主张正面与金军交战的你与无心应战的朝廷格格不入。你心中有国，可国中无你。你感慨、你不甘、你愤懑。你写下《美芹十论》《九议》这样的建议书上表朝廷，希望用自己细雨般的微薄之力滋润君王干涸的战意。可接踵而至的却是一次次调任和辗转。你发觉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终于在数次调任后发出了“可怜白发生！”的悲鸣，已经处在不惑之年的你，尽管仍有一腔报国热情，却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你于是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民族命运的关切、忧虑，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

站在京口的北固亭，望着眼前的名山大川，你不止一次抒发心中对古人英勇作战的怀念，“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你羡慕几百年前割据于此的孙权，坐拥数万精兵良将与敌人浴血奋战。你向朝中发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质问，希望重新得以重用。一次次怀古是对现今的感伤，任凭词中的情感多么热烈和激昂，也终究只像一滴细雨湿衣，一朵闲花落地。

你曾在赋闲时尝试隐居，想在农家闲适的生活中脱离现实中的不得志。就连辞藻也变得清新婉约起来，“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似乎你已经习惯了农家夏夜丰收时的景色，心中的波涛已经渐渐平息，可那时的你又写道：“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究竟是放下了年少时的志向，还是无奈地向现实低头，我想答案早已呼之欲出，那时英雄迟暮的你就像枝头开败的花朵，想继续开放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许你的经历生来便已注定，辛弃疾，无疾又何须弃疾？你心中永远的“疾”是天下苍生的流离，是神州大地的分割，你想凭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却发现自己终究太过渺小无力，最终造就了“把栏杆拍遍，无人會，登临意”的结局。

可毕竟“青山遮不住”，你所溅起的细雨与吹落的闲花终究会再次落在神州大地的土壤上，化作养料让你心中的家国之情滋润着无数后世阅读者的心，让他们有了奋起拼搏的决心与勇气。“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当细雨落花般的微薄力量终于聚集成了为家国情怀拼搏的动力，祖国的振兴也终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