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汉语语法与汉民族文化的互为关照
2019-01-28重庆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404047
张 姝 (重庆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404047)
一种民族的思想意识在确立的过程中,必然的会决定并伴随形成独特的感受把握客观现实的认知方式,它是长期积累,多方面实践培植起来的民族心智方法论。作为汉民族文化中流砥柱的儒家思想,它时时刻刻影响着传统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意识形式。在儒家文化的关照下,传统的中国人更加注重对自身的一种探索,这是一种内敛的思维方式,孔老夫子就曾说他要多次反省自身。这同西方文化中追求外向,追求从众多具象中剥离抽象真理是不同的。如果说西方人是注重理性分析,严密逻辑的话,那么汉民族的思维方式明显就更感性了。而这两者的截然不同势必决定了两种文化之下的语言也是大相径庭的。
一、重意轻言与非形态
与西方民族语言相比较,汉语是非常典型的非形态语言。汉语音节一般组成为声韵两分,形成表意语素,这与西方语言以多音节词为基本单位的情况是大为不同的。所以汉语词的音节特征决定了汉语言不能像西方语言那样进行自由的形态变化。这是从语言本身来看,汉语的基本特征,如果结合民族文化来看,就更能理解汉语中的重意轻言。由于汉语没有词类的显性标志,在思想认识方法上没有建立借助语形深入分析的意识观念,故我们汉民族没有在早期便建立起科学系统的语法体系,简单来说就是汉民族注重悟性思维而不注重对思维对象进行抽象的分析推理。为了表达的言简意赅,往往用事物性状和征喻来表达自己的意念和体验。中国古代的思想家们在一贯贬低语言作用的同时,他们的语言作品却呈现出严谨的组织规则与惊人的表现力。所以,不难看出,传统中国人更多的注意的是意蕴意象,内心的感受,而不热衷于对物质世界进行精密科学的描述。他们在利用语言,但在思想上却不愿为其所囿,于是总是在做着超形质重精神的努力。因此汉语不必象西方语言那洋有严格的性、数、格的形态变化,而注重意合法,力求简约,所以汉语多省略句,多跳跃式结构,多不完整句,词类则不太稳定,多活用兼类。正是因为汉语言具有这样的特点,所以我们在进行汉语教学的时候,或者在翻译文学作品的时候,要结合汉语的重内在意蕴与意象的特点。例如: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杜甫《秋兴八首》之八)
如果按照正常的语法顺序的话,这句诗歌应为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但是诗人的诗意却是回忆长安美好的景物(香稻和碧梧树等),诗人首先想到的是香稻和碧梧,所以才把它们放在句首。如果改成正常语序,就会失去原诗的美好境界和韵味。
二、重简轻繁与非逻辑化
汉语句法组织结构有着鲜明的简易性的特色,很自然,这种特色也是与汉民族文化中重实用的传统思维模式有关。从古代汉语,到近代汉语,再到如今的现代汉语,随着单音节词向着双音节词的转变,行文上看似有所增繁,但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词汇系统上,其内在的句法简约特征实际上是没有改变的。即在繁复的语意信息中选取最核心的有限词语在表述中予以凸显,这就是吕叔湘所说的“占据一点,控制一片。”例如:
(1)林海!无边的林海!匪徒!凶残的匪徒!
(2)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通常的句法逻辑分析是难以解释该类组合的。再如所谓的“流水句”:
(3)她到了屋门,愣了愣,要拉门,没有拉,走出去。他的心里呼唤了声,去,机会到了!
该段文字多为动词性词语的组合,于汉语记叙性语句是有着典型意义的。词语短小,文字极简,意义间跨度大。这都是在汉语中才会出现的现象。
汉民族文化中的务实性,简易性的特征给汉语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一是汉语少了一些赘疣性的条件规定附加,词语凭意会便可以随意组合,于整体语意表达更加富有弹性与张力。另一方面呢,由于句法过于灵活,词语组合太过粗疏,相应的会使语意不够严谨。
综合起来看,汉民族传统文化的特征就是重整体综合,轻细节分析。这是一个几千年来习惯定型了的思路框架。它在思维与语言这种统一体中呈现表里状态或明显或隐晦地存在反应着,并以强大的力量制衡着我们民族认识、反映事物的方式。汉语作为一种有着厚重文化积累的民族思维形态,不断表现出它的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能力,这就要求我们在运用语言时,既要有一定的创新和规范,也要兼顾语言所蕴含的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特征,这既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继承和发展,也体现着我们语言本身有着强大适应性与应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