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下举办工艺美术双年展的意义

文 赵 倩

2000多年前的张骞出使西域使中国人的足迹和文明突破了地域的限制， 开创了一条连接欧亚大陆，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古代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路。19世纪末，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中国》一书中，把它命名为“丝绸之路”。其后，德国历史学家郝尔曼在20世纪初出版的《中国与叙利亚之间的古代丝绸之路》一书中，进一步确定了丝绸之路的基本内涵，即丝绸之路是一条古代中外贸易交流路线。

古代的丝绸之路作为中国古代对外贸易的重要通道，促使东方和西方的经济、文化、政治交流日益频繁。中亚、南亚、西亚以及欧洲、北非的各国使者、商人沿着古代丝绸之路，络绎不绝，中国的丝绸、陶瓷、茶叶、糖、铁器等被远销到欧亚大陆甚至北非和东非，西方的药材、香料、宝石等生活用品也不断传入东方。不同民族的文化在相互借鉴互相影响中共同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文明在交流互动中充满活力，在互学互鉴中创造辉煌，在互相碰撞中放出异彩。

在全球一体化的时代背景下，全球经济增长和贸易、投资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区域经济一体化加快推进，国内经济从高速发展逐渐步入“新常态”，对外开放面临变化转型。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中亚和东南亚国家期间，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合作发展的理念和倡议，简称“一带一路”。

“一带一路”发起于中国，东起亚太经济圈，西至欧洲经济圈，纵贯中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乃至欧洲部分区域，贯穿亚、欧、非大陆，远至拉美，涉及沿线周边60多个国家（“一带一路”可以加入的国家基于但不限于古代丝绸之路的范围，各国和国际、地区组织均可参与）；涉及全球一半以上的人口、40%的GDP和75%的能源资源，“一带一路”作为我国20年至30年，甚至更长时期的国家对外开放战略，将会给这个世界上最长的经济走廊、最大的市场，带来最大的投资机会。

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借用古代丝绸之路历史资源与沿线各国发展合作伙伴关系，以共建“一带一路”为契机与沿线各国互尊互信，合作共赢、文明互鉴，共同谱写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新篇章，最终实现共同发展和复兴。

到2016年，“一带一路”建设启动三年来，“目前，已有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其中，中国同30多个沿线国家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同20多个国家开展国际产能合作，联合国等国际组织也持积极态度，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丝路基金为代表的金融合作不断深入，一批有影响力的标志性项目逐步落地。”至2016年7月，中国对“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投资累计已达511亿美元，占同期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总额12%，投资重点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和互联互通领域、制造业、金融业等硬实力的合作；与沿线农业国、资源国共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设立专门的丝路基金等硬件建设。“一带一路”的硬件建设互联通是基础保障，进而达成贸易畅通、民心相通。而文化交流与民心相通作为文化软实力建设，同样是“一带一路”战略建设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尤其是在沿线国家之间互联互通的程度不断提升的情况下，作为软实力的文化沟通势必逐步加速进行。在古代，郑和船队教当地人凿井、筑路，在改善了当地人的生活条件的同时，也把中国的丝绸、瓷器等当时的消费品带到这些国家，美化了当地人们的生活，带动了当地的物质文明需求和发展，促进了中国对外经济的增长。推进“一带一路”既需要经贸合作的“硬”支撑，也需要文化交流的“软”助力。文化交流融合是经贸、政治、社会等各领域交流与合作的“润滑剂”，也是“一带一路”各领域合作的“催化剂”，有利于促进“一带一路”的实施发展。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文化部表明，文化交流与合作有助于夯实我国同沿线国家合作的民意基础。2016年8月1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座谈会上提出八项要求，其中第六项要求为“要切实推进民心相通，弘扬丝路精神，推进文明交流互鉴，重视人文合作。”强调“一带一路”以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产能合作、经贸产业合作区为抓手，也要切实推进民心相通，弘扬丝路精神，推进文明交流互鉴，重视人文合作。文明互鉴、人文交流作为文化软实力，也将进一步促进中国同世界各国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交流发展。

中国工艺美术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了一定历史时期的中国人的文化水平、文明程度，包含了不同时期中国人民的智慧，凝聚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审美意蕴，具有中华民族特有的民族气质和文化素养，是中华民族一张特殊的文化名片，在对外文化交流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在古代，丝绸、陶瓷、漆器、金属制品等工艺美术品，作为中国与世界各国之间商业贸易的重要载体，通过古代丝绸之路传播到了世界各国，刺激了当地的物质文化需求，提升了当地的消费水平，促进了当地文明的发展，更成为沟通东西方文明的桥梁，彰显了中国强大的实力。通过丝绸之路西传至君士坦丁堡的丝绸和瓷器价格奇高，丝绸和瓷器一度成为中国富裕形象的代表，由此，当地人认为中国乃至东亚是一个物产丰盈、社会先进的地区。到了明清时期，大约有上亿件精美的瓷器运往了欧洲，当时欧洲上流社会，拥有中国瓷器甚至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带动崇尚中国之风的盛行。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专门建立了一个收藏中国瓷器的瓷宫，路易十五则掀起以中国瓷器代替贵金属银质器皿的“日用品革命”，使中国瓷器进入法国乃至欧洲国家的千家万户。在东南亚的菲律宾，瓷器甚至可以用来抵押贷款、交税和作为婚嫁的聘礼。美国总统华盛顿和杰弗逊都有自己专用的中国瓷器餐具。人们在使用从中国购买的工艺美术品的同时，也接受了东方文化的洗礼，跟随着工艺美术品的贸易输出，中国文化也传播到世界各地。工艺美术品作为日用品渗透到当地人的生活，不但让当地人对中国有了直观的认识，也增强了对中国文化的认同。

可以说，工艺美术作为中国精神文明最直接的物质依托，也是传递中国文化的使者，在对外文化、贸易的传播和交流中，对促进民心相通具有其他艺术无可比拟的广度与深度。“一带一路”沿线涉及众多国家，国情相异、文化多样，通过双年展进行工艺美术文化和贸易交流，有利于“一带一路”国家在潜移默化中对中国文化产生亲近和认同，有利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和发展。

中国工艺美术作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产业同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根据国家统计局统计，1950年至1983年，工艺美术出口创汇达110亿美元；1973年至1983年，出口创汇94.47亿美元。其中，仅仅1981年，工艺美术出口创汇就达到15.1亿美元，占当年轻工业系统总出口换汇的30%，全国出口换汇总值的7.2%。2012年，苏州镇湖乡人口只有2.2万人，有一半以上的人从事刺绣业和相关行业，销售额12.9亿元。2014年，全国工艺美术品及相关制品制造行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主营业务收入10，472亿元，同比增长13.23%；实现利润总额580.9亿元，同比增长14.22%。 全国工艺美术行业也有了显著的发展和提升，工艺美术行业已经跨入年收入过万亿的行业。

当前，文化贸易已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大国竞争的焦点。加强对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发掘、保护、宣传以及产品开发，是我国发展文化产业、加强文化出口的重要任务。回溯古代丝绸之路，正是发达的工艺美术对外贸易，把中国文化传播到世界并为世界所接受，反过来国外对中国文化的迷恋又进一步促进中国对外贸易的发展。当中国工艺美术对当地出口表现为贸易顺差时，除了获取巨大的经济效益外，当地购买中国工艺美术品既是人类求美爱好的本性使然，也是中国文化在当地得到传播和融入的一种具体表现，是对中国文化的一种切实的认同。工艺美术作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对于绘画、雕塑艺术等门类，它以实用物品或装饰用品为载体，兼具艺术品和商品的属性，既具有文化价值，又具有市场、产业的价值，工艺美术产业和工艺美术贸易对我国对外文化传播和贸易、综合国力的竞争具有重要意义。

2006年，在《国家“十一五”时期文化发展规划纲要》中工艺美术被国家明确为促进国民经济发展的文化创意产业。2012年，文化部推出《“十二五”时期文化产业倍增计划》，将工艺美术列入11项重点发展产业；同年，国家统计局在修订的“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标准”《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2012）》中，工艺美术品的生产作为第七大类，与广播电视电影服务、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等共同组成文化及相关产业十大分类，确立了工艺美术在文化产业当中的重要地位。2017年1月，国家文化部发布新规划，将工艺美术产业列为重点发展领域；同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全国各地把工艺美术产业当作本地的金名片来宣传、培育、推广。这一系列政策的颁布，充分体现了我国政府对工艺美术文化产业发展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甚至可以说，发展工艺美术产业已经成为国家发展提升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战略。

“一带一路”对任何行业来说都是历史性的发展契机。举办“一带一路”国际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搭建工艺美术国际交流互动窗口和平台，积极践行国家“支持沿线国家地方、民间挖掘‘一带一路’历史文化遗产，联合举办专项投资、贸易、文化交流活动”的政策，引领合作共赢核心理念。充分依靠中国与有关国家既有的多边机制，借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区域合作平台，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开拓工艺美术产业流通渠道，促进国内工艺美术的传承创新和结构转化，加速工艺美术的发展，进一步进入当代国际市场语境。这样，有利于进一步促进工艺美术对外出口贸易，推动当代中国工艺美术和当代国际工艺美术在空间广度、文化深度和贸易平台上交流合作，互动创新，共享共荣。在促进经济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和市场深度融合的同时，推动沿线国家之间的经贸合作和区域经济增长。有利于切实有效地传播中国文化，促进“民心相通”；有利于提升我国形象，增强文化“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一带一路”倡议发布以来，国家大力支持打造新的文化交流品牌，深化“丝绸之路文化之旅”活动，支持与沿线国家联合举办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的文化论坛、展览、文化旅游及演艺活动。到目前为止，已有大量的文艺演出、书画展、设计展和民间单种类工艺美术展成功举办，但同时也需要高端的国际化工艺品美术交流品牌。

从国际上看，“韩国清州国际手工艺双年展”是比较早的按照双年展模式举办的工艺美术展，经过九届的积累，“韩国清州国际手工艺双年展”已经成为清州市的城市文化名片，清州因为成功举办“韩国清州国际手工艺双年展”和“清州直指祝祭”，2015年被指定为“东亚文化之都”。2015年，为期40天的“韩国清州国际手工艺双年展”共吸引了31万名观众，工艺品销售额达6.3亿韩元（约合人民币354.5万元），实现了较好的经济效益。法国国际手工艺与创意沙龙旨在汇集法国和国际先锋手工艺创作者们的优秀作品，展现世界当代艺术和手工艺行业蓬勃的创造力，促进来自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创作者间的艺术交流与思维碰撞，于2013年9月首次举办，共有来自8个国家的250余家参展方参展，吸引了近3.4万名设计师、收藏家、艺术爱好者等前去参观；2015年举办了第二届，来自15个国家和地区的340多家参展方参加了展览。

相对国外已举办的国际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国内目前还是空白。正如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长周郑生所说，在工美行业内，世界上比我们规模大的企业很少，而且我们的营业收入在全世界也可以说数一数二。但我们的对外贸易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特别是影响力还有待提高。相对韩国、法国，中国有更广阔的消费市场和需求，同时“一带一路”倡议提供了难得的对外开拓市场的历史性机遇。举办国际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打造国内工艺美术参与国际文化产业分工、分割、分享国际文化产业市场的重要的平台和途径，获得工艺美术国际话语权，进一步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在“一带一路”倡议下，通过双年展进行文明互鉴，民心相通，深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区域间当代工艺美术的交流与合作。有利于积极促进各国工艺美术产业的创新发展，有利于在全球自由贸易和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中实现各国工艺美术的文化包容，经济融合，共同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我们不能当旁观者、跟随者，而是要做参与者、引领者”，面对国内工艺美术的发展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也亟需构建一个国际化的工艺美术平台。

当代国际工艺美术双年展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依循“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参展主体，采用“双年展”的模式，借鉴双年展规范化和模式化的展览形式和经验，借势借利运用了双年展已经形成的文化策略和广泛的社会影响力，搭建国际工艺美术文化交流贸易互动平台，实现“一带一路”沿线各国文化和贸易上的交流互鉴，扩大中国工艺美术、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中国作为拥有悠久辉煌历史的工艺美术大国，在今天“一带一路”的时代背景和条件下，理应提出相应的规划举措和标准规则，对资源的应用和市场分配进行主动性的参与和调整，以促进其更加合理有序的发展，举办当代工艺美术双年展，既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也具有实践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