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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1”法援的路上》系列报道之四千里追梦:播法边疆西域行

2019-01-22郑穗军

民主与法制 2019年3期
关键词:法律援助

郑穗军

暮观长河落日圆,朝看大漠孤烟直。这番景象已经伴随我的生活八年了。我已经习惯并深深爱上这样的日子。2018年盛夏,作为“1+1”中国法律援助志愿者行动青海援助律师团团长,我第八次迈出去西北边疆的脚步……

第八次“赴约”

在参加“1+1”法援过程中,一直有人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从繁华的一线大都市,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其实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么多年的“1+1”法援志愿者工作,我已经把自己当作西北人了。我五行属土,利庚金。而西北在祖国的版图上,那是妥妥的庚金方位,我的气质已经深深地烙印上西北汉子的风骨。

记得有一年广州市司法局副局长谭祥平来看我,我和服务地的领导到青海省道的路口迎接。谭局笑称:“我一下车就想给你一个拥抱,你一个广州律师在这里已经生长成西北人了。”正如谭局所言,彼时的我,脸色黑黢黢的,已经不像一个南方人,举止也不像一个广州律师了。我无数次扪心自问,其实我更割舍不下的,是这里的人民,是这里的兄弟姐妹。

多年来,我与当地群众同吃同住,对身边的变化深有感触,也和这里的人民结下了深深的友谊。几年前,在新疆做“1+1”法援志愿者的时候,我逢人就说:“我是新疆人,我在新疆有亲戚。”“阿达西! (哥们儿、兄弟)”我可以用流利的维吾尔语与群众打招呼。他们也能深情地抱着我的肩膀叫我:“好兄弟!”渐渐地,我成了许多老百姓最依赖的村干部和“亲人”。

>>郑穗军和“1+1”助理藏族志愿者多杰尖措(现已经考上青海海南州检察院)在服务窗口咨询 作者供图

>>郑穗军联系广州律师协会给接受捐助的贫困大学生发放助学金 作者供图

>>郑穗军担任社区法制委员和居委会干部走访困难家庭 作者供图

“兄弟,我店里的手工艺品都是在村里的手艺人那里订做的,我想成立个合作社,你快帮我分析一下会牵扯到哪些法律问题。”几年前,在我的鼓励下,司坦木开了一家手工艺品商铺,经营下来,商铺生意日渐红火。对他们的问题,我总是不遗余力地解答,不光是司坦木,在新疆援助的那段时间,我见证了新疆法治建设的进步。现在,农民种地、做生意都会找我咨询,基层群众的法律意识提高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纠纷的人多了。我去新疆那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各民族的兄弟姐妹,并用一技之长帮他们解决困难,还为他们普及了法律知识。

2018年,我来到了青海黄南藏族自治州,我想起了那曲高原比如县的“间炯”(藏语兄弟姐妹的意思)。曾经有一位纠结于离婚矛盾的藏族女子卓玛,带着3岁的小孩儿来寻求帮助。为了纾解卓玛紧锁的眉头,我多次在司法局藏族干部的帮助下,堵路口、堵家门。我硬拉着她的丈夫拉家常,讲道理,谈感情。终于,这位那曲汉子从最初只愿意承担6万元的抚养费,到最后支付了12万元的经济补偿和抚养费。从那以后,卓玛成了我在比如县的“姐姐”,经常带着藏族群众来拉家常,咨询法律问题。虫草季的时候,“姐姐”又来法律援助中心聊天,趁我不注意时留下3000元人民币就走了,我发现后连忙让司法局的藏族干部追上去,拉扯着还给了“姐姐”。像这样谢绝红包的事情,在我的“1+1”法律援助工作生涯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同样熟悉的煨桑烟火,同样香甜的糌粑,我相信法律的理念在这里同样可以深耕,开花吐蕊。

为受援人掬一腔热血

青海省大部分地区都没有实行刑事辩护全覆盖,我刚来就受理了一件未成年人盗窃案件,属于共同犯罪。涉案的两名未成年人是流动人口,由于没有工作,产生盗窃的犯意。经过会见,我认为主观恶性相对较小,属于可改造之列。因此在达成刑事和解的基础上,提出缓刑建议,最后被法院采纳。开完庭后,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眼含泪水虔诚地站在一边双手合十,一边不停地对我说“突及其(谢谢的意思)”。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真诚的心意却是能感受得到。在那一刻,我觉得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我作为“1+1”法律援助律师也积极参与其中,为本地黑恶势力严打提供法律意见。青海省有两个重大黑恶势力案件的破获,被公安部认定为全国60个重大黑恶案件的扫除成果。

其中一个就是本州的“看郭瓦”黑恶势力,我在参加了州长与州公安局的短会之后,由于对该黑恶势力的定性及侦查存在分歧,应州领导意见为其出具了书面的刑事法律意见。根据可以公开的资料介绍,“看郭瓦”翻译成汉语是“管理者”,在黄南州特别是同仁县藏区村镇内普遍存在。原本是针对村内民间组织活动而产生,保障某项活动的顺利实施,活动结束,“看郭瓦”组织自动解散。

然而,霍尔加村的“看郭瓦”组织成立之初是为收回出租给本村村民开砖瓦厂的村集体土地而产生。随着发展,逐渐演变成一个有组织有分工,有骨干分子、财务管理人员,把持基层政权、垄断村内资源、侵吞集体资产,在征地、租地等过程中,经常纠集在一起煽动闹事,以暴力、威胁等手段,多次在村里实施违法活动,欺压百姓,取消传统民俗活动,破坏村内安定团结,采用语言威胁等方式严重干扰村委会工作,使村委会职权不能正常行使、应当由集体受益的资金严重流失的非法组织。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我经常参加研讨会讨论问题,帮助当地有关部门出具多份意见。

在法律咨询和办理案件过程中,我还发现了一起控制青海省快递行业的涉黑涉恶犯罪线索。经向州扫黑除恶办公室汇报,出具了报案刑事法律意见书,并整理了有关材料,带着受害人上门报案。法援申请人是一名藏族农民尖措(化名),被诉讼返还借款60多万元。来申请法律援助的时候,尖措带着一家人过来,似乎认为人多就能证明有道理。

由于法律知识的欠缺,他并不能搞清楚是自己有理合法呢,还是对方有道理。但是他就是不明白,怎么无缘无故多了几十万元借款,这些借款和快递公司业务费用是连在一起的吗?根据事实,我初步判断该案件是虚假诉讼。原告开庭时候提供不了借款的事实证据,只有两张借条,但是拿了一大堆所谓快递业务罚款仲裁费之类的单据。我初步判断,尖措认为的四次纠纷,是四次敲诈勒索。

第二次开庭正值暴风雪肆虐青藏高原,黄南州高速公路封路。为了维护受援人合法利益,我们的车辆绑上防滑链和哈达,冒雪翻越大山进出黄南州,赶到西宁市的法院质证。村委会主任比申请人本人更着急,自告奋勇要驾车,并且一路上忧虑地说,这借条有尖措的签名哦。一脸茫然的尖措缩在后座不吭声。为了稳住犯罪线索,我只是在第二次开庭时简要地向法庭表达了本案应当移送公安机关的意见。原告马上慌了,在庭后表示要撤诉。从西宁开庭回来后,村主任几次到法律中心询问情况,我告诉他已经带着尖措去公安机关报案了,州公安局表示会查清楚事实的。村主任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

深入基层 不断思考

我的宿舍在青海黄南州热贡社区的廉租房里。住进来没多久,就在同仁县司法局基层科人员的要求下,当上了居委会干部,职务是居委会的法制委员。不仅如此,还担任了热贡社区、保安社区、城南社区、城内村、吾屯下庄村、郭麻日村、朵沙日村、城内村、新地村等十多个村居的法制村官。长期的法律援助工作实践,我觉得深入基层工作是最好的援助工作方式。作为一名不在编不领工资的农村干部和居委会干部,发挥着不亚于基层干部的作用。

2018年9月,新一届大学生报名入学的时候,热贡路社区网格员发现有三个家庭因贫困只能贷款供孩子上学。得知情况后,我和社区主任决定入户调查。回族学生小秋(化名)父母双亡,年近七旬几乎双目失明还患有糖尿病的老奶奶,十多年来与孙女相依为命,独自将孙女抚养至上大学。这让我想起了我那同样满头白发已经过世的外婆。当年在部队的父母因为要战备,初中以前,我一直寄养在农村的外婆膝下。养女至老,老未有依,我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眼眶有些潮湿。临走前,我留下一大包新疆的红枣。其他两位大学生的家庭境况也有些类似。我将情况反映给广州市律协的朱宝莲秘书长,很快,广州市律协会长邢益强、副会长官选芸、总监陈默,对三位贫困学子发来每人11000元的爱心助学金,并承诺每年为他们提供帮助。在简短的捐赠仪式上,三位贫困学子的家长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三位学子也表示一定会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回馈社会。

这几年在西北地区从事“1+1”法律援助工作,对于法律援助工作,我也有一点自己的思考。恰逢西部律师论坛会议2018年的轮值省份是青海省,在中国法律援助基金会和青海省司法厅的推荐下,我作为法律援助分论坛的主旨演讲嘉宾参加了会议。根据多年参加“1+1”法援工作的经验总结和思考,形成了《公益原则视角下的法律援助价值取向》一文,并在会议上作了摘要发言。中国法律援助基金会秘书长胡占山对我的发言进行了点评,并鼓励我继续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思考。

唐朝岑参曾经描写西北曰: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今天的西北地区,在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征程中,早已经阔步前进,不复农牧社会的寥廓和沉寂。但是地广人稀、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仍然是其主要特点,驰骋在青藏高原,仍然可以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我想,广袤的大西北在建设法治中国的新征程中,仍然需要我们法律人掬出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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