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固亮 让“新国戏”闪亮世界舞台

陈晰

提起戏曲，大家都知道它是传统文化瑰宝，是国粹。但对很多年轻人来说，又觉得它陈旧落伍、节奏慢、听不懂……

吕固亮和他的“新国戏”就是为了改变这一点。从2011年戏曲艺术最式微的时候进入这个领域，他默默耕耘开拓了7年。他们把老戏排出新味道、经营大观园戏楼，拍戏曲真人秀，把中国戏曲带到了法国、比利时、迪拜，走进了美国好莱坞中国大剧院、迪士尼乐园……

吕固亮相信，对于戏曲，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戏曲的，一种是还不知道自己喜欢戏曲的。他就是为了唤醒更多“还不知道自己喜欢戏曲”的人，让他们领略到中国戏曲的魅力，爱上传统文化的美。这一切源于一个很简单的愿景：我想做一名中华传统文化的当代传播者。

做戏曲的当代传播者

吕固亮转战过多个行业，在媒体、公关领域都曾经取得不错的成绩。2011年，他在北京策划了一个以戏曲为主题的跨界多媒体展览，围绕戏曲艺术，12位中国艺术家和3位西方艺术家进行了雕塑、绘画、摄影等艺术形式的创作。在策展过程中，戏曲这种古老艺术绽放出来的光彩让吕固亮感到震撼，同时，当代年轻人对戏曲艺术的陌生和不了解也让他吃惊。

这样的触动促使他职业生涯的转折。 2011年，吕固亮放弃了令人羡慕的世界500强传媒集团的工作，成立了兵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2015年，他又成立了“新国戏”，通过剧本创作、培育演员、连接剧团等运营方式，致力于中华戏曲文化的当代传播。

吕固亮向记者介绍起他们创作的剧目，策划的项目，一个个词语从他嘴里蹦出来，真像是戏曲舞台上一个接一个的角色紧锣密鼓地粉墨登场，让人有种应接不暇之感。

“从2011年开始，我们做过戏曲的艺术展览、戏曲相关的图书和教育，周边产品的开发，做过网络电影、网剧、话剧、音乐剧、海外戏曲电视节目真人秀、网络知识付费产品……现在我们还有一百多部原创的文学IP作品，而这些都是围绕着戏曲。”

创业光有情怀是不行的，更要懂市场。为什么能在戏曲这样一个冷门的领域坚持7年，并且做的风生水起？吕固亮归根于两点：“我们有能力创作高质量的原创作品，还能把我们创作的这些内容转化成不同形式的文化商品和文化产品。这是最重要的核心竞争力。”

老戏曲，新模式

都说戏曲演出票难卖，票房差。吕固亮却迎难而上，经营了一个戏曲剧场。2015年7月，新国戏文创投资正式进驻大观园戏楼，进行商业化运作。他打造了“乡音·乡情·乡味·乡韵”北京地方戏曲演出季。第一场演出，吕固亮邀请了来自老家山东的广饶吕剧团。演出大获好评，随后又在年后加演两场，并受邀去法国、意大利演出，使东营的吕剧团第一次走上了国际舞台。

吕固亮瞄准了大观园戏楼的目标客户：不仅是戏曲爱好者，独自奋斗在异地的年轻人、有文藝消费需求的企业等，都是大观园戏楼的收入来源。他为这个市场找到了痛点：通过家乡戏找到家的感觉，也让别人认识自己的家乡。吕固亮给他们想好了台词：“走，带你去听听我的家乡戏。”

都说戏曲“落伍”，“不时尚”。2015年，上海京剧院演员王珮瑜以戏曲合伙人和艺术总监的身份加入新国戏团队。新国戏为她量身打造的中国首档戏曲海外传播类电视真人秀节目《i囍i戏》大获成功，网络点击量突破两千万，接下来又在《奇葩大会》等视频类节目上频繁露面，推广、传播戏曲艺术，如今在很多年轻人心目中，王珮瑜就是京剧的代言人。

对于老戏总是一成不变，年轻人不爱看的现象，新国戏创作了一系列原创作品。他们策划出品的《惊梦》是一部融合了昆曲艺术与街舞艺术的形体剧，主创团队是80后、90后，主演全部是新生代90后演员，作品保留了原剧中杜丽娘的角色和原汁原味的昆曲表现形式，并融入了爵士、hiphop、流行等多种西方音乐形式。从2015年1月首演以来，在全国多地上演，很受年轻观众的欢迎。

在吕固亮的多重身份中，还有一个是出版人，由他策划、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出版的《中国戏曲梦》，收录了50、60、70、80、90后的戏曲从业者的从艺故事，讲述他们围绕中国传统艺术寻梦、追梦的历程，分享他们在传承、传播戏曲艺术过程中积淀的智慧与感悟。这本书出版后不仅在当年成为畅销书，还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文化部专门组织戏曲艺术领域的专家就此书进行了专门的研讨。

搭上移动互联网的快车，新国戏和中信出版社联合打造了一款知识付费产品“新雅集”，第一集推出了琵琶演奏家、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赵聪老师的世界音乐之旅。

…… ……

“创新”可以说是新国戏的拿手好戏了。吕固亮说，新国戏的定位是“老戏曲、新模式”。尊重戏曲的本体，把好的东西继承下来，同时对包装推广的形式多样化，让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的人群通过“新国戏”这个桥梁接触到戏曲，了解到她的魅力。

在他来看，戏曲的传播和传承一样重要。“不管有没有声音质疑我们，如果没有年轻人、没有新的群体了解戏曲，再多的传承也没有用。一种艺术形式如果没有市场，不被大家认知、认可、接受，即使再好那也只能进博物馆，变成一个展示，而不能成为当下人们乐于消费的文化商品。”

带着戏曲去旅行

在吕固亮看来，当代社会是一个“信息不对称”的社会。70后、80后、90后成长起来的年代，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很大。一边是西方文化源源不断的输入，铺天盖地的轰炸，另一边，了解传统文化的渠道却少得可怜。这种信息不对称对传统文化来说是不公平的。

“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有端庄的举止、儒雅的面孔、内敛的气质，做人讲究仁信宽厚，做事追求踏实严谨。所有这些特有的民族性都在戏曲文化中得到了保留和传承。”吕固亮说，戏曲作为中国独特的戏剧形式，是中国人独特的表达，也是全球系统性、综合性最强的艺术形式之一。“世界戏剧三大表演体系，一是前苏联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是德国的布莱希特，还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梅兰芳。我们为什么摒弃我们的京剧，去追捧别人呢？”

他说，任何一个中国人，对传统文化越了解，就越对我们的文化有自信，因此，他不仅要带着戏曲走向世界，并且要站在世界的艺术最高殿堂。

吕固亮和他的团队策划了“带着戏曲去旅行”活动，第一站选择了美国。他和中国戏曲“梦之队”一起走访华盛顿、里士满、波士顿、纽约、洛杉矶，在里士满中央剧院特瓦尔德剧场为当地观众讲述、展示京剧之美，这里的观众第一次从不同侧面领略到中国国粹艺术的魅力。

此后的元宵节，中国戏曲梦之队在好莱坞TCL中国大剧院登台，并且是采用商业售票的形式。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的官员说，这一场演出，不用忙着到处赠票，组织观众观看，而是可以像观众一样完整看完整场演出了。

2016年他们策划制作了中国首档戏曲海外传播电视真人秀节目“i囍i戏”，在腾讯视频已经连续播出三季。在这个节目中，京剧、昆曲走进了美国拉斯维加斯，越剧、扬剧走进了比利时和迪拜；徽剧、庐剧走进了美国迪士尼的大本营——佛罗里达迪士尼世界。这也是近百年来，第一次有外来的艺术团队进入迪士尼大本营进行互动。

在这个过程中，吕固亮也越来越有底气。他说，戏曲是中国艺术的集大成者，有剧情、有身段、有唱腔、有扮相、有乐队，它集合了魔术、杂技、曲艺、脱口秀，武术、唱腔……是多么时尚的一个产品，到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文化的至高点，它都毫不逊色。

吕固亮经常讲起梅兰芳先生的故事。 1930年，梅兰芳从上海出发坐轮船到了美国，演出获得巨大成功，让京剧红遍美国。他是带着戏曲去旅行的第一人。那时候没有任何支持，他是抵押了房子去的，靠精湛的表演和京剧艺术的魅力征服了西方观众，挣了美金回来。可以说，他也是将戏曲产业化的第一人。那时候，我们的艺术家就拥抱世界了，今天的我们为什么不行呢？

讲好世界语言

第一次策划戏曲主题展览的时候，吕固亮总结了四句话：“仰望中华经典、启迪当代艺术，用世界的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到如今他仍然堅定不移地遵循着。

吕固亮说，中国戏曲本身就是一个世界的艺术，她符合中华民族的价值观、符合全世界的普世价值，同时还能集中展现我们东方文明最优质的内容，这是我们的根。但是，只是一味地说“我们的艺术很好，你来看吧！”那是不行的。怎么能用世界人民能接受的方式来传播？这需要身体力行地去做。比如每次的演出我们都会提前预热，持续的宣传、定向的精准营销。

在美国主流文化发源地里士满，新国戏团队在舞台上以戏曲表演和视频结合形式，向当地观众演示京剧中的“唱念做打”；在波士顿，中国戏曲人来到一向很少开放的哈佛燕京图书馆去办戏曲讲座；在好莱坞星光大道，第一次有了醒目的中国戏曲海报。

在法国，有了评剧培训班，教法国人唱“花为媒”。现在法国已经有了评剧团，从乐队到演员，都是地道的法国人。

“新国戏”还与三大美国上市公司——凯撒娱乐集团（美国）、昌荣传播集团（中国）及猎豹移动（中国）达成了全方位深度合作，在美国推出的纯英文自媒体上线1小时便收获127万次点击……

吕固亮说，讲好中国故事，更要掌握有效的传播方式，要以市场为导向，进行点线面的串联。讲好“世界的语言”，不是简单一句话，要走出去和世界握手。了解世界才知道世界什么样，走向世界才知道世界需要什么。

从一开始没人了解，没人接受，在艰难的环境下慢慢开拓，到现在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中国戏曲，爱上传统文化，吕固亮感到“越做越带劲儿”。

刚刚到来的2019年，吕固亮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即将在中华世纪坛启动传统文化季《非遗雅集》的系列展演展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洋春节”，庆祝建国70周年的十省市非遗剧种晋京展演，策划“金梅花”戏曲电影嘉年华，还要开设一个戏曲制作人培训班，创作戏曲秀节目《悟空》，筹备中国戏曲服饰博物馆，参与打造安徽的中国戏曲特色小镇。此外，第四季《i囍i戏》要走进芬兰、卡塔尔，还要给全国的348个剧种都拍一支公益宣传片……

吕固亮说，新国戏将继续坚持小而美的制作和小正大（小人物、正能量、大情怀）的方式，推广戏曲艺术。

“我们现在常常讲百年老店，而戏曲是一个做了近千年的生意。《牡丹亭》《四郎探母》、《龙凤呈祥》等每一个戏曲IP都养活了几代人，这在全世界都是少有的，所以我们有信心做下去。现在的青少年从小就接触戏曲，五年十年以后他们长大成人了，对戏曲对传统就会有认可，有感情，那么戏曲也就有市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可能要通过一代人、两代人，但是毕竟要有人先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