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何谓“不能分割”?
2019-01-17汐一诺
汐一诺
有個跑来搭讪但不知道聊什么的人问我:“你觉得你爱国吗?”
我:“不是那种爱。”
他困惑:“哪种?”
我把二刷过的《我和我的祖国》想起来了,从设计师林治远先生到飞行员吕潇然女士,瞬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影。
严格说来《我和我的祖国》并不是一部艺术或商业价值特别高的影片,在两个领域的本年度评选中恐怕都占不到多少优势;而且部分出于表达的真诚不掩饰,片子里一些漏洞也直白地呈现在观众眼前,某些台词和场景的设计有强行抒情之嫌,显得用力过猛和没有必要。
如《前夜》中小号手无来由的表白——“我是北大西语系毕业的”,这句话即使调整到队长问他“你是学生吧?”之后回答,也要比目前的呈现效果好太多;《夺冠》中小冬冬追到巷口,在渐行渐远的小美和群情激昂的街坊们之间抉择,表演上也有些“火候过了”;《白昼流星》中沃德乐、哈扎布两个没有任何资质也不需要手续的“社会青年”能混在迎接返回舱的工作人员中间横冲直撞,还能轻而易举凑到航天员跟前,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尾声部分哈扎布的长独白瞬间上纲上线成当代八股,倒不如只留下一句“春天红柳发芽时”来得意犹未尽抓心挠肝……不过,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恰如我们今天的青年讨论社会问题,往往发源于希望国家更好的赤子之心,指摘这部电影的不足,也是愿意看到将来这样真诚动人的作品能越做越好。
文学说到底是“人学”,关于人生,人性,人情,万紫千红和五味杂陈,而《我和我的祖国》做到了。当林治远背地里说人工组坏话却被组长抓个正着,恐高而要爬上旗杆前“监工大人”向他嘴里塞了一块驴打滚,当张北京听到四川孩子的感谢兴奋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没穿红色运动鞋,当吕潇然第二次把手伸向用来泼前男友的水杯却端起来喝了一口,我们因为人格中灰色幽默的罅隙而会心一笑;当方敏十余年后在电视报道里看见高远的黑白照片而哭出声,当小冬冬顾左右而言他,抱怨“我们家电视天线太烂了”,当华哥对莲姐重提当年那句“我是老实人,不是坏人”,他校准过的手表便精确地指向零点整,当沃德乐梗着脖子承诺“这钱是我借的,我沃德乐将来一定还”,我们在人生诸般苦间亦窥见照进罅隙的光芒。
最终我回答:“就像大多数人对家乡、对亲人那样,不狂热,但都是爱。”
就像对家乡、对亲人那样,他们带给我们的未必都是美好回忆,有痛苦和忧愁,有怀疑和迷茫,我们会质问或理性思考,也会想逃离走得越远越好,然而逃到天边再回头,总会发现自己血液里流淌着的,除了他们留给我们的基因,还有晃晃悠悠的牵挂,我们终归愿意他们过得更好。溶解在身体里,弥漫在思想中,也许这才是为什么“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吧。